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苏一一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细细,你这舞,绝对让人一见惊艳。我说,咱们明天就开张迎客吧,胡旋舞留在最后,先跳那首《沧海一声笑》。”

“好。”沈细细笑道,“那个简单,我一会儿自个儿舞一回,大约不会出错。”

“当然了,要不然你哪有精神跳胡旋舞?”苏一一白了她一眼,“而且,好东西一定要留在最后,胡旋舞最见功力。不过,开场还是新奇的好,你的剑舞得很不错,也许要公孙大娘还能跟你媲美。”

“公孙大娘是谁?”

“哦。”苏一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是我以前遇到的一个人,剑舞得相当好。对了,到时候,你舞完剑,我再替你作首诗,保管让你名扬敦煌嘿嘿,到时候,咱们的月香楼,想不出名都难。”

“好啊,很久不见才女新作,让我一鸣惊人吧。”沈细细也十分欣喜。要知道,能得到苏一一赋诗以赞,对于她们这些女子来说,那可是抬身价的最好法门。

“那当然,咱们要的可不就是这么效果么?非把敦煌这些大家族的少年公子们一网打尽不可,到时候全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打探消息,找人说项,勾连什么的,就方便多了。”

“得把这事儿早一些办完,到时候你还得回去大婚呢”沈细细若有所思。

“能不能别说结婚的事儿啊,没见着我听到这两字儿就头疼欲裂,悔不当初…”苏一一哀叹一声,愁眉苦脸。

“真不明白你的想法,明明是大好的事儿,偏你却当是末日来临似的。”沈细细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旁的女人有你这样的际遇,早就笑得睡梦里都醒了。先我还当你是在矫情呢,谁知竟真的痛苦来着”

正文 第370章 四大家族

第370章 四大家族

“当然痛苦,我今年才十六,明天三月里,也才十七岁,还是花季少女呢”苏一一唉声叹气,拿着烤羊腿翻来覆去地看,仿佛要看出一朵花来。

“十七岁?别人家的孩子都能出来打酱油了。”沈细细啐了她一口,“你瞧瞧,好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早早儿地就定下了亲事的?”

苏一一苦着脸,跟这些古人,有勾通上的代沟,没办法解释,还不如对着墙角画圈圈…她放弃了劝说的意图,虽然沈细细比自己还要年长一岁呢,提起来也无非揭人伤疤。

准备工作做得比较匆忙,但好在剑舞外加歌曲的形式比较新颖,再加上沈细细的胡旋舞功底不错,演出获得了空前的成功,苏一一盗版自老杜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稍加改头换面,便迅速流传出去。这时候,她也不得不感慨敦煌人对于八卦的热衷程度。不过短短的一天时间,第二日出门的时候,就听到路边的小商小贩,都在谈论着昨天那场胡旋舞。

令她意外的是,那首《沧海一声笑》,被谈论得似乎比胡旋舞还要多。难怪穿越前辈们对这首十分青睐,十个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会盗版,果然是很符合群众的审美需要啊。有时候,经验还是值得借鉴一番的。

沈细细虽是脱离舞娘这种生活已经很久,但长年养成的晚睡晏起的生活习惯,也不是靠小半年的时间就能改变得过来。所以,当她梳妆罢,已是中午用餐时分。薄施脂粉,走至餐厅,正看到苏一一案大嚼,吃得满嘴流油。

“快来吃饭吧”苏一一嘴里含着食物打招呼。敦煌的香料很丰富,所以孜然像是不要钱地往菜里放,让她重温了一回现代的饮食风味。

“你吃得这么多,怎么就不见胖呢?”沈细细坐下来,拿着一块烤羊腿,想了想还是放下来,“我可不敢像你这么吃法,赶明儿也跳不成胡旋舞了。”

她拿出小刀,一片片地剔着吃,小口小口的模样,比起苏一一来,不知道大家闺秀了多少倍儿。

“那就跳霓裳羽衣舞呗”苏一一笑嘻嘻地替她出主意。想当初,以杨贵妃的丰腴,尚能跳得出来,再增肥个二三十斤,应该也不成问题。

“可也不能天天吃烧烤的东西…”沈细细咕哝。

“我这是在庆祝咱们的成功嘛”苏一一对于能找到理由大快朵颐,无疑十分高兴。

说到这个,沈细细心情大好:“是啊,看来我们不用几天,就可以在敦煌站稳了。”

“还用几天?”苏一一撇唇,拿着油光光的手指,拈了一叠粉色的请柬扔给她,“看看这是什么?四大家族里,除了阎家自持身分,没有送来请柬外,其他薛、官、赵三家全都来了。”

沈细细欣喜地接过了请柬:“真的?这么快”

“所以说啊,咱们一鸣惊人的主意,算是完全成功了。”苏一一得意地继续啃下了一块羊腿肉,摸了摸微微鼓起来的胃,有点意犹未尽。只能自我安慰,好在还需要在敦煌住上好几个月的,有的是机会品尝这里的美食。

“小姐可是福将,走到哪里,哪里的生意就会兴旺发达。”沈细细笑着恭维,眉眼舒展。

“那是你家小姐我有的是宣传手段,这种噱头,早几年就玩腻了。”苏一一耸了耸肩,“再不成功,我直接可以成仁得了。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会成功得这么快。阎家不用管,装了几天清高,自然会有帖子送来。倒是其余这三家,本就是咱们的重点进攻对象,无论如何要打点了精神,好好笼络。”

“那小姐说,先应了哪一家?”沈细细研究了一遍请柬的精美程度,都是镂金刻银,看起来很郑重。

“当然是官家了。”苏一一白了她一眼,“官家下帖子的虽非家主,但在官氏的地位颇高。既然人家摆出如此重视的姿态,咱们也该投桃报李。我已经替你回了帖子,请官二爷未时前来赴美人约。”

“行啊,反正我没事,被你拉上了贼船,现在再来装什么节妇贞女,似乎也实在太迟了些。”沈细细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无奈。不过心里倒并不见得有意见,对于一下子收到这么多重量级的请柬,让沈细细也相信了苏一一的说辞,敦煌一地,确实比别处不同,舞女歌伎的地位,还是相当高的。

“你好好应付着,暂时不用露出口风。阎家给了回应,不允许军队进城驻扎。幸好我们来的时候,打下了相邻的辅城,驻军问题还能够解决。回头让他们回去,本来也没有带辎重,意料之中耳。若真遇上事,一夜功夫就能够逼近敦煌。”

“嗯,军队的事儿,我可不懂,插不上手,出不了主意。”沈细细很虚心。

“反正我也不懂,听他们的就没有错了。”苏一一不以为然。三大统领,在国内的时候,都是一方名将。应付这里的小局面,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两个军事白痴,很快就甩开了关于军队的话题,转而研究歌舞来。

到了未时,官二爷准时赴约。此人是家主的庶弟,虽是庶出,但因生母难产而死,自幼便随着嫡母长大,在官氏地位颇高,仅在家主之下。所以,苏一一毫不犹豫地把他作为沈细细的第一位客人。

官二爷自有沈细细去应付,苏一一则抄着手再度走上敦煌的大街。因是胡人甚多,碧眼金发的美女们在待头卖艺,纵跳自如,身轻如燕。苏一一眼光微错,打量着街头的行人,耳朵还忙着接收各种信息。半天功夫,便对敦煌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四大家族各居一方,但以阎氏所占的地盘最大。敦煌奉行的宗教,不一而足,但以佛教为主。被称为“活佛”的陀眯,便在阎氏的供奉石窟中。而其他三家联手制衡阎家,合三家之力,往往还落于下风。

苏一一心里有数,看来拉拢这三家,应该不成问题。敦煌的形势尽管复杂,苏一一却觉得比想像中的还要容易一些。只要手里有足够的实力,与四大家族平分敦煌的利益,未始不是可能。大不了…哼哼,把阎家拉下马,本来她就嫌这里的势力太多了些,意犹未足呢若是阎家固执己见,不肯让她分一杯羹,正好大伙儿一拍两散。阎家占的份额太大,若是把他们的匀出去,应该会得到热烈响应吧?这么顺应民意的事,苏一一还真是很喜欢做。

到了酉时,估摸着官二爷该让位给薛家的少爷,这才施施然地回月香楼,偷眼瞧了瞧那位据说正事不行,走马章台堪称个中好手的薛慕华。

花厅里偶尔传来笑声,绣桔急忙上前服侍她净手:“里面相谈甚欢,那薛少爷长得好相貌”

苏一一笑道:“看来,咱们绣桔姑娘是动了春心?”

绣桔跺了跺脚:“就知道小姐说不出什么好话儿来,竟这样…取笑于我”

“我是说的真话呀你们姐妹俩也老大不小的了,现在开始找郎君,也是正好。”

“小姐”绣桔胀红了脸,“再说下去,奴婢可就…”

“真恼了啊?”苏一一凑到她的面前,笑嘻嘻地把手巾递还给她,“好了,不逗你,我去瞧瞧那薛少爷长得到底如何模样,竟让绣桔脸红过耳。”

绣桔恼怒:“明明是被你的话激怒的,却偏是说我…是看他看红了脸”

苏一一笑着去了,她的房间有个管子,可以看到花厅的每一个角落。有时候,苏一一也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玻璃传到敦煌应该也没有太长的时间,居然就能巧妙地利用这几块玻璃,设计了一个机关,把花厅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

沈细细穿着新裁的红衣,唇红齿白,双颊微染,一双明眸潋滟生辉,虽是双眉略略嫌浓了些,却更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而她身前的薛慕华,正半敞着领子,一副花丛老手的模样,正笑眉笑眼地半眯着,一副享受的模样。

两人仿佛只是在随口闲聊,自然是沈细细的话略多些,而薛慕华则似听非听。但苏一一的目力比旁人为好,很容易看到他偶尔眉心微动。想来虽是摆出这样一副姿态,其实却听得十分认真。尤其是沈细细谈到中原的局势时,薛慕华的两只耳朵,都动了一下。

他真是个纨绔子弟么?

苏一一对他兴趣大增,忙叫过绣桔吩咐:“你赶紧去找地儿打探一下薛慕华的事儿,越详细越好。那些风月场所不用去了,得出来的结论一准不是真的。”

绣桔啐道:“小姐这话才说得糊涂了呢,那种场所,奴婢一个女孩儿家,如何去得?”

“怎么就去不得了?”苏一一再度对她洗脑,不过看起来任重而道远。人家姐妹俩的家教,实在是比她好了一百倍

绣桔打听起八卦来,倒还真有一手,苏一一知道,用不了几天,就能得到详尽的第一手资料。

正文 第371章 周旋其中

第371章 周旋其中

第二天接待的是赵家,因为只是个庶出的幼子,在家族里的地位也不怎么样,所以被安排得略晚。但沈细细为他留出了傍晚的时间,也算是没有亏待,对着佳人,赵家少爷也无法表示意见,只能乐呵呵地接受。

沈细细夜晚不留客,到了戌亥之时便束手送人。赵昕长叹一口气:“不知有谁,能做得姑娘的入幕之宾啊”

沈细细似笑非笑:“那可就得往远了说,至少目前我还没打算接收谁呢”

“能不能优先考虑本少爷?”赵昕嬉皮笑脸地问。

“可以啊,我很愿意呢只怕到时候赵公子瞧不上我这样的风尘女子,再三邀请都不肯赏光呢”沈细细淡笑,并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半遮着面。她落落大方的举止,很容易得人好感,尤其是久在敦煌这种开放地方的男人。

赵昕忍不住露出了欣赏的神色,慨然答应:“但有沈小姐一纸相邀,便是天上下着刀子,也会及时赶来。”

“得君一诺,是细细之幸。”沈细细莞尔一笑,深衽为礼。赵昕急忙亲手扶起,少不得借机会吃吃小豆腐。沈细细的手微微一缩,却并不艰拒。这些欲拒还迎,虽迎实拒的小把戏,她做起来自然是驾轻就熟。既不让赵昕生气,又不让人觉得她轻浮,拿捏到恰到好处,却也并不容易。

“好,沈小姐既然还留在敦煌,咱们来日方长,总有机会…”赵昕心满意足,话也说得十分暧昧。沈细细嫣然一笑,亲自殷殷地把他送至楼梯口。

“赵公子走好。”

“好,沈姑娘留步。”赵昕的风度,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苏一一看来,足可以当得起“绅士”两字。

“小姐觉得此人如何?”沈细细头也不回地问。

苏一一笑道:“看起来倒似个精明人,但被你迷糊得晕头转向,想必也不是什么厉害精明的人。赵家派出来的人,份量不足,才干低下,不足为虑。”

“那我们先撇开赵家?”

“对,和官家、薛家先搞好关系。至于赵昕,你可以少花一些功夫,但明面儿上,还得应付着。毕竟是赵家派出来探路的,也不能太冷淡了。”

“好的。”沈细细同时应付三五个人,自然不在话下,“那其他人还需要应付一下么?我瞧着,四大家族虽然占据了这敦煌,还有不少依附于他们的小家族,也需要多应付一二才行。”

“其他人就不用你去支应,咱们收购来的月香楼,可还养着不少人呢又不用真去和他们一二三四五地干架,不过维持个场面而已。你调教几个出来,能过得去就行了。”

“行,那我乐得轻松。”沈细细笑道。

“你还有别的事儿忙呢,这月香楼就是我们一一销金楼的前身,你慢慢儿地把它改造成咱们的楼子,就按一一制的风格来办。还有这些剩下来的姑娘们,该去的去,该招的招,都由你作主。往后,敦煌这一块儿就由你负责,所以人手都用你自己看得上,用得顺手的就行。”

“小姐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把一一销金楼的架子给竖起来?”沈细细闻言点头。

“慢慢来,最主要的精力,还是要在这几个家族之间寻找一个支点。官、赵、薛三家,我们一家都不能放。阎氏么…我估计是不会同意咱们这个计划的,况且这两天都没有什么动静,就过了几天会下帖子来,你也把姿态放得淡一些儿。阎氏虽然在敦煌城里作威作福,但对咱们一一制药来说,也并不算什么。”

“行,那我就冷若冰霜,有些男人就吃这一套儿。”沈细细笑着点头,又赶紧做出了一个POSE。

苏一一大笑:“行,就这么着。明天咱们就排梁红玉吧趁着如今你名声还显的当口,再创一个新的高度。那些胡姬们的舞,跳得可也不错,要想在敦煌拿着头一份儿,就得拿出些新奇的东西。再者,我们也不能光顾着老爷们儿,还有他们家的夫人,可都是家族中说得上话儿的。”

沈细细怅然:“是啊,以前在中原,这胡旋舞可称是我的一绝。谁知到了敦煌,那些碧眼金发的胡姬,跳得竟也不比我差。幸好那曲剑舞,还有你那曲《沧海笑》,让人眼前一亮。更有那首《观沈氏细细剑器行有感》,才真正让我的身价倍增呢”

“那当然,我多时不作新诗,这首诗可是老…嗯,我的力作呢”苏一一吐了吐舌头,差点儿又把老杜的名号给直接搬了出来,好险

“我真是羡慕你啊,既有才学,又有商业头脑,更重要的,是还有个好家世。”沈细细羡慕地叹了口气,“有时候,还真是不能比,人比人,气死人啊”

“是吗?我的家世算不算好,这大概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苏一一想了想,觉得作为尚氏之后,确实是显赫的门庭。不过自己取得的这些“成就”,可不是靠尚氏。认祖归宗,也不过锦上添花。她凭借的,还是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化底蕴。

“也对,比你家世好的多了去呢,也不见人家出人头地的。”沈细细同意地点头,“我在这里自怨自艾,其实也可以凭着自己的心智,闯出一片天地,有谁说不行呢?”

“这就对了”苏一一欣然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凭什么老天给咱们什么,就得逆来顺受呢?”

“小姐,你这话最合我的心意了。”沈细细点头,眉眼欲飞。她原本是个极爽利的女子,若生在大家族里,苏一一觉得她可以成为另一个王熙凤,把家族管理得井井有条。也许是近年年岁渐大,又见了周围姐妹们的遭遇,才自伤起身世来。

“其实你也是个自强不息的人,要不然我怎么偏偏就看上你来敦煌呢?我也可以给你交个底,不久的将来,敦煌的分店将会是在我们集团里排行前三的。而且,我准备让你负责周边一带整个区域的一一制药,能做到哪一步,就看你的了。一一制药在敦煌的地位越高,你的地位也就越高。”

沈细细心动:“小姐,我明白了。”她想通以后,顿时释然,眉眼含笑,满溢的风情,便从眉梢眼角流溢而出。

“现在我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在几大家族里周全,适当的时候再漏个口风,看看他们的意思。赵家暂时先不用管,赵昕在本家说不上话,你试探了也白搭。但官家和薛家却可以缓缓进行。一一销金楼的格局你也清楚,我不会插手楼子内部的事务,你就当我是住在这里的客人好了。”

“好”沈细细精神一振,“我会努力的,请小姐放心。”

“我自然是放心你的能力。”苏一一打了个呵欠,“好了,现在已经不早,我先睡去,你们继续歌舞升平罢”

虽然前世是个夜猫子,但自从来了这时代,再强悍的生活习惯,也被改造得符合这时代的作息。若换算成现代的时间,亥时也不过是晚上九点至十一点,便已经睡意上涌。

“是。”沈细细精神十足,看着苏一一边打呵欠边往房间里走。她的住处与月香楼只一墙之隔,开个角门便到了她自己的院落。

“小姐别总是往那里跑嘛”绣桔忍不住埋怨。

“我的产业,总得适时地关心关心。”苏一一明白绣桔是怕她毁了名声,“反正在这里也没有人认识我,下回我换男装得了。”

“换了男装,就不是小姐您了吗?”绣桔咕哝,“小姐素来瞧不起人家掩耳盗铃,谁知如今小姐也专门行这样的事。”

苏一一看着她老气横秋的样子,哭笑不得。想到前世的小品之王赵本山有过一句超经典的话:别以为披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果然经典之所以成为经典,在哪个时代都是适用的。

“其实,我本来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天下人谁不知道一一制药是我的产业啊做老板的巡视一下自己的产业,应该在情理之中吧?”

“小姐好好儿的人,怎么非要开间青楼呢我和姐姐一直想不明白,若论利润丰厚,小姐的几件新产品都不见得比青楼差呀。尤其是护肤产品,需求量那么大…再说了,小姐手里的资产,已经可以躺在上面几辈子都不用发愁没银子花,又何必远涉荒漠,自找罪受呢?姐姐说是因为小姐不想这么快嫁给五公子,可小姐年纪也不小了”

苏一一哀叹:“绣桔,我看你的罗嗦程度,足以赶得上我娘了。”

绣桔柳眉倒竖:“小姐,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是啊,所有的伤害,都是举着为你好的名义造成的…我只是有感而发,不是指你对我造成了什么伤害。”苏一一看到绣桔的脸色陡变,急忙表白。

“原来在小姐的眼里,奴婢只是这样的…”

“不是不是,你是我独一无二的、最最善解人意的小丫环,行不行?”

绣桔睁大了眼睛:“我只是小丫环吗?”

正文 第372章 并不齐心

第372章 并不齐心

苏一一急忙解释:“哦,我说的小啊,指的是你年纪小。当然了,你和绣梨都是我的贴身大丫环,你们的份例钱,我不是比照最高标准给的吗?”

大丫环小丫环,不还是丫环吗?苏一一看着绣桔姣好的容颜,忽然道:“绣桔,有没有想过改变现有的状况?”

正在搅着毛巾的绣桔闻言抬头,微见迷惑:“奴婢觉得跟着小姐很开心,一辈子服侍小姐和姑爷就好。五公子待人也和气,而且能护着小姐。往后小姐在宫里头总要用自己人,我和姐姐已经说好了,不离开小姐。”

苏一一泄气:“我是说,你们像沈细细一样,掌管一处一一制药。”

“不行不行,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儿,姐姐一定不许我干。”

抛头露面?

苏一一无语。难不成做个丫环,还比一一制药的小掌柜更体面么?

“你做得好了,有股子可拿,以后还能分红。”她再接再厉,继续yin*。趁着绣梨不在身边,先把绣桔拐去再说。

“跟在小姐身边,也沾着小姐才女的光,我们脸上也有光彩不是?可若是到了一一制药,说起来便是商户之女。”绣桔抿了抿唇,才继续道,“我们家世代书香,卖身为婢已经是万不得已而为之。若是从商,即使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我们死去的爹娘。”

至于这么严重吗?苏一一哑口无言,觉得自己恐怕永远也搞不清这些古人的想法。在她看来,做个商人自给自足,比起服侍别人,那是好了千万倍不止啊

绣桔巧笑嫣然,把她服侍得妥妥帖帖。身边要真没个人,想要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可就没这么便宜啦苏一一想了想,暂时放弃了游说,转而关注起了新写的本子。既有沈细细接手,她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只在关键处提点一下,沈细细作为名义上的老板,没有人敢挑刺儿,这烫手的活儿,就只能由她来担任了。

一本《梁红玉》,除了击鼓退敌的一幕被苏一一刻意强化之外,其余的情节能省则省,能俭则剑,这出戏并不长,只有六折,但高-潮迭起,形象突出,把沈细细一下子捧到了敦煌第一女伶的高度。

“那个梁红玉,瞧瞧人家那架式…”

“可不是吗?往台上一站,威风凛凛。更妙的是大眼睛这么一瞟,却又媚态横生,啧啧…这女人,要是能弄上手,那可就真够劲儿啊”

“嘿,想弄上手可不容易,听说这间楼子就是那沈大姑买下来的呢人家可不缺钱,要自觉自愿地跟着你…难哪”

……

三天以内,酒楼茶楼的讨论话题,离不开一个人名,那就是——沈细细。作为敦煌第一女伶的名声,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每天收到以的请柬有厚厚的一叠,沈细细渐渐觉得腻烦。只是阎氏终于露了面,倒让她松了口气。

“阎氏的?你就混在一起,当没瞧见好了。”苏一一正躺在摇椅上看书,琢磨着再弄个穆桂英挂帅的折子戏,不用太长,只这么六到八折的戏就差不多。

“当没瞧见?小姐的意思是要冷落阎氏吗?”沈细细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

“你如今不是被称作敦煌第一名伶么?这所谓第一,无论如何也得有点架子才行。就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哪有名ji的风骨”

沈细细哭笑不得:“ji女还要有风骨吗?”

“只要是人,都得有。”苏一一淡淡地笑道,“行了,阎家的那小子叫阎真吧?他在阎家可不是什么嫡系,这么小瞧咱们沈大姑,哼你就把那阎真给晾着,多晾几天,看谁先失去耐心。你和官二爷之间,如今有没有说开了?”

“小姐没有说,我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提,只是稍稍打了个擦边球,听起来官氏应该急于改变现状。我觉得吧…应该是有戏的,而且我们不用付出太大的代价。只要阎氏倒台,被瓜分的利益已经足够补偿了。”

“那是当然,换我也急。”苏一一满意地点头,“这几天你就着力地应付官二爷吧,还有薛慕华,也要放一半的心上去。如果我看得不错,这人绝对是个人精,恐怕在薛家很说得上话。”

“好的。”沈细细答应下来,两人又研究了一番步骤。

“大致就这样,细节方面你自己把握。”苏一一扔下铅笔,“这种笔在敦煌很受欢迎,而且价格可称得上昂贵。早知道,我们就押一车过来,先趁机赚些银子再说。”

沈细细见不得她见钱眼开的模样,好心提醒:“小姐,月香楼的赢利也相当可观。”

“赚钱嘛,总是多多益善。哪怕多了我扔河里,也比没有银子干着急的好。”苏一一理由很充足。

“奇怪,小姐也没过上穷日子,怎么就把银子看得这么重呢?我还以为只有像我们这样儿被穷狠的人,才会觉得抓在手里的银子踏实。”

“都一样啦,我以前也穷得很,天天吃玉米饼子。”

“小姐啊”沈细细恨铁不成钢地瞪视着她,“有玉米饼子吃,那还能叫穷日子吗?我记得小时候天天都喝野菜粥,小姐大概是没有吃过的,除了几颗米麦,其余的全是菜和汤。饶是这样,那汤薄的,还能照见人影儿呢”

“有这么穷么?”苏一一皱眉不信,“我小时也算是在乡下长大的,再穷的人家也没那么差吧?虽然天天吃稀饭,好歹还能捞些干的。”

“小姐的家乡是永乐,那是什么地方?”沈细细很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全大周都闻名的鱼米之乡啊,还会担心吃喝?”

“鱼米之乡,我看地里还种高梁什么的。”

“那也是粮食”沈细细恨恨不已,“小姐,您是存心气我来着吧?”

苏一一干笑:“不是,我发誓不是的。事实上是,我觉得自家的生活,那时候是真的够穷的了。就算是二十两的束修银,差点把积蓄都花光。”

这回,沈细细大概连叹气都嫌费劲儿:“你知道我家那会儿是什么个情况?还银子呢,连银角儿都没见过,能把铜钱串这么长,就算是家里小有积蓄,不怕遇上荒年了。种着地主的地儿,起早贪黑地干活,一年不过能攒下一串铜子。那是存下来年扯布和买盐的,到了年下,手里紧得连一个铜子都存不下。若是遇着荒年,那就更过不下去。大伙儿都抢野菜,抢没有就抢树皮。”

“还真是啃树皮,吃草根啊…”苏一一喃喃自语,“我以为只有万里长征的时候,才会这么惨的。”

“长征?”

“是啊,历史上有一支军队,绝对求生,奔波万里,成功甩掉了敌人的追击。”苏一一只能模糊地解释。

“哦。”沈细细疑惑地问,“是北刘的历史吗?”

苏一一知道大周的名ji,大多博览群书,尤其是本国的历史,学得那叫一个精,估计是可以到现代考研究生了。

“也不是北刘,更远的地方。”苏一一更加含糊,急忙杂以他语,“那赵昕最近有什么动静么?我总觉得赵家派出这么一个活宝来,自有其用意。只是我冷眼瞧着,又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蹊跷。”

“本来就是一个绣着花的枕头,在赵家又不受重视。若不是他娘手段厉害,他能有这好日子过?”

苏一一皱眉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赵家也没有派别人来月香楼,这个人一定有着某种用意。也许,只是赵家抛出来试探的?或者,他明面儿上虽然和其他两家联手,实际上却已经投靠了阎家。”

沈细细骇了一跳:“这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只要阎氏允诺把其他两家灭了,至不济也赶出敦煌,你说说赵家会不会动心?之所以只有赵昕来,分明是在看阎氏的动作。你等着瞧,若是明儿收到赵家的另一张请柬的话,就证明我猜对了。

翌日已时,便送来了一份请柬,赫然便是赵氏的嫡子。苏一一和沈细细相视一眼,心忍不住渐渐往下沉。若赵氏投靠了阎氏,她们这一仗就变数重重了。光凭着两家的能力,一个阎氏就已经撼动不了。”

“果然如小姐猜想,这赵氏与阎氏绝对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可是…我们的计划不就破产了吗?”

“那就把赵氏拉过来呗”苏一一冷笑道,“只要是为利益折腰的人,就可以被收买。差别只在于,兴许他更加贪婪。不过没有关系,等我控制了敦煌的局势,赵家吞下去的,我一定会叫他们吐出来。唉,我还以为敦煌的四大姓里会有张姓,谁知道竟连踪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