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话是不能乱说的啊…

好容易找了个借口,苏一一拉着七公主埋头急奔,往摇光殿而去。

“咦,这不是苏小姐吗?”一个清朗的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截住了她们脚底抹油的动作。

苏一一无奈地矮了矮身行礼:“四皇子殿下。”

什么叫冤家路窄,大概就是说的这种情况了吧?

“你既与七妹姐妹相称,不如称一声四哥罢。”四皇子笑未露齿,嘴角已浅浅地漾出了一对梨涡,显得十分亲切。

“不敢,依依和七公主不过是同窗为友,才敢私下里称呼那么两次而已。四皇子天皇贵胄,哪里是民女敢高攀的?”苏一一神态恭敬。

“苏小姐…”四皇子似乎有些什么心事难以自解,只说得三个字,便敛了浅笑,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气。

若换成是姬流夜,苏一一自然会问个清清楚楚。不过,眼前这人是四皇子,苏一一与他**和外戚都有着极深的“仇恨”,这时候哪有这个心思去替人解惑?只匆匆应付了两句,便扯着七公主的袖子,继续往摇光殿而去。

“我还以为你四哥跟卢传宗一个德性呢,看起来倒温文尔雅得很啊”苏一一奔出一段,又转头看到四皇子仍落在海棠花树下,忍不住八卦起来。

“人人都显得笑口常开着,只大哥严肃些。可是呢,谁都不是盏省油的灯,看人可不能光看表面。”七公主撇唇,对于卢贵妃的这位皇子,殊无好感。

簌簌风过,海棠花瓣如雨一般从枝头脱离,落英缤纷,落在四皇子的肩头。

“当真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一起飞了。”苏一一叹息一声,“我怎么觉得你这位四哥,仿佛极不开心似的,纵然香海无边,可他却显得孤单寂寞。”

“你呀,诗人做得习惯了,总有一腔的愁肠。放心吧,四哥是不会独立的,刚指了婚,可惜我瞧不见他大婚了。”

一说到这个话题,原本微笑的两个人,便都敛了笑容。这话,可不大好接啊。接下去的一段路程,明显有些压抑。

“到了。”七公主舒了口气,却并不忙着进去,反倒把苏一一的肩扳住,一脸的落寞,陡然又换作了一脸的严肃。

“怎么不进去?”苏一一奇道。

“依依,我昨儿想了一整夜,还是觉得不能让你去狄国。那里人生地不熟,人又不如咱们这里讲究礼仪。若你有个什么…却叫我怎生过意得去?我宁可嫁给那个半老头子,也不能让你孤身涉险。”

苏一一听她说得真诚,忍不住感动地搂住了她的脖子:“姐姐,我会自己小心的。若你真嫁给了老头子,做妹妹的提起姐妹也好没面子的,是不是?再说,这次的事儿,对我也有好处的。古人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被许先生迫着追着,虽然还没有读够万卷,估计这一辈子也一定能达到这个要求。所以,我现在就得慢慢地儿行路长见识呀”

“但是…”七公主急了,“这一路上,可不知会有什么事儿呢不行,如果告诉母妃,她也必定是阻止的。”

“那就别告诉她嘛”苏一一不以为然,“放心吧,才不会有什么危险呢。你五哥把刘氏兄弟借给了我,有他们两个在,就算是地狱,我也敢去闯上一闯。”

七公主还待再说,却见宫门里走出来个小宫女,上来见了礼。苏一一含笑点头,让小宫女惶恐地又行了个礼,才像小兔子似地溜出好远。

苏一一疑惑地转过头:“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儿么?”

“你礼太多了。”七公主朝着天空翻了个白眼,门口早涌出来两个听见动静的大宫女,把两人迎了进去。尤其对苏一一,更显得十二万分的热情。

“依依,你来了?”贤妃午睡方醒,眉宇间还带着两分慵懒的神气。

“嗯,从皇后那里出来的。”苏一一走上前,作势替贤妃捏肩。

“不用你捏,好容易进宫一趟,坐着陪我们娘儿俩说说话儿便是。”贤妃笑着拍掉了她的手掌,“若真是有这孝心,多进来陪我两回也就是了。”

苏一一唯唯诺诺地答应:“是,干娘。”

“别瞧你答应得爽快,一走又是好半年没个人影儿。”贤妃不满地嗔道,“把那燕窝粥端上来让依依尝尝,这回可是突兰那里的血燕窝。”

突兰?燕窝?听到这两个关键词,苏一一忍不住眉心微跳。

“是么?可是突兰素来不对大周上贡的,哪里来的血燕?”苏一一奇怪地问。她才想到要到突兰做血燕窝的生意,怎么宫里竟然已经有了?难道她已经落后别人一拍?

虽然接过了燕窝粥,可是苏一一的心里却排山倒海一般。商机啊,把握好了,却没有时间和足够的人才去实施,简直让人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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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6章 偷香窃玉

第266章 偷香窃玉

“大概是哪个大家族从大陈魁那里买来的,听说大陈魁在咱们嘉庆开了分店?”贤妃不在意地回答了一句,又紧接着反问。

“哦,那也不算是正经儿的分店,不过是大陈魁隔段儿时间,便有些东西会发在嘉庆那里的铺子。”苏一一松了口气,笑着解释道,“大陈魁的燕窝,每年也并不多,能从嘉庆买来的,恐怕就是卢家了吧?”

“你倒是精乖,一下子就猜准了。”贤妃失笑。

“她也送了瑶光殿?”苏一一诧异地问道。贵贤二妃不和,这可不是宫里的秘密。

“怎么可能”贤妃笑叹,“这是皇上赏下来的。”

苏一一这才恍然:“哦,原来是卢家进给皇上,再由皇上赏到摇光殿来的。”

贤妃的笑容,渐渐地没有了影子。目光投向七公主的时候,甚至在眉角飘来了一片阴霾。苏一一立刻明白,怕是皇帝为了补偿贤妃嫁女,才特意给的恩典。这样的恩典,母女俩可谁都不稀罕,却又偏没办法。

“干娘,您也不用急,这不是还有小半年么?到时候,指不定会有些转机呢”苏一一隐晦地劝道。

“唉,转机”贤妃叹息,“虽说狄人换可汗是频繁了些,但换来换去,还是一个样儿。你说说,好好的一个女儿,嫁到那个终生见不着的地方…”

饶是贤妃素来淡泊的性子,这会儿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苏一一劝道:“干娘,那也未必就终身不得见。若是个英雄,便远远地嫁了也没有什么。只要姐姐受尽宠爱,娘在大周,也会觉得心里好过。其实就是嫁在大周,也未必还有回宫里的机会。若放着外官,一样也进不得宫的。”

贤妃黯然:“好歹总是知道她就在那里…”

苏一一抬头看她,自从知道七公主的婚讯以后,贤妃似乎把这些年所有的恩宠都用完了,却仍然没有令皇帝改变初衷。

天子无家事,作为皇帝的女儿,和亲的旨意一旦下了,便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贤妃那头乌黑油亮的头亮,已经夹杂了几根白发。因为在髻子的表面,愈加显得触目惊心。

显然,七公主也注意到了母亲的憔悴,咬了咬唇,强颜欢笑地逗贤妃说话。一母一女,其实心事都十分沉重,偏偏想让对方开心。

“其实,母妃,我去了那地方,还有依依呢所以现在知道女儿有多么英明了吧?认下这个妹妹,就是为了给母妃承欢膝下的。”七公主故意娇笑着搂住了贤妃的脖子。

“也不怕你妹妹笑话”贤妃嗔道,“这么大的人了,眼看就要出阁…唉,清儿,往后凡事都要容让,别跟人争胜。娘也不指望你成可敦,只要平平安安地活着,也就…放心了。”

到了如今,贤妃的要求,也就剩下了这么一丁点儿,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苏一一心中一软,觉得自己对这世名义上的父母,可还真谈不上有多孝顺。

“我知道”七公主撒娇似地道,对着苏一一眨了眨眼睛,“依依,往后你可要常进宫来陪母妃说话儿,若是她不来呀,母妃就让父皇下旨,干脆让她搬进宫里来。”

贤妃沉吟着点头:“倒不如趁了这个机会,向你父皇进言,正式认了依依为义女吧?也讨个公主的名号…”

苏一一急忙打断了母女俩的自说自话:“饶了我吧,干娘,姐姐,像我这样的人,若是在宫里呆得久了,大约把满宫的主子都得罪遍了。一来我没有姐姐的忍功,二来我本就不是根正苗红的公主,没得让人瞧不起。”

“谁敢”贤妃冷肃了脸,“我已经送出了一个女儿,得回一个还能不好好宝贝着?”

“干娘,我知道你和姐姐疼我,可这地方也不是我该呆的地方儿呀”苏一一愁眉苦脸,“我还是住在外边舒心着一些,只常来宫里看望干娘就是。”

“你那常来,是隔几个月来一回?”七公主不屑地嗤了一声,“你常住永乐,还要往嘉庆和南陈去。要不,母妃不如把她三哥调入京来,让他住在他三哥那里得了。”

“别…”苏一一急忙摆手,“别开这个后门儿,还是从地方官一年一年地考评上来的好。先入了京,以后入阁的话,资历就差了一些,被人垢病。”

“依依说得是,你别尽胡乱出主意”贤妃嗔道。

苏一一婉拒了贤妃留饭,七公主亲自送了她出摇光殿:“依依”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苏一一笑嘻嘻道,“让贤妃放宽心吧,至少也得让那右贤王待你好才行,达不到这个目的,我就不回来了”

“别,你一定要回来。”七公主紧张地握住了她的手,长长的指甲,因为用力,几乎掐进她的掌心中。

“我只是开玩笑的。”苏一一急忙安抚七公主的紧张情绪,“真的,我这人最怕死,最怕痛,所以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那…”

“我明天一早就出发,等我的好消息吧”苏一一推了推她,“别在贤妃面前露了口风,让她干着急,反正使不上劲儿。”

“我明白,你自己要小心。”

“知道。”苏一一满不在乎地笑,“快进去吧,别表现得这么缠绵,我可不是男人,百炼钢化不成绕指柔的。”

宫里走得熟了,她也不用宫女,自己就沿着长廊往外走。才转过回廊,却见姬流夜正在一株芭蕉下伫足。他衣着不显,只一身藏青色的外袍,袖子上循例绣着暗金的纹路。

“过来。”姬流夜的眼睛观完了四路,不由分说就把苏一一拉到了芭蕉叶后,“听说你一早儿就进宫来了,等你好半天也没见露面。”

“在皇后那里耽搁了些时候,再加上新晋的那些秀女,最后才去了摇光殿。”苏一一简单地把自己的行程介绍了一遍,“明儿一早,我就启程,刘氏兄弟我可就带走了。”

“嗯,我还找了几个人手,不是宫里的人,你尽管放心用。”姬流夜叮嘱,“刘伯韬知道他们,明儿一早会在城门口等你们。”

“我又不是行军打仗,还要谁啊”苏一一瞠目。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最近两年可遇上了不少麻烦事儿。”姬流夜没好气地旧事重提。一谈到那两次暗杀,苏一一就只有摸鼻子讪笑的份儿。

谁让她倒霉得踏进了同一条河里,吃了一堑还不知道长一智呢?

“我该出去了,不然一会儿出不去可就糟糕透顶。”苏一一看了看天色,“我可不想在宫里歇上一宿,这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

“也是秘密最多的地方。”姬流夜纠正了她的说法,“那你去吧,晚上我再来找你。”

“你还真是窃香窃动了头,专爱做这爬高上低的活儿?”苏一一哭笑不得,“从这里到南郊,可不比到国子监,路远着呢”

“有些事,我还要跟你交代。狄人的情况,你有我清楚?”

“那倒也是…不过,你长话短说,现在就趁机告诉我得了,何必巴巴地再跑上一趟?又要被师父发现,明儿一准再来取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好取笑的”姬流夜却不以为然,他倒是希望苏一一面皮更薄一些,弄假成真得了。

“好吧,这一去怕是又得大半年不能见面了。你要用银钱的话,就去问芍娘要吧,我交代过她了。”

“能不能不提银子的事儿…怎么感觉我找你就是伸手跟你要银子啊如今,我实力大涨,用度虽大,进项也大,倒也不需要总问你拿银子。”姬流夜无奈地苦笑。

“我就是这么一说,总有不凑手的时候嘛。”苏一一不以为然,“反正咱们的合作,就是建立在银钱基础之上的,有什么稀奇?”

“依依…”姬流夜沉默了一会儿,在苏一一以为他生气的时候,却忽然温柔地叫了她一声。

“嗯?”她抬眼看他,夕阳在他的颊上,染上了一抹不太自然的霞色,让她觉得惊异,“怎么了?”

“记着我说过的话,我等你两年。”他说着,有些不自然地偏过了头。

“其实,看过了七公主的例子,我也知道你们皇子公主的婚事,并不由自己作主。所以,这个两年之约,不提也罢。”苏一一干笑了两声。

“我说过的,都记得。所以,你也要记得。”姬流夜十分郑重,“两年之内,我不会纳正妃,你放心。”

苏一一以手抚额,看来他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真实意思,转来兜去,还在这正妃的位子上啊

“不用太执着的,如果有更好的机会,倒不妨…”

“依依”姬流夜恼怒地攫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地把她扣向自己。瞳仁里,是两串小小的火苗,温度不断上升。

“好吧,我记着。”苏一一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虽然她不认为自己真能和他修成什么正果。不过,如今是在宫里,多呆一刻钟,便多一分危险。这个问题,还是留待以后再作探讨吧。

“两年里,你别谈婚论嫁。”姬流夜皱着眉,觉得她的态度实在敷衍,忍不住追加了一句。

“明白。”苏一一慌张地晃了晃手,“再不出宫,就真的出不去了。”

“好,你去吧。”姬流夜微微颔首。

苏一一摆了摆手,一溜烟地就沿着长廊往外走。又不是生离死别,晚上又要做那偷香窃玉的勾当,弄得这么缠绵悱恻干什么

正文 第267章 谁更沉得住

第267章 谁更沉得住

姬流夜第二天一早才离开,临行又不知道叮嘱了多少话语,仿佛不趁着这个机会说一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似的。

“知道啦”苏一一无奈地苦笑,“我又不是头一回出远门,上次还只带了刘大哥和刘二哥就出了门,不一样有惊无险吗?”

“你如今不一样,兴许就有人要对你动手,不可不防。”姬流夜板着脸教训,“我得走了,如今每日都要早朝,可不是一般的痛苦。”

“那也是你自找的。”苏一一毫无同情之心,同时打了个呵欠,“快去吧,我还要再小睡一会儿。”昨天可是等他等到三更天,她容易么

“你在马车上可以补眠。”姬流夜丝毫不为自己昨晚姗姗来迟而觉得抱歉。

“谁说坐马车啊,我要骑马去。”苏一一白了他一眼,“赶辆马车去部落,感觉很奇怪呢”

“出关以前,至少在赶到少洛城之前,你还是可以坐马车的。”姬流夜皱紧眉头,“我让人替你准备马车,可以坐在里面吃零食。”

“我有这么贪嘴吗?”苏一一怀疑地看向他。

“不要急着赶路。”

“为什么?我恨不能插了翅膀一下子飞过去呢,你倒是不急?”苏一一觉得他话里话外,都透着那么一点儿古怪,忍不住打破砂锅问到底。

“如果你现在赶去,恐怕右贤王不在驻地。所以,你可以放慢行程。”姬流夜的解释,实在够含糊。

“你得到信儿了?”

“嗯,总之你路上悠着点儿就行,凡事让刘伯韬去处理,自己不要露面。你忘了,上次在南陈遇袭,可是北刘的人。少洛城有不少北刘的探子,若是他们要动手,我派给你的人虽然不弱,但毕竟架不住人家在暗处。”

“我跟北刘的人有仇么…”苏一一大感郁闷,“我还让尤七叔去北刘开分店呢,人家不会针对我吧?”

“你做生意便做了,人家动你,是因为才女的名头。”

苏一一怒道:“我做我的才女,**们底事?”

“北刘尚武, 文词一道上总是居末,是以对南陈多有敌视。不过,他们也一直想压着咱们大周,这次却让你异军突起,能不着急么?”

“他们不有个琉璃将军么?我也没上马拿枪跟人家摆擂台”苏一一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明北刘这些人啊,心理状态不对头,见不得别人好呀,难怪总跟咱们大周在边境地带起摩擦。”

姬流夜只是笑笑:“一会儿我弄辆马车给你,别急着离开。”

“好吧。”苏一一只得皱眉答应。

这一等,直到日上三竿才能勉强成行。绣梨姐妹听说改乘马车,立刻替苏一一准备了大堆的东西,才眼泪汪汪地目送苏一一的马车离开。

“这马车看着不起眼,谁知里面竟是另有乾坤?”苏一一伸捻过马车的壁板,细篾编织的车厢外面,还包着一层细油布。

“这辆马车是五公子常用的。”刘孟海笑道,“别看着灰扑扑的样子,其实耐用着呢”

苏一一托着腮帮子叹了口气,“姬流夜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偏要我用马车慢悠悠儿地走…难道他和狄人那里有什么约定不成?”

绣梨细心地替苏一一准备了不少零食点心,还有市场上搜罗来却没有时间看完的话本。刘孟海甚至还替她准备了龙井香茶,马车行驶得十分平稳,若非空间逼仄,竟让苏一一生出在家里的错觉。

“到了少洛城,我们该换马了吧?”苏一一在马车上养得肤色莹白,竟丝毫不觉旅途之苦,再一次觉得姬流夜的建议十分明智。

“是啊,在关外马车很少,一般都是押送的商队,反倒成为游骑们打劫的目标。咱们明日就换马,这次要不要在夷人那里再停留一会儿?”刘孟海问。

“去看看也好。”苏一一不置可否,总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不管是姬流夜还是刘孟海,一路上似乎总想方设法在拖延行程。可是这么一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么?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苏一一干脆放开手让刘氏兄弟安排。就当是游山玩水来了,反正姬流夜总不至于害她。

这一次,足足用了一倍的时间,才赶到右贤王的营帐。还没等他们自报家门,来人就已经热情万分地拥着他们几骑进入中间的大帐。

“你认识我?”苏一一狐疑地问。

“王爷吩咐过了,小姐一到就立刻领往大帐,有人早到了也不过半天时间。”

有人?

“是谁?”苏一一皱眉,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中原来的公子。”来人地位不算太高,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苏一一回头瞪向刘伯韬:“原来如此,是不是姬流夜?”

刘伯韬脸色尴尬:“是。”

“五公子也是不放心小姐,偏生京里一时走不开,只得让小姐路上缓缓地行来。”刘孟海赔着笑解释。

“那不会让我晚几天走么?”苏一一恼道,“他的事儿不急,我的事儿还急着呢非要弄这样的玄虚,看我找他算账”

“若是五公子不先跟右贤王谈妥条件,小姐来也是劳而无功,恐怕还会让右贤王难下决断。”刘孟海难得没有嘻皮笑脸,而是认真地解释。

苏一一冷笑:“既然他自己要来,何必还要让我也走一趟?要知道,这一来一回,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得大半个月呢我吃饱了饭撑着,在大周没事干了是吧?还有你们两个,再三地问下来,都闭紧了嘴巴”

刘孟海看着她,忽地失笑:“若你没有塞外之行,恐怕又得回永乐。而永乐离南陈那么近,怕是三不五时又要去南陈。五公子也是不想你离他太远,所以才会让你早一点出发,免得又找不着你,替你提心吊胆。”

苏一一还没有细品他的这句话,大帐里的右贤王已经迎了出来。而他身旁那个长身玉立、俊颜朗目的年青人,可不正是姬流夜么?

虽然恨得牙齿发痒,但苏一一还是龇着牙齿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不管怎么说,右贤王是她的大客户,而且,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对于一一制药,更至为重要。只是这个关系,就足以让她谄媚一把。

“终于赶上你了。”姬流夜在她身侧含笑,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苏一一含恨而出的一记肘击,因为事出突然,也够他受的,春风化雨的微笑,顿时变作了苦涩的无奈。

“哼”她板起了脸。

“不用这么狠吧?”姬流夜趁着右贤王不注意,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回头再眼你解释,好不好?”

右贤王没有看出什么来,殷勤辑客:“苏小姐远道而来,辛苦了。”

态度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东拉西扯,却始终没有达到正题。苏一一几次把目光瞟向姬流夜,谁知道这小子更沉得住气,谈兴十足,她也只能按捺下了自己的性子。要比耐心,那就好好比一比吧

三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看起来更年轻一些的姬流夜和苏一一,前者在宫里忍了十几年,要比起忍功来,能胜过他的还真是不多。而苏一一看着年纪最幼,其实两世为人的经历,就算再浮躁,表面上的忍耐还是做得到的。要比东拉西扯,她的谈资也不比眼前这两人少。

所以,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苏一一还是有点气闷,只管拿眼看姬流夜。他眉眼含笑,不急不躁,竟似有打持久战的主意。敢情她在路上悠游了一路,这会儿还得陪聊啊

“真没想到,一一制药的女掌柜,竟然这么年轻。”右贤王终于把话题从天南地北绕了回来。

苏一一心中窃喜,在较量中,总是沉不住气的那一方,会失去部分利益。脸上,却和姬流夜一样,不露丝毫声色:“不过是出些鬼主意,一一制药能够成功的理由,是缘于我有一个好的团队。”

你不是爱绕吗?我陪你绕。她这时倒沉住了气,反倒故意说起国子监的事儿来了。看着右贤王右眼微跳,心里更是得意。

“真没想到,你这样的年纪,能打理整个商号。”右贤王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

姬流夜见好就收,含笑转脸,悄悄对苏一一使了个脸色:“可不是么?我和她认识的时候,才只有六岁。就在那时候,她和两个半大男孩,就整出了今天的一一制药。”

苏一一于是抿唇:“商号的打理,其实跟王爷领兵打仗一样的。”

“哦,怎么说?”右贤王露出了颇感兴趣的模样。

“王爷将兵,首在将军。我也一样,我手下几员大将,分别管着一摊子的事儿。只要大的决策下来了,他们自然会各就各位地把事情做好。看上去一一制药的分店不少,但其实我自己的事情倒不是很多。”

“这话说得在理。”右贤王欣然点头,“不过,听五公子说起,一一制药最近的动作不少,不知道会不会有银钱方面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