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或为知道的,是剑庐一个无甚有名的编外弟子林三,或是那个圣手神偷的关门弟子林千爪,或是那个好男风玩世不恭的浪荡子金月,或者,就是现在这个破客栈里的小伙计穆双。

林锦月换了无数个名字,却没有一个名字响过了白沉欢,哪怕把这些名字统统加起来,哪怕,白沉欢已故十年。

穆双自己差点都忘了年少时候那句信誓旦旦的话了,他能记得的只有那人的一颦一笑,以及那双晶莹的裸足。而那条锦帕更是被他珍藏至今,哪怕那个姚景再讨自己欢喜,也磨不过自己的主意将这送于他。

不过一开始他也的确是奋斗过的。

得知白沉欢是从剑庐走出来名满天下的,他也偷偷离家出走跑去山上拜师学艺。可练了不过一年,终于耐心耗尽跑回家了。

剑法无法超越,别的也成啊。所以后来那阵他疯狂学习各种技艺,奈何到最后都是半途而废,以至于到今天成了一副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的样子。

然后,就听到白沉欢被杀的消息。

然后,穆双就觉得做这一切都没意义了。

他伤心了一阵,又跑出去玩了,然后就遇到了师父圣手神偷苦伶仃,被逮进谷中苦练工夫很多载,想想都悲惨。

曾经穆双幻想过自己成为一代大侠一代名商一代忠臣,却从没想过有一天成了一代神偷。不过或许真是命中注定,别的死活学不会,偷东西的本事一学就会,再学就精,整一个天生的贼胚子。

可是,白沉欢死了十年,为什么现在还有人找他?

难道,他没死?

穆双正思索着,耳边听到楼梯上有动静,回头,见掌柜的抱着个汤婆子正慢悠悠的走下下。

走了几层,用力踩了踩,听到吱嘎声,白若来嘀咕道:“这楼梯该修修了,若不然哪天踩断了,人掉下去,麻烦就大了。”说完又用力跳了跳。

穆双翻了个白眼,道:“掌柜的,您要再这么跳,那哪天就成今天了。”

这话音还没落,只听咔嚓一下,哎呀一声,楼梯裂了,掌柜的摔下来了。

穆双一惊,移形换影掠去一把扶住,免了他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不幸。

惊魂初定,掌柜的埋怨道:“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你看你这乌鸦嘴!”

穆双听着这埋怨的话,看着死死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心想方才怎么就不是袖手旁观呢?

白若来意识到自己有点厚颜无耻,讪笑了下,抱紧汤婆子,踱到桌边,看了下四周,问道:“白米呢?”

穆双收拾着东西,回道:“找老五玩去了吧。”

“哦,刚才那些是什么人?感觉挺古怪的。”白若来捏了粒花生米同样去了皮扔进嘴里。

穆双摇摇头,说:“看不出来。”

白若来打趣道:“你这圣手神偷的徒弟还看不出人来历?”

穆双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咬牙切齿道:“你再跟我提试试!”

“嘻嘻。”白若来老不正经的笑着,一会又正色道,“咳咳,好歹我是这里的掌柜,你不应该跟我这么没大没小。嗯嗯,不然本掌柜可要扣你工钱的。”

穆双给他递了个鄙夷的眼神,意思是现在这客栈也不知是谁打理的多。

白若来丝毫不以为意,只笑道:“你可以选择不打理,如果你不怕被人传出去那谁谁的关门弟子被我这小客栈的小掌柜抓个正形的话。”

穆双想掐死他,“当初你要不是满地放老鼠夹,我能被你逮住!”

关于穆双如何栽在白若来手里,这是一件说出去足够笑掉天下人大牙的事。

话说穆双出师又离家出走后,四处流浪,有日欲前往和合镇,谁知突然下起大雨,便停在了四平镇。当时是商旅往来频繁时节,又因着这雨,四家客栈住了个满员。在悦来客栈的店小二的推介下,穆双无可奈何的摸到这家偏僻破旧的小客栈里。

晚饭时候看到掌柜的手中那扇子上的玉坠挺别致的,便顺手借过来看了。借了自然是要还的。他穆双不是没开眼的主,奇珍异宝没少见,平时偷盗也是兴趣使然,练练身手而已,哪次有借无还,那也是在做劫富济贫的勾当。

这玉坠轻而易举拿来了,把玩好了,就要还回去了,本以为也是很容易的事,谁知半夜摸进掌柜的房间,一进去,就中招了。再一动,就抑制不住的又喊起来。然后就感觉到一通扫帚大法往自己身上招呼,耳边还响起一句至今回想起来都想吐血三升的话。

“本来想逮老鼠的,没想到逮着个小偷!”

等到灯点上,一看,穆双气绝。这满地都是老鼠夹啊!

一问,才知道最近屋子里闹鼠灾,扰着掌柜的整夜睡不安稳,就想着彻底消灭鼠害,于是老鼠夹满地放。而在穆双进门的时候,掌柜的还半夜不睡的窝在边上准备逮老鼠!

后来把事情说清了,穆双以为没事了,准备开溜,谁知掌柜的一把抓住了他,摆上一副说教的嘴脸。

什么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非要干这偷鸡摸狗的事,这被抓住了多丢人啊!最后还说道你要真没法过日子你就在这帮工,虽然工钱没偷盗来得多,但那是自己挣的,踏实啊!

穆双没见过这样的人,抓了小偷还敢留在自己身边的。再看那喋喋不休的掌柜,突然觉得这人面相普通却看得格外舒服,一想自己正好也没地方去,不如就在这暂时落脚,于是穆双就答应下来。

这一待,就待了一年多。

后来混熟了,不小心把师父的名号爆出来,于是彻底被抓住了七寸。掌柜也总是不嫌腻的拿这事开涮,每每都是一副其乐无穷的样子。

真是外表纯良实则奸诈!

作者有话要说:写古文好累,嘤嘤~可是为啥自己就那么喜欢呢

风情难泄

穆双也不再管白若来的调侃,回答刚开始的问题,“这些人不知道是谁,不过好像来头不小。说是去找人的。”

本来这话还有后半句——找的是一个十年前就死的人,但一想,这话也没必要和掌柜的说,就吞了下去。

白若来却似有些兴趣,问道:“找谁?”

穆双道:“听他们说,是他们的主上再找一个今天生日的人。说是好多年没见了,就想着寻出来见一见。”

白若来眉一皱,道:“今天生日?赵家老太太也今天生日,别不是找她吧?”

穆双看了眼自家掌柜,暗暗叹了口气,心想都说难得糊涂,可他家掌柜怎么就是个难得清醒的主呢?

不再理他这点诡异的想法,穆双又道:“我就很奇怪,外边四家今天晚上都空着,这些人怎么就跑我们家来了?”

白若来看了看门外,轻飘飘的说道:“谁知道呢,也许他就是嫌那四家有人,怕吵着,故意寻了个冷清没人的地方呢!”

穆双点点头,觉得此言有点道理,转而又觉得古怪,“我说掌柜的,听你那口气你还很了解他嘛!”

白若来不答,只道:“赶紧烧水去,洗洗我还要早点睡呢!”

说着,抓了把花生米,抱着汤婆子又去厨房找白米去了。

晚上睡觉时穆双又抱着被褥敲响掌柜的房门。

最近天冷的太厉害,客栈里四个人就想着两两挤着睡取暖,而昨晚,穆双便和掌柜的用尽了千年之缘。

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是也。

白若来穿着里衣蹿出来,开了门又嗖的一下蹿回了床上,紧蒙被子只露出一双眼,嘴上还直嘀咕“冷死了冷死了”。

穆双看着好笑,可是笑了没一下又僵住了,只见床里头又钻出个小脑袋,正冲着自己咧嘴笑,却是白米。

“穆双,今晚我跟我爹住,你跟老五睡去吧!”

“为什么呀,不是你说受不了你爹卷被子横床要跟老五睡的嘛!”穆双不满道。

白米哭丧个脸道:“卷被子横床总比打呼磨牙好啊!”

穆双瞪了他一眼,“你个破小孩真挑剔。”

白米回道:“你不挑剔就跟老五睡去吧!”

穆双想着老五那个瘦削如门口枯树的身材,再想想那张常年没表情的脸,想着跟他同床共枕的身体触碰,不由打了个哆嗦。

“我才不要跟五木头睡,看着他那张棺材板的脸,冻都冻死了。”

说着把被子往床上一扔,钻了进去,“大不了三人挤挤。”

白米被挤得难受,“你怎么这样,这床这么小!”

穆双瞥了他一眼,笑道:“那得怪你爹,舍不得每个屋子生个炉子,不然我早就回自个屋子里了,谁愿意跟你挤一张床!”

白米转头推了推白若来,“爹,都怪你!”

推了半天没反应,一看,居然睡着了。

又闹腾了会,白米也睡着了,只剩下穆双一人闭着眼睛脑子里还一片清醒。

他还在想那五人的事,还在想白沉欢的事。

诚然,有一度他特别讨厌这个名字,但过了那一阵,他又很喜欢那个名字,时不时的念着,不停的打听着这个人的消息,十足的牵肠挂肚。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那是厌恶,等到了白沉欢被刺死的消息传来,在一瞬间的失魂落魄之后,他才意识到,这并非仅仅是厌恶这么简单。

等到自己不再年少轻狂,他才豁然开朗,原来他是喜欢他的。

在未曾蒙面的时候,他就在别人的闲谈中对他产生了倾慕之情,等见着真人了,就更是把情根埋下了。只是埋得太深,非要等到斯人已逝空留黄土之时才明了,却已是为时晚矣。

满腔衷情不得诉,着实抑郁。而更为抑郁的是,也许那个人甚至未曾记得他,更别说知道他的那份心了。

可是那五人的到来又燃起了希望。穆双想,难道当年皇城惊/变另有变故,白沉欢之死另有隐情?那自己要不要也去江南寻他一寻?

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却始终拿不定主意。寻人可能就是三年五载的事,一寻便得离开这四平镇了。

想着离开白若来,他心里面就有些不舍。

白若来是个太平凡的人,面容平庸无奇,属于往人群里一扔就立马找不到的那种。眼神没有生意人的精明锐利,也不够清澈明亮,就跟别的平头老百姓一样,放满了俗世里的酸甜苦辣。身量挺长,就是有些瘦削,昨晚靠着只感觉一把骨头,碦着慌,不过这也跟四平镇人普遍身形差不多。

若说还有一丁点特别的,也许就是他那老挂在脸色的笑容。平平淡淡,温温和和,从从容容,仿佛就算是天塌了地裂了日月颠覆了,你看着他这笑,也能泰然自若的镇定着。

他的笑,莫名的有种镇定人心的效果。

穆双想,他大概就是被这笑容蛊惑的,若不然,依他当年美色第一的挑剔样,怎么可能被他几句话就说动了,又怎么可能在这一年间里竟想着跟这样一个平凡之人共度那天荒地老?

唉,只可惜执手偕老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掌柜的那边始终无动于衷,每每他流露出那么点意思,都被顾左右而言它的扯开。

掌柜的是跟他一样的人,虽然他没问,掌柜的也没说,但穆双就是知道。

今年年头时候姚景被人包养了当作男宠送往江南,路过四平镇。当时自己正和掌柜的在街上买东西,冷不丁的就撞到了。

姚景见着旧好,也不管众目睽睽光天化日,只一个劲儿眼光放亮的扑了上来,走进跟前还娇嗔道:“你个狠心的,怎么说走了走也不留个话儿,可想死我了!”

当时穆双听得骇然,心想这位冤家真是热络放肆,浑然不管给他惹多大的麻烦。他忐忑的看着身边的白若来,谁知后者稍微露了丝诧异后又回归平静。

而后姚景误当掌柜的是自己新欢,打趣着,白若来也是笑而不语的站在边上,听着自己仓皇解释。

自那天开始穆双就知道白若来其实是跟自己一样的。若是常人,知道身边的伙计是那样的,不说厌弃的赶走,总归是要保持泾渭分明,哪像他那么一无所谓的留着,还跟原来那样处着?

所以穆双就根据之前的总总迹象揣测着,掌柜当初把自己留下来,是否是另有意味?

这个揣测让他欣喜,要知道那时候他对白若来就已生了非分之想,奈何白若来看着一副文弱相,却硬生生有一种让人不敢逾越的气势。穆双不敢造次,只按捺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头,循规蹈矩的未曾露出半点轻浮之态。现在若是证实这揣测是对的,那岂不是美哉妙哉,叹哉惜哉!

美的是两情相悦世间极乐,叹的是白白辜负过去的小半年时光!

于是往后的日子,穆双开始不再藏着掖着,逐渐暴露出收敛了小半年的浪荡性子。对白若来也不再似原来那般刻意保持距离,时不时的逗弄下,说个话儿,调个情,准备一步步的擒到手,吃干净。

本以为自己做的很巧妙,直待潜移默化着将白若来一举拿下,谁知白若来平常糊涂,这回倒是机警的很,一看他借着给自己看手相趁机轻薄,随手抓起一根筷子就敲下来。

穆双揉着生疼的手,看着掌柜的转身离去,心里却似喝了蜜的甜,因为他看到掌柜的脸微微的红了。

由此,穆双可以断定,掌柜的是跟自己一样的,而且,并不太讨厌自己。

既是如此,那不趁热打铁岂不是作孽?

那么个单纯似清泉的白若来,怎么会是万花丛中过招蜂引蝶无数的穆双的对手啊!三日之内不拿下,委实丢了那风月高手的名儿啊!

于是穆双开始加劲儿跟掌柜的献殷勤,以期望月圆之夜被翻红浪效鱼水之欢,也好解了他这半年来的饥渴。

可谁知——

三日过去了,近十个月圆之夜过去了,别说一亲芳泽,他穆双连个衣袖也难碰到啊!

不管穆双他怎么死缠烂打胡搅蛮缠,他白若来始终笑得那个云淡风轻,那个坦坦荡荡。你要点到为止,他也跟你打着哈哈,你要过了火候,他也不恼,只说声“有事先走”,然后插着袖口翩然离去。

这不由得让穆双怀疑,那晚上面带羞色落荒而逃的真的是白若来么?

以不变应万变,穆双还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强着上了吧!

虽然这念头不停在心中翻滚,但没看清对手姿态,不敢轻举妄动啊!

所以穆双就默默蛰伏着,以图伺机行动。可伺了半年了,硬是没摸透对方虚实。

活活憋死人了!

一年了都没能把人搞定,这要说出去,非给锦安城那帮风月场上的人笑话死!

不过还真是奇了怪了,他穆双遇上了白若来,每一桩事都够丢人,还真跟他克星似的。

穆双又想,昨晚上同床共枕了都没能把人就地正法,这事儿算不算最丢人的一遭?

呜呼哀哉,一想起昨晚上的事他就郁卒。

作者有话要说:再也不保证日更啥啥的了,说到就要做到,累......

双儿自重

当听到白米嚷着要跟老五睡让自己跟他爹睡时,穆双那眼里是绽放出了饿狼看见肥肉的灼热目光啊!

他本还担忧白若来会严词拒绝,可见他一副淡然不以为意的神情,穆双暗自窃喜,那心是蠢蠢欲动啊!

打听到这个决定他就盼着天黑,吃饭的时候都是一个劲儿乐,想着今晚注定是天雷地火热情沸腾,那欲念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啊!

可等到天黑了,把自个儿洗得干干净净进了掌柜的房,爬进了掌柜的床,再一看掌柜的架势,那心就跟腊月里被狠狠泼了一桶水,透心凉啊!

一张床,两条被子摆着,中间搁了一碗水

掌柜的蒙进被子,笑吟吟的说:“小双儿,请自重。”

白若来不打掩护,直接把他那点歪心思挑明了,明晃晃的摊在台面上,是看准了他不会那么厚颜无耻的强人所难。

穆双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在这方面确实做不出霸王硬上弓事,他重的就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所以那一碗水在他眼里就成了江河山岳般横阻着。

但是,一碗水毕竟只是一碗水,江河山岳挪不开,难不成这水还碰不翻了?

于是待翻来覆去了几多回后,那碗水就顺遂人意的泼湿了自己的被褥。

而后,故作惊慌的道:“哎呀,碗翻啦!水全泼我被子上啦!”

身边人浑然不在意,淡淡道:“天快亮了,凑合一下吧!”

穆双不干了,掀开自己被子,一把钻进白若来的被窝里,待感觉他惊得要坐起,又一把搂住他的腰,哀求道:“掌柜的,这么冷的天你忍心啊,我什么都不做还不成么?”

穆双记得,当时怀里的白若来整个人都是僵直的。

半响后,穆双才听得掌柜的又淡淡道:“我也奈何不了你,只一句,你要是不规矩了,明天就走人吧!”

这话说得慢吞吞,温和和,却毫不掩盖它斩钉截铁的意思。

穆双眨巴着眼睛,竟一时无措,他没想着白若来会这么坚决的拒绝着,这让他有些受挫,又有些生气,头脑一热,狠狠的在白若来的肩头咬了一口,然后赌气着翻身睡去。

后来听着掌柜的轻轻的笑了声,他也懒得搭理了。

于是这一晚上,两人在一个被窝里睡着,背靠背肉贴肉,彼此的气息都和着了,可硬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穆双闷闷的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看着正在穿衣的白若来满脸笑意的望着他,恨恨的想: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哼!

本想着今晚再来场攻坚战,谁知半路杀出个破白米!穆双那个抑郁啊!

想着想着,穆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刚才是想白沉欢的,是再想要不要去江南寻他的,怎么这回儿又想到白若来身上了?

灵光一现,穆双又想起了一件事。

他记得,看到白若来的第一眼时,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但看第二眼的时候就立马否定了,因为他确实没见过这个人。

那么这似曾相识从何而来?

现在想着白沉欢,想着白若来,穆双一瞬就明了了。

白若来给他的第一眼的感觉,像极了白沉欢。不是面容,不是气质,不是神韵,他们之间除了同为男子同姓白,全无相似之处,可就是让你觉得他们有点相似。

穆双对于这个发现感到奇怪,白沉欢是如同高悬明月般凌于众人之上的人物,而白若来却只是俗世之中平凡渺小尘埃般的存在,这两个人一高一低天地悬殊,怎么竟会让人产生这样的相似感?

委实荒谬!

转而穆双又想起两人的确有个相似点的,就是都让他想得心都千疮百孔了却硬是吃不到肚里!

一个已绝红尘只能空寄痴念也就罢了,一个眼见得着手摸得着却偏偏要在中间竖个万重山,真是气煞人也!

噫吁戏,难不成上天注定他林锦月就要栽在姓白的手里?

穆双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边上有了动静,窸窸窣窣一阵响。

睁开眼一看,见白若来穿好衣服开门出去了。

穆双想着大概他是起夜,也不在意,转了个身又闭上眼,准备再好好想想去留问题。可过了好久都不见掌柜的回来,感觉有些不对了。

从好不容易捂暖的被窝里拔起来,裹了衣裳走出去。

店里四处无人,掀开布幔,开了大门,一阵冷风直直袭来。

寒气逼人,穆双冷得哆嗦。

天上一弯月,地上白茫茫一片。没有脚印,是没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