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让大家都是一愣。

东瑗以为太后娘娘肯定要死在避暑山庄的。

“太后若是崩在外头,史官的笔墨不知要记载多么轶事。难道让陛下百年后背上弑母的骂名?”盛修颐知道东瑗的心思,解释给她听。

这个年代,百行孝为先。

太后娘娘原本就病得不明不白,坊间有些舆论被强行压制下去;倘若在死在外面,陛下真是百口莫辩。她一定是要回来的。

想起太后,再想起她曾经做的那些事,东瑗莫名后背发寒。

第229节喜事

太后娘娘回京,京都公卿之家反应不一。

薛家听闻太后归京,大夫人有些焦虑。她跟老夫人道:“…太后从前就不喜皇后娘娘。我心里只怕娘娘做得不好,在太后面前失了体面。”

话里透出的意思是,皇后娘娘虽然厉害,可姜是老的辣,和太后相比,皇后还是稚嫩得很,大夫人怕皇后在太后面前吃亏。况且大夫人从前就时常进宫,她知道太后一直不喜欢薛皇后。

现在薛皇后得势,太后会不会心里不痛快找茬?

皇后的确比天下女人都尊贵,却尊贵不太后。

老夫人神色平和,笑道:“你啊,瞎操心。如今不比从前。太后娘娘出去这么久,皇后娘娘若是还不能管好内宫之事,还要太后娘娘操心,那就太不孝了。旁的不敢说,皇后娘娘这点体统还是明了的。”

这话是说,太后都离开那么久,皇后若是还没有把内宫操控在自己手里,也就该收起那份夸荣争耀之心。

老夫人相信,依着皇后娘娘的性格,如今的内宫只怕早在她一手把握之下,太后掀不起风浪,根本不用蘀皇后担心。

大夫人听着老夫人的话,才想起自己女儿的那份仔细:皇后娘娘从小到大做事都小心谨慎。不管做什么,她总是滴水不漏。

当初两位贵妃中,相比较薛贵妃,陛下偏爱盛贵妃多些。可最后荣登凤位母仪天下的,却是薛贵妃娘娘。除了二皇子的原因,也有薛贵妃自身的原因。

陛下也看重薛贵妃行事的稳妥。

她凡事谋定而后动,陛下可能心里不喜,却也不能否认,这样的妃子更加适合执掌凤印。

旁人或许不知皇后娘娘的性格,大夫人却是一清二楚的。

她作为母亲,总是不放心孩子。老夫人这般一说,大夫人也感觉自己有些杞人忧天。笑道:“虽然她现在贵为皇后,我却是没有一刻不蘀她担心…”

“哪个做娘亲的不是这样?”老夫人拍了拍大夫人的手,笑道,“娘眼里。儿女不管多大总是孩子。”

大夫人不免一笑。

众人对太后娘娘回来颇有兴趣,太后娘娘却没有兴趣见客。

各家自认为在太后娘娘面前有体面的诰命夫人递了牌子要进宫去谒见太后,被一一驳回,只是薛家大夫人和老夫人、雍宁伯夫人先在在腊月十五、腊月二十被宣去慈宁宫。

盛家忙着过年,东瑗当家后的第一个新年,她也很紧张,怕人来客往一多。自己做不好,让盛昌侯失望。

她非常忐忑维持家里的日常秩序,连诚哥儿也很少逗弄。

东瑗太忙,对诚哥儿也不像孩子刚刚落地那会儿片刻离不得,所以诚哥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盛夫人的元阳阁渡过。

盛夫人有了诚哥儿在身边,身子倒越来越健朗。

有时她抱着诚哥儿就是半下午,也不见说胳膊酸痛。

诚哥儿爱笑。比起东瑗和盛修颐,他好像更加喜欢盛昌侯。看到盛昌侯就咯咯笑个不停。

盛昌侯因为跟薛家有心结,原本对这个孙子淡淡的。可盛夫人总是把诚哥儿留在元阳阁,他只要回内院就能看到。

白胖可爱的小孩子。看到他就乐呵,露出鲜红的牙床,裹在锦服里的小手很努力挥动着要爷爷抱,怎么能不爱?盛昌侯一开始还刻意抵触,后来就彻底沦陷在诚哥儿的糖衣炮弹之下,只要回内院就回元阳阁抱诚哥儿。

东瑗和盛修颐逗弄诚哥儿的权利就这样被盛昌侯架空了。

看到盛昌侯时常紧缩的眉头如今总算舒展,一家人都跟着开心,东瑗和盛修颐就更加不敢跟盛昌侯争诚哥儿。

东瑗几次想把诚哥儿抱回来,盛昌侯一句“你最近安排过年的事,也忙。诚哥儿我们带着吧”,东瑗就很没有骨气不敢再开口了。

被盛昌侯霸占了诚哥儿后,东瑗和盛修颐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从前哪怕诚哥儿歇在桢园,晚夕总要抱过来他们夫妻瞧瞧。

可是歇在元阳阁后,在盛昌侯面前,盛修颐不敢伸手去抱孩子。

从前。盛昌侯越是强势,盛修颐越是阳奉阴违。可自从盛昌侯辞官赋闲,一家人都让着他,盛修颐更是不忍惹父亲不快。

他想念儿子,也顾着父亲,于是只得折腾东瑗,还在她耳边低喃:“明年咱们能再添几个孩子么?”

东瑗笑得不行,道:“想添就能添么?”

他便压住东瑗,语气暧昧道:“多试几次…”

手就很不老实又滑了下去,在她小腹间来回摩挲。

因为这个话题,两人间倒是增了不少欢愉。只是东瑗白日要管着家里日常琐事,夜里还要服侍他,很快就觉得自己累得双脚抬不动。

她近来就觉得累得紧。

罗妈妈见她白日时时瞌睡,又想起这些日子两人恩爱不已,好几次夜里要了两次水,就趁着丫鬟们都出去的空隙,偷偷跟东瑗说:“…若是累得紧,就跟世子爷明说。男人像孩子似的,世子爷再细心,你身子上的事,他也不知道。你要跟他说,年轻不知节制保养,将来如何得了?”

罗妈妈知道东瑗已经好几个月不给姨娘们安排日子,而盛夫人也没有就此说过什么,罗妈妈自然就不会再提让盛修颐去姨娘们那里或者安排通房的话。见东瑗着实应付不来,才劝她要节制。

年轻夫妻,正是如胶似漆的年纪,随心所欲,哪里顾忌太多?

东瑗最怕听到这种话,不由面上泛起红潮。她含混应着罗妈妈的话,又连忙打岔说起蔷薇的婚事:“…她陪嫁的单子拟好了不曾?怎么还不舀来我过目?”

蔷薇嫁给来福是早先就说好的。

腊月一直没有好日子。

直到腊月二十才是个极佳的日子,蔷薇的婚期也拖到了腊月二十。

最近蔷薇一直躲在房里,不在东瑗跟前服侍,东瑗这边的差事都是寻芳和碧秋、夭桃管着。

上次范姨娘为了芸香的事冲撞了东瑗,寻芳扇了她两巴掌,让东瑗对寻芳刮目相看。平日里瞧着文静不语的寻芳,居然也是个厉害的。想着她是盛夫人赏的,跟自己陪嫁丫鬟一样,东瑗就有了重用她的心思。

将来蔷薇要是生孩子,自己这边也有人能顶蘀蔷薇。

想着,东瑗不等罗妈妈回答,又问:“置办蔷薇嫁妆的事,是妈妈和橘红、寻芳在办吗?”

这是东瑗曾经特意吩咐过的,她想给寻芳一个一展才华的机会,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本事。

罗妈妈见东瑗很快把话题由她和盛修颐房里事上转移到蔷薇的婚事上,就知道她在这种事上听不进旁人的劝。罗妈妈也不想多言惹得东瑗不快,就笑着顺了她的话:“单子昨日才拟好,嫁妆也是昨日才办齐。橘红和寻芳还在对,看看是不是短缺了什么。等对齐了,再呈给你看…”

东瑗微微颔首,又问罗妈妈:“寻芳办事还得力吗?”

罗妈妈也看得出东瑗有提拔寻芳之意,笑道:“从前在夫人身边服侍过,又是府里的家生子,办事妥帖得很。只是人闷了些,不太会说话…”

罗妈妈猜想寻芳可能会短期内取代蔷薇的地位,帮衬东瑗管理静摄院的事,于是她评价寻芳,就比照了蔷薇的。

和蔷薇比起来,寻芳言辞的确不够利爽。可和其他丫鬟们比起来,也不算嘴笨的。

东瑗莞尔,不再多说什么,让罗妈妈赶紧把蔷薇的嫁妆置办齐全。

最近一直在下雪,从十月下旬开始,盛京就没有过好天气。

转眼间到了年底,蔷薇出嫁那日,居然是难得的好日子。

虽然出了日头,地上的冰却化了,于是道路泥泞不堪,也为喜事添了些许不如意。

可静摄院的众人仍是极开心的。

盛夫人让康妈妈送来一包五十两银子给蔷薇添箱,又送了个首饰匣子。虽然没有打开,可接着很沉手,应该有不少的首饰。

二奶奶葛氏也让丫鬟送了三十两银子,一个稍微轻些的首饰匣子。

蔷薇都接了,又由寻芳和碧秋陪着,分别去给盛夫人和二奶奶磕了头。

东瑗给蔷薇置办的嫁妆更是丰厚。

蔷薇泪辞了东瑗,上了迎亲的马车,往来福住在西大街米铺里去。

来福一直蘀盛修颐在西大街经营一家米铺,规模较大。用盛修颐自己的话说,米铺只是遮掩的,跟家里人一个交代。

来福实际是蘀盛修颐管些“不好”的买卖。

蔷薇出嫁后,三朝回门没有回东瑗这里,而且去了镇显侯府东街她爹娘住的宅子。

东瑗让她过了元宵节再进来。

蔷薇原先管着东瑗的银钱。她临嫁前,把钥匙嫁给了罗妈妈。

她其他的事,则交给了寻芳暂时管着。

越到了年底,东瑗这边准备过年,也越来越忙。

倒是二奶奶清闲下来。

去年的时候,她还帮衬着盛夫人准备过年的事,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如今盛夫人什么都不管,东瑗没有开口,二奶奶自然也不好去管。

她闲的有些无聊。

正好天气不好,二爷也懒得出门,夫妻俩在内室里就说起闲话。

“跟你说件极有趣的事…”二爷突然压低声音跟二奶奶道,“你可知道,大哥前些日子差点杀了兴平王世子?”

第230节过年(1)

差点杀了兴平王世子?

二奶奶大吃一惊:这算什么有趣的事?

盛修颐是盛昌侯世子,他要是出了人命官司,就等于给盛府抹黑,盛家都要遭殃,连带着二房也要受到牵连,名声肯定不好。

所以二奶奶错愕看着二爷,不懂他眉宇间那点幸灾乐祸是这件事另有隐情还是他真的如此无知,以为盛修颐出了事就能轮到他当家作主。

况且二奶奶印象中的盛修颐一直是斯文内敛的。二奶奶过府这些年,跟先大嫂陈氏关系还错不算,也常听陈氏说,盛修颐性子冷漠至极。他似潭枯水,怎么都不会起涟漪。哪怕你当面扇他一耳光,他也不会还手。

说他要杀人,二奶奶是不信的。虽然二爷说过盛修颐一身武艺,可二奶奶没有亲眼见过他习武,一直以为二爷胡乱说的。

看着二奶奶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二爷不由得意起来。

“因为什么事?”二奶奶问着二爷。

二爷笑起来,故意卖关子:“你猜猜…”

二奶奶就有些烦躁,哎呀一声:“我哪里能猜着?到底因为什么,大哥看着可不像轻浮毛头小子,在外头跟人起争执的。”

“因为薛氏。”二爷声音里带了几分暧昧不明。

因为薛氏?

二奶奶恍若,她顿时就明白了几分。薛氏的生母是韩氏女,因为这个,薛氏一直艳名在外。这不是秘密。

兴平王府又是整个京都无人不知的纨绔王府。

至于兴平王世子,没听过他有什么劣迹。可他父亲是公然指使心腹小厮开妓院、赌场的兴平王,那个世子爷能又好到哪里去?

自小耳濡目染,那个兴平王世子也应该是个荒唐纨绔的公子爷。

是不是兴平王世子爷听说了薛氏东瑗的艳名。喝醉了就满口胡言?

男人都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被人侮辱,况且薛东瑗是盛修颐名正言顺的妻子,盛修颐自然是无法忍受旁的男人拿薛氏取笑。

因为这个打起来。差点失手杀人,倒也是人之常情。

怪不到二爷笑得那么怪,还说是件极有趣的事。

二奶奶撇撇嘴,神态上就透出几分不屑。虽说有心和薛氏缓和关系,却也不是说喜欢她就喜欢她。

对一个人的喜欢,不仅仅需要缘分,还需要时间。

二奶奶也需要时间才能消除曾经和薛氏的隔阂。不是送条丝帕,会对手镯就可以当没事发生的。

“当初我就说过,娶了那种女人,将来必有祸事。”二奶奶摇头,轻蔑笑道。“薛氏长得太妖,难免有闲话。大哥又是好脸的人…”

二爷又是笑,声音更低了:“这回不是闲话。”

二奶奶便侧耳认真倾听。

“听说兴平王世子花了大半年的功夫,从江南重金买了一个歌姬回来收在府里。他整日宿在那女人那里,把他娘亲兴平王妃惹恼了,就要把那女人给卖了。”二爷声音更是暧昧,“兴平王世子对那歌姬正是兴头上,哪里舍得卖?就瞒着家里,在外头买了宅子养着。前些日子被鲁国公、成王世子爷等人知道他有个外宅。就拿了他的贴身小厮逼问,问到了去处。几个人偷偷跑去闹,你知道看到了什么?”

“什么?”二奶奶正听着起劲,下意思反问,“那个女人有什么鬼?”

“那个女人,长得有七八分像薛氏。特别是那双眼睛。更像薛氏。带着面纱的时候简直就是薛氏的模样。”二爷舌尖挑起几抹靡丽艳色,“那个兴平王世子,不知是见过薛氏还是买过薛氏的小象,居然把那个女人取了个小字叫瑗儿…”

二奶奶听到这里,忍不住白了二爷一眼,道:“您又在胡编。薛氏出身高门,又不是青楼的,谁想见她就能见着?再说,兴平王世子哪里弄来薛氏的小象。”

二爷笑:“你整日关在内宅,知道什么?外头碍于咱们府里和镇显侯府,只是不敢公然说三道四,暗地里谁不说薛氏?大家都说她容貌谲艳,夺人魂魄。自从薛氏进门,不少的酒宴上,有人出上千两白银,让我画出薛氏的小象…”

二奶奶这下更是惊呆。

她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你不会画了吧?”二奶奶问着二爷。

二爷这才神色一敛,正色道:“薛氏是我长嫂,哪怕家里再有罅隙,我也不能做出如此侮辱家门之事。再说,我要是真的画了,以后谁会看得起我?”

二奶奶颔首。要是真的做了这种事,丢脸的不仅仅是盛修颐和薛氏,还有二爷。

为了钱财侮辱长嫂,以后二爷不管走到哪里都会令人唾弃。那些人虽然艳羡薛氏的美貌,却不会顾忌二爷的名声。

倘若二爷做出这等事,只会当成笑话传得人尽皆知。

盛昌侯知道了,二爷必定是没命的。这点二爷很清楚。他虽然缺钱,却不会做这种事谋取钱财。

况且身为盛昌侯府的公子,他想要钱财,那些人还不是排着队送给他花?虽然现在父亲不在朝中,可父亲的势力还在,二爷的面子也照样在。

“那兴平王世子爷怎么见过薛氏?”二奶奶发现他们的话题偏远了,忙回到她最关心的问题上来,“其他人又怎么知道那个女子有七八分像薛氏?”

“我是不会画薛氏的小象。可暗市上,薛氏的小象多得是,有长得像,也有胡编的。其中有个版本卖得最好,当初成王世子还拿给我瞧,问我薛氏是不是长得那样。”二爷叹气,“我当时否认了,可真的很像薛氏。她虽然养在深闺,却也是在公侯之家走动的,难免哪个角落被人瞧见画了下来谋利,也未可知…”

二奶奶咋舌。

她觉得那些王侯公子简直吃饱了撑的。

一般有“第一美人”之称的女子,都是出身青楼,那些名妓万金难求一见,却也是能见到的。

薛东瑗这种出身高门又有艳名的,倒是因为从前韩氏女的传奇造成的。她养在侯府深闺,众人只能闻其艳名,不见她貌,对她的议论就更加火热。

人就是这样,见不到的东西,都会想象得无瑕疵的美好。

虽然大多数人只是过耳不过心,可也有那些不争气的纨绔公子,整日千金买笑为生,对薛氏的美貌热度不减。

那些暗市上薛氏的小象就有了市场。

最终有个版本卖得最多,众人不见薛氏其人,对她的容貌却有了大概了解。

这样的消息要是让盛修颐知道,大约会抓狂。

这些纨绔子弟之间的内部消息,二爷很清楚,盛昌侯和盛修颐未必知道。

可像兴平王世子这种,公然弄个女子回来养在外宅,倒是头一次听闻。

“他…他是不是见过薛氏啊?”二奶奶回神,问二爷,“镇显侯府不似咱们府里这般清冷。他们府里才是真正的侯门大院,来往的公侯之家络绎不绝,兴平王跟镇显侯府也有交情,那世子又是薛氏差不多的年纪,说不定小时候见过也未可知…”

二爷一笑:“谁知道?不过这件事被几个人悄悄闹了出来。前几日大哥在酒楼的雅座里和人喝酒,隔壁客人喝醉了就说起这件事。大哥当时也有些酒意,就过去问了。兴平王世子就坐在那里呢。当时大哥就质问他,兴平王世子爷和也醉了,哪里管得住自己,就说,像不像大哥管不着,瑗儿是他先得到了。他还说,大哥得到了薛氏,他都没意见,大哥不能对他得到了瑗儿有意见。这等混账话,大哥哪里忍得,当即就掀了桌子打起来。要不是他一个友人拉住,兴平王世子爷只怕命丧当场。我当时不在,后来听人说,大哥当时跟疯了似的要弄死兴平王世子…”

说着,二爷摇头,露出几分讶然表情:“真想不到,他如今长了脾气。他前几年要是有这脾气,陈氏也就不会死了…”

陈氏是盛修颐先去的妻子。

她到底怎么死的,二奶奶现在都没有弄清楚。

二爷说陈氏不是暴毙,而是被送走了,而后是怎么死的,二爷是说不上来。总之,陈氏死在哪里的,怎么死的,至今是笔糊涂账,谁也不清楚。

听到二爷提起陈氏,二奶奶忙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陈氏是盛府的禁忌,最好不要提起她。

二爷也不再多言。

两人说着话儿,就把下午的时候消磨过去。

申正三刻去给盛夫人请安时,薛氏正和盛夫人讨论过年时各房发下去的东西,以及除夕夜的菜单。

二奶奶和她们见礼后,就坐在一旁喝茶,薛东瑗继续和盛夫人说着菜单的事。

她好似比前些日子又消瘦了些。二奶奶想着,目光不由落在她的侧颜上。养在深闺的她,可知道她在外头被人亵渎的事?

长得好看,也是种祸。

二奶奶微微叹气:也没听说最近大哥和薛氏闹情绪。难道大哥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是忍着不对薛氏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