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就一溜烟地跑进了内院。

魏尔瞻正在院子里负着手站在一棵榴花下面,南陈的榴花,开得如火如荼,格外的艳丽夺目。花圃里,是新栽的山茶,苏一一也不知道有什么名品,只看得一眼,便忙着跟魏尔瞻打探林家其人其事。

“林振标么…他早年也师从君如玉的。”

“啊,他是我的师侄”苏一一顿时觉得自己的辈份大占便宜。

“达者为师,我看他的文章作得比你好。”魏尔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那倒是,我已经聆听了他一早上的教诲了。先生,我前儿见着他的时候,理所当然就把他归到了我三哥那一类死读书,读死书的呆子类去了,谁知此人竟是人情练达,并非全然不懂。”苏一一笑着把与林振标的两度相遇告诉了魏尔瞻,“我只不懂,怎么头一回见面,他表现得那么糟糕呢?七公主还称他为呆头鹅呢”

“那是因他极少与女子打交道,自然有点手足无措。二度相遇,有了准备,便能长袖善舞了,这有什么稀奇?”

“哦,好吧。”苏一一想了想,马马虎虎点头,算是接受了魏尔瞻的理由。

“林家在于乡算是望族,你要海运,倒不如跟他们家订海船。”

苏一一又是一惊:“他们家还造船?啊,对了,他说于乡的珊瑚是南陈最著名的,那一定是在海边了。”

“你和林家倒不妨走得近些,他们在朝廷属于新贵,只有林振标的叔叔进了户部,势力并不大。不过,他们身后的商家却很多,于乡出来的商人,比别的地方更容易抱成团。因是渔民以前最不受重视,所以只要有一个得了势,便帮着同乡,久而久之,于乡人也形成了于商这个集团。我看,到与你提出的那个什么集团公司,有点异曲同工,只不过形式更散一些。”

苏一一喜得几乎要抓耳挠腮,这趟南陈之行,所获竟远超预期。

“先生,你从不跟我说,南陈竟是这样好的地方。若是我早知道…”

“你还有心思做学问么?”魏尔瞻抢白了一句,让苏一一张口结舌。

“所以,先生怎么会告诉你呢?”他继续悠然言道,神情清淡,却分明含着两分笑意。

“这倒也是…好在我如今也还年轻,大显身手还来得及呢”苏一一作摩拳擦掌状,“如今先生可要帮我,若和林氏结成这种同盟的关系,南北货源就同时解决了。合则两利,分则再害,更何况,林振标此人,识情知趣得紧。”

“你不是一向爱看漂亮的人物么?”魏尔瞻凝睇,“我见过那林振标,似乎并无出色之处。”

“萝卜青菜,总不能个个都貌似天仙吧平凡,那也是平凡的好处,比如那林振标,若是有谁不知根知底跟他谈生意,一准得吃大亏。”

“为什么?”

“这还用问么?这人一看就是比炳乾哥哥还要忠厚老实的样子,其实真要细谈起来,此人见识固然不浅,其实并不死板。”

“南陈人幼承庭训,自然对这经济二字,多少有点概念。倒与大周不同,仿佛提着这银子也是有辱圣听似的。”魏尔瞻笑道。

“正是”苏一一叹道,“其实看大周和南陈的朝廷态度,就知道了,大周的这种观念若不改啊,户部捉襟见肘的局面也改不了。”

“这是积年弊病,今上已经没有了锐气,除非新皇施政。”

苏一一缓缓点头:“如今我已经把林振标请来了,既跟先生讨了主意,这便去回他罢。先生不便见客,不如在屏风后听着?若是我谈得不妥,你咳嗽提醒我。”

“林振标本非什么精明之人,经商的天份要比乃弟差。你这鬼灵精怪的,他还能让你吃了亏?”

“那可未必,我对他愧疚着呢,这盛典本该是他大出风头,却被我抢了风光,难免谈判的时候先虚了两分。”苏一一半开着玩笑。

“我看过你的那两篇文,林振标倒确实不如你。你胜得光明正大,连南陈人也心服口服地投了你的票。”魏尔瞻看了她一眼,“倒不想你临时用功,也能有这么神速的进展,往常还是我小瞧了你。”

苏一一俏脸微红:“只是急中生智罢了。”

“那也得生得出智这林振标,日后能成一代文豪。而你…”他微微蹙眉。

“我是一代商豪。”苏一一当仁不让地把给自己按上了一个衔头,不待魏尔瞻瞪眼,便小跑着闪了人,“我去了。”

因为开业在即,申波亭也在两天前赶了过来。这时候正陪着林振标用茶,手边那把算盘,果然换作了黄金色的。

苏一一瞪目:“不是吧,你这算盘拿得动么?”

申波亭悄声笑道:“只外面镀了一层金粉罢了,里面是木珠,不重。要有人看中了这金算盘,其实满打满算,也只是镀了两钱的金子。”

苏一一哑然失笑,替林振标引见:“这是一一制药的帐房先生,林公子若要算帐,可得小心着了。”

“原来是申先生。”林振标站了起来,施以后辈之礼。

申波亭倒有点愣了:“这可不敢,林公子文名昭著…”

“在商言商。”林振标却不以为然,“在商号里,我只是晚辈。”

“早该来南陈了…怎么便宜了尤为德那家伙早些听尤七说南陈的商人地位有多高,我还不信呢”申波亭还了礼入座,自言自语。

苏一一笑道:“现在来也不迟啊若是申先生喜欢南陈,倒不妨留下。”

“那大周谁去呢?”申波亭微有意动,又有些犹豫。

“往后一一制药把发展的重心搬到南陈,正要仰仗申先生。至于大周,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曾培养出几个得力手下?”

“这倒也使得…林公子说的那个…”

“待炳乾哥哥回来再说罢,咱们去前边儿看看盛况,不知道我穿了三天的新衣,能引来多少客人”苏一一和林振标说了一个大概,才起了身。

“好,正要看看一一制药的盛况。”林振标也欣然起身,三言两语,却又转到了文章上面。苏一一终于承认,这人虽然并不轻商,但骨子里还是文人意气。

“哇,今年盛典的状元和探花一起出来了”他们刚跨到大厅,就听得一阵欢呼,把苏一一吓了一跳。顿时气氛更是热烈,苏一一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成了前世的电影明星,只差没有拿着纸笔跑上来要求签名的粉丝。

“看看,苏小姐身上穿的,就是一一女儿国的…啊,是这款,就是颜色不一样,裙摆更宽着些,比苏小姐的这款更显成熟。”

“苏小姐戴的是这件簪子,我要了。”

“还有绣鞋,对,要一双跟苏小姐脚上一样儿的。”

……

一时间,伙计们忙得像陀螺,接二连三地开始搬库存。

苏一一被围观着,还不忘保持笑容。原来,当公众人物,真的不容易。幸好她从善如流,听了姬流夜的,没有公开她一一制药老板的身份。

不然的话,她可真成了猴子了。

不过,她被围观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一时之间,她身上的行头,从头面到鞋子,但凡款式相似的,全都一抢而空。

“真没有了。”伙计苦着脸。

“那件挂着的不是?”一位小姐不乐意了,指着墙上挂着的那款服装道。

“这件…”伙计赔着笑作辑,“这件是样品,开业时搬运擦了脏污,掌柜的说不能出售。”

“哦,这样啊”彩衣小姐十分失望。

“没关系,我要了。”另一位红衣小姐却掏出了钱袋子,“脏污处回去洗洗便是。”

先一位不干了:“这件是我看中的”

“你又没要,我先掏了银子的。”红衣小姐也不甘示弱。

……

伙计左右为难,听着两人清脆的嗓音,为了一件不能出售的衣服吵架。虽说南陈言音软糯可人,但吵起来还是不大好听。

“原来才女的魅力,竟然这么大”林振标含笑。

“才子的魅力也不小啊,可惜我们没做男装,不然的话,非让你也换上我们一一制药的衣服当活体广告。”苏一一笑道,却让小伙计去叫梁炳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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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8章 宾主尽欢

第208章 宾主尽欢

小青在一边看见,忍不住插嘴道:“你们两人若是都要,倒不如留下定金,缓两日做好了再来取衣不就成了吗?而且,还能选你们喜欢的颜色。”

“对啊…”两个争吵的姑娘顿时不约而同地点头。

“我要红色的。”

“我订雨过天青色的。”

除了那两位,居然还有不少正望洋兴叹的妇人或姑娘,纷纷开口要求预订那几款衣服。

苏一一看着伙计们拿了簿子记下了小姐们预订的款式,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梁炳乾过来的时候,两位小姐早就交完了定金,心满意足地带着侍女走了,他又去应付下一场争商品的戏码。

看着他脚不沾地的样子,苏一一哀吟一声:“怎么今天的生意这么好,看来开业时间还是太仓促了些,没有备足库存啊”

“倒难得见这样的盛况…”林振标含笑站于一侧,“你这个丫头,甚有急智,轻轻巧巧就把两位大小姐的架给架开了。跟在你身边做侍女,倒有些浪费她的才华了。不过,女子抛头露面,恐怕你们大周人不喜欢罢?”

“对不起,小姐,奴婢只是…”小青听到林振标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不由得有点局促。

“你处理得很好。”苏一一笑道,“林公子这是赞赏你呢若不是我和他交情还算够,大约就要当众挖人了。大周女子,虽不能出相入阁,但经营一片商铺,还是大有人在的。”

林振标笑道:“可不敢挖苏小姐的人。”

“炳乾哥哥,一一女儿国不是还缺着人手么?倒不如让小青留在这儿帮上几天忙,我瞧这丫头倒很是圆滑。”苏一一心中一动,觉得小青跟着她,也确实有点屈才了,“小青,你反正还空着,上去帮着处理些事儿罢。也让梁掌柜的瞧瞧,给你安排个什么样儿的工作。”

小青又惊又喜,又疑又畏:“奴婢…哪成啊?”

“就跟你刚才那样,就处理得很好。”

“可…”

“别再可是的了,就像刚才那样,一定能处理好的。去吧,你看伙计们忙得要抓狂了,赶紧上去顶一顶。”苏一一鼓励地朝着她笑笑,小青果然一咬牙跑了上去,客串起了临时服务员的角色。

“抓狂?”林振标把这个新奇的词儿重复了一遍。

“这是我们大周的土语,意思是非常的愤怒又无处发泄,憋在心里离发疯的状态已经不远,类似于极度郁闷的形态。”

“很形象的词,人说大周的文学不如南陈,可是我瞧着这些新鲜的词汇,就比南陈要丰富得多。也许此间事了,我要去大周一游。”

苏一一大汗,心想这些新词儿除了我这个穿越族,大周人也是不知道的。若是回了大周,她自然会托词是从南陈学会的新词。反正这时代,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并不很多,不比后世,在网络上词汇大行其是。

“咱们的广告也做足了,还是去后院赏赏榴花罢?”苏一一含笑揖客,目光微瞟,见小青正满面兴奋地应付着各个年龄层次的莺莺燕燕。

看来,小青还是相当喜欢现在扮演的这个角色的。只是自己又要买个小丫头伺候着了,还是把这个难题交给梁炳乾吧。

小亭子里挂着四角宫灯,因是白天,还没有点亮。一角置着山水盆景,峰峦参差,方寸之间却仿佛可见山川秀美。和亭外的小池塘,倒有些相映成趣之美。

“这里倒是好景致,真亏得你们一一制药买到这么一个园子早知道有这么现成的一个好园子,我们也不必自己买了块地建造了。”林振标赞叹着,忽然奇道,“若是我记忆不差,这处园子的原主人…”

“这是转托了君如玉,好容易才买下来的。”苏一一笑着截口。

“哦,是了。”林振标恍然,“一一制药那四个字的门匾,还是我先生的手笔。难不成你们在大周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君先生么?”

这个理由,只能糊弄糊弄大周那些人,对于君如玉的亲传弟子,可是糊弄不过去的。

苏一一只能笑着推脱:“此中缘由…当年我还小着呢,倒并不知道。”

“看来,这一一制药的老板,倒也是个风雅人物。”

“请。我这里只有小红袍可以款客,请林公子莫嫌怠慢。”苏一一亲执茶壶,又把桌上的碟子重新摆了一遍,“这小点心也不知是谁做的,借花献佛,请林公子品尝。”

“小红袍就已经不错,我对茶并不太过讲究。”林振标笑道,“倒是大周的狮峰龙井,偶然喝过,仍意犹未尽。”

苏一一喜道:“你也喜欢龙井么?早知道这回便带些来送与你了。可惜狮峰山的龙井茶,历来都是供品,每年所获极少。”

两人沐风而坐,苏一一仍是一袭简洁的素色衣裙,可看在林振标的眼里,却仿佛比金衣玉裳更加明灿若溪。石桌上的梅花细纹小盅、定州窑牡丹茶的碟子,无一不是精致到极处,让人深觉主人款客之诚。

“今儿来得匆忙,未及备礼。”林振标赧然笑道。

“原是我拉着林公子来的,一会儿午时休业,再让梁掌柜的来跟你谈谈合作。只这个谈得妥了,一一和林家的关系可就长远了。”

林振标欣然点头,似乎对于与一一制药的合作,抱有极大的期望。

梁炳乾果然到午餐时才得了空,苏一一早就叫人把六菜一汤开到了亭子里。

“这位是林公子吧?幸会幸会。寒铺开业,千头万绪实在忙不过来,竟怠慢了贵客,恕罪恕罪。”梁炳乾这一套商场客气说来,倒圆浑如意,丝毫不见勉强,看得苏一一暗中好笑。

曾几何时,多说两句也会脸红的梁炳乾,如今可称得上是商界巨掣。应付起这样的小场面来,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张嘴即来?说是长袖善舞,虽然还差些火候,但要应付一家一户,倒是游刃有余了。

苏一一笑着把主位让给了梁炳乾,自己在一侧作陪。

林振标虽是文人,却也应付得滴水不露。一顿午餐,因烦就简,但也达到了想要的主宾俱欢的效果。梁炳乾看着苏一一在一侧微笑,或支颐或蹙眉,也便看明白了她的态度,对于林振标提出的合作之事,倒也十分意动。

“炳乾哥哥,你那里还要照应,我送林公子便是。”苏一一看梁炳乾有些急躁的样子,善解人意地替他解围。

林振标这才不好意思地打拱作辑:“一时与梁老板谈得投机,竟忘了一一制药今天才开业,梁老板正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

梁炳乾告了罪自去不提,苏一一却又把话题转到了写文作赋上。林振标自然眉飞色舞,苏一一虽然才具略显不足,但胜在后世的评论文章也看了一些,评论起来头头是道。在林振标听来,更觉字字矶珠,直道相见恨晚。

苏一一茶过三巡,便代主送客。林振标虽还想再和她商讨,也不能厚着脸皮继续安坐,只得订下后会之期,才不舍地离去。

“怎样?此人文章传世,比你如何?”魏尔瞻见苏一一施施然地回转,方含笑问道。

“先生的徒孙,能差得了么?自然是比我强了,不过他做生意不如我。”苏一一方谦虚了一句,立刻在另一方面又找回了面子,让魏尔瞻瞠目之余,也只得哑然失笑。

“你倒是真…大言不惭啊”

“那是,我这人一是一,二是二,最不喜欢含糊了。”苏一一毫不犹豫地替自己又贴了几张金叶子,才涎着脸笑,“先生,不管怎么说,投机取巧也好,吉星高照也罢,最后的结果,我可是替你争了光,添了彩的。先生,给点奖赏罢?”

魏尔瞻看着她伸出两只白生生的手掌,一副小孩子邀功的得意,衬着玉雪脸的脸庞,竟觉得说不出的可爱。这时候,哪怕要他去摘星星,也情愿赶忙去做梯子来了。

“你如今还需要什么?”

苏一一听他松口,大喜道:“先生压箱底的那几个药方子啊,我一直眼热着呢”

“你还不忘打这个主意”魏尔瞻苦笑,“这些方子是我家传了无数代的,原料早就已经不可考,便是给你也没有什么用。”

“那可未必,原料没了,我可以另外找替代品啊。”苏一一可不会那么轻易认输。招来那么多研究人员,难道是吃素的么?就算没方子,也要研究出几张来,何况还有着底稿,不过换几味原料试验罢了。

魏尔瞻的面色有些奇怪:“这些方子是魏氏祖先传下来的,若真能让你研究出来了,倒是一件大功德。”

苏一一欣喜问道:“那倒底是什么样的药方呢?看先生随身携带,想必是十分着紧的了。”

“那倒不是。”魏尔瞻失笑,“是我家先祖的手稿,不管是什么内容,对我们魏氏子孙来说,自然是珍贵异常,倒与药方本身无甚关系。”

PS:感谢绝冥幽-杀赠送了礼物 588起点币 ,感谢苏尘的思念、易燃999的粉红票。今天去听了叶兆言的讲座《文学是一种注定》,深有感触。走进网络,对于小猪来说,也说同样是一种注定。这中间,与亲们的关心和支持,是密不可分的。没有亲们的支持,就没有小猪的今天。每一念及,小猪便由衷感激。谢谢

正文 第209章 扰人的声音

第209章 扰人的声音

苏一一转了转眼珠:“哦,听先生的口气,似乎这方子治的是疑难杂症?而且,并不盛行于这个世上么?”

魏尔瞻点头:“何止是疑难杂症呢,简直可以说是绝症了。其中的一方是治肺痨的,若是能把这方子还原出来,每年可以造多少大功业呢还有一方治瘟疫,一方治腹腔恶肿,一方治…”

苏一一听来,简直是又惊又喜。这些方子虽是别人不能研制出来,难道自己还不能么?肺痨就是现代的肺结核,早就有了特效药,自己今古结合,总比旁人的把握大些。至于后几种方子,也都是古代的绝症,那恶肿之流,怕就是现代的癌症,若能研究出个治法来,对现代医学,也是一种大贡献啊

兴许时代发展到自己所处的二十一世纪,绝症也就不成为绝症了。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小蝴蝶翅膀,是否可以把风一直扇到现代去,但总是一种希望。

她顿时觉得心里一下子热而又热:“先生若能拿出方子,可不光是赚银子的事,简直就是造福世人的壮举啊到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之后,人们仍然会记得先生的名字。”

魏尔瞻听她高连送了几顶高帽子,失笑道:“我倒不是敝帚自珍,不过是怕你胡乱拿个人来试,反害了旁人的性命。毕竟你也不是医者,胡乱研究,徒伤性命。至于名声么…”

“我知道,先生本不放在心上。至于先生说我胡乱研究云云么…这话也对,我可没读过医科大学。”苏一一说了一句魏尔瞻不理解的话以后,眼珠微转,“那还不简单?咱们请那些太医告老的老太医来不就成了?”

“太医院的太医,都不告老的,你当是做朝官儿么?”魏尔瞻对她在有些方面近乎白痴的认知,真有些恨铁不成钢。

“啊…这样啊…”苏一一有点犯了难,“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绑架几个太医出来给我做研究。”

魏尔瞻听得瞪目,却也只当她是说笑,并没往心里去。要是知道这位女学生足以包天的胆子,恐怕他还真不会把药方拿出来呢

药方是用蝇头小楷写在绢帛上的,折叠得四四方方。虽是布帛四周已经泛了黄,可是保存得相当完好,可见魏尔瞻的珍视。

苏一一不敢怠慢,照着方子一一临了下来,又仔细核对了一遍,才双手奉还:“回头我一个个的方验去,依着我看,肺痨这病倒还是最容易治的,先用这个方子。”

“此方能救人良多,就算你的一项功德心了。”魏尔瞻收妥了布帛,才笑着调侃,“你卖药的时候,可别把价格提得太高。”

“先生眼里,我就是这么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奸商啊”苏一一叫起了撞天屈,“那些常用的药品,我卖的比旁人还便宜两成呢至于贵人讲究药效,爱花银子,那又是另一回事儿了。反正人家的银子多得堆家里发霉,倒不如到我口袋里来常用常新。”

魏尔瞻听着她的强词夺理,忍不住哑然苦笑。没理也能给她扯出三分理来,更何况,她原本有着三分道理,自然能说得理既直气又壮了。

一一制药开业三天,销售额就突破了在大周的一个月的收入,让申波亭的算盘,三天来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梁炳乾虽然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昂扬,简直比一一制药草创阶段,更显得劲头十足。

苏一一抚了抚额角,愁眉苦脸:“申先生,你不用这么夸张吧?这声音,听得我恨不能少赚一些银子。我倒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如在大周小打小闹,哪里会弄得人仰马翻?回头我们称称斤量,保管每个人都瘦下去五到十斤不等。”

申波亭喜得合不拢嘴:“大周哪有这么旺的销售真让小姐说准了,玻璃在南陈啊,就是能卖得出好价钱。就这么第一批,咱们就赚了足足几万两的雪花银。”

魏尔瞻看着苏一一含着笑意的脸,知道她其实心里面正得意着呢,忍不住失笑:“你知道我们的玻璃,已经全部售出了,而且接受了定金,估计一年之内,你别想打着返销大周的主意了。”

“是啊,南陈人就是出手阔绰,比大周强多了。到底是风流帝都,这些奢侈品,怎么像是连价钱都不讲,怕我们不肯收下似的,赶着给咱们送银子呢”苏一一得意地笑道,“看来,我的判断不错,南陈赚钱就是容易些。”

“申先生若留在南陈,咱们干脆趁热打铁,再办几处分店吧?大陈魁的绸缎开始降价了,可能已经意识到我们是他的对手。这次的降价幅度很大,也只有大陈魁才有这样的魅力。”梁炳乾则拿出了一张价目单。

“降价倒不怕,这种策略即使以大陈魁这样的底气,也是不能持久的。咱们不能降价,用质量和服务取胜。到最后,他们就算销量多,但利润也会滑坡利害,光是这种面上的市场占有率有什么用?”苏一一冷静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降价这种策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主张用。而且,我们有玻璃这种独一无二的产品,真正买得起的客户,他们不会在乎那一点降价的幅度。”

“依依,玻璃杯子还只是出了一个毛坏,你看看。”梁炳乾让身后的小伙计拿出了个盒子,苏一一于是看到了那个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还有些美化的所谓“杯子”。

“这工艺也太…”她龇了龇牙。

“已经是最近研制出的,最像杯子的东西了。”梁炳乾也苦笑。

“不要怕失败,继续研制。要知道,失败是成功的妈妈,失败的次数多了,离成功也就不算远了。”苏一一倒颇具信心。

后世那些美伦美奂的玻璃制品都做得出来,这么简单的玻璃杯还怕造不出来吗?只不过时间问题而已。苏一一对此,还是很有信心的。

申波亭喜孜孜地翻看着帐本,忽然开始唉声叹气:“小姐,你在那个什么研究所的投资,也太大了吧?而且完全没有产出。”

“一旦有所产出,就是巨利”苏一一瞪了他一眼,“申先生,当初我们在玻璃研究上的投资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是现在呢?只是我们接受的定金,就已经把那些前期的研发成本收回来了吧?”

申波亭不服气地哼哼:“那是运气。”

“这不是运气,而是一种先进的理念。”苏一一严肃道,“事实上,我们不需要每一项研究都出成果,十里成一,我们就不亏了。”

“投入太大…”申波亭还是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