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这样走出来之后,便十分赶巧的走到了楚长歌的房屋门口,也见着那紫金冠束发,摇着玉骨扇,一派风流的笑着,纨绔不羁的楚长歌。还有他身边略微尴尬的笑无语,想必这两人是从后墙逃命之后,绕回屋子了。
只是这两人这会儿是什么节奏?
楚长歌在笑,表情依旧玩世不恭,俊美无俦的面上满是戏谑,星眸看着笑无语谪仙般的容颜,的确是谪仙出尘,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随后,他忽然上前,伸出手中扇子,一把挑起笑无语的下颌,似笑非笑道:“还记得今日上午,你的话吗?嗯?”
这一笑,说不得多邪魅,却惑人到令人眼晕,不得不说楚长歌的确是难得的美男子,甚至身为分文,也颇有成为花间浪子,令人为之心折的本事。
但是……澹台凰看见这一幕,脚步忽然踉跄了一下,赶紧伸出手扶着一旁的假山,才没窝囊得给摔了!这是什么节奏?楚长歌和笑无语?这……要不要这样?她觉得自己纵然有再强大的心脏,也实在不能想象这两人之间,有那种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
踮着脚看了半天,却见笑无语伸手,颇嫌弃的把自己下巴上的扇子挥走,澹台凰会意点头,是的,就应该是这样的,毫不留情的拒绝,不然她都hold不住这种节奏!
但,很快笑无语的一句话,把她雷得险些没站稳,他说:“老子是你能调戏的吗?要调戏也是老子调戏你!”
这!澹台凰懵了,莫非,难道,不会,他们真的要……?我的苍天!皇甫灵萱怎么办,即墨离怎么办?尤其楚长歌和笑无语那是铁得不能再铁的哥们,所以要是真的发生了点什么,楚长歌以后对他一定也很不一样,绝对不会如同对待其他人那般无情!
那这两人说不定……她要不要趁着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赶紧去通知即墨离来拦一拦?但是即墨离那家伙会吗?她表示很怀疑又忧虑!
接着,她便瞪大了双眼,忍着满心的激动,看着楚长歌凑近笑无语,两人离得很近,眼见薄唇将要相贴,笑无语的表情很是僵硬,从澹台凰的角度看过去,他似乎是想掉头逃跑。但,大抵也是这样的表情,取悦了楚长歌。
他玉骨扇一挑,轻轻划过笑无语谪仙般出尘无任何瑕疵的脸颊,颇为邪气地道:“本王倒是忘了,你也是个绝世的美人,现在想想,本王认识你这么久都没下手,似乎真有点说不过去!”
笑无语的脸上,很快的滑下晶莹的汗珠来,澹台凰看得分明,这货八成是硬着头皮在强撑,但到底楚长歌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他这样一说,笑无语的脸上满是不自然,似还有点微微的红晕。
澹台凰重重扶额,这就是天下第一纨绔子弟与一般人的不同,你明明对他不感兴趣,明明知道他对你也不是真心,但他总是能几句话就将人撩拨到面红耳赤,甚至开始神智迷乱!笑无语今天是危险了,他们不会真的……
笑无语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却被他伸手抓住了手腕,一双星眸眯起,笑得眉眼弯弯,却几乎呵气如兰道:“怎么?怕了?上午才说的话,现下便后悔了?”
这显然就是在刺激笑无语的自尊和胆量,笑无语一听这话,当即面色一冷,立即便挺直了腰板,嘴硬道:“我怕什么?”
“不怕就好!”楚长歌说完这话,便募然转身将笑无语一扯,将人压到柱子上,将他整个人困住。
这会儿,澹台凰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笑无语的武功高强得很,楚长歌的拳脚功夫就是一点三脚猫,但是这样强势而毫无悬念的压倒,只能说明在风花雪月的世界,楚长歌就是王!他这一下已经弄得笑无语似连自己的武功更加高强,可以反扑都忘了!
笑无语一见这情况,似终于有点紧张起来,一双不然世俗的眸子,似染了点惊惶,但看着面前之人的星眸,看得几乎能让人陷进去一般,到这会儿他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明知道他眼前这个人没有心,没有爱,只有欲,但却一个一个前仆后继,甘心沉沦。
但是……他正想着但是,却猛然瞪大眼。
薄唇上,一片薄凉却多情的柔软触感,十分直观的撞击进了脑海,然后笑无语完全傻了,呆在那里不动了……
澹台凰伸出两只手,悲愤的捂着自己的眼睛,表示已经不忍心看了!笑无语这个可怜的逗逼,被即墨离吻了又压了就算了,到底这丫是喜欢即墨离的,而且即墨离武功高强得很。但是在楚长歌这样一个三脚猫的面前,也被吻了是怎么回事儿啊?
只能说笑无语的人生太苦逼,遇见的人一个比一个牛,就算武功是三脚猫,*也让人臣服!
澹台凰这会儿的心情开始变得很纠结,正想着自己是接着看这么激动人心的场景,还是冲出去打断他们拯救笑无语,但是忽然想起这是人家两人的决定,跟她没什么关系,她没有义务出去不说,就连资格都没有,而且她真的好想接着看,于是放下了遮着眼睛的手,瞪大了双眸接着观摩他们。
随后听见楚长歌低笑,调笑道:“看来你连接吻都没学会!”
然后澹台凰看见笑无语的脸唰得红了,这只飞快的伸手,似想推开楚长歌,可就在他要推的这一瞬,衣襟猛然被扯开,然后澹台凰高兴的险些跳起来!哎呀,上次即墨离和笑无语那一出没看到,被个该死的帘子挡住了,今天要是能看见这两人的这一出似乎也不错,弥补缺憾啊弥补!
“你——”笑无语似有点慌了,赶紧去扯自己的衣襟,却被楚长歌轻轻一口,咬在脖子上。
然后,澹台凰看见笑无语的脸更红了,想推人的手,似乎也变得酸软无力。随着楚长歌的低笑声,和那双不知碰过多少美人的手撩拨,澹台凰眼尖的看见笑无语的眸色有点乱了。
这就是动了欲念的表现!澹台凰看得又激动又着急,很不知道她现下是希望笑无语推开楚长歌还是不推开,整个人搞得纠结到了极点,说起来她这会儿内心里的痛苦和纠结,是真的一点都不比笑无语少!
过了好一会儿,楚长歌抬起头,看着面前之人,此刻笑无语已然衣衫凌乱,面色微红,眼神也似迷乱,但楚长歌一身衣服还穿得好好的。他笑了笑,看着笑无语道:“本王是真的有点想要了,反正你也想,不如就从了本王如何?一次而已,之后还是朋友。而且……反正他也不在意你,你还想为他守贞洁不成?”
卧槽!澹台凰听完这番话,险些冲出去给楚长歌鼓掌啊!先是把人撩拨到意乱情迷,然后说起话来,字字句句直切中心,前一段表示不过一场风月罢了,一次而已,彼此图个高兴,后一断直戳笑无语的心窝,提醒丫即墨离根本不在乎他,他又何必在意跟谁做?不如就随着自己的欲念走一次!反正他强调了“一次而已”,以后还是好朋友!捂脸!
甚至,最后这一句还有激将意味!澹台凰严重怀疑,楚长歌是不是经常用类似的方式,去勾引有夫之妇和人家的未婚妻!
果然,花间浪子不仅经验丰富,说话也总是拿捏得刚刚好,就在笑无语情伤未愈的时候,讲这样的话,显然就是在刺激他堕落、沉沦,笑无语也的确是被楚长歌最后一句话刺激了,的确,那个人根本不在乎,此刻他想推开的心思,却忽然变成了赌气,那个人不在乎,他又在意什么?
是的,这会儿这两人之间,不仅仅是欲念,还有赌气!于是,笑无语也开始回应。
楚长歌笑了笑,一把将人抱起,踹开自己的房间的门,反手关上……
然后,然后澹台凰又看不见了!她心里像有一只小猫在抓挠,是了,楚长歌虽然纨绔,到今天到底是他弟弟的婚礼,在他的府邸关着门做点什么倒也不妨事,但是在外头……要是正好有人经过,闹开了,他旭王殿下是不在乎这点名声,但到底让楚长风的脸上不好看!
她十分体贴的帮楚长歌解释清楚了行为,但是一下子就整个人都不开心了!又看不到了,怎么能这样?!上次没看到她就伤心了很久!
可,也就在同时,这院子的另一角,踱出即墨离的身影,这里假山很多,所以他们两人彼此之前都没看见,于是澹台凰也不知道这货在角落看了多久了,她脑后忽然滑下一滴冷汗,实在不知道这情况最终会向何处发展!
楚长歌原本打算逗弄一下笑无语,却动了欲念。笑无语动了欲念,却还有理智要推拒,结果被楚长歌拿即墨离来刺激,于是颇为赌气的答应了!然后,这一切被即墨离看见了?澹台凰分析了一下情况,最后得出结论——
即墨离是怎样的心思,就决定了这件事最终会发展到何种境地!
可这会儿澹台凰也有点看不懂了,若说即墨离在意,方才为何不出来拦着,若说即墨离不在意,那他来这里做什么?就是看见了,愣了一下,也该转身就走了!但是他竟然出来了,而且还堵在门口!
这会儿,从看爱情动作大戏,到情感纠葛多角戏的澹台凰,郁闷的心情再次激动起来。说不定会打起来啊哎呀妈!
屋内在发生什么,只能猜到,却是完全看不到,但却似隐约能听见肌肤摩擦而产生的声音。澹台凰看着即墨离站在门口,墨色袖袍下的手,拳头紧握,似在挣扎。
但他站了大概五分钟之后,似终于下定决心,转了身,准备走!
澹台凰心里一阵失望,还指望即墨离冲进去,把笑无语拎出来呢!那看起来就激情了,没想到这货居然要走……
可,就在这会儿,屋内传出笑无语的一声闷哼:“嗯——轻点!”
这一次的声音,和澹台凰上次听即墨离和笑无语的墙角,听到的话内容一样,只是声音却不同,那一次是隐忍着痛苦的声音,而这一次是带着点淡淡欢愉的声音?果然楚长歌是高手啊是高手!
她正在心中感叹,即墨离仿佛就是被这一声刺激了,在澹台凰瞪大双眸的注视下,如同一团黑色的烈焰,转身猛冲而去,一脚将楚长歌的门踹开!
澹台凰脚步又晃了一晃,险些再次没站稳,这个世界实在是复杂又奇妙,爱情神马的,各种剧本的发展,总是迂回曲折,时而不时冲击人的感官认知的!比如前一会儿,她看见即墨离要走人,还在想即墨离和笑无语这回是彻底完了,这下忽然一个三百六十度大逆转,即墨离他老人家已经生气到踹门去了!
她又往假山后面缩了缩,这种情况之下,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这里偷看得好,不然到时候大家都会对她有意见!首先即墨离会很生气她为何不拦着楚长歌和笑无语,楚长歌被坏了好事,八成应该很生气,气自己为啥不帮忙拉着即墨离。笑无语知道她在,估计也得很生气,因为她明明将一切都看着,却为何不出去,早点化解,竟将他搞到如此尴尬的境地!
君惊澜知道了会更生气,她大半夜里去观摩其他男人……咳咳!
所以果断不能让人知道她躲在这里,这样想着,她又往后头缩了缩。不一会儿,里面的人出来了,即墨离冷着一张脸,将笑无语拎了出来,此刻笑无语自己的衣服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身上披着即墨离的外套,腰间松松垮垮的系着根衣带,显然是急急忙忙被他拖出来,所以随手扯着的,不至于走光。
但澹台凰眼尖了看见笑无语没穿鞋,那外袍之下的身子,似乎也是……*裸的?她伸手又捂了一下眼睛,表面很纯洁,心里已经激动到疯了!看笑无语这样子,还有凌乱的发,满面红潮,没有穿衣服,以及刚才听到那声闷哼和“轻点”,十有*已经和楚长歌……那啥了,不过八成还没完事儿就被即墨离抓出来了!
噢,卖糕的!不知道即墨离会不会疯掉,还有楚长歌会不会有阴影!
笑无语这会儿也似终于反应过来,脚步顿住,眉头蹙了起来,伸手想将自己的手腕扯出来,冷声道:“你干什么?难不成这会儿又是在意我了?我如何与你何干?不是你说让我不要出现在你面前么?我已经尽量避开你,你何苦又来招惹我?”
即墨离闻言,那张雾中花一般朦胧的面上,拢了一层寒霜,看起来冰寒的厉害,声线充满磁性又极为冷锐,不豫道:“跟我走!”
说完,扯着笑无语的手腕,又要走。
笑无语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当即便冷声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
话没说完,唇畔就被即墨离堵住了。那是澹台凰第一次在即墨离身上看见那样危险的味道,他仿佛浑身充满了戾气,像是一只被夺了幼兽的母兽,狠狠撕咬,笑无语完全呆滞。
半晌之后,即墨离离开他的唇畔,充满磁性的声音极为冰寒:“我想怎么样,现在你知道了么?”
即墨离身上全是火气,澹台凰很能理解,十有*是被刚才冲进去看见的那一幕刺激狠了!她估计即墨离现下肯定非常后悔,早知道这样,他一定早点出来,也许还能避免一些事情的发生!
好吧,她其实是在瞎猜,她刚刚没进去,所以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还是没有发生!
笑无语还懵着,懵了半天,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几乎有点呆萌傻地道:“你这是……怎么了?”这转变,简直是令人的适应不了!
即墨离沉声怒道:“怎么了都好,你想要我给你!不必去找楚长歌!”
wowo!澹台凰激动到了极点,能让即墨离这样一个优雅的绅士说出这些话来,估计也挺不容易的了吧?瞧瞧这气的,不过话说即墨离和楚长歌也是好朋友,不知道今天晚上之后,这两个“情敌”,还能做好朋友不!
笑无语这会儿也算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冷笑了一声,看着他开口道:“怎么?即墨离,你这是后悔了?我想跟谁做是我自己的事,轮不上你管!跟楚长歌比跟你舒服,不会痛也不会出血,我就乐意跟他,你管得着?我笑无语是人,不是个什么东西任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让我滚,不再出现在你的视线之内,好,我滚!现下你后悔了,对不起,我早已滚远了,没想过回头,也回不了头!”
澹台凰再次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自己的嘴巴,哎呀,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奇妙。原本她还以为即墨离说了这样一番话,笑无语会喜极而泣,多年的付出与守望,终于有了结果,而且这货还没有彻底忘情,这很有点能等于守的云开见月明!
可是没想到,笑无语也是个有性格的!个人的尊严也已经令他暴动起来,不再让自己永远处于劣势,处于仰望人的那一方,这下子开始不给即墨离面子了,这……这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澹台凰穿越之前是看了很多小说的,各种各样的剧本,到如今才知人生永远比小说精彩,各种剧情的跳动,有时候都能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至少她在百里家的大门口,看见即墨离的时候,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这会儿,楚长歌也出来了,嘴角挂着血迹,还有点淡淡青紫,显然是方才即墨离冲进去打的!他身上披了一件薄衣,也是松松垮垮的穿着,手中还是拿着那把玉骨扇,挑眉看向即墨离,笑容依旧玩世不恭,不太在意的道:“一场风月而已,那么激动做什么?”
即墨离冷冷扫了他一眼,没开口,却对着笑无语道:“澹台凰说的没错,若是不早日弄清楚自己,冷子寒的今日,就是我的明日!今日我慢了一步拦住你们已经是错,却绝不能一错再错。你既然滚远了,我便将你追回来,只要你没有爱上别人,那就还是我的!”
说完,紧紧攥着笑无语的手腕,十分强势的将人拖走了。
被点了名的澹台凰,悄悄的咽了一下口水,仔细看了一眼楚长歌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即墨离拉着笑无语离开的方向,她非常满意自己像是一个哲学家,只劝解一句,即墨离就被点透了。但是吧……比起她个人的影响力,比起即墨离和笑无语最终的结局,她更加想知道,楚长歌和笑无语到底那啥了木有!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她估计今天一晚上都睡不着!
不过,按照笑无语刚刚的说词,难道即墨离这个人,上次凶残到令人出血了?汗!难怪那时候笑无语神色倦倦,脚步蹒跚!得,要真是这样的话,即墨离以后有苦吃了!
门口的楚长歌站了一会儿,忽然幽幽笑了笑,也就在这会儿,不知谁家的姑娘,从那门口经过。更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手中的帕子就对着楚长歌飞了过去,他扇子一挑,勾住,随后极温柔的上前,笑着将帕子递给那姑娘。这会儿即便楚长歌的脸上还挂了彩,但那姑娘依旧红了脸,或者根本就不是偶然出现在这里,便就是奔着楚长歌来的……
楚长歌这样聪明的人,未必不知这些女人们的心思,但他却没有戳破的意思。
澹台凰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能看一场大戏,身后却传来一道明艳中带着冷傲的女音,“他很温柔对吧?”
澹台凰一愣,扭头一看,是皇甫灵萱!
她愕然了一下,不知道皇甫灵萱来了多久了,因为她看得太激动,根本就没注意到后面有人,皇甫灵萱看着不远处楚长歌,和那个姑娘。那姑娘长得很美,一张瓜子脸,杏眼很大,鼻子也翘,正有意无意往楚长歌身上倒。
澹台凰本来看着戏觉得没什么,但想起皇甫灵萱这个作为楚长歌王妃的人,就站在自己旁边,也看着这一幕,她忽然觉得这场景有点虐,尤其对于皇甫灵萱来说应该很虐!
她扭头看了一眼皇甫灵萱,却见她面上毫无表情,竟像是不在意一般。
可,皇甫灵萱站在哪里看了一会儿,看着那姑娘不要颜面的勾引,楚长歌竟对美人来者不拒,玩世不恭的笑着,抱着那姑娘进屋之后,她哭了出来。
这大抵是澹台凰第一次看见她哭,于是她也开始觉得楚长歌实在不是个东西!只是他纨绔久了,她都忘了他似乎应该早就收敛。
皇甫灵萱蹲着,蹲在澹台凰的脚边,哭花了一张脸,她的丈夫此刻就跟别人女人在春风一度,她岂可能真的不在意?澹台凰叹了一口气,也跟着蹲下身子,因为怀孕的缘故,她蹲下来还有点艰难,伸手环着皇甫灵萱的肩膀,这丫头就在她怀里哭了起来。
从来高傲至极的女子,宁肯死也不愿在外人面前流一滴泪的女子,这时候却哭得撕心裂肺,却也始终压抑着,不肯让楚长歌听到。
她说:“澹台凰,皇兄劝得对,皇兄不让我嫁给他,可我偏要嫁,以为只要我努力就能得到他的心,可是我不知道,这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心!”
其实,澹台凰也一直不懂,她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楚长歌的,明明当初她是带着楚长歌和铜钱去整治皇甫灵萱,铜钱在屋顶上往皇甫灵萱的屋子里撒了尿,她跑了!按理说这事儿就应该算到楚长歌头上,可皇甫灵萱没恨上他,反而爱上了,真是奇怪。
就在她满心困惑之间,皇甫灵萱开口解了她这疑惑:“那天他的随从在我的屋顶撒尿,我原本极为生气,可也就在那天,侍卫想捉拿他们时候,一个失手,刀尖差点划了我的脸……”
接下来的话,她不说,澹台凰也明白了:“楚长歌不顾自己的安危救了你,好在他最终没受伤,对你说话语气也极是温柔,所以你就……”楚长歌那个人,除了美人恐怕什么都不在意,为任何美人他都能舍身相救,只是那时候的皇甫灵萱不懂,以为这温柔只是对着自己一个人。
皇甫灵萱点头,又哭着道:“还有那日父皇、母后去世,他那一个手帕!”
不过是一个手帕,却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递了出来,她只看见了他的温柔多情,却没看见他骨子里的无心无情!“我真傻,真的傻!拼尽了一切去问他讨一个真心,可我竟不知道,他完全没有心。他的血是冷的,你待他再好,他也感觉不到,不……也许他是能感觉到的,但是他根本不在乎!”
澹台凰静静的听着她哭诉,亦伸手拍着她的背,设身处地,倘若里面的人是君惊澜,她恐怕早已疯了!而皇甫灵萱,这些日子,恐怕没少见过这种场景。
皇甫灵萱这会儿也的确是崩溃了,攥着澹台凰的袖子,不住的哭,也在同时,澹台凰眼尖的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疤痕,她一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你……”
这般张扬明艳的女子,竟然为了那负心之人,自尽过么?
皇甫灵萱没说话,只是在哭。澹台凰也不再问了,只抱着她任由她哭,自己的眼眶却红了。爱情这东西,真的是能要人命的!她不知道这丫头当时是如何狠心划下那一刀,也不知道最终是出于什么,活了下来。她不问,却已能觉得痛入骨髓。
而皇甫灵萱在这里痛着,楚长歌却和别的女人在里头翻云覆雨,澹台凰忽然很生气,想起身去把楚长歌抓出来,却被皇甫灵萱攥着手腕,不能动。
这一场皇甫灵萱哭了很久,她扯着澹台凰的袖子,一个劲的说自己傻,说自己蠢。到最后哭累了,伏在澹台凰怀里说了一个澹台凰近来很熟悉的字:“累!”
那男人的心,永远是不会被她撼动的。而她的累,恐怕比笑无语更甚,比百里如烟更甚。
澹台凰也只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开口劝慰:“累也好,继续追逐也罢,你要记得你还有皇兄,他很在意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也不要轻易寻死,知道吗?就算不要那个人,就算你们和离,你也还是东陵最尊贵的公主,楚长歌对你不好,你还有你皇兄,有家人。你若死了,你让你皇兄怎么办呢?”
皇甫灵萱点头,重重的点头。眼中俱是泪意,轻声道:“我知道了,那时候是我犯浑,不肯听皇兄的话!后来又傻,怕是我真的死了,那人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澹台凰,这一路我走得很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累到走不动了,你来接我回去,好不好?”
这话她不敢跟皇兄说,说了皇兄会心疼,恐怕现下就要带她走,她只能对澹台凰说,因为澹台凰是她唯一的朋友。
澹台凰叹了一口气,点头答应:“好!”这丫头,即便已经累了,却倔强的不肯走。还在给自己机会,给楚长歌机会。这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皇甫灵萱倘若不爱,也不会伤得这么重,可偏偏她爱了,爱上了一个世上最多情也最无情的男人,这便注定了步步成殇。
楚长歌啊,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好的极致,澹台凰却还是想说,这个人,作为朋友的确是好到没的说,但作为丈夫,根本就是个渣男!
这下半夜,皇甫灵萱哭了很久,最终被澹台凰搀扶到自己的院子睡了。所有人都以为皇甫灵萱回去了,所以也没有为她准备房间,而若知道她不回去,这会儿她也应该和楚长歌住一间。
皇甫灵萱睡熟了,眼睛红肿着。澹台凰跟她交情不是很深,却一直记得她嫁来楚国之前,对自己说过有事情需要帮忙,她一定为自己两肋插刀。大抵也因为还受了皇甫轩太多恩情,对这丫头也多了几分怜惜,看了她一会儿之后,终于拢了袖袍,踏出了屋子。
原本想去把楚长歌臭骂一顿,但出了门之后,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南宫锦说得对,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皇甫灵萱也如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楚长歌是天下第一纨绔子,却不听皇甫轩的话,非要嫁。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楚长歌?一个人放荡不羁了多年,岂是一朝一夕能改?更何况,他或者根本不喜欢皇甫灵萱!那她去骂人有什么用?反而被认为无理取闹!
最终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这件事情从脑海里面甩了出去。
然后,她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那三个打架的逗逼,到现在了还一个都没回来!这不会是真的把其他几个美男子都抓着打一顿去了吧?
这样想着,她飞快又往后院走。而走到半路上,经过即墨离的房间门口,听着男人充满妒意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跟他,到底发生什么没有?”
澹台凰眼睛一亮!这个问题她也一直纠结了很久啊,想了半天都没想懂,其实按照时间,以及笑无语出来的时候,几乎没穿什么,还有那一声带着愉悦的闷哼来看,这两个人应该是已经那个了,但是没做完。可是这都是猜测啊,具体的她还不晓得啊……
这会儿她恨不能化作一只耗子,飞快的窜到门口去听墙角。
随后是笑无语冷笑的声音传来出来:“发生了如何?没发生又怎样?与你何干,我愿意。再说了,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你——”即墨离怒了。
澹台凰咂巴着嘴巴听着,激动的险些跳起来,都看见了,即墨离都看见了,他看见什么了,矮油!真是的,怎么能这样云里雾里的说话,不知道她听得很捉急吗!?她瞪大了双眼,继续等着,很希望即墨离能撬出她好奇了半天事情的确切答案来!
澹台凰在门口激动了半天,听得即墨离又要说话,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惊呼:“快!快!赶紧,快点……”
这声音很大,让屋内的即墨离和笑无语也安静了下来,仔细听着门口发生了何事。
澹台凰也有点纳闷的扭过头,第一想法是难不成那三个无聊的男人,打出什么事儿来了?但想想应该不会,那会儿看见他们三个的时候,虽然鼻青脸肿的,但气氛勉强还可以,没有到生死不相容的地步!
那这是怎么回事?
一下子整个王府也都喧闹了起来,原本就是灯火通明,这会儿更是热闹。澹台凰跟着走过去,十分纳闷的询问:“出什么事了?”
“公主要生了!”侍婢应了一声,也已经来不及再和澹台凰说旁的话,大步去了。
公主?
澹台凰懵了一下,公主,谁?猛然一下想起楚七七似乎是楚国的公主,那丫头要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屋里正在闹着别扭的人,自然也不闹了,没过一会儿,也都出来了。
所有人齐齐往楚七七的屋子门口而去,这两个人也看见了似在听墙角的澹台凰,只是澹台凰这会儿没空跟他们纠结这个,只疾步走着往楚七七的屋子去,想起上次娜琪雅生产,那惨叫的,也不知道楚七七能不能受得住,这令她更加担忧。
还没到门口,便发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楚长风和百里如烟这一对新人,本该在良宵苦短,这会儿也站在这儿,只是百里如烟似没什么力气,面上有淡淡红晕,靠在楚长风的身上,很显然是腿软着。
澹台凰有点想笑,但是看着上官子风急得满头大汗都出来,在门口发了疯一样前后走,她又觉得自己笑出来很不地道。
但奇怪的是,百里惊鸿竟然也到了,比南宫锦到得还早,因为南宫锦还没来。这下子她忽然又想起来,好似从婚礼上,就一直没见着这个人,他老人家是干嘛去了?
就在她奇怪之间,一道慵懒声线自她耳边响起:“干娘很要面子,所以抬到王府的嫁妆看似不少。只是也因为她爱财,所以里头全部都是些空盒子,再不然就装着稻草!干爹表示反对之后没有用,在府中也动不了手脚,所以早早的打点好了府内一切,就带人潜伏在王府附近,等那些嫁妆运进来之后,偷偷换掉!”
澹台凰嘴角一抽,这家人过日子太复杂了!南宫锦能把楚长风的钱都放在嫁妆里,却舍不得自己的钱,百里惊鸿没办法跟老婆作对,又不能让女儿嫁妆都是空的,就只能这样了!
君惊澜说完这话,澹台凰扭头看了他一眼,这货不是鼻青脸肿的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吗?这扭头一看,太子爷如玉长指当即抬起,捂着唇一阵咳嗽,于是那手就成功的挡住了嘴角的青紫。
然后她再一扭头,便见着皇甫轩似乎在揉着自己的眉心,似乎十分苦恼,于是这样一揉就把眉间那一块青色堪堪挡住。
而楚玉璃,则是一副“我脸上有脏东西”的样子,将手伸到颚骨处,状若不经意的擦啊擦,也正好挡住了。
澹台凰嘴角一抽,这三个逗逼!这真是家有逗逼欢乐多,好吧,只有君惊澜这逗逼是她家的,其他两人是被他带逗的吧?汗!
☆、【049】你若待她不好,我们会抢!
这三个没事儿找事儿的逗逼在犯蠢,澹台凰看了一会儿,也是因为懒得理会,所以干脆假装没看到。
只是仔细一看,随着她的眼神波动,这三人总会有不一样的反应,比如她要是不小心看向君惊澜,这丫的就会开始咳嗽,她只要看向皇甫轩,这货就马上认真的揉着眉心,她只要看向楚玉璃,这人就开始擦脸。
而她不看,他们的手就放下来了。她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对这几个逗逼,澹台凰表示完全接受无力。
也就在这会儿,那屋子里面传来楚七七的惨叫声,和当初娜琪雅的尖叫相差无几,于是澹台凰一听见这声音,那脸色一下唰的就白了,而那被君惊澜的“野牛论”,刺激到好了些时日产前忧郁症,似乎又有了要复发的倾向。
门口的上官子风一听见这声音,便活生生的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般,十分类似被剁了尾巴的耗子,飞一样的对着那屋子冲了过去!最后却被人拦住,正是他老爹!上官谨睿的眉头皱得很紧,厉声道:“你进去有什么用?不过添乱罢了!”
上官谨睿其人,从来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谨慎睿智。这一声呵斥,便也成功的让上官子风顿住,找回了些神智。毕竟他现下冲进去,也不可能帮上什么忙,这孩子还是要楚七七来生!
沐月琪的脸色也有些发沉,却是十分理智的道:“七七那丫头从来就很依赖子风,此时子风并不适合进去!你不在,她一个人或者更有斗志!”
这和一般的夫妻不同,这要是上官子风进去了,说不准楚七七还真能因着依赖,真的指望上官子风帮她生孩子了!
两人一说,话都极有道理,这下上官子风便彻底不动了,只是整个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前后左右无规律的疯狂走动,似乎这样走,就能缓解他内心的焦灼。
这会儿,大家也基本上都被这件事情吸引了目光,倒没太在意那三个鼻青脸肿,闲着没事儿找事儿的人,所以大多还没发现异常,但是偶有发现的,看着那三人,表情都会整齐的呆滞几秒,似不敢置信。
但很快又各自咳嗽着收回目光,做出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开玩笑,这三个人没一个是好对付的,他们的脸现下就是再好笑,也不能笑!
他们这三个人也不怕别人看,就怕被澹台凰看见了,所以也只有澹台凰看过去的时候,他们才会十分有默契的遮挡一番。
而即墨离和笑无语这两人,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就走人了,毕竟他们跟上官子风没什么交情,住的是楚长风的王府,也不是广陵王府,于情于理,也没什么必要在这里堵着!
加上他们也并不是十分喜欢管闲事的人,所以转头就走了,只是笑无语走的方向和即墨离并不一样,即墨离先是走人,随后发现方向不对,看着笑无语的背影,脚步顿了顿,最终笑了声,追上去了。
彼时笑无语追着他走,如今他追着笑无语走,倒是公平的很!
澹台凰作为一个资深腐女,看到这一幕,又想起自己心中的痛,说实话,没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她表示心中甚是遗憾,她真的好想知道笑无语和楚长歌,那啥没有!
而那两人前脚赶走,这会儿,那正在跟陌生美人春风一度的楚长歌,也一派风流的笑着,摇着自己的玉骨扇,慢悠悠的晃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刻皇甫轩在此处,他到底知道收敛一下,给对方一个面子,所以才没带着那美人出来。
但澹台凰眼尖的看到,君惊澜、楚玉璃、皇甫轩这三个逗逼,在看见楚长歌嘴角伤势的时候,眼睛居然同时晶亮了一下,怕是在高兴不用他们动手,楚长歌也已经鼻青脸肿了。而即墨离和笑无语那两人既然已经搅合到一起,他们也不必多操心。于是一同亮眼!高兴得如此明显而不加遮掩,令澹台凰的嘴角甚为抽搐。
但,只是关注了他们一下下,她又把眼神看向楚长歌,想起皇甫灵萱方才的样子,不知怎的,这会儿再看见这个人,她心里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甚至有点看不顺眼,于是瞟了一下之后,有点怨气一样的转过头去了!
这情态,让三个男人都堪堪挑眉,心中开始琢磨她此刻不待见楚长歌的原因,第一想法,当然是很理智的认为怕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她不太想看见他。但鉴于他们此刻鼻青脸肿着,而且一直担忧着会被嫌弃,这会儿心里竟然有一瞬间,开始怀疑莫不是看见楚长歌脸上的青紫,所以不想看见他了?
然后三个男人又想了想自己……虽然也明白澹台凰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但是挺没办法的,他们全部都怀着一种悲伤的心情,往阴暗的方向猜想了。
楚长歌也是心中通透如明镜的人,澹台凰一个眼风,他就大抵明白自己不受待见了,这让他眉头一挑,面上多了几分玩味,倒也没说什么,晃着自己的扇子,哈欠连天的站到了门口。
此刻楚七七的惨叫声更大,上官子风也已经成功的从人类进化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用加柴火,他也能步履稳健,疯狂行走!一张俊美到嚣张的面孔,此刻极为阴沉,看那样子,倒似真的恨不能进去代楚七七生。
顾虑到这里位高权重的人太多,澹台凰又是个孕妇,楚长风很快的吩咐了人去拿椅子来。如今正是冬天,这外面也还有点冷,澹台凰坐着,惨白着一张小脸,搓了搓手,
却被人一拉,一下子坐到了君惊澜的腿上,倚在他怀里,这个姿势是太子爷认真考虑过的,这样既能抱着她,避免她冷,也能让自己在她的后方待着,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她发现自己脸上的青紫痕迹。
澹台凰这会儿也没心思去注意那个,手被他紧紧握着,没那么冷了,人却在发抖。太子爷听着里面的惨叫,听了一会儿,一张潋滟如画的脸,也开始变得有点阴沉,唇际温和的笑意也早已凝固,看着上官子风来回走动的身影,他的眸色也越来越沉,仿佛已经能透过上官子风,看见一个月之后,自己怀中人生产,自己可能出现的情态。
楚玉璃和皇甫轩,原本见着这两人亲密,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会儿,随着楚七七的惨叫,也齐齐看了一眼澹台凰的肚子,一下子眸色也冷沉了下来,这真真是比看自己的娘子产子还要担忧,对了,楚玉璃还没有娘子。
当然,如果他们两个把这担忧说出来,这没有风度的君惊澜,必然又会很快的讽刺他们不必多管闲事,多余操心,然后说不准又是一场恶战!所以这两人都没说话。
澹台凰不住的发抖,太子爷自然是能感觉到,偏过头,在她耳畔低声开口:“很冷么?”
澹台凰摇头,整个人却更加瑟缩,十分诚恳地道:“君惊澜,虽然我不是什么矫情的女子,不至于完全不能受痛。但是听着七七这样惨叫,我真的挺害怕!”
她在门口这样一说,上官子风一下把眼眶都急红了。从澹台凰的害怕之中,他大抵就能明白,她一个女人,只在门口听着都如此害怕,那七七在里头受着……这样一想,他整个人都不好了,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捂着自己的脸,半天没有抬起头来。这颓废的样子,足以令见者同情!
太子爷看着上官子风,更是似乎通过流光看见了自己的明日,他终于明白了她的“产生忧郁症”是由何而来,因为他这会儿也很有点忧郁了!
而楚长歌一贯风流纨绔的笑意,这会儿也有点挂不住,百里如烟的一张小脸也是惨白惨白的,扭头看了楚长风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却颤抖了一下!
楚长风当即明白她在想什么,他的脸色也没比君惊澜好看多少,一见百里如烟看他,这会儿刚毅的唇角一扯,十分认真道:“我们不要孩子!”
这番吓人,这小财迷能不能受得住,很难说。而且看了自己这一代兄弟几人,没有一个人得到完整的家庭之爱,说不得愉悦,所以对孩子他也没那么期待。
这话一出,似撩动了太子爷心头的某根弦。在她没怀孕的时候,他对孩子还是很期待的,因为那表示他们会有一个家,仅仅只属于他们的家庭,而他们彼此之间也有了牵绊,没有东西能够斩断。但从她怀上这孩子……
他的心情似经过了很大的转折,从起初的欣喜若狂不能自抑。到后期对这孩子的存在越发怨念,直到她被孕吐折磨,他心中满是后悔。如今在加上楚七七这一出,更是令他极不好受。
从来无往不利,运筹帷幄的太子殿下,这会儿竟隐约觉得,有了孩子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甚至他隐隐都有了一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于是这下,他攥着澹台凰的手,又紧了几分。
澹台凰很明白,这货受的刺激,其实也并不比自己少。她没扭头,因为这家伙一见她扭头,估计马上就会捂着自己的唇,又开始咳嗽,遮挡青紫的痕迹。她只往后靠了靠,靠在他的胸口,极轻极低的道:“虽然我害怕,但我想给你生!”
极轻极低的一句话,却让他颤了一下,随后更紧更紧的抱着她,狭长魅眸中似有晶莹闪过,然而稍纵即逝。能遇见彼此,于他们此生来说,都是幸运。
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一直关注着她的皇甫轩和楚玉璃,自然都能听到。两人唇畔一扯,微微苦笑,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伤痕,于是发现……他们的行为,是真的闲的无聊!明知不可能,明知此番并无意义,却还是想打,他们大抵也是疯了。
苦笑之下,便也各自收敛了眸光,看着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子。似看着那边,心里就能不那么痛。
这会儿,楚七七依旧在里面惨叫,而且澹台凰听着,竟有点不好的预感,并隐约觉得,她比娜琪雅那一次叫得更惨。这一场等待,令人心焦,也十分漫长。等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下半夜,却还没什么进展。
很半晌之后,稳婆从里面跑出来,一张脸上满是心焦,开口道:“不好了,难产了!那孩子逆着的,这……”
说到这里,稳婆也似变得六神无主起来,那是给公主接生,出了任何事,她的小命都悬乎!
这话一出,不仅仅上官子风险些崩溃,澹台凰也站了起来,这一下还踩了君惊澜的脚!但两人都似浑然未觉,太子爷在担心她生产之日怎么办,澹台凰则在担心楚七七!在现代生个孩子,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实在不行可以剖腹产,但是在古代,难产是可以要人命的!
上官谨睿一见上官子风的模样,当即冷喝一声,看着那稳婆道:“不要慌,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稳婆被他一吼,这才找回了神智,哆嗦着道:“这,这情况很不好,一个说不准,就会……老身,老身是出来问问,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这话一出,就连楚长歌唇边的笑意都僵住了!楚家皇室三兄弟,全部偏头看向上官子风……
上官子风没注意到他们,也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便开口:“保大人!”
稳婆听完之后,点了头,赶紧转身进去了!然而上官子风说完,红着眼眶看了上官谨睿一眼,那眼中有点淡淡愧意,这孩子是他们广陵王府的第一个孩子,极为重要,父亲和母亲也期待了很久。可不论怎么样,他也不能为了孩子抛下七七不管!
上官谨睿看他愧疚的眼神看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劝慰道:“没什么,你选得对!若你母妃当初生你的时候,也面临如此抉择,父亲也一样会这样选。如果这孩子保不住,也只能说明这孩子跟我们上官家无缘,你们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谢父王!”上官子风心里的愧疚才淡了一些。
澹台凰在那儿看着,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大步上前:“让开,让我进去!”
上官子风一愣,表情变得急切起来,看他那样子是被澹台凰这一句刺激的又想进去了,澹台凰一个眼神扫过去,声线冰冷地道:“你不能进去,七七太依赖你,你要是进去,她恐怕就连奋斗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这话一出,上官子风的脚步就生了根,不能迈动。澹台凰看了沐月琪一眼,道:“舅母,让我进去,或许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