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笑:“只需要笔,不需要墨吗?”

程悦回答:“啊,那个不用,有清水就好。”

我努力保持微笑:“不需要纸么?”

程悦也微笑:“那个更不用,写在地上就可以了。”

我的微笑已经快挂不住了:“…不需要书桌和书本吗?”

程悦低头,羞涩地笑:“真的不用的,妻主…有支笔,就很好了。”

我暴躁:“程悦,你不觉得有了笔以后,再有了墨有了砚台有了纸张有了书和书桌会更好吗?”

“当然会更好啊,可是没有呀!”程悦很无辜地看着我。

阿连站在程悦的背后,猛地点头,很无辜地支持着他的老爹。

我几乎要忍不住泪流满面了:“我有啊,你都说了需要笔了,不知道继续找我要其它东西吗?”

“啊,还可以要更多的吗?”阿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不可以。”程悦低头摸摸阿连的头顶,又抬头对着我笑:“妻主,谢谢你,其实真的不需要那么多的,一支毛笔就已经很足够了。”

我无语。

阿连啊,你爹这是怎样一种知足常乐纯洁无辜的木头精神啊!…还以为他开窍了呢,原来还是差得远啊!

哎哎,这木头的呆瓜呦!我头疼。

小剧场:关于名字的解释

程悦说:“我的名字最好,我叫程悦,赏心悦目的悦。”

顾雁说:“啊,那不就是取悦于人的悦吗?”

顾雁说:“我的名字最好,我叫顾雁,北雁南飞的雁。”

阿连奇怪地问:“咦,那可不成了雁过拔毛的雁吗?”

阿连说:“我叫程连,烽火连天的连。”

鱼鱼说:“其实真相是,连篇累牍的连,掩面。”

鱼鱼表示,还是自己的名字最好,哈哈哈哈哈。

这木头的呆瓜(七)

我的管家,忠心耿耿万分狗腿除了坚持猥琐以外从不质疑违逆我任何喜好的管家,最近忽然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我。

我知道她心里纳闷。

心里正纳闷的恐怕也不止她一个。

今日清晨我难得醒得比太阳早,等了半晌没等见鸡叫,肚子先觉得饿了,于是悄声披了长衫准备溜去厨房找点嚼谷时,却听见两个值夜的女人在那里嘀嘀咕咕。

凑过去听,原道是一向冷着张脸的钱捞子吝啬鬼顾雁如今忽然对个男人大方,反常,有妖,怕是大凶之兆,该去烧些纸钱吊卦艾草去去邪气。

身为钱捞子吝啬鬼的顾雁,即本人我,一时只有哭笑不得。

这些人不懂,对于我这样的,没有家人没有爱人的光棍来说,钱确实是我的唯一。但是真有一日,这万贯家财花光了破产了也没啥大碍,反正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所以,毫无亲人的顾雁,其实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爱钱。钱之所以要赚很多,不过是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也不过是为了需要的时候可以大方的花很多——比如现在,花在程悦父子身上的,于我不过九牛一毛。

至于所得…

程悦做得一手好菜。

哈,想不到吧?

我最近是愈发喜欢这个很知道进退的男人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瞧着养眼摸着顺手…咳咳,好吧好吧,我承认,在管家的极力促成下,同床共枕吃豆腐的机会还是有过好几次的。小手拉过了——唔,那个手并不小,虽然有点粗糙但是很厚实很温暖——摸过了,亲过了,只是没有到最后那一步…他很紧张,只等着我主动,我…我主动不起来。

兴许我就是个无能受,只能等着他有一日爆发把我压倒攻之,才能真的成事儿吧。

不过我所求不多,不必日日早上被冻醒,偶尔还能换换饭菜口味,真的也是很幸福的,足够了。

我从不像我的管家,我的管家就总是不知足。

瞧瞧吧,这才踏实了多久,她就来撺掇我。

她来时我正在独自吃早饭,她便殷切地为了夹了一筷子咸菜,一边夹,一边说:“东家,西郊的牡丹开了呢,去赏花踏青吧,大家也都松泛松泛。”

我皱眉…

“东家,程公子也在家闷了很久了,您不带他出去转转?”

我犹豫…

“东家,程小公子想必也是喜欢看花的,赏过牡丹还能放放纸鸢什么的,挺好,他肯定喜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瞧着管家,问:“你好像很想讨顾悦高兴?还挺了解顾连?啊恩,没看出来,你够能的?”

管家“嘿嘿”地笑,说:“东家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这不是一心为东家做事么,若不是东家照顾程家父子,我才不管…东家,我那天可听见小公子问程公子,什么叫踏青,程公子也是一脸向往的…”

“牡丹花?”

“是呢,西郊有个牡丹园,这两天花开得正盛,还是早年…”

“得得得,别和我说那么多,不想听。”我挥挥手,道:“去把程悦叫来,择日不如撞日,你去安排,咱一会儿就去。”

本来…我叫程悦,是为了问问他是否想去,还有男人们出门前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要知道,我害怕万一有什么诸如有妇之夫出门要戴面纱不戴就不是良家夫男之类的规矩…

那些规矩,让人松口气的是,没有,纯属我的臆测。

然而让我一口气噎住差点折过去的是,程悦睁着眼无辜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问:“妻主要带着我一起吗?我肯定会尽力伺候,但…会不会耽误妻主结识别的男人呢?”

别的男人…别的男人…别的个暴躁!

这一个木头的呆瓜已经够受了!

这木头的呆瓜(八)

牡丹园内,有很多的人,乌泱泱一片一片,淹没了花海,包围了我。

实际上,已经在园中很久了,我还没有时间细细地看上一眼这花。

太多女人的围上来,笑吟吟地亲热地拉住我的手,拍着我的肩,拽着我的袖子同我讲话。她们问起我的赌场,问起我的生意,夸赞我如今腰缠万贯也算是踌躇满志该当美人在怀了。

而后,女人们忽而哄堂笑着,又像潮水一般退去,男人们拥了上来。

这些人,有的认识我,一张口便嚷“多日不见顾小姐,如今顾小姐可是大忙人,好生要我们惦记!”有的不认识我,踌躇着来问:“小姐仪表堂堂,不知姓甚名谁做何营生?”

管家立时堆满了诡计得逞后得意的笑,在我耳边丢下一句话,便迤逦而去。

她丢下的那句话是:“东家,这赏牡丹么,一来踏青,二来赏人,遇见喜欢的,东家可不要客气,多来几个才好。”

我闻见了茉莉香,闻见了檀香,闻见了麝香,闻见了桂花香…各种各样的气味包围着我,却独独没有半丝牡丹的味道…

从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受欢迎。

程悦在我的身后,小声地和他的儿子说话:“未婚男子,有心娶夫纳侍的女子,都会带了人来花会,以踏青之名互相结识。踏青时,众人相聚,难免纷纷乱乱激动失言,因此无论结识何人说了何话,都不会在以后影响了名声被说了闲话…以后你也会遇上,若遇见性情家世尚可的受欢迎的女子,一定要主动上前,而后…”

我揉了揉发疼的额角,伸手强硬地拉过身后正絮絮叨叨个不停还自以为很低调的男人,搂着程悦的腰把他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我的正夫,在下家训在身,一生仅娶一正夫,不可旁取。”

于是男人退去了小半。

我再接再励,手上微微用力戳了下程悦的腰侧——那里有个位置,被戏称为腰眼的,一戳就会让人又酸又痒又疼又麻…

程悦没防备,一声轻喊,脚下踉跄软了身子。

我扶住他,用不小的声音在他耳边呵斥:“怎么这般无用,不过是昨晚的几鞭子,又罚了你不许吃饭,怎么就站不稳了?”

于是余下的男人又退去许多,只留下一个不长眼的凑上来笑:“小姐与这般呆子计较什么,且纳了我做侍,我任小姐处置,一定好好伺候,好不好?”

只剩下一个人,就好伺候多了,手腕一抖,水囊中的水一泼,花了他一脸的妆容,他自然就退了。

于是,那些不属于我的男人们和女人们终于都走了。

他们走了,我便放开程悦。

身上忽然失了些温度,冷了一点。

走吧走吧,我喜欢她们都离开。尽管去说我贪财吝啬,说我不懂怜香惜玉。

人走开了,我才看见牡丹花。

花间无蝶,无蜂。侧头看看,地上有残落蝶翅,不知被谁家绣花鞋踩过,已经染了污泥。

于是便只能看花,碗大朵的,粉色的,红色的,黄色的拥挤在一起,层层的花瓣堆叠着,无香,依旧只能嗅得到那些男人留下的,混杂在一起有些刺鼻的熏香。

我的身前,是牡丹花开得正艳。

我的身后,是大呆瓜拉着小呆瓜木着一张脸静静而立。

知道我有一种什么感觉吗?

我觉得其实自己才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如今顶着一个呆瓜头,被另外的呆瓜伺候着照顾着四处闲逛,上演各种闹剧。

管家诓我!

这一大一小分明对这什么劳什子踏青并无半分兴致,既不好奇更不兴奋。哪怕花开得确实还算好看,这大呆瓜也只顾盯着我,小呆瓜也只顾盯着大呆瓜…

诶?等等!

…这大个儿的,在盯着我?

我?!

我抬手摸摸头发,再摸摸脸…头发没乱,嘴角没有饭粒。

扭头,我微皱了眉问:“程悦,你怎么总盯着我看?”

这一个被问的立刻恭谨地垂了头应声:“请妻主责罚。”

苍天,你这不是在要我罚他,分明是要他罚我啊!唉,这木头的呆瓜!

这木头的呆瓜(九)

牡丹园显然并不是一个可以让人拥有愉快记忆的地方。我有点失落于程悦的态度,却又觉得自己更加喜欢他了。

喜欢他对他儿子的态度,喜欢他在人前对我的配合,喜欢他对别人的沉默,喜欢他在无人时对我的默默注视。

越来越喜欢。

不得不说,带两个男人出来走走,散散心这件事,成为了我觉得必须要做的一件。

推敲过后,我觉得南郊的温泉是个不错的选择。

尤其,我和温泉的拥有者有着一向良好的合作关系。她做生意,有不好哄的相识就往我的赌场带,输输赢赢几杯助兴酒下肚,不知不觉就什么话都能套得出来;有想贿赂讨好的客人也往我的赌场带,输输赢赢几千两银子就进了对方的衣袖,拿了钱的自然承情帮她做事;有看不顺眼心里怨恨的“朋友”一样往我的赌场带,输输赢赢对方倾家荡产,她则稳坐了这城中第一富商的交椅。

如今主人正要出远门,听说我垂涎那温泉,笑笑就许了我带着家眷短住。

那是属于她的别院,除了五六家仆可供驱使外,很是清净,并无外人喧嚣,最是时候偷闲享乐的地方。

我先带着管家过去安排,程悦自己和程连隔了一日才坐着马车赶到。

听人说程连一直都很兴奋,扒着车窗往外看,连看见路边有只在啃草的羊都激动地嚷嚷半天,如今终于到了,却蔫蔫地泛起困意来,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皮打着架就睡着了。

程悦赧然。

我却只觉得程连可爱。到底是孩子,很容易就能开心起来,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我已经开始接受程连和程悦,而且真心觉得这样三个人一起把自己过下去,会很幸福。

当我处理好了手头的事情,换上了薄衣准备去温泉池子里泡泡松泛一下的时候,程悦刚刚抱了程连去哄他睡下,正浑身j□j着泡在池子中。

他似乎已经洗净了身体,此时正背对着我,轻轻用手撩着水玩。

水珠顺着他的黑色的发落下,又沿着他的脊背,留下一条蜿蜒的取消,然后消失在收紧的腰腹处。水波清澈,隐约可见水下的肌肤,已经被波光扭曲得变了形…可是却不知为什么,反而显得该死地性感。

我闭了闭眼睛,却只是让他诱人的肌肤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更加清晰。

我知道,日后的日子还长着。

但是我却已经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我甚至不想考虑这样做究竟是好是坏,是公平还是霸道。我只是想要褪下衣服,到温水里面去,抱住他,亲吻他,然后要他完全属于我,也让我自己完全属于他。

然后,我确实那么做了。

手指,顺着他坚实的肩,到收窄的腰,到挺翘的臀以及那里…抚摸,画圈,流连不去…

他很快就被我挑拨起了热情。

“妻主…可以吗?”他喘息着,克制压抑着问我。

我轻轻舔了舔他的肩膀,又一口咬住。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愈发艰难地向后撤了撤身子,依旧坚持着问:“妻主…可以吗?”

我怎么可能让他撤离,只抱得更紧,咬得更狠,轻微的咸味和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充斥着我的舌尖。

我抬起腿,蹭了蹭他的腰。

这个木头的呆瓜,我都如此主动了,他怎么还要问可不可以?

唔…

我松开口,闭眼,吻上他的唇。

这个木头呆瓜啊,知道吗?我喜欢他的热情。作者有话要说:吃,还是被吃,这是一个问题。亲们,三八节快乐哦O(∩_∩)O…

这木头的呆瓜(十)

好也好,不好也罢,日子都是要这么过下去的。

和程悦一场鱼水之欢过后,我是真心准备就这么踏实地和他一辈子下去,愈发不肯招惹别的男人,只精心盘算着声音自顾赚银子。

管家很失望,因为一直没有新的男主人出现。不过我觉得。她也应该高兴才对。没有男主人,就意味着没有别人为我管家,那么这个家还是归她管理,钱财归她支配——至少大部分事情,都是我懒得插手的。

程悦么,则一直在细心教导着他的儿子。

识字,背诗,做算术,写文章…有时,也会谈论些与人相处之道等经验之谈。

程连学习的时候,我若有空,就也会悄悄立在窗外,偷听一时半刻。程悦懂得很多事情,几乎能够回答程连的所有问题。这对父子之间的关系,也比我想象得要坦白的多。

有一天,程连甚至直接问起过他的母亲,问程悦是否怨恨。

我以为程悦会尴尬的。我想那毕竟是和他恩爱过一场,又互相折磨过一场,最后翻脸不认人过的前任妻子,该是让他又爱又恨,总之绝对很难放下的。那个女人,其实也是我迟迟不能下定决心彻底占有程悦的原因之一。我总觉得她是一根刺,让人不得安宁,又不敢去拔,生怕反而愈加伤了程悦。

可是事实上,程悦很干脆地回答:“你的母亲还配不上我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