脸上却仍然是微笑的，语气也非常温和。遇到小绾，他是百炼钢变成了绕指温柔。
易小绾闭了眼睛不吭声，心里生气愤怒，想着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她。
陈墨也知道自己不能走开，有了第一次，一定会有第二次，他不能不防着她，无论如何，他不能看着她再一次寻死。他一只手捉着小绾的两只手，另一只手给下属打电话，在电话里吩咐手下，叫她带两份外卖过来。
打完了电话，他看了看小绾，小绾依然闭着眼睛躺在那里，陈墨微微笑了笑，对她说道：“小绾，世上不只有长生对你好，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易小绾没有睡着，她听得到，可她不愿意和他说话。她直觉得陈墨逼走了长生。所以她恨陈墨。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改变主意（下）
第八十八章 改变主意（下）
（下）
陈墨仿佛一眼看穿她的内心想法。他自己轻声笑了笑，说道：“小绾，你和长生在一起本来就不合适，我想长生离开，肯定也是经过反复思索，他不想拖累你，才选择离开的，你和他在一起，没有好结果，所以早点结束才是明智的。”
易小绾只觉得陈墨的话非常难听，他每说一句话就像针一般刺着她的耳朵。她叫自己不要去听，眉头紧紧皱着，虽然闭着眼睛，可是脸上的神情都是憎恶之色。
陈墨当然一一看在眼里，知道她讨厌他说话，便也识趣地沉默了。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这个病房里只有易小绾一个病人，这是陈墨在医院开的病房，他现在有的是钱，又是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住的，所以花钱如流水，一切都是最好的设施。环境也是一流的，从这病房里往外面看过去，窗前的景致就像镶在窗架上的一副画，外面就是医院的花院，绿树成荫，花儿怒放，不知道多美。
阳台上时常有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美丽护士托着托盘走来走去，她们年轻漂亮，脚步轻盈，门和窗都开着，风从外面吹过来，就像山间的溪水从外面流了进来，在他们身上进行静静的洗涤。
陈墨笑着看着这一切，他心情很好。长生不在了，他的机会就来了。他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假以时日，易小绾肯定会被他感动，愿意和他在一起。时间是一良药，可以把所有的伤口都治好，时光也是橡皮擦，不管记忆多么刻骨铭心，它也可以擦得一干二净。
所以陈墨对于未来充满了信心。
他喜欢小绾，易小绾年轻漂亮，富有才华，最难得的是，大胆不世俗，不现实。对人真诚，这些品质，在现在的社会，简直凤毛麟角，太可贵了。
陈墨孤单了太多年，身边实在太需要这样一个女子，陪他一起度过这漫长人生，他不喜欢他的人生都是各色的阴灵，也不喜欢他的人生充塞着各种世俗艳丽的女子，他希望找到一个真心爱他，给他温暖和真心的女子。
他知道很难找到，可是越是难找，才越是珍贵。所以他这样喜欢易小绾，哪怕小绾的心里没有他，根本不把他当回事，甚至恨他入骨，以为是他凭借着一已私心，逼走了长生。
陈墨不喜欢去解释，也懒得去解释。
他想着误会就误会吧，这样的结果就很好，她安静地睡在他身边。他也在她身边。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就像冬去春来，就像花朵怒放之间的花苞时期，他对于人生仿佛有了新的认识。
易小绾起初是不想听陈墨呶呶不休地说话，闭上眼睛就好像把家里的窗帘拉下了，表明自己的厌恶，到了后来，陈墨识趣地不说话了，她刚刚大失血之后苏醒，又受了怒火和失望的煎熬，到了后来，又再次困倦睡去。
陈墨静静守着她，就好像守着沉睡百年的公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墨坐在病房里面，只看到阳光原本是金灿灿地，后来慢慢变红了，变成一种粉红色，空气里弥漫着寂静，仿佛尘埃都将要睡着了。
他才知道可能要到傍晚了，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他鬼店的女秘书过来送快餐，陈墨一直担心小绾，陪在她的旁边，所以中饭也没吃，他自己也饿了，女秘书问他在哪个病房，他便说了号码，不到一会，外面便响起“噔噔噔”的高跟鞋声。然后女秘书俏丽的身影便出现在病房门口。
易小绾仍然在沉睡。
女秘书看到陈墨，不由十分高兴，她大声道：“老板，我把外卖带来了。”她声音很大，就像一块石头突然扔进了平静的湖南，陈墨只觉得房间的空气都跟着她的声音波动起来，他眉毛皱起来，脸也发黑了，对女秘书怒斥道：“声音小一点。”他怒斥的时候，自己的声音也是压着说的。
女秘书吓了一跳，陈墨发威的后果很可怕，立马有如一只兔子，站在原地张惶四顾，也不敢贸然再走进来。
陈墨看到秘书那么傻，只得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女秘书才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把两份外卖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也顺便看到了静静躺在床上的易小绾。女秘书对于小绾有过几次印象，不由又看了她老板一眼。
想着老板这几天鬼店也不去，几天不露面，难道就是呆在这医院里照顾这位小姐？难道老板喜欢上她了？
女秘书想到这里一颗心不由酸酸的，吃了几分醋。
陈墨对她轻声说道：“好了。你没事了，回去吧。”
女秘书只得无声点点头，转过身，又心有不甘，对陈墨低声说道：“老板，这几天你都不在鬼店，你不问一下鬼店这几天的经营情况吗？”
陈墨抬起影沉沉的大眼看了一眼女秘书，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说说？”
女秘书才只得说道：“鬼店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陈墨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明天照老样子送外卖过来。”
女秘书才说声是，心里叹口气，转身轻手轻脚出门去了，自从老板认识了易小绾易小姐之后，对她好像更冷了，如果说以前对她就像霜的话，现在简直就是冰雪了，而且是结了冻的，心里残存的一点点念想也没了。
女秘书失望地走了，夜色完全暗了下来，天空好像被人倾了无数的墨水，整个天地都变成一片漆黑，那些花园中的树木，陈墨如今看过去，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儿童，用黑色的墨脱笔随手涂的鸦，黑乎首的，粗糙得只看出一个影子。
不过幸好，阳台上的灯亮了，桔黄色的灯光落在空气里，落在地面上，一片温暖，陈墨笑了笑，也把房间里面的灯打开了，一片白色，就像月光，小绾仍然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陈墨看着她，笑了笑，坐在她面前，打开一份外卖，对她说道：“小绾，饿不饿，起来吃饭吧。”
易小绾已经醒过来了，陈墨的女秘书进来送饭的时候，她就在她的高跟鞋急急叩着地面的声音里醒过来了，陈墨怒斥下属让她声音小点不要惊醒她的对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陈墨对她的温柔和关照让她莫名其妙，无法感动她。
此后，她就再也没有睡着，因为不想面对陈墨，所以一直闭着眼睛装睡。
如今陈墨打开饭盒，那外卖还是热的，饭菜的香味飘过来，像条小蛇一样，钻进小绾的两个鼻孔，在她的胃里盘旋，咬噬着，易小绾只觉得胃疼得难受。
陈墨再次说道：“小绾，吃饭吧。多香啊。”
易小绾烦死他了，陈墨见她仍然没有反应，只得夹起一筷子菜，送到她嘴边，小绾仍然一动不动，陈墨便索性把她的两只手绑了起来，然后拿起一个枕头竖在床头，扶着她靠在上面，腾出了两只手，便一只手掰开小绾的嘴，一只手拿着饭菜往小绾的嘴里送。
在这样的折腾下，易小绾只得睁开眼睛，她对他说道：“我自己吃。”
陈墨说道：“不用了，我喂你吧。“
易小绾闭了口，不说话。
陈墨无奈，只得解了她手上的绳索，一边把外卖塞到她手里，一边对她说道：“不要想着跑，我会捉回来的，和我过不去就是和你自己过不去，我是为你好。”
易小绾因为饥饿，几天没进食，浑身软得就像一团熟面，哪还有力气下床，捧着外卖拿着筷子的手都是颤抖的，陈墨也是考虑她没力气逃跑，没力气打他，才松开的绳索。
小绾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往嘴边送，最后因为没有力气，饭菜掉到了地上，陈墨看不过意，只得拿过饭盒，对她说道：“还是我喂你吧。”
易小绾却坚持自己吃，咽下去几口饭，身上的力气慢慢来了，她整个人才好受了一点。
陈墨也是饿坏了，看到她终于肯安静下来，面对活下来这个事实，自己才开始吃饭。不知道是饿太久，还是心情太好的缘故，他居然没来由地把外卖全部吃掉了，放了是在从前，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他也食不知味的。
两个人在沉默里狼吞虎咽吃完饭。
易小绾就想着离开了，陈墨说道：“你想离开对吗，小绾，听我一句话，不要在我面前企图逃跑，你想逃跑，你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长生了。”
易小绾心事被人看穿，一下子好像被钉在原地了。
陈墨对她说道：“你看，你活着的时候，我可以随时找到你，你死后，第一关也是我那里，何苦想着自杀，我现在就可以帮到你。”
易小绾冷冷吐出几个字，“我要见到长生。”
陈墨不再说话。
此后，陈墨就一直陪护着小绾，直到她出院。
易小绾身体恢复后，也一直闷闷不乐，陈墨担心她再想不开，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陪着，一旦自己没时间，他也会叫一个人来陪着小绾。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转眼三个月就过去了，易小绾成天呆呆出神，整个人越来越憔悴，形销骨立，陈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是小绾不说话，一说话就是这句话，“我要见到长生。”
三个月后，陈墨叹了一口气，对下属说道：“叫黄字猎手去找长生。务必找回来。”
他想把肉体给长生，爱就是成全，小绾不开心，他守着一个躯壳也没有意义。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再生为人（上）
第八十九章 再生为人（上）
（八十九）
（上）
“小绾。我已经叫人去找长生了。”
陈墨再次站在小绾面前，脸上带着微微的笑。
这些天一直如此，自从易小绾康复出院之后，她仍然在外企当美编，只是一个人好像失去了灵魂，心里空空落落的，整个人如同机器人，每天上班下班都十分机械。
陈墨来找她她也不说话，当他是空气一样的存在。陈墨不在身边，她也能感觉有人跟踪她，心里还残存着一线可能，也许，长生想她了，会偷偷来看她，所以她一直带着幽灵探测器，但是她戴着这串珠子，没有看到长生，倒是看到陈墨派过来的猎手，他们忠心耿耿地跟在她的前后左右，保护着她的生命安危，让她没有机会再做傻事。
所以易小绾很安全地过了三个月。
这一天晚边。陈墨再次开车到了小绾面前，摇下车窗，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绾。易小绾抬起头来，看着陈墨。
他坐在车里，黑色的卡宴在红色的霞光里消去了威猛之气，变得有些温柔，长街上的行人有如归家的蚂蚁，到处都是人。可是茫茫人海，于千万人之中，只有那么一个，是互相爱着的，陈墨和小绾都看着这黄昏的大都市，感慨在那个时候却是一样的。
陈墨看向易小绾，她的眼里都是难以置信，并没有欢喜，也没有激动，她大概仍然不相信她，陈墨笑了笑，走下车来，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对小绾说道：“上车吧，我有话对你说，我保证过几天长生就回来了。”
易小绾也没有说什么，静静地点了点头，坐上了陈墨的车子。
陈墨发动车子，一边开车一边对小绾说道：“我送你回家。”易小绾仍然没有说话，陈墨临时改变主意。她实在将信将疑。
这三个月，陈墨就像一个最热烈的追求者，每天玫瑰花准时送到，她的公司，整个地因为她的花太多都快成花店了，简坐在她的对面，知道是陈墨送过来的花，总是无端伤神，小绾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什么。
她无法让陈墨爱上简，就像她无法让自己接受陈墨，感情的事勉强不得。
“小绾，能问你一句话吗？”雨刷在前面摇来摇去，霞光退下去，天色暗下来，远近的路灯慢慢亮了起来，暗黄色的，就像人困倦的眼神，想起自己退了一步，把小绾让给了长生，陈墨心情说是愉快。估计自己也无法相信。
他自认自己是一个坏人，大坏人，可是今天的决定，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他很伟大，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理由，到现在，他都没有明白。就像他当初莫明其妙爱上易小绾，一样无法说清。
易小绾知道陈墨的能力就像大海，深不可测，他说到的话通常会做到，当初，她就是通过他的鬼店才认识长生的，所以今天，他说过几天长生会回到她身边，她自然相信了。
易小绾一颗心活络起来，就像死灰复燃，她沙声说道：“你说吧。”
陈墨愣了愣，一边开车一边别过脸来，静静看了一眼小绾，小绾的眼里有了亮亮的流质，这三个月，他经常偷偷的注意着她，她的眼睛，怎么说呢，就像小时候，夏天晚上点的蚊烟火，快天亮了。那点点光，好像随时都会熄灭。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亮亮的，就像天上最亮的那颗星。
陈墨不由感慨，想着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这三个月，不管他送了她多少花，多少次给她打电话发短信，不管他对她多么细致入微的照顾，她对他，总是一副行将就木的神情，难道，龙凌长生，对于小绾来说，就有这么大的魅力吗？
爱是什么？
无数个问号水泡一样在陈墨脑海里浮现。易小绾与长生，他们那就是爱情吗？一个为了对方的幸福，宁愿选择离开，一个因为思念宁愿生命也不要？
陈墨想不明白。他是一个不会爱的人，他从小没人爱他，他没有学习爱的过程，他也不会接受爱，他只是觉得一个人没有心很孤清。所以试着去爱一个人，比如爱小绾，只是她不接受。
所以陈墨对于爱情，仍然像一个无知的孩子，尽管他心境上已经很老了。人生太过顺利。这样的顺利又有着不能说出的阴暗面，所以陈墨虽然有着年轻的容颜，却十分的沧桑。
他情怀已老，却仍然不知道什么是爱。
陈墨想了想，再看了小绾一眼，对她说道：“你真的忘不了长生吗？”
易小绾极快地说声：“是。”
陈墨的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一样难受，虽然这个真相。在他这里，就像镜子一样明晳，可是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确认，每次他听了，仍然感到很难受。
他们开着车经过闹市区，街面上特别的热闹，车外面的行人，三五成群，两两成对，说笑声就像海浪一般，一波一波地扑到了陈墨的车窗玻璃上，陈墨想着成全了长生和小绾，从此后，余生他又是一个人，不由心情极坏。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
他努力笑了笑，继续说道：“小绾，能说说爱是什么吗？”
易小绾愣了愣，看了陈墨一眼，想着他经历了这么多，都是成功人士了，难道还不知道爱是什么吗，他身边女人无数，而且都是非常美丽的女人，难道他还不会爱吗？
陈墨又努力笑了笑，虽然那笑就像水上的浮萍，风一吹就散了，他还是很努力地笑着，对小绾说道：“我在问你话呢，我都答应你找回长生呢，你就好歹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易小绾才低了头，讥诮道：“你把简伤得那么厉因，然后另觅新欢，难道你不知道爱是什么吗？”
陈墨没有说话。
易小绾倒是自己说话了，继续用一种冷嘲的语气说道：“是了，你要知道爱是什么，你也不会这样伤害简。”
陈墨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道：“我现在想听你的看法。”
易小绾想了想。沉默一会，才说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长生，那时候，他是你手下的员工，以幽灵伴侣的身份给我打工，我不知道他就是我的初恋，我问他爱是什么，我那时候不懂爱，我记得他说——”
易小绾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征征望着车窗外面，陈墨的车子开得比较慢，街面上的行人，小绾看得清清楚楚，有的男人有着长生的眉眼，有的背影像他，有的笑容像他，有的举手投足像他，
小绾在心里感叹，长生啊，长生，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
陈墨看到小绾不说下去了，反倒是侧过身子征征看向外面，便提醒她道：“长生怎么说的。”
易小绾才把看向窗外的身子转过来，慢慢坐正了，对陈墨说道：“长生说，爱是刻骨铭心，爱是生死不渝，爱是隔了澣海时光，时光之河，也不会忘记。”
陈墨没有说话，他在心里把小绾刚才说的话反复咀嚼，然而，并没有因为他的反复思考，这些字眼就变得亲切熟悉起来，他心里笑了起来，对于长生，却有了新的认识，他发现，他得不到小绾的心，看来是有原因的。
陈墨说道：“那你呢，你是怎么认为的？”
易小绾愣了愣，这个问题其实她一直没有好好想过，因为在此之前没有人这么问过她。爱是什么？长生好像问过她，她当时回答说她不知道。
现在她知道了吗，经历了和长生的朝夕相处，然后又经历了生死离别，她现在知道答案了吗？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陈墨把车子开得漫不经心，外面有人放焰火，人行道人的年轻女孩拿着燃烧着的焰火棒在那里欢乐地唱着跳着，有好几次，她年轻俏丽的脸蛋几乎贴到陈墨的车窗玻璃上了，陈墨看得见，可是触不着，他们之间隔着一层冰冷的车窗玻璃。
陈墨心情越来越好，他想着他也如此，与温暖热闹的生活无缘，不管他怎么努力想改变自己的生活，可是总是失败。
小绾这时候却出声说话了，她对陈墨说道：“陈墨，我现在有答案了，以前长生问我的时候我不知道答案，我想我现在知道了，我觉得爱是人生的意义，是苦难生活的希望，孤寂时光的热闹，是冰冷人间的温暖。”
陈墨的心动了动，这才是他一心企望的，温暖，希望，热闹，意义。这些字眼听着多么亲切，可于他而言，可望不可及。
小绾却继续低低说了下去，她说道：“我以前了不知道，可是长生到我身边后，我慢慢明白过来了，他关心我照顾我，在我事业受挫的时候鼓励我，在我伤风感冒的时候照顾我，在我难过伤心的时候逗我开心，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保护我，想到他，我就觉得我不怕了，生活再苦我也可以忍受，想到他，我也不害怕寂寞了，因为有他在我身边，想到他，我就觉得每天的生活都是新鲜的，每一天和前一天都是不一样的，不像从前，每个时光简直就是同一天的复印，后来他离开了，我就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这些天，我总在想，如果我再也找不到他，我和另一个男人开始新的生活，那么，从我大学认识他开始的时光，一直到现在，这么多日子，就全部失去了意义，好像变成了真空，我的生命被割裂开来了，变成了几截，过去过不去，未来也无法面对——”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再生为人（下）
第八十九章 再生为人（下）
（下）
陈墨在小绾低低的话语里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长生和小绾是相爱的，简直如胶似漆，密不透风，不管他多么想努力插一脚，也无可能，所以不如成全吧，他喜欢小绾，想得到她，想她幸福，如果不能得到，那么就让她幸福吧。
这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易小绾的小区外面，陈墨说道：“到了。”
易小绾才停止说话，看了一眼陈墨，陈墨没有看她，对她说道：“我会劝说长生回来的。”陈墨不像开玩笑，易小绾对他说道：“谢谢。”
陈墨笑了一下，只有提到长生小绾才会对他客客气气，他看了一眼小绾，在车内灯光的照射下，那灯光像水一样从小绾的头顶倾泻下来，小绾就像一个金碧辉煌的女菩萨。对他是没有心的。
到了这个时候，陈墨也仍然想着要提醒她，和长生在一起，是有风险的，他出声说道：“小绾，长生可以回来，他也可以得到一个健全的人类肉体，我可以让他重生，但是他必须接手鬼店，我要离开这里了。”
陈墨想着小绾既然心里只有长生，他不如一心专注他的事业去，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小绾征了征，对陈墨说道：“陈老板，我和长生都不想接手鬼店，我们能不能不要接手？”
陈墨说道：“不能，坚决不能。”
易小绾便不再说话了。
陈墨说道：“相对于整个灵界来说，长生和你是棋子，我陈墨何尝不是一颗棋子，所以你这个请求我不能答应你，但是我可以让你和他结婚。我知道长生是考虑到灵界合同上的要求才离开你的。”
“真的，谢谢陈老板。”易小绾脸上有了笑容，陈墨心中沉重，对她说道：“长生接手鬼店后，虽然重生成人，但也是鬼店的领导者，自然是灵界的成员，所以你和他结婚。等于一辈子都与灵界摆脱不了关系了，这一点，你想到过没有？”
易小绾愣了愣，然而她笑了笑，说道：“人本来死了就要进入灵界的，与灵界早点建立关系也行啊。”
陈墨苦笑一下，想小绾真是幼稚，他说道：“长生以后可能会有许多无能为力不得不做的事情，我也帮不了你们，你愿意和他一起共同承担吗？”
“愿意。”易小绾十分的诚心。
陈墨说道：“入了灵界，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辈子都回不了头了，比如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陈墨说到这里，脑海里情不自禁地闪现当年的情景，那个半空中的人问他是否愿意接手。他说愿意。陈墨想着假使当初没有答应，人生会不会不一样，人生会不会是另外的风景，就算人生路上不会遇到小绾，会不会遇到一个和小绾一样的，真心实意爱着自己的好女孩？
可惜一切回不了头。
他低声说道：“比如我现在。除了往前走，没有回头路，你会下象棋吗，卒子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易小绾应付地安慰他道：“我看陈老板这样也挺好。”
陈墨便知道她对他的内心根本不感兴趣，心里苦笑一下，说道：“好了，你下车吧，我会帮你找到长生的，再见。”
易小绾再次说谢，笑着下了车，陈墨坐在车上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小区的拐角处，再也看不见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连绵如阴雨的视线，慢慢开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