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多呢,还不够”苏一一噘起,“你看这南陈,处处都是黄金。南陈宫殿里,只一个御花园,就比咱们大周精致奢华。”
“南陈本就奢侈成风,与我大周不同。若我大周也是这般,军饷便没了保证”姬流夜皱着眉,显然并不赞同南陈的做法,“听说水军上月还差点哗变,就因为拖欠军饷。”
苏一一倒不以为然:“这种做法大周也不少罢?”
“大周是因为国库匮乏,但南陈却是因官员舞弊,这怎么相同?”
“哪个国家没有官员收受贿赂之举?若是大周真能清明至此,我的银子,倒是被你花去了哪里?”苏一一反驳。
姬流夜哑口无语,怔了怔才恼羞成怒:“你到底是大周人,还是南陈人?我怎么觉得你自到了南陈,总是处处为它说话”
苏一一怔了怔,发现自然果然没有身为大周人的自觉,总觉得这南陈对她的经商有莫大的好处,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想把南陈,当作她一一制药的大本营。不仅是士人对商人比较尊重,就是运输成本,也可大规模地采取海运,能大大减低运输成本。
何况,从商的税收,大周是十五税一,而南陈是三十税一,相差了足足一倍。光是这一项就可省下大宗的银子,且在大陈,商贸极其便利,有专门的船舶司、海运司、商贸部,要办些什么都容易得多。
连梁炳乾这个地道的大周人,都不反对把作坊搬至南陈。也许是跟她在一起久了,这家国之念,也不如别人浓了罢?
看着姬流夜一脸的不赞同,苏一一才笑道:“我这是在赚南陈人的钱,再拿回大周用啊,你不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吗?”
“这是什么话”姬流夜皱眉,“你又用一大套的歪理来哄我。”
苏一一想,你没有学过经济,自然不会知道这种对外直接投资的妙处。不过,要真拿着大套的道理说服姬流夜,恐怕至少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她可不准备给他当经济学的启蒙老师,所以只得言简意赅地随便扯上两个理由。
“这哪里是歪理了呢,你想想看嘛,南陈的商业既然这么发达,肯定是有着其本身的历史渊源。我把作坊设在南陈,一则是予己方便,二则也是可以吸收南陈的一些先进工艺,在管理方面也能吸收南陈的长处和方法。再加上从大周至南陈的运输成本比较高,如果我从南陈反运回大周去,从海路走的话,不仅效率高,还能省下一笔运输的费用。日后开拓其他市场,也比较方便了,对不对?”
“其他市场?”姬流夜皱眉,“你还要把生意做到北刘吗?但是北刘的海运,可不怎么便利,恐怕你这个主意还是打错了。”
苏一一想,我的打算可大着呢,这时却不能跟谁说,免得像听天方夜潭。眼珠微转,含糊地应了一声,又笑道:“这个只是一个想法,到时候成不成,也只是细枝末节。还有一个好处,南陈的茧子虽然不如大周的质量,但胜在产量高,就地取材更方便一些。我看过了,南陈这一带,几乎人人都是缝纫刺绣的好手,要招起人手来,比在大周方便。”
“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你自己方便”姬流夜的眉头舒展了一半,又皱了起来,“依依,你莫忘了,你是个大周人,别把银子给南陈人赚了去”
苏一一自得地笑:“能赚我苏一一银子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南陈有大陈魁,你在这里开张,势必会挤了他们的利益。到时候争起来,你在南陈又没有根基,怎么跟他们争?算了,还是回大周,有什么事我还能帮你。”
“我已经打听过了,南陈有明令禁止的律法条文,对商人是极其有利的。只要咱们的产品足够新,可以垄断这个市场,哪怕大陈魁,也无法通过官府向我们施压。”
“你不懂,有很多事朝廷未必需要自己出面的。”姬流夜恼道,“你还小着呢,这里面的道道不会懂的”
苏一一默然,似乎在考虑他的话。姬流夜也不敢催她,这妮子的脾气,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我还是想在南陈试一试,一一制药新研制出来的玻璃,如果在大周的话,没有这么容易就打开局面。恐怕上市未久,就会被官府强制压价。但是在南陈,却完全是市场行为,我可以高价售出。而且,这里的达官贵人出手阔绰,不怕他们出不起这个价。到大量上市,价格下跌之后,我再返销大周。”
姬流夜叹道:“只是这样一来,一一制药在大周,恐怕会受到诸多掣肘。依依,你仔细端详一番,这样的做法,恐是弊大于利。”
苏一一恼道:“若大周真是这样不通时务,难怪南陈富甲天下,一水之隔的大周,却每每为兵饷捉襟见肘。要知道,商品唯其流通,才能称之为商品。若是固守一方,赚得再多也有限。”
“你这道理,跟我说可没用,跟别人说…大概更没用。”姬流夜也不生气,依然是一脸清清淡淡地笑,让苏一一看了来气,却偏又不知道怎生化解,只得自嘲地一笑。
“罢了,大周是你们姬家的大周,若是喜欢这样自掘坟墓,大不了我就把一一制药全都搬到南陈来。我相信,只要把那些小玩意儿研制出来,大周的那点亏损,我完全弥补得过来。”
看她一点不受威胁的样子,姬流夜也只得苦笑:“好罢,我尽量替你看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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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5章 一世一双人
第205章 一世一双人
苏一一这才展颜:“只要你肯,自然能做到。再说,你每个月伸来的手里,可没有亏了你的银子。咱们站在一条船上,无论如何,你也要保全我的。”
姬流夜的脸色,有点难看了起来,苏一一又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为难,也不用出十分力,免得给有心上抓住了把柄。”
姬流夜苦笑:“你这么一说,我还能摞开手吗?放心吧,这点能耐还是有的,纵然有所损失,应该也不会大到让你肉痛。”
苏一一满意地回以微笑,移铺南陈的事,便基本上定了下来。一一制药,将会在明天掀开新的一页,苏一一对此,可是深具信心的。
“呀,四更天了”苏一一伸了个懒腰,唇畔的笑容似有若无。
“是啊,夜已这么深,留我一宿罢。深更半夜,再翻墙爬窗,有失风度。”姬流夜的手指抚过小香猪,似乎随口开了一个玩笑。
苏一一笑道:“这里可不比国子监,还能铺一张竹榻呢你若是留了,我倒是睡哪里呢?反正你爬墙也爬得熟,跟走正大门差不离儿。”
姬流夜转首看她:“刚刚在你的罗帐里打了一个盹,倒是睡得极是安稳。”
“你该不会是…”苏一一以手抚额,哭笑不得,“要抢了我的床罢?你好意思让我一宿不眠?”
“一起。”姬流夜笑睇着她。
“这床也不甚大,两个人睡可睡不大安稳。”苏一一蹙眉,“我也只睡上一两个时辰,便该去一一制了。你若真是不想走,让于你倒也不妨。”
“罢了,可不敢把主人家给赶走。”姬流夜笑道,一伸手,苏一一在原地打了一个旋。姬流夜却也动了起来,手指不离她的衣襟。苏一一连动了十七八步,姬流夜竟如附骨之蛆,连距离都没有离开过一分,只得住脚认输。
“这里地方太小,我逃不过。”她微一停顿,身子便向前倾,落入了姬流夜的怀抱。
“那你逃什么呢”
苏一一在他怀里敛眉,忽地抬头:“堂堂皇子,却跑来跟我争床夺榻,要传出去,可不成了一桩笑话”
姬流夜悠然笑道:“天底下不管有几张榻,却只有这一张,是我想要的。依依,你明年即将及笄,到时候我去苏家下聘礼。”
“啊?”苏一一愕然。
“怎么,你倒是想嫁给慕容赐,还是沈怀义?”姬流夜忽地收紧了胳膊,语气便有些不善了起来,“他两人倒是请了官媒,可你爹爹并没同意。”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苏一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们不过是跟我闹着玩儿,那沈怀义我总共才不过见了几回。慕容赐嘛…那也是针对沈怀义来的,我也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他,竟然这样地报复我”
她咬牙切齿,想要挣脱,姬流夜却把胳膊收得更紧。这一挣一收,苏一一反倒实打实地倚到了他的胸口。
“给我当王妃罢。”姬流夜叹息了一声,瓮声瓮气的,似乎颇不情愿。
苏一一听得有气:“那倒不必,皇子妃可不是我这种平头百姓消受得起的。大周的高门贵阀不知凡几,你真要聘了我,可不成了笑话儿?”
“生气了?”姬流夜涎着脸凑过来,一时俊容在眼前放大,把苏一一骇了一跳,继而苦笑。
“别拿着你这张表皮在我面前瞎晃悠…你若能保证以后不纳侧妃呢,倒不妨去跟我爹爹提亲去。若是自忖不能,那还是算了罢。”
姬流夜的胳膊一僵:“你可真是个小醋坛子,许了你正妃之位还不满足,非要我连侧妃也不能纳?这不成心让人笑话我么”
“你还怕这一点点笑话?”苏一一嗤笑,“天底下,能被你瞧在眼里的,可少得很了。素来只有你笑话人家的,哪有人敢来笑话你呢”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是紧张的。芍娘当年在一一销金楼的那番话,还在耳边回响,却不知道姬流夜为了她,能做到什么程度
因此,她虽然微垂睫羽,可眼角却还不时地瞟向姬流夜那张仿佛没有表情的脸。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恐怕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了吧?可是,她却是固执地就想要这样一个答案。
等待在一呼一吸之间,苏一一却觉得胸口被满胀的希望和失落,折腾得闷窒不堪。时间越久,她便越是失望。目光,渐渐地收了回来,转向了窗棂。
“我只能答应你,心里只装着你一个。”姬流夜缓慢而坚定地开了口。
苏一一大失所望,轻轻一挣。这次,姬流夜没有再强行把她留在自己的怀里,很轻易地就挣扎了出来,返身坐于书桌前。茶已温凉,她轻啜了一口,半晌才搁下了茶杯。也许是用的力重了些,留下一声沉闷的声响。
姬流夜有点烦躁地跺了跺脚:“依依,你也知道的,我x后不可能只娶你一个。她们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需要她们身后的家族和势力,难道你不明白吗?”
“我明白。”苏一一淡然回答。
“那么…”
“但是我无法接受。”她抬起头来,素衣散发的少女,纤指抚着茶杯的盖子,一下子却像是离他无比的遥远。
明月冉冉,星光微黯,幽幽地穿窗入户,铺了一地。覆在她的眉间,铺陈她的眼底,却仿佛过了千万年似的。那一点娇俏的亲热,竟在倏忽之间,便流泻得无影无踪。
“我有时候实在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三妻四妾本属平常,更何况我也是皇族。能自己作主纳正妃,已是分外难得。有些事,并非由我作主的。父皇若是赐婚,难道你让我抗旨吗?”
苏一一的手指从杯盖上落下,无力地在桌上胡乱了划了两个字,才苦笑摇头:“是啊,终究是我自己太奢望了。但要我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这样的折磨我自觉禁受不起,倒不如不受。”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姬流夜浓眉深皱,“依依,你这样的想法,怕是一辈子都嫁不了人。慕容赐和沈怀义,也只能娶你作平妻。”
“我要是的唯一。”苏一一甩了甩头,用笑容把自己的失落掩埋了起来,转而挑了挑眉,“好吧,我承认在你们这些仕官家族,这个愿望倒确实很难达成。幸好,在我的心里,士农工商并无贵贱之分,倒并非就把眼界停留在你们这些人中间。”
姬流夜又惊又骇:“你不会是想嫁个什么商人罢?”
“我自己本身就是商人,也不比旁人高贵。”苏一一不屑地哼了一声,“两个商人,那是强强联合,而且也有共同语言,不至于会话不投机半句多。”
“依依”姬流夜见她负气,忍不住哭笑不得,“你都是和君如玉齐名的才女了,哪还算得上商人啊…好了,别跟我闹小孩子脾气,我是说真的。我有法子让父皇替我们赐婚…”
苏一一恼了:“你当我稀罕一个正妃的位置么?我要的,不过是一份完整罢了。”
姬流夜比她还恼:“别无理取闹了,你明明知道不可能的。难道,你还真想嫁给梁炳乾不成?他倒是个商人,和你有谈不完的话罢?”
“这也未尝不可啊”苏一一被他语气里,对梁炳乾的轻蔑激怒了。
姬流夜顿时沉下了脸:“原来你心里念着的,竟然是他”
“随你怎么说都行,若要我与人分享同一个男人,那是万万不能。不说别的,单只想上一想,便觉得恶心。”
姬流夜当真是又气又怒:“恶心?你这说法,倒是稀奇。除了那些农工商三类,哪个士子身边没有元配平妻加侍妾的?”
“所以啊,别把士子们看得有多高尚。满口仁义道德,不过是些鲜廉寡耻之辈罢了。”苏一一不甘示弱地针锋相对。
两人像是公牛似的,互瞪着双眼,谁也不肯先避开去。到底还是姬流夜觉得好笑,先收了气势,苦笑摇头:“咱们这是在干什么?”
苏一一也趁机下台:“是啊,好端端的…其实我知道你心里装的是什么,江山美人,总是江山的份量更重一些。你不用说,我也明白了。”
“你如今还小…过两年再说罢”姬流夜叹了口气。
“不管我长到几岁,哪怕白发苍苍都没有人要的时候,我还是会坚持。”苏一一语气清淡,“所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看对了眼,不管他是王孙公子,还是村野樵夫,我不在乎。”
姬流夜不胜其烦:“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张口闭口丈夫如何,要找的男人怎样,也不觉得害噪”
苏一一赧然地微微红了脸,又理直气壮:“这本是一辈子的大事,若是我不肯说,任谁把我配了对儿,那不是大半辈子的幸福,就被耽搁了?咱们大周的律法,素来只有休妻,而没有休夫的。”
姬流夜好笑:“你倒心大,竟还想着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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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6章 才子佳人
第206章 才子佳人
到最后,虽然苏一一与姬流夜仍然笑着告别。但是看着姬流夜的身影,在夜色里一闪而没,苏一一知道,他们到底还是不欢而散了。
对于姬流夜来说,纳她为正妃,那已是做到了极限。然而,她太贪心,要的却不仅仅是这个而已。她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是利益的结合更令人省心,她倒能游刃有余。一旦碰到了感情线,便是个再聪明十倍的女子,恐怕也会愁不胜愁罢?
她懒得宽衣,干脆就这样钻进了罗帐,胡乱地睡了一个半时辰。醒来时,又是神采斐然,把小青叫起来替她梳了头。
“小姐一大早起来要去哪里?”
“今天是一一制药开张,你不想去瞧瞧热闹?”苏一一挑眉。
“当然要”小青几乎跳了起来,原本还显得一副睡眠严重不足的脸,一下子变得劲头十足起来。她的手一向很巧,又图个省事,一会儿功夫,就替她把髻子挽好了。
“去瞧瞧林振标来了没有,若是没来,咱们可不等他了。”苏一一把小青赶了出去,自己挑了一件衫子穿上。她可是要去给一一制药撑腰的,虽不必穿金戴银,也总得收拾得神清气爽。
“这么早,哪有人会来啊”小青咕哝了一句,还是替她把衣服取了出来,自个儿便闪身出去。只一会儿,便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小姐,那人…果然在外面候着。”
苏一一无奈地挑眉:“我出去见他罢,你把东西收拾好,一会儿我打发了他就出门。”
“那要不要等七公主?”
“昨儿醉得不省人事,哪有这么早就起得来?回头给她的宫女留个口信儿也就是了,不必管她。若有她在身边,做起事来反倒束手束脚。”
小青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那奴婢去端早点过来,和林公子一起用罢?”
“好。”苏一一应了,抬步便走。
刚走进偏厅,便见林振标正襟危坐。见了她进来,急忙起身作辑:“苏小姐,在下一早来访,不曾惊扰了小姐罢?”
“没关系,我也习惯早起的。”苏一一还了礼,请他入座,“不过昨儿闹得有些晚,其他人大约还高卧未起。”
林振标赞道:“如此方知,苏小姐的学问是如何做出来的了”
苏一一正色道:“其实我素来最是惫懒不过,许先生不知为此白了多少根头发呢这次一招获胜,真是侥幸。若论学问精深,我远不如君。”
林振标怫然不悦:“当时这许多眼睛瞧着呢,可没一丝一毫的侥幸。莫不是苏小姐认为在下是个输不起的,才要故意给我脸上着三分颜色?”
“当然不是,我这是真心话。”苏一一苦笑,没想到这书呆子竟然如此敏感,“要知道,那两篇文,其实我早些时候便恰巧做过,对我来说,实是胜之不武。”
“那也是苏小姐自做的,不就是实力么?”林振标虽是微微一呆,却仍然很坦然地承认,“再者,这些题目本就极是平常,谁以前不曾做过了?”
苏一一只得愧然接受了他的赞美,随意应付了几句。小青摆上了早点,林振标倒也不客气,坐下来大快朵颐,竟全不当自己是客人。席间,还不忘再和苏一一商讨那几首绝世佳作。
“林公子,我此刻要出去一趟…”苏一一见他毫无告辞之意,只得作个扫兴的主人,开口婉转逐客。
“苏小姐初到南陈,在下倒是世居京城的,不如由在下作个东道,陪苏小姐游玩几日?也可一边探讨诗文,如何?”
“我是想去看看一一制药…”苏一一无奈,“若是去游山玩水,吟诗作词,一定请林公子作陪。”
谁知,林振标竟欣然起身:“原来你要去一一制药,那正好。其实今日家父也叮嘱我过去看看的,原本被我推了。既如此,在下就陪苏小姐过去一趟罢。”
“啊?”苏一一眨巴了一下眼睛,“你要去那儿?”
而且,还是奉其父之令?难道他不应该留在太学里好好做学问吗?
“是啊,我们林家也做药材生意的,忽然来了这么一个竞争对手,怎么能不去摸摸底子呢?想必这一一制药身后的,是苏家吧?”
“怎么会这样想?”苏一一皱眉。
“苏小姐不是穿了一一制药的衣服亮相盛典的么?要我说,这一一制药的老板还真是聪明,不露声色,就把势给造出来了。苏小姐和老板相熟的话,正要请代为引见,让我见一见这位商业奇才。”
这一回,苏一一真的傻了。她悄悄看向林振标,此人说话全无试探之心,分明坦坦荡荡。
“你要见一个商人?”苏一一狐疑地问。
“是啊”林振标反问,“有什么不对么?”
苏一一掩饰地笑了笑:“在我们大周,士农工商,有着严格的等级分别。一般来说,士人与商人会面,总有些掉价儿。”
林振标诧异:“怎么会呢?户部一半的财税,便由商人所缴,我们南陈的商贸部,也有一部分官员由商人兼着的。”
“是这样?”苏一一更是惊愕。她虽然听梁炳乾大概说了一些南陈的情况,后来忙于应付为期三天的盛典,却没料到南陈的朝廷竟然对商人如此开明。一时之间,心思更活跃了起来,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到一一制药,把自己的想法一一付诸实现。
她的集团公司构想,必要从南陈启航。一时间,心潮汹涌,热血澎湃。
“看来,你还不了解我们南陈,朝廷中的大员们,多在老家的商号有着干股。家中的子侄也都相帮着处理一些商务,像我也打得一手好算盘。”
苏一一更是惊喜莫名:“我还以为像你这样做学问的人,看不起商人呢”
林振标笑道:“若是家族中没些产业,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人?就靠着朝廷的一点俸禄,那可就清苦得紧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书呆子呢像我三哥也是做得好学问,但一心只读圣贤书,哪怕沾着些利钱银子,也觉得掉了身份。”
“国家军饷、朝廷赈灾,哪一样不需要银子呢”林振标讷讷笑道,“不过,我父亲一直说我不够灵活机变,日后接不得家业。幸好我还有个弟弟,却是天生的商人,什么事到了他手里,便迎刃而解。”
南陈真是个好地方啊苏一一感慨无限,恨不能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在南陈,兴许几年的经营下来,一一制药的规模,早就席卷大陆了。
“你说得极是”苏一一简直想把对方引为知己,又觉得与对方交好,对一一制药日后的发展,一定是其利无限,更存了与他一同去一一制药的心思。
“苏小姐大约也在一一制药里拿着干股罢?”林振标很自然地问。
“嗯。不过,这话可不能让大周人知道,不然的话,他们会觉得我玷辱了才女二字。”苏一一做了个鬼脸,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你既不是一心做文章,怎么会有这样好的学问?我一直以为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虫呢”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
苏一一击掌赞道:“此话诚然”
两人越说越是投机,苏一一看了看天色:“走罢,咱们去一一制药瞧瞧,也不知道今日的情形怎么样。”
“有那位商业奇才坐镇,一一制药的前途,绝对是无可限量。家父来信让我趁机见见主事者,还请苏小姐代为引见。”
“这个没问题,我跟梁老板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呢”
“难怪…”林振标笑道。
苏一一心情大好,马车行了一路,两人谈了一路,竟觉得这南陈,才是她商业理想的温床,恨不能从此滞留南陈,再也不回大周。
“你找一一制药要做什么呢?要不要我去替你说项?”苏一一好奇地问。
“好啊,若得苏小姐代为撮合,那就更好了。”
“撮合?”
“是啊,我们林氏主要做的是贸易,呃…你们大周做得不多,贸易的意思,就是…”
苏一一急忙接口:“我明白这个意思,就是货品或者服务的交换。不同的地区,因为一地的某商品有相对优势,便使北货南卖,南货北卖成为了可能。”
林振标点头称是:“一一制药在大周有良好的基础,大周的一些物品,比如杭绸、瓷器,颇受南陈贵族的欢迎。还有药材,多产于北刘和大周,若能在原料供应上分我们一杯羹,我们也会在其他方面给予补偿。我们林氏的根基在于乡,那里出产的珊瑚,是整个南陈质量最好的。”
苏一一又惊又喜,没想到合作方还不等去大海捞针,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了。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的,主要是看补偿的力度有多大。北刘如今我们还没有办法,但是夷人和狄人那里,我们倒有稳定的货源。当然,大周本身的货源也不用愁。如果是条件相同,我一定会劝说梁老板接受林家。毕竟,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同台竞技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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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7章 商人本色
第207章 商人本色
苏一一也不避着林振标,下了马车便直扑一一制药的侧院,让人带了林振标去客厅奉茶,才穿堂入室,迎面就碰上了梁炳乾。
“依依,你来了我这会儿赶到前边去,先生不能出面,你陪着他饮茶罢。听伙计说,还没开门呢,外面已经拥了一拔人。”
“那是当然。”苏一一轻笑,“一一制药可是君如玉的手笔,就算冲着这位名人,也要来看个稀奇呀。”
“一一女儿国和一一销金楼,可就是苏依依的手笔了。”梁炳乾笑道,“有两大才女的亲笔题匾,哪里还会差得了?”
“强强联手,打遍天下无敌手。”苏一一笑着推他,“梁大掌柜,你快去前面照应着罢,我去看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