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上下看了他一眼,质疑道:“那你会教吗?”

白沉欢被问住了,他看到了裴玉眼中的不屑和阴郁,不禁也怀疑起自己来。他没教过人,而且这个人比自己大,是自己的师兄,他能教得起来吗?

眼看着裴玉转身走远,白沉欢忙跑上去道:“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教,不过我会用心的。我会把我会的全部教给你!”

冷秋叶的秋叶斋很简陋,里面就住着三个人,冷秋叶,白沉欢,以及下人风叔。

秋叶斋也只有三间卧房,早已被瓜分掉了。所以白沉欢把裴玉带进院子时不由有些犯难。

让他住哪呢?

想了想,便说:“这里只有三间房,你可以跟师父睡,跟风叔睡,或者跟我睡。不过我要告诉你,师父睡相不怎么好,风叔会大呼和磨牙。嗯,我只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睡?”

裴玉瞥了他一眼,只道:“你住的是哪间?”

这就是愿意的意思了。白沉欢喜不自禁,屁颠屁颠就拿着裴玉的包袱往自己屋子跑去。

秋叶斋虽然小而简陋,但四周景致很好。竹林郁葱,繁华盛开,清泉流淌,飞石嶙峋,再加风叔耕耘的一片菜地,真可谓世外桃源。

白沉欢所住的地方位于后院最里间,推开窗户便可看到近处香色满园,远处层峦叠嶂,如是傍晚天晴,还可看到彩霞满天的绚丽景色。

而当白沉欢引着裴玉推开门的刹那,夕阳金红的光芒透过闯开的窗户落满整间屋子,将万物映射的金碧辉煌。

白沉欢看着站在霞光中有如天人般的青衫少年,心中某一处,如万物复苏。

他说:“我一直想给这间屋子取个名,却一直想不出,今日看到你来了,突然间一个名字就迸出来了,你说叫藏玉馆可好?”

这屋子虽然破旧,但里面实实的藏着宝一样的景色。再加上来了个叫玉的人,那唤作藏玉馆,实在是贴切至极!

白沉欢是想讨着裴玉欢喜的,说完眼巴巴的看着他,希望他能满意。

谁知裴玉只是转过头,冷眼看着他,道:“将玉藏了,如何得见其珍贵!”

白沉欢见裴玉恼了,却又不知他为何恼,喃喃道:“你要不喜欢,那再想个别的名就是了!”

裴玉也不理他,径自收拾东西去了。白沉欢想帮忙,也被谢绝了。

当天夜里两人同榻而眠。

虽是初夏,夜间山风还是微凉,白沉欢做了个梦醒来,迷糊间感觉有些冷,便扯着被子往温暖处挤去。

身边温香一片,白沉欢觉得甜蜜,下意识的就伸出手环紧了。

裴玉却惊着了,提开他的手,腾的坐起身,直问:“你要干什么?”

白沉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疑惑为什么裴玉好端端的又生气了。

裴玉气道:“你为什么进我被窝?”

白沉欢看了看身上的被子,再看看掉落地上自己的被子,喃喃道:“我忘了你睡我边上了,还以为是我被子呢。”

裴玉恨恨的看了看他,却也不再说话,扯过被子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白沉欢睡不着了。他知道裴玉又生气了,可是他想不通不就是钻进他被窝么,至于生那么大气么。

白沉欢睡不着,又不敢动弹,怕吵着裴玉,所以只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光,想着师尊教给他的那些千变万化的剑招。

然后,他发现裴玉有了动静。很轻微,但确实是动了。

白沉欢便问:“师兄,你也睡不着吗?”

裴玉不答,却又动了下。

白沉欢继续问:“你是择席还是想家了?”

他想着自己来到剑庐第一个晚上就是因为择席和想家睡不着了。

裴玉还是不吭声。白沉欢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半响,他又冒出句:“师兄,你要实在睡不着,就数星星吧。我睡不着的时候就数星星,通常数到千的时候我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裴玉VS穆双

少年心事

第二天一早,白沉欢就带着裴玉去后山练剑。

可是裴玉显然不乐意让这么一个尚比他年幼的师弟教授他剑艺,毫不听从他的指令,只一个人在那挥舞。

白沉欢无奈,只能站在边上看着。看了会,他发觉师兄的剑术还是挺好的,应付大典上的剑舞,绰绰有余。

于是他就疑惑的问道:“师兄你都这么厉害了,为什么还要上山来学?”

裴玉停下,目视远山,神情阴郁,然后又开始疯狂的练剑。

白沉欢看不透,他感觉师兄身上似压着座大山,他想帮他扛掉,但好像师兄并不会领情。

白沉欢是在数日后的一个下午知道些隐情的。

因为无意间听闻裴玉喜欢吃鱼,他看着天气好就想着去山涧摸两条鱼。见裴玉终日练剑也不耍玩,就试着邀约,没想到裴玉答应了。

两位少年拿着鱼篓就往山涧走去。走到半路见路边果子成熟了,白沉欢就蹿上树采摘起来。裴玉虽然平常端出老成的模样,但到底少年心性,一时兴起也爬上了树。

正当两人兴高采烈之时,远远听到一阵说话声,时不时的还冒出“太子”“九殿下”的称呼。

一人说:“太子尊贵无比,将来可是要荣登大宝的,大师叔当然要给他安排最好的地方,让剑术最厉害的二师叔教他。那九殿下不过就是宫女所生,无才无德,将来不过就封个无甚权势的王爷,大师叔才懒得招呼他,所以就打发他去了七师叔那。七师叔那你也是知道的,简陋无比,还没人伺候。而且七师叔也懒得教徒弟的,小师弟不就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么!”

一人应道:“那你说,九殿下会不会也自己琢磨出小师弟那般?”

那人道:“你没听师父说么,小师弟是百年难遇的,那九殿下看着就愚笨,怎么能和小师弟比?”

另一个疑惑道:“我看那九殿下也不像愚笨之人啊!”

那人又道:“那你就不知道吧,愚笨二字可不是我嘴里说出来了,而是陛下说的。有一日拿文章拷问,其他皇子都答出来了,只有九殿下半天回不出话,陛下就很生气,骂九殿下愚笨!跟你说啊,陛下可是很不喜欢这位九殿下,嫌他母亲身份卑贱,又嫌他不如其他皇子俊美。这次他来剑庐,就是殿下嫌他在跟前碍眼,便差他陪着太子一道来了…不过我也不喜欢这位九殿下,你没看他来的时候,脸阴沉着,都不拿正眼瞧人的!切,有什么了不起的!爹不疼娘不爱的,还没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过得舒服。”

另一人点头道:“那倒是,我也不喜这位九殿下,上次去找小师弟,跟他打招呼,他都不应我的。再看太子殿下,多和善啊,见着人就笑吟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所以说啊,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太子殿下将来是天般的人物,而这九殿下就注定要陷在泥潭里,连翻个身都难了…”

声音渐渐远了,渐渐听不到了。

白沉欢看着脸色越来越阴沉的裴玉,心里忐忑不安。

突然间他发现裴玉紧握树枝的手流出了血,一惊,抓过那只手,见掌心扎了尖刺,急道:“哎呀,忘记跟你说这树上有很多刺了,我们先下去,到河边洗干净了我给你拔掉。”

裴玉一拂袖,挥开他的手,冷冷道:“不用你假惺惺!”

说完跳下树,走了。

白沉欢急了,赶紧追上,辩白道:“我没有假惺惺!”

裴玉霍然顿足,转身,逼视着比他矮了半头的白沉欢,恨恨道:“就因为我是个不得宠的皇子,所以你们一个个的羞辱我!”

白沉欢哑然,“我没有羞辱你啊!”

裴玉眼红了,“是啊,你没羞辱我!你是名动天下的少年奇才白七少,我是无才无德的没用人,你跟我同床共枕是我百年修来的福分,我该烧香拜佛感激你的恩德!我一无用处,活该被人扫到蒙尘的角落,受尽冷遇!活该被你们这些宵小之辈嚼舌诋毁,还得甘之如饴!”

裴玉说完恨恨的走了,只留下白沉欢一脸木然的待在原地。

白沉欢终于明白了裴玉之前的种种莫名其妙的表现到底是为了何故。

生在帝王家,诸多心酸事,他变成这般阴郁多疑,倒也是情有可原。

白沉欢很想上前去宽慰他,但始终没敢前行一步。裴玉自卑,却又自傲,如果现在前去,说不定又要以为自己是同情他、可怜他。

同情可怜对他来说,估计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以忍受的。

所以白沉欢始终远远的跟着,看着他挺直了脊背漫无目的的走,看着他走到溪水边洗净伤口笨拙的拔着刺,看着他坐在石块上望着远处青山…

裴玉在溪水边坐了半天,白沉欢在不远处站了半天。

等到夕阳西斜,裴玉站起身往秋叶斋走,白沉欢赶紧跑到溪边摸了两条鱼,又抄小路赶在裴玉回来之前赶回了秋叶斋。

晚上趁裴玉沐浴洗漱的时候,白沉欢又卷了自己的被子跑到了风叔的屋子。

裴玉再怎么说也是金枝玉叶,以前定是没跟人同床共枕过,自己想得不周到,确实难为他多心了。

只是白沉欢听着风叔如雷的鼾声无比委屈。

他只不过是把他当朋友了,想着亲近而已。

裴玉洗完澡回到屋中,发现白沉欢不在屋内。床上的被子也少了一条。

他意识到是因为自己下午说那些话的缘故。本以为自己会满意这样的结果,可等到躺在床上,感受到边上空落落时,心里发闷了。

而当他发现枕头底下那瓶药膏时,又开始失眠了。

这些年他在自己身周竖起了围墙,处处防范,小心谨慎的生活着,身边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如临大敌。

他防皇后娘娘,防后宫嫔妃,防太监宫女,防着任何一个靠近他的人。

他草木皆兵的过着,只因为儿时那碗差点让他送命的甜汤带给他的阴影太过强大。

除了自己的母妃,他不信任任何人。

母妃让他敛尽锋芒,装痴弄傻,只要保下一条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就行了。为了这样虚无缥缈的安稳,她不惜向曾经要害死他的皇后娘娘屈身示好。

这些年,她们母子二人过得太过艰辛太过压抑,而在他们的苦心经营下,那些曾经视他们为敌的人终于渐渐放松戒备,他们,终于得到了喘息。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母妃成日里念着这样的话,可这样真的就好吗?

裴玉不甘,亦不愿!

之后的几天两人形同陌路的过着。

看着裴玉漠然的脸,白沉欢也不敢靠得太近,怕又一不小心惹他不高兴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时,也只是别过头,不让视线触碰。

白沉欢觉得好奇怪,他明明好喜欢看到裴玉,可是每次看到心里都惴惴不安的。想靠近又不敢靠近,这滋味,真难受。

又过了几天,白沉欢有事去二师叔那找师姐秦自若,发现太子裴瑾住的地方人来人往频繁,怪异之下询问别的师兄弟,才知这些人多半是宫里来的,送吃的送穿的,嘘寒问暖着。白沉欢再想着裴玉来到秋叶斋一个月,一个人都没来看望过他,不由有些唏嘘,又有些心疼。

回去看到裴玉一个人在竹林里练剑,清倔,却形单影只时,白沉欢撇了撇嘴,心里有了主意。

他舍不得看着他孤独的样子。

之后,他又慢慢回归到一开始的时候。

每天依然站在边上看裴玉练剑,发现问题的时候也委婉指点。别的师兄弟们送来好吃的好玩的,他也总是先想着裴玉,却也不敢像原来那样直接递过去,只是放在边上。裴玉见着了,也跟没见到一样。白沉欢心里受挫,可下次依然照旧。知道裴玉喜欢吃鱼,他每天去山涧摸两条,让风叔变着花样烧。裴玉吃不腻,冷秋叶却直嚷再吃下去连放屁都一股鱼腥味了…

就这样,白沉欢小心翼翼的对裴玉好着,他想也许在这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关心他了。

白沉欢本以为自己做得不露痕迹,但裴玉是多么聪敏的人,如何不知道他一丝一毫的转变。

裴玉的心情也很是矛盾。

他来到剑庐,是因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无辜的很。可没办法,天子一怒,苍生尽毁,更何况他只是苍生里的一直渺小的尘埃。他掩藏情绪,假装毫不在意,但到底年少,心里始终难平。那天无意听到师兄弟对他的编排诋毁,想要克制着不在人前发作,可道行太浅,还是没能抑制住,便对白沉欢尖酸刻薄起来。

他的满腔怒火得以宣泄,可冷静下来又不由恼恨。母妃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一直奉如诏令,如今却毁得完完全全,这般样子,如何是成大事之人应有的气度!

裴玉一方面为自己的失言损行而懊恼,另一方面又开始为对白沉欢的口不择言而内疚。

出于防范,他对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白沉欢虽然他比自己还年幼两岁,但因为习惯了宫里人的少年老成,一开始他并不相信他的天真浪漫是真性本形,所以即使白沉欢向自己示好,他也不为所动。白沉欢殷勤过甚时,他甚至还有些反感。

可是随着两人相处日子变长,裴玉改变了对白沉欢的观感。他发现这人是真的和善,无论对谁。白沉欢总是笑得亦如春日暖阳,那清澈目光更是照得人心眼亮堂。跟他在一起,让人觉得很舒坦,很安心。

可是阴影根深蒂固,尽管感觉慢慢有了变化,但裴玉对白若来依然保持着距离,若即若离,敬之如宾。他不敢再迈一步,生怕前头就是万丈深渊。

本以为这样就好了,可谁知自己沉不住气,把一切都打破了。

裴玉拉不下脸面道歉,所以看着白沉欢也不再向往前那样跟自己热络,心里酸涩,但还是骄傲的假装若无其事。

山上本来就安静,秋叶斋人丁寥寥,就更显得静寂无声。之前两人同榻,夜间还能说说话,可白沉欢搬走后,就只剩他一人看着屋顶辗转难眠,感受着让人发慌的沉寂。

裴玉没想着白沉欢又变回原来那样的,看着放在桌上的吃的玩的,他的心里暖暖的,可还是假装不屑一顾。

只是在一日日的看到白沉欢眼下的黑圈,想着他曾经说过风叔鼾声如雷,心里就有些波动。

但,偏偏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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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情重

这一日,白沉欢和裴玉趁着凉爽,起了个大早。

竹叶上露珠尚未干透,林中百鸟也只是或有鸣啼。两个少年飞身掠影,在竹林里各自练着剑。

太阳渐渐自远方山谷中露出,慢慢将整片竹林洒满金光。当白沉欢无意看到晨光之中英姿勃发的裴玉时,心一窒,手中的剑也偏了分差。索性不再练,站在边上只看着。

裴玉身姿颀长而挺拔,平素好青衣,今日穿着件豆青色的薄衫,束着月白腰带,发丝尽束,露出白皙面孔,观之俨然温润如玉。

白沉欢暗想裴玉其名真是太贴切不过,陛下当日定是见裴玉像及了一块玉,才取名为玉的。

就在他想入非非之间,耳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转过头,便见裴瑾正和小师姐秦自若相伴而来。

晨光漫洒,两人踏叶而来,皆是容貌出众之人,笑语盈盈间,便如仙人入凡。

而笑得如此欢快的,正是秦自若。

裴瑾身着月白锦衣,含情脉脉的看着身侧的秦自若。秦自若红衣似霞,婀娜多姿,一双似蕴了秋水的眼睛正看着白沉欢身后的裴玉,唇红齿白,笑若和风。

秦自若道:“这位就是九殿下了?”

裴玉被瞧的脸微红,忙垂下头,点头道是。

白沉欢与秦自若素来交好,只是最近各自忙着,少了往来,这次见她一大早就过来,不由好奇。

秦自若笑着答道:“还不是太子殿下想着九殿下,说来了剑庐就再未见过,就非缠着我紧着赶过来。”

裴瑾低声道:“说了不要再叫我太子殿下了,叫我裴瑾就好。”

秦自若道:“那可不敢。昨天叫了你的名字,你宫里那帮人各个瞪着眼睛看着我,就跟想把我吃了似的。”

虽是这般说着,但秦自若的脸上却是满不在乎的戏谑神情。

听她说起“宫里”二字,白沉欢心咯噔一跳,瞄了眼裴玉,却见他只是眉梢微动了下,没再有别的反应。

而这时裴瑾已走向裴玉,递过手上的包裹,温言笑道:“九弟,这是昨儿宫里给我送来的夏天衣裳,我穿着有点窄,想着你身量比我小点,穿着该合身。”

裴玉神色一僵,很快又恢复自然,接过包裹,笑道:“多谢二哥。”

白沉欢看着揪心,他想此刻裴玉心里一定很不痛快。虽然裴瑾给的坦荡,但他肯定以为这是嗟来之食。

白沉欢默默的走到裴玉的身后。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裴瑾又道:“我刚瞧了你的剑法,好似有了很大长进嘛,来,我们来比划比划。”

裴玉沉吟了下,淡淡道:“还请二哥手下留情。”

看了一阵,白沉欢暗暗高兴。这几日,虽然没有正儿八经教授,但还是指出了很多不足,因此裴玉不说突飞猛进,也大胜之前。而太子裴瑾虽被传说多才多能,但剑术着实不佳。

白沉欢心想,不出十招,裴玉就能将裴瑾的剑挑落。

他是打心眼里想让裴玉赢了这场,看着他在裴瑾跟前低眉顺眼的模样,他怎么看怎么别扭。

可谁知,等到二十招都过去,裴玉不但没赢,反而有了败迹。白沉欢看出是裴玉故意避让,不由皱眉。

而在二十七招的时候,裴玉卖出一个破绽,顺利的让裴瑾把自己手中的剑挑落。

裴瑾收剑,笑道:“九弟,你果然有了进步啊,之前我二十招之内就能把你打败,现在都快到三十招了,哎,看来我也要勤加练习了啊!”

说着看向秦自若,打了个揖,又道:“师姐,还望以后多多指教啊!

秦自若腰一拧,避开了他的礼,笑道:“可把我折煞了。”

四人又说笑了会,二师叔遣来个弟子唤裴瑾过去,说要看他这几日学的如何。裴瑾苦笑了下,告了辞,忙赶回去了。

裴瑾走了,秦自若却没跟着一道回去,只是目光如炬的看着裴玉,半响嫣然一笑,道:“九殿下,你这算藏拙么?”

裴玉怔了一下,垂首道:“玉技不如人,何来藏拙之说?”

秦自若秀眉一扬,道:“可我想看看你的实力!来,看剑!”

说着,剑光一闪,飞身而上。

秦自若虽年仅十六,剑术却极高。她一眼就识出裴玉故意落败,并且从其从容不迫的落败中看出了他剑术的精湛,好奇之下便想一探究竟。

裴玉明显不想应战,打得敷衍。

秦自若不干了,剑招使得更为迅猛,只想逼他使出真本事。

裴玉没法,只能硬着头皮招架。可是秦自若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为了不被刺到,他只能开始全神贯注的应对。

可裴玉说到底只浅浅学过小几年剑术,如何能与自小习剑的秦自若相比,打着打着,他有些招架不住了。可秦自若却打得兴起,浑然没有收手的意思。

白沉欢在一旁看得心急,几番想阻止又几番被秦自若喝阻。可是眼看着秦自若又一剑挥上,裴玉后退之时绊到凸出地面的竹根躲闪不及,他再顾不得其他,挥剑就挡开势如破竹的那一剑。

“嗤——”剑摩擦出了火花。

“嘶——”衣裳被划破。

秦自若以为自己伤了白沉欢,忙收势,焦急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