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雅终于低下头,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澹台凰却没因为她这模样而心软,选择不再训斥,反而语气更加凌厉了几分:“你要搞清楚,我们面对是什么样的人,你一个错漏,不仅可能让我们满盘皆输,也会赔上你的小命!遇事无法沉着冷静,就连憋笑都憋不住,若是有了大事,我如何敢用你?”
这下,成雅腿一软,当即跪下认错:“公主,奴婢真的知错了!”她明白了,公主要斥责她的不是不应该笑,而是不够沉着,试想若她们现下在办的不是这样一件小事,而是一件大事,她出了这样大的错漏,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见她都跪下了,面上眼底也是一派诚恳,澹台凰也终于相信自己的话她是听进去了!点了点头,开口道:“知错了就好!”
顿了顿,她微微抬起头,看着天空中一片舒卷的白云,而看似晴朗的天,却有半丝阴云笼罩。叹了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预感,总感觉前方会有一件未知的大事等着她去做。这种预感从听见娜琪雅嫁给了二王兄之后,就一天比一天强烈!
故而,她才会渐渐对自己的身边的人越来越严苛。她真的但望,只是她想多了。
低头看了成雅一眼:“好了,起来吧!慕容馥还等着我们招待呢,不把她气出个狂犬病什么的,我还真的不想罢休!任务交给你们了!”
“嗯!”四个人点头,虽然有了成雅刚刚那个小插曲,但是她们很快又重新激动了起来。
任务交给他们,澹台凰就先走了。绕过廊檐,一路往前厅,远远的便看见君惊澜和慕容馥一起饮茶。一个噙着一副懒散表情,一个不断急切的表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样的场面看起来有很重的违和感,也就是因为违和感很重,所以澹台凰心情不错!
笑容满面的进屋之后,慕容馥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充分的表明了她对澹台凰的不喜。
澹台凰也不以为意,她能讨得她喜欢就奇怪了。她进殿之后,往君惊澜身边的板凳上一坐。笑着开口:“女皇,本公主昨天听了一出戏,可有意思了,不知道你要听吗?人本公主已经请到了,还请女皇赏脸啊!”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人也请来了,她还能说自己不想听吗?慕容馥深呼吸了一口气,刚刚和君惊澜在一起坐了半天,她心中的郁结之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所以现下也还能勉强劝慰自己点头开口:“嗯!既然公主有此雅兴,朕又怎好拒绝呢,公主请吧!”
说完之后,她其实也没打算听什么戏,转过头便接着和君惊澜说话:“北冥太子,这京城……”
她话说到一半,门口忽然有京腔唱起,将她的话打断:“官人……你好狠心!”
慕容馥眉心一跳,额角的青筋稍稍的暴动了一下,但是被她强制性的压抑住了!接着开口:“北冥比起我西武,确实是……”
“臭不要脸的,谁是你官人!”这一句是川剧的口音唱的。
慕容馥面色变绿,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有种很离谱的念头,认为“臭不要脸的”,这几个字其实就在骂她!
接着,两个穿着戏服的人,一男一女,从门口进来了。“官人哪……”
然后,韫慧开始操着一口非常不熟练,发音不标准,调子很欠妥的京剧口音,开始咿咿呀呀的唱。唱的故事的,大概就是一个秀才进京赶考,走的时候,和未婚妻约好了,待他衣锦还乡,便来迎娶她过门。
岂不知,这秀才最后高中,却因为长得太英俊,被选作王夫!
等慕容馥勉强听懂了韫慧那乱七八糟的唱腔之下,隐藏的故事,登时脸就黑了!这一字一句,不就是说澹台凰才是人家的正室,自己就是那借着权势,活活拆散人家的女皇吗?
因为韫慧唱的内容太过感人,成雅终于动情的上去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血泪诉控。操着川剧的口音瞎唱,最后大致也是把意思唱明白了。就是自己全部都是被逼的,女皇以权势迫人,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就在这会儿,门口雷霆一声口:“你们在干什么?!”这又成了二人转的腔调!来着穿着一身龙袍,和慕容馥衣服的颜色很相像。
那两人吓得面色一白,手很快的放开。
慕容馥原本还想拉着君惊澜说几句话的,但是现下说半句话的心情都没有了!铁青着脸色看见这几人,尤其那个扮作女皇的人,不仅仅衣服穿的和自己很相似,脸谱都画的和自己的模样相若!
然后,韫慧好成雅上前,咿咿呀呀的操着自己各自的古怪唱腔,杂七杂八的乱唱一番,大抵是他们真心相爱,希望女皇成全!
女皇愤怒甩袖,转过身:“想都不要想!”最后一个音色,京腔拖长!
就在这会儿,“砰”的一声巨响。似乎一道天雷乍起,凌燕在屋顶高声道:“此等帝王,有辱天命!天狗,下去咬死她吧!”
她脚边的小星星童鞋对着她狠狠磨牙,认真的:“嗷呜!”下次介绍星爷的时候,记得介绍成天狼你知道吗?什么天狗。
嗷呜完毕,对着韦凤女皇冲来,一阵乱咬,似乎是真的在咬,而事实上没咬。然后,韦凤又操着二人转的口音躺在地上大哭不止:“哎呀!救命啊,朕的胳膊啊,朕的腿的,朕的龙蹄啊……”
慕容馥此刻的脸色几乎让人不敢去看!她整个人的牙齿都磨得咯咯作响,恨不能将澹台凰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官人,奴家想起来了,我们国家不是有一个包大人吗?他大名包拯,被百姓戏称包黑炭。传闻他脸黑如炭,断案如神,就连皇帝陛下的脸面都敢不给,我们这就去找她给我们支持公道!”韫慧那京剧终于唱的标准了一点。
成雅握着她的手,深深点头:“走!我们这~就走!”中间的调子状的很有味道!
而就在这会儿,地上的韦凤女皇,终于爬了起来,袖袍一挥,发挥自己变脸的本事!一张女皇的白脸,很快的变成黑脸!
“咦!女皇的脸怎么变成了包黑炭!”韦凤惊愕的瞪大眼,似乎不敢置信。
其实。慕容馥现下的脸色,也就跟那黑炭相差无几!
接着,凌燕站在屋顶,开始敲锣打鼓的唱歌:“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辩忠奸!一张黑脸吓死人,很多爪牙在身边……”
“砰!”慕容馥终于忍无可忍!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站起身来,眸中很快的染上了狂躁的色彩,但,这狂躁的色彩,将她自己都狠狠震惊了一下!她很快的明白过来了澹台凰的企图,对方其实就是故意气她!
气得她神经崩溃,终而发火!完全不受控制,以至血脉逆流!很快的,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一定要冷静下来!
终而,狠狠的压制住了狂躁之气之后,直直的被气得晕了过去!
往地上一倒……
澹台凰叹了一口气,瞅了她一眼。摇头道:“太脆弱了,实在是太脆弱了!”
其实一旁的太子爷也想笑半天了,懒洋洋的笑道:“她能撑到把戏曲听完,爷就已经很欣赏她了!送女皇回驿站吧!”
下人们闻言,知道这似乎是一场捉弄,却也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只是依言上前,把慕容馥抬走。
凌燕、韫慧、韦凤、成雅、小星星童鞋功成身退!
“开心了?”他笑问,眸中含着戏谑。
澹台凰翻了一个白眼,嘟囔道:“勉强!”
太子爷正准备说句什么,门口忽然有人急急忙忙的进来:“爷,不好了!外面,外面很多风言风语,老百姓们听了这么些话,对太子妃都有很大的成见!”
“说的什么?”太子爷微微挑眉,却很快又径自开口,“你先别说,让爷猜猜!说太子妃是红颜祸水,介入爷和西武女皇之间,坏我北冥大事。祸国殃民,狐媚转世,是也不是?”
他这样一说,澹台凰竟然瞬间得意了!瞪大了眼看着君惊澜,不断拍着自己的胸口。看见没有,看见没有,你不是总说老娘没有做“红颜”的本事吗?你们北冥的百姓可比你有眼光多了!
倒是那下人一愣,没想到爷已经猜到了!“是,是的,不知道这些谣言是谁传出来的,丞相大人说要是再这样乱传下去,就是北冥不乱,漠北也要声讨了!”
太子爷笑了笑,并不以为意。放下手中的杯子,仰头看了一眼天色:“也该来了吧!”
话音一落,几道身影,就在此刻,十分赶巧的出现在半空。正是失踪了几天的独孤渺和拓跋旭两人。他们这是按照君惊澜的意思,去请什么苦灯大师,说是对澹台凰好,而且是一口咬定,所以他们两个就将信将疑的去了!花了不少功夫,费了不少心思才把人给请来,这一进入皇城,就听见不少人都在编排澹台凰的不是。
一见他们,太子爷当即笑了笑。将一张纸条递给他们:“让苦灯大师将这些话都传出去,这个局,便破了!”
他们凝眸一看,那句子的大意就是澹台凰是天命贵女,嫁入北冥,必然昌盛,千秋百代。这是上苍的意思,天下人都不得违逆!
在北冥人心中,地位最高的就是他们的太子殿下!但是传言听多了,他们也开始怀疑太子殿下被转世的狐妖迷惑了,故而开始对澹台凰有成见。而影响力很大的,则是苦灯大师,他是得道高僧,百姓们大多信佛,这些话要是从苦灯大师的口中说出来,他们定然会相信。那些流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这下,几人都瞪大了眼看着他,没搞错吧?几天前都算到了今天会出什么事儿?
太子爷对这样的目光似乎早已习惯,并不以为意。
而就在这会儿,小苗子急匆匆的进来禀报:“爷,漠北大皇子有急信送到,请您亲启!”
☆、【045】三王之争,男人们的勾心斗角!
“写的什么?”听说是澹台戟的信件,澹台凰第一个就把脑袋伸了过去。
然而君惊澜却很快的将信件收入袖中,一副没打算给澹台凰看的样子。
一霎之间澹台凰的脸色就黑了,不耐烦的伸手:“拿来!”
他扫了她一眼,旋即懒懒笑道:“王兄给爷的信,你要知道做什么?”
澹台凰又虎着脸看了他半晌,却见他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是真的没打算给她看。登时脸色又难看了几许!
瞪了半天,他的态度也没软化。终而将手缩了回来,不悦道:“不给就不给!这事儿不说,但你总得告诉我,这写谣言都是谁散播的吧?”虽然难得被人家骂一次红颜祸水,这一点很值得骄傲,但是这背后捅刀子的人是谁,不抓出来心中不爽!
“猜猜看?”他挑眉,笑看着她。
这眼神让澹台凰看出了一点侮辱性意味,好像就是她不该问,应该聪明绝顶的猜出来才对!这样的眼神成功的刺激了一下她那传说中的自尊心,澹台凰很快的机智了不少,在脑袋里面过滤了一边北冥现下的人!
慕容馥,很有可能是她做的,但是如果她有这样的智谋,知道利用百姓之口来逼迫上位者,她今日也不会登门来找侮辱了!
皇甫轩……潜意识里,她不希望是他做的。毕竟他们是朋友,而且,皇甫轩这个人傲气的很,应当不会用这种手段。
笑无语,他应该不会这么做,否则也不会帮她去弄驿馆的图了。
君惊澜政场上的敌人……也不会,他们会更加希望君惊澜和自己在一起,因为慕容馥在眼前来看,所代表的力量太强大。倘若君惊澜真的娶了慕容馥,他们取代他成为皇帝的美梦,恐怕也就只能破碎了!
这些人全部都排除之后,也就剩下楚国那几个人了!
分析完毕,挑眉开口:“楚玉璃?”
这三个字一出,他登时就笑了。不置可否的笑意,却有半丝诡谲莫测的杀意在眸中流转。
这表情一出,澹台凰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是楚玉璃!
“可是楚玉璃未免也太闲了吧?他要是这样搞,最后成功了,结果也不过是你娶了慕容馥。他楚国想联姻的事情,还是没戏,既然这样,他又何苦为他人做嫁裳?”若是按照这样分析的话,真能把楚玉璃也给排除出去。但是除了他,没有旁人了!
拓跋旭在一旁听着,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而澹台凰这话音落下,他反而笑了。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如玉长指轻轻在桌面叩了几下,表情诡谲的看着澹台凰。
这眼神,怎么看都有点阴测测的,还颇具廷尉衙门审问犯人的调调。
澹台凰脸色一变,狐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叫楚玉璃去做的!”为毛她觉得他这眼神,看起来好似她才是罪魁祸首一样!
她话音一落,他魅眸微微眯起,泛出几丝冷冽的波光,扫着她闲闲道:“楚玉璃为什么这样做,那就要看太子妃前几次与他相见,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了!”
话语一落,一阵酸味扑鼻而来。
她嘴角一抽,他这话的意思……难不成是觉得她魅力四射,成功的迷惑了楚玉璃,故而能让楚玉璃不惜放弃了这次联姻,也要破坏了漠北和北冥的婚事?
但是,这可能吗?
看着他明显不高兴,甚至像是在盘查出轨妻子的表情,澹台凰的嘴角狠抽搐了几下。
十分无语的开口:“我也就见过他两次,第一次见面是在客栈,那时候我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将他好好编排了一顿,最后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第二次也就是前几日,吃了一顿饭,下了一盘棋。”
“你的意思,是第一次见面,你编排了他,他却没有为难你,放你走了?确定是第一次?”君惊澜微微挑眉,觉着以楚玉璃的性子,不太可能。心若琉璃么,楚玉璃这个人看起来温和宽厚,但是寻常人是无法获悉他温和的笑容之下,隐藏着多少凛冽杀机。
她编排了他一顿,还能活着出来?若当真如此,还能算作一个奇迹。或者,从前见过?
澹台凰老实的点头:“是这样的!”
这下,倒是让从来都料事如神的太子爷,眸中闪过半丝惊诧。如同他,如同楚玉璃,都不可能是会对谁一见钟情的性格,但是楚玉璃这样的表现,也着实是奇怪了一些。
而就在这会儿,门口有人进来禀报:“爷,丞相大人去而复返,说是有要事求见!”
“嗯!”他缓缓起身,看着澹台凰笑道,“这几日爷或者会有些忙,你若是想爷了,可以晚上去爷的床上找……”
“你可以滚了!”澹台凰黑着脸赶人,不想再听见这货的任何一句胡说八道。
他笑,缓步而出。
没走出几步,澹台凰却忽然看着他的背影开口:“王兄的急信,是不是和你我的婚事有关?”
他脚步一顿,回头笑道:“无关!爷若没料错,不过是说苍狼圣剑的事情,漠北皇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所以让他送信过来问问!”
澹台凰狐疑挑眉:“那你为什么不给我看?”
“那就要问问,爷走了之后,你和澹台戟发生过什么了。关于他的东西,你还是不看为好!”他凉凉的应了声,又颇具危险性的扫了她一眼,转身走了,远远的飘来他慵懒的声线:“让小苗子带你去取剑!”
澹台凰摸了摸鼻子,然后觉得这个人有点丧心病狂,那次她和王兄险些发生点什么,不过是因为王兄被人下了药,又不是故意的,他需要这样防狼一样吗?
小苗子也进来,笑意融融的看了澹台凰一眼:“公主,请吧!”
“嗯!”她点了点头,就跟着小苗子出去了。
一路到了藏宝阁,独孤渺想去,但是没人要他去。带着神偷去自己的藏宝阁,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倒是拓跋旭是漠北人,一直就想见识一下苍狼圣剑长什么样子,端着一张娃娃脸,可怜兮兮的看了澹台凰半晌,澹台凰的嘴角抽了抽,答应了带他一起。
而此刻,太子府的书房之中。
华屏之后,桌案之上,此刻正放着一封已然展开的信件。看那信封上的印鉴,正是澹台戟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而太子爷的表情,有些意料之中,也有点倦倦的。
上面的字,龙飞凤舞,是草原儿女的精魂。火一样的张扬,而密密麻麻的字迹之下,中间两个字,点到了中心——
退婚!
跟他所料,分毫不差。
现下,澹台灭要么是用了苦肉计牵制了澹台明月,要么便是有什么东西做为要挟。当然,前者的可能性居多!楚玉璃,到底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这事,还是由他来处理,他来操心,不叫她知道为好。
“爷,丞相大人到了!”内侍在门口禀报。
“让他进来!”
——俺是三月最后一天,不给月票戳乃们菊花的分割线——
澹台凰跟着小苗子一路进了藏宝阁,刚刚到了密道的门口,她便看到了十几处机关暗道。小苗子也开口嘱咐:“公主小心些,一步一步都跟着杂家走,要是不小心撞上了机关,那可就麻烦了!”
澹台凰点头,也回头给了拓跋旭一个跟好的眼神。
拓跋旭也点了点头,脚步更加谨慎了一些。
穿过了好几条密道,他们才终于到一个楼梯口,只要下去。墙壁之上都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点缀,将密道照得透亮。踩着略微有些陡峭的楼梯下去,远远一看,不是澹台凰想象的那种金碧辉煌的场景,而是十几个书架一般的柜橱。
成排成排的摆好,每一个上头都放着不少锦盒。
而但看那锦盒的质地,只布料也都是一寸千金。而这种奢华,一般人是根本看不出来的。
小苗子又笑着回过头,往前方招手:“公主,请随奴才来!”
跟着他走到书架的顶端,而墙壁之上,正悬挂着几把剑。这些剑都没有被遮起来,是以能看清全貌。澹台凰是古武世家的第一传人,当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剑的价值。
第一把,剑身霞光璀璨,像是夕阳下落,在天边勾勒而出的晚霞,落日之巅。
第二把,剑身竟然有淡淡的烟雾缭绕,像是从仙界借来的神兵。
第三把……一把一把,各有千秋。这些剑,澹台凰几乎能断定,全部都是在兵器榜上排行的兵器!
一眼望去,最终,看到了最后一把。
那把剑被尘封在剑鞘之中,剑鞘上画着诡异的图腾。细细一看,像是一只苍狼盘旋而上,仰天而呼,而剑柄之上,是两处晶亮的宝石,像是苍狼的那双眼,阴森诡谲,又带着鬼神莫测的霸气。
而却不知为何,在看到那把剑的时候,澹台凰竟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激动感!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一点一滴涌出的熟悉感,或者,是一种灵魂归属的感觉!
她上前,扬手将剑取下,到了手上。极为小心,珍惜的拿着,甚至是半分都不敢懈怠或……亵渎。
莹白素手,缓缓的摸上那双眼,苍狼之眼。微微紧握,将要将剑拔开,可,用了用力,却没有拔开分毫!她皱了皱眉,奇怪的看向小苗子……
小苗子先是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
倒是拓跋旭笑着说话:“公主,你莫不是糊涂了?苍狼圣剑虽然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但是却只有苍狼神选出的漠北王者,才能拔出来!所以在我漠北,这把宝剑,才会被奉为圣物!”
澹台凰尴尬的抽了抽嘴角:“原来如此!”表情是很淡定的,脸色是有点发烫的。丢脸了不说,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了,说不准还以为她觊觎漠北的王位!但是……看着这柄剑,怎么会觉得这么熟悉?
当真是……奇了。
东西交到她手上之后,小苗子笑眯眯的开口:“公主,请吧!”
“嗯!”澹台凰点头,跟着他亦步亦趋的出了密室。
拓跋旭心满意足的看到了圣剑,便出去和独孤渺找苦灯大师了。
而澹台凰回了寝殿,将剑放好。忽然想起了绝樱,决定去看看,一个杀手住在这里,别出了什么乱子。
等她进了绝樱院子的时候,绝樱已经醒了。那姑娘穿着一身黑衣,表情浮白,站在桃花树下。时而不时有风拂气,带下来几片桃花瓣,落入她的发间。
虽然不及樱花衬她,却也还是一副极美的景象。
她头发散着,没有梳洗,就连脚也光着。怎么看都像是一副受了很大打击的模样……
澹台凰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咳……咳咳!”
这一咳,绝樱很快收回了飘飞的思绪,飞快的偏过头看向澹台凰。那一瞬间恍惚的模样消失殆尽,只剩下满面的寒意和防备,还有作为一个杀手的警觉!
她看着澹台凰,沉声开口询问:“为什么救我?”
澹台凰原本是想好好的赞美自己一番,例如自己乐善好施,心地善良,为人伟大之类的。但是在对方没什么温度的表情注视之下,无趣的摸了摸鼻子,选择说真话:“不是我救你,是受人之托!”
“谁?”绝樱挑眉,似乎有点奇怪。竟然还有人在意她的是生死?
澹台凰也挑眉,冷然开口:“伤你之人!”
“半城魁?”她眼前一亮,像是久居黑暗的人看到了一丝曙光,冷冽的眼神一扫而空,满是激动的神采。
然而,她又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表情很快又冷凝了下去。
澹台凰点头:“是他!”看不出来啊,那个闷骚嚣张的杀手还有花姑娘爱慕,真是拍案惊奇啊!
绝樱听完澹台凰的话,表情开始变得有点酷酷的,但是这酷酷的表情之下,又好像有什么想问,却不好意思开口。
澹台凰看着她这别扭的样子,禁不住笑了声,十分友善的开口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虽然貌似冷冽,但也还是小姑娘一个!
她这话一出,绝樱倒也不再扭扭捏捏了,扫了她一眼,开口道:“他有没有说,为什么要你救我?”
“说了,说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他营救的价值,所以拜托我帮忙救一救!”澹台凰这个人很坦诚。
这下,绝樱的脸上就只剩下冷笑了。
澹台凰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似笑非笑的开口:“你喜欢他?”
这一问,她杀人般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似乎澹台凰再说一句,就要了她的命!
澹台凰也不以为意,不怕死的接着问:“喜欢他,为什么还要找他打架?”
“不关你的事!”绝樱冷冰冰的应了一声,转身就往殿内走。
澹台凰被从侧面嫌弃多事,伸手摸了摸鼻子,深深叹息。想了想半城魁,想了想凌燕,又看了看她。这年头,做杀手的人,基本上都这么酷吗?“那好,我问一下勉强跟我有点关系的,你和楚长歌有仇怨?”
楚长歌被她定位为半个朋友,所以还是有必要关心一下的。
这一问,绝樱的眼神又冷冽了几分:“你知道我刺杀过他?”
澹台凰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终而,她还是回了话:“没有!不过是组织上的任务,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但我不能告诉你出钱买他命的人是谁!”
澹台凰点头,表示理解:“那你好好休养,想走随时可以离开。”说完转身便走。
没走几步,绝樱却忽然在她身后开口:“等等!”
“嗯?”微微挑眉,回头看向她。
绝樱顿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我欠你一个人情!”
澹台凰耸了耸肩,很大方的应承下来:“好!”她就喜欢江湖儿女的这个调调,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想了想,又笑得很猥琐的开口:“明晚确实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慕容馥的事情么,已经处理了一大半了。就让她也推一把吧!
绝樱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胛骨,示意对方自己已经受伤,恐怕做不成什么大事。
澹台凰不以为意:“没事儿,会踩点就行!”这世上会踩点的有两类人,一类是杀手,一类是小偷。有绝樱帮忙,他们一定不会被驿馆的人发现。
她这样一说,绝樱这才点头表示答应。
从她的院子出来之后,就准备去买点神奇的药粉,好对付慕容馥,也不知道各大药铺有没有卖的。没有就去找楚长歌坑一点,嗯!
出了杏林,看见浅黄色的身影往地下的泥土里面猛戳,嘴里骂骂咧咧:“炎昭去死!去死!去死!”
是韫慧。
澹台凰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会儿,确实是不知道这个炎昭是怎么招惹了她了!本来想问,但是估计能把这小姑娘气成这样,她也不会乐意说。故而犹豫了几步之后,走人了。
脚步很轻,没给她听见。
又往前头走了几步,见着一丰神俊朗的黑衣男子,将欲穿过杏林。
那正是独孤城,她也往前头走了几步,正巧凌燕在杏林练剑,一个千叶杀的剑招下来!冷不防独孤城正好走到了她的剑下……
这看得澹台凰都惊了一下,想要出手相帮。而凌燕也呆了一下,想要收手,但是出招太猛,根本收势不住!
澹台凰还没来得及出招,独孤城便忽然伸出两指,稳稳的夹住了凌燕的剑尖。偏头看向她……然后……
然后也不知道是澹台凰想多了还是怎么样,总觉得在这两个人之间看出了一点粉红色的泡泡。看了半天他们两个都没再动之后,澹台凰终于没有再瞧热闹,急匆匆的往外走。然后,没走几步,见着了韦凤。韦凤站的角度极好,既能看见杏林里面那对望着不知是深情还是怎么样的两人,又能看见蹲在地上不断往泥巴里面戳土的韫慧!
待到澹台凰经过她的身边,她忽然看着澹台凰,拖着京腔,凄凄哀哀的唱了一句:“我的公子在何方……”
澹台凰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栽倒!在心中直直感叹,这是不是春天到了!“韦凤啊,女孩子应该矜持,我们不要这样着急!”
“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吗?”韦凤瞪着大眼看着她,眼神很纯洁。
澹台凰:“……不知道如烟怎么样了!”果断转移话题。
韦凤咬了咬唇,轻声道:“应该很不好,这几天她住在太子府的南苑,已经关在自己屋子里几天没出来见人了。饭还是在吃,任何人去看她都不开门,就连冷太傅亲自去也不开!”
“我去看看!”澹台凰说着就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