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璃听着,亦是觉得有些微诧:“倒没听说过大皇兄曾经来过北冥!”大皇兄长他两岁,从小便生活在一起,这一次渡南海,也应当是大皇兄第一次来,为何却……

“臣下查过了,那店铺的老板是一对夫妇,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有过一个女儿,二十年多年前去世了。也有一个儿子,儿子外出征战,也在前几年死于战场,就剩下他们二人孤苦无依!”但是换了个人身上,还能理解为是同情这对夫妇,但是大皇子这个人,像是会同情人家的样子吗?

他这话一说,楚玉璃不悦蹙眉,温声斥责:“大皇兄做任何事,是他自己自由,不得干涉,也不得调查!”

“都查完了,还说什么?”楚长歌紫金冠束发,依旧俊美无俦,摇着一把玉骨扇,站在门口,笑得一派风流。举步走到纳兰止的跟前,不痛不痒的开口,“纳兰啊,你就这么好奇本殿下的动向?”

“臣……臣下……”毕竟是他理亏,纳兰止支支吾吾,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这样吞吞吐吐,楚长歌“啪”的一声,收了手中的玉骨扇,用扇子挑起纳兰止的下颚,端看了一会儿,笑得眉眼弯弯:“如此关注本殿下,说,是不是爱上本殿下了?”

“臣下没有,殿下多虑了!”纳兰止赶紧开口,登时连背后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要是给大皇子殿下盯上了,这辈子就直不了了!

他这样一说,楚长歌当即收了折扇,轻佻开口:“没有最好,姿色不够,本殿下还看不上!”

“……”纳兰止的脸色顿时涨红!

楚长歌说罢,又看向楚玉璃,不痛不痒的接着笑道:“今夜本殿下还要去吃面,二皇弟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人监视跟随,本殿下并不介意!”

楚玉璃温声开口:“大皇兄,是玉璃不是,请大皇兄不要放在心上!”

虽然他并不知道纳兰在调查大皇兄,但纳兰止毕竟是他的人,他有责任。

“二皇弟并无不是,调查得对!尤其你回去之后,最好赶紧向父皇参上一本,说本殿下近来更为不成体统,还看上了一对年近六十的夫妇。不仅仅如此,甚至禽兽到连一碗阳春面都不放过,最好把父皇气得一个激动,突发重病,从此与世长辞,二皇弟就可以登上皇位了!到时候可一定要给大皇兄记上头功!”楚长歌眉眼弯弯,语中笑意十足。

这话说完,不等楚玉璃回话,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纳兰止冷汗涟涟,再不敢多说楚长歌一句话。

楚玉璃叹了叹,好看的眉头微皱。其实,他是真的不懂,大皇兄与他们一母同胞,这太子之位,大皇兄也没有兴趣。却为何独独不喜自己与长风,反而对七七却还不错……

他们这边,兄弟之情,国与国之间的算计不断。

澹台凰这边倒是听琴,喝酒,悠闲的很。而上官子风童鞋,也还尚且不知道自己的产业已经开始被人算计,更不知道自己的婚事也在被人推波助澜。

故而,那个心情还是很好。

一曲落下,端着酒杯,走到澹台凰的跟前。而澹台凰,则一直注意着的他的手,没怎么说话。

邪气男子到了她跟前,又是一笑,那是桀骜嚣张的笑意:“客官此来,不与在下喝一杯么?”

“喝就喝么!”他话音一落,澹台凰豪爽的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她早就看出来了,自己是个千杯不醉的体质,喝点小酒倒真的没什么。

见她如此豪爽,上官子风大笑了声,也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开口笑道:“客官,今夜,想怎么玩?”

这话,问的就是极为露骨了!

澹台凰呆了一下:“你不是应该卖艺不卖身吗?”小说里面的花魁、头牌都应当是这样啊,现代夜店里头的高级鸭子貌似也不卖身……当然,这个是她听穆紫菱告诉她的,不知是真是假。

在呆萌的模样,成功的将上官子风逗笑,挑眉开口:“谁说我卖艺不卖身?我才色双卖!”

呃……

澹台凰顿了一会儿,眼珠转了转,腐女精神终于控制不知,拔地而起,将自己的脑袋凑上去,十分好奇而虚心的求问:“问你个事儿,你们做这一行的,卖色的时候,菊花被那个啥,是不是真的很痛啊?”

“……”上官子风忽然有点后悔了!脸色变得有点黑,没想到太子表兄的口味这么重,看上的女人……

见他表情僵直,澹台凰“呃”了一声,又十分亲切而体贴的拍了几下他的肩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问到你的痛处了!我只是单纯好奇,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多想!”

“……!”他原本是没多想,但是被她这样一说,已经情不自禁的多想了!

原本他以为她即便女扮男装,也到底是个女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怎么也该有些局促不安。在听见自己问她怎么玩儿,也至少该脸红一下!却没想到居然问了自己这样一句话……她这该不是穿着男装穿久了,真把自己当成个男人了吧?

见他还是不说话,澹台凰深深的认识到自己可能伤害到人家的自尊心了,是以又开口:“那个啥,其实没什么的,我不是瞧不起你,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万万不要多想!”

眼见她越扯越离谱,上官子风终于顶着一后脑勺的黑线,无语开口:“我并未多想,客官不必担心!”

“啊!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我就喜欢和豁达的人做朋友,对了,作为好朋友,我给你一个建议,下次你被人那个啥的时候,可以考虑买一瓶润滑,可以缓解很多疼痛!你说你这样一个美男子,好多爱惜自己知道吗,要是被人瞎戳坏了,多可惜!”澹台凰还在猥琐的抖自己的节操下限,表达对美男子的关切之意!

上官子风的表情几乎已经趋于空白,她是女人吗?她真的是个女人吗?汉子也不过如此啊,难道她是女汉子属性?嗯,女汉子这词儿,挺好,挺合适。

强迫自己镇定一些之后,微微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多谢客官关心,在下日后定当注意!”除了这个他还能说点别的啥吗?

但,他这样十分配合的回答之后,让澹台凰激动的状态更加昂扬,将自己的脑袋再次飞快的凑到他面前,十分兴奋的问:“啊,对了,经常被人戳菊花的话,对你出恭有没有影响啊?”

“……”他现在可以走人吗?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看着女汉子澹台凰殷切的眼神,还直勾勾的注目着他,他漂亮的薄唇微微抽了抽,在她无比盼望的眼神之下,咬着牙艰难开口:“并不影响!”

影响不影响,他怎么知道?他又没被人戳过!

但是这种情况下,为了作为男人的面子,定然也只能说不影响。

“哦!”澹台凰状若了解,咂巴着大眼,十分认真的点头,“原来不影响啊,我以为你们经常会出恭失禁呢……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

说到这儿,她的表情变得十分阴郁,一副“我说错了话,我对不起你”的样子。

上官子风听到这儿,那张俊美到邪气的脸上,已经完全空白,找不到任何表情了,隐隐还有点想作呕的倾向,预计一段时间之内他都不会有吃饭的*了!

却还要压抑着即将涌出喉头的那口鲜血,强撑着公式化的笑容,十分悲悸而痛苦的开口:“你真的多虑了!”

他这真是自作自受!冒着被太子表兄往死里报复的危险,甚至准备好了一切逃跑必备物品,就想来勾引调戏一下未来的表嫂,刺激刺激太子表兄。这倒好,他的勾引和调戏还没来得及生产,她已经问的他屡屡哑口无言,想吐吐不出来!

这真是……报应!?

听他这样一说,澹台凰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呵呵,那就好!看来我以前是真的想太多了,啊,不过话说,你们接客一般都是接男人吗?女人接不接?”

她这样一问,上官子风终于找到了一点自尊与自信,原来她也还是有那方面意思的,这是担心她是女人身份,自己不愿意呢?

既然是出来调戏的,既然是出来刺激太子表兄的,当然要敬业的将调戏与刺激进行到底!勾唇邪笑,嚣张肆意:“自然也是接的,女人们来么,担心被人看出来,大多都是女扮男装!”

这个时代,也确实是有女人找小倌的,但很少,大多是那种有钱的寡妇,抑或是在家中为王,夫君不敢忤逆的凶狠女子。权贵之女除非名节已毁,否则不会如此。

他这样一说,暗示意味也很足了,好似就是在告诉澹台凰,你女扮男装的事情已经被我看穿。而我也是接女客的!

估摸着说完这句话,她就是不脸红,至少也要如有所思,面露惊慌担心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已经暴露。

谁知,她徒然瞪大眼,站起来,颇为同情的看着他,并且十分激动而同情的拍了一下桌子:“我的天!那你这岂不是前面和后面都要奉献,太辛苦了!”

“……”世子爷险些被噎得吐血!就差没歪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太子表兄,你这到底是找了一个什么太子妃啊!为了避免她又说出什么让人呕血的话,上官子风站起身,开始扯自己的衣带,貌似一副要献身的样子……

装的那叫一个似模似样!

澹台凰呆了一下,纳闷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自然是伺候客官,事实上这是在下第一次接客,故而在下的后【和谐】庭尚且完好,客官可以一试!”上官子风墨蓝色的眸含笑,眉眼挑起,看起来极为邪气诱人。

“呃……”澹台凰慌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既然是第一次,我这样不明不白的占了你,多可惜啊,你还是留着吧,我怕自己会良心不安!”

上官子风笑了笑:“一见客官便觉得投缘,你情我愿,何须良心不安!”

“呃……”见他如此难缠,澹台凰十分深沉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将手放到他的肩头拍了拍,表情微妙,看起来十分痛苦自卑而隐忍,语气悲凉道,“我也想成全了你的第一次,但是我今天真的不太举,要不我们改天吧!”

这表情,神态,动作,眼神,将一个因为时而举,时而不举的男人之悲愤痛苦,演绎得淋漓尽致!

上官子风嘴角抽搐了一下,再次“佩服”了一下太子表兄的口味之后,勾唇一笑,表情充满了勾引意味:“你不举没关系,我举!”

☆、【032】净了身,跟着小苗子吧!

“还是不要了吧,你要知道,你太举了,容易出意外啊!”澹台凰一副“我很为你好”的样子,充分的像对方表明,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上官子风微微挑眉,俊美邪气的脸孔上展露出半丝笑意,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出什么意外?”

澹台凰摆了摆手,一副不欲说的模样:“还是别说了,你这样聪明谨慎的人,应该能看出什么样的人不能惹才对!”

这话一出,上官子风的眸中闪过半丝深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倒也不假装脱什么衣服了,坐回自己的作为上,笑着开口:“不知客官以何判定在下谨慎?”

“从你的手!”澹台凰说着,凤眸挑起,看向他的手。

事实上,从他弹完琴,往她这边走,她便一直注意着他的手,或者说也独独看着他的手。

她这样一说,上官子风的眸中闪过半丝惊诧,抬手看了一眼,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是以眸中的惊诧意味更浓:“还请客官明示!”

“你自己没发现?你端着酒杯,每次都是选取酒杯往上半寸之地,这个位置,既能保证酒不被轻易的洒出来,也能保证端着酒杯的优雅度。若只是一次两次控制在这个地方便罢了,可是,你的手,却每次都十分精准的瞄着这个位置……”澹台凰缓缓的说出自己的见解,一双看似懵懂的凤眸,闪烁着常人难有的精明睿智。

她这样一说,倒让上官子风惊了一下!他素来谨慎,这一点不错。除了今日冒着被太子哥剥皮的危险,很不谨慎的来调戏嫂子之外,其他任何时候都是非常谨慎的,事实上也确实包括她所说的,即便是端着酒杯,持着折扇,都会有固有把持的最好位置。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只是,却没想到,就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被她看出了端倪!看来自己的这位未来的表嫂,远远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啊!

他笑了笑,故意狡辩了一句,试探她的反应:“说不准这只是一个巧合,在下随便一拿,便到了这个位置,抑或这不过是一种端着酒杯的习惯!”

这话,前者的理由还有些牵强,但后者却勉强能说得过去。

澹台凰笑了笑,一副不甚在意漫不经心的模样,却也不再跟他讲客气,毫不留情的举出所有破绽:“一个青楼的小倌,来了没几日,就能艳压群芳,成为头牌。琴技高超,说话貌似暧昧,实则眸中找不到半丝*。随手一挥,就能将门关上,这样说起来武功也不俗。行为举止之间,也不该是一个沦落风尘的男子该有的气度。却还十分谨慎,这么多的疑点加起来,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你……不简单?”

这随便一说,就是不少疑点,几乎都被澹台凰一一列举了出来。

上官子风原本是想反驳,但是看着对方已经认定了表情,预计自己即便反驳也是无甚意义。倒也不再浪费那个时间反驳了,笑了声:“那客官明明知道在下有如此多的疑点,方才却为何问在下那么多叫人难堪的问题?”

什么被戳菊花痛不痛,什么对出恭是否有影响,他现下想起来整个人都有点不好。

澹台凰晃了几下自个儿手中的折扇,笑嘻嘻的道:“那自然是试探你了。我方才说的那些疑点,也不过都是怀疑,不可轻易下结论,但是方才就这样试探了你一番之后,已经完全确定了!”

“愿闻其详!”他倒是不知道,她那些个没有节操的问题,能起到什么试探效果。

“你不觉得那会儿你的话,根本前后矛盾么?”澹台凰挑眉,越是这种禁忌的问题,就越是叫人尴尬,人在嫉妒无语尴尬之下,思考问题就会有所偏差,不再那么全面。

这一问,上官子风倒是反应过来了,是了,那会儿他回答了她好几个问题,所展露出来的都是自己已然堕入风尘的形象,而最后却以一句话推翻了先前的言论,说自己其实是雏儿,这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被她实在诡异的说话方式搅昏了头脑,为了快点转移话题而暴露出的破绽!

见他不说话,却渐渐展现出一副想通了的样子,澹台凰又接着开口:“而且,我问你那些问题,你的表情也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小倌该有的反应!若是一个真正的小倌,听见那些问话,大多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定然十分不快,即便不明里发作,起码脸色也会难看。或者早已习惯,没什么感觉。可是你那是什么表情?一直都是很无言、颇为受不了的表情!”

这下,世子爷终于是发理解到了自己生平第一次不理智的行为,在其过程之中到底暴露出多少破绽了!他心思一转,又笑着问道:“既然发现了我这么多破绽,你还不走,就不担心我对你不利?”

“不利倒是不至于,虽然我不清楚你的目的是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蛰伏在青楼里面,更加不清楚你独独对我另眼相待,将我请上来的缘由。但我却能知道,你并无对我不利的念头,否则在香中或是酒里下点药,你的目的就达到了!所以,你叫我上来,想要逗我玩玩的几率会比较大!”说到这里,澹台凰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智商了。

不过,她又开始想,自己有什么地方会让人有逗自己玩的兴致?难道她最近长得越来越像逗比?

而上官子风听到这儿,神色倒是微凛,对对方竟然都能猜到自己是想逗她玩玩的意图,当真是很有了几分欣赏。这下,他也不再扮演什么头牌小倌了,只是开口问:“那,你明明知道我是有意在逗你玩玩,就一点都不生气?”

寻常人被捉弄了,应当会生气吧!

“你的琴声不错,我便只当自己是来欣赏琴声的。活着已经如此辛苦,很多事情就没有必要拆穿,事实上你若不追问,这些话我根本不想说。偶尔装聋作哑故作不知,生活会简单很多,也就没有太多尔虞我诈。你弹琴,我听听,听完走人,仅此而已。”这便是澹台凰的人生态度,豁达,不钻牛角尖。

这下,上官子风是真的笑了,不同于之前种种公式化的笑容,倒是一种十分开心的笑意,直直的笑弯了一双眼,开口道:“阁下豁达,人生便是难得糊涂,偶尔糊涂糊涂,会少了很多包袱,也能多了不少乐趣。你这个朋友,在下愿意交,不若我们喝了这杯酒,算是交个朋友?”

上官子风这是诚心相邀。

澹台凰却摇了摇头,表情忽然变得十分防备:“还是算了吧,要是你潜伏在这里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作奸犯科,甚至刺杀国家领导人,作为你新认下的朋友,我不顾你的死活,会显得太不仗义,我太顾你的死活,会显得太不划算,容易为了一个还没见过几面的,彼此都不了解的‘朋友’赔上自己的小命!圣人有云,君子不立危墙,我岂可眼巴巴的将自己送到危墙之下,妄作小人?”

澹台凰的自私自利论发表完毕,还没忘记引经据典,为自己的论点提供论据。其实以上那些话纯属扯淡,交友和做人一样,需要谨慎,面前这个人,她一不知底细,二不了解,做什么朋友?而且这货看起来就像一只笑面虎,做朋友?说不准最后当真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

上官子风难得主动一次提出要跟人做朋友,最后却惨遭拒绝,而且对方给出的还是这样让人几乎都有点哭笑不得的理由!嘴角微微抽了几下,却已然不再勉强:“相逢便是缘分,你我便喝了这杯吧!”

他这话一出,澹台凰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狐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杯中酒,问:“你变着花样让我把这杯酒喝了,里面不会下了药吧?”

“……”上官子风把杯子放下,终于无语道,“公子不放心,可以不喝!”

他话音刚落,门口忽然有人敲门。

澹台凰挑眉,一个小倌的房间,有人要进来还需要敲门?而上官子风已经被她看出了端倪,倒也没了继续装模作样的意向,径自对着门口吩咐:“进来!”

“是!”话音一落,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几个大步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到了上官子风的跟前,也都没看澹台凰一眼,就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

一瞬之间,上官子风面色微变,还隐隐有点发青惨淡的趋势。

看他脸色不对,澹台凰当即起身:“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就不打扰了!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说着,她便在袖口里面掏钱,不管面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她不想有过多的交集,就只能将对方当真小倌处理。听了、喝了酒,再给点钱,完完全全是应该的!

但是她这一掏钱,面色忽然一僵!对了,那妖孽给她把衣服换了,钱也都没带出来!

“那个啥,我今天没带钱,明天给你送来!”澹台凰说着,自己都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感觉有点赖账的嫌疑啊!

而上官子风闻言,却似乎并不十分介意,也没拦她,神色凝重的点头:“嗯!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澹台凰说完,转身就灰溜溜的走了,额角全部都是尴尬的汗水,亏的是这个人了,要是换了一个人,自己这空着手来逛青楼,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而她这一出去,上官子风的脸色顿时变了好几变!终而苦逼着表情开口:“太子表兄,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他都没干什么呢还!

——俺是求月票,世子爷前途很渺茫的分割线——

澹台凰拿着扇子灰溜溜的出门,没有带钱的感觉,当真是很不怎么样。

走到门口,看见老鸨更加尴尬,而老鸨却丝毫没有注意她的尴尬,反而十分热络的上前,将她一路送大门口,还送了老远。握着她的手,一直在让她今后多多关照,半点不提见了人家的头牌也没给钱的事儿,倒把澹台凰弄得莫名其妙,胡乱点了点头之后,举步走了。

这事儿告一段落,她叹了一口气之后,一路西行,决定先去客栈看看,拓跋旭和小星星还在客栈里头。

现下天色已经很晚,夜市也早已收摊了,就剩下几个小户人家开着的面馆和混沌小铺,还在路边开着。

澹台凰循着有光的地方走,身边时而不时的有两三人结伴而过,有刚刚从青楼出来,一身酒气的,也有寻常谈天说地的。更有年轻夫妇在外面散步,倒是她一个人,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夜风微凉,走了好一会儿之后,远远的,看见一座拱桥,而奇异的是,拱桥的下头,有一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那人,紫金冠束发,一袭锦绣华服,俊美无俦的面上噙着半丝玩世不恭的笑意,坐在十分简陋的板凳之上,而他那把标志性的玉骨扇,就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看他面上含笑,表情愉悦,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这模样,让澹台凰看着有些奇怪,楚长歌这货,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出现在青楼抱着佳人风流快活吗,怎么会跑到这么一个简陋的面摊来?

就在她微微愣着,看着桥下之刻,楚长歌也忽然抬起头,看向桥梁上的澹台凰,顿时,星眸一亮,显然十分高兴!风流纨绔的笑意很快的绽放于唇边,起身,几个大步往澹台凰的方向而去。

而澹台凰倒也不知是为什么,竟然也没走。也许是觉得,她一个人在路上晃荡,真的挺无趣的,有个人作陪也好。

虽然面前这个人聊天的方向常常让她敬谢不敏!

就在她思虑之间,楚长歌已经到了她的面前,潇洒的挥着玉骨扇,不同于澹台凰挥扇子的故作潇洒,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风流倜傥,他笑,眉眼弯弯,开口道:“公主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更巧的是,竟然遇见了本殿下,你我当真有缘!”

果然,这一开口说话,很快就扯到了让人不好接话的方向!澹台凰瘪了瘪嘴,实在不欲接着探讨,正准备找个理由走人,桥下的老人却忽然看着桥上的楚长歌,开口吆喝:“公子,你的面好了!”

这一叫,楚长歌当即笑着点头,并偏头看了澹台凰一眼:“公主,相请不如偶遇,如此良辰美景,本殿下就请你吃一碗面如何?”

见他眼中期待,澹台凰倒还真有种不忍拒绝的感觉。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点头开口:“吃面可以,但是我今天出门忘了带钱,你买单!”

楚长歌又是一笑:“我楚长歌请美人吃碗面,还能让对方付账不成?”

澹台凰但笑不语,半伸了一个懒腰,往桥下走,心里也有了一丝期待。能让这位天下闻名的纨绔皇子大半夜不睡觉过来吃的面,味道一定很不错吧?

她在前头走,楚长歌则是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跟在她的身后,时而不时的摇几下玉骨扇,笑得肆意风流。两人从桥上下来,楚长歌又招呼了一声:“老板,再来一碗面!”

“好!”那老人家笑容满面的应了一声,又在一旁的烛火之下忙活了起来。

澹台凰往楚长歌的对面一坐,桌上也就放着一碗面,楚长歌将它推到澹台凰的跟前,笑着开口:“尝尝看,本殿下的品味,可不会有错!”

她低头看了一眼,一碗清汤面,水几乎是澄澈,白色的面条在里头,单看着这样子,似乎能以为这面根本没有味道。看起来就不像是好吃的样子,登时让她胃口都没了!

她素来就不喜欢吃面食,这种看起来就不太好吃的面,也不太想吃!抬起头,正想拒绝,说自己不吃,却见楚长歌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今夜十五,月圆之夜,她逆着月光坐着,看着皎洁透亮的月光洒在他俊美无俦的容颜之上,那双星眸,比夜空中最美的星辰都要亮。这一瞬间,她忽然清楚,这碗面也许并没有什么特别,甚至如她所料一般,根本就不好吃。但是面前这个人,很希望有人陪他一起吃。

也许是恻隐之心,也许是别的。澹台凰叹了口气,又笑了声,拿起筷子,低头吃了一口!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就是一碗清汤面,几乎都没什么味道。

她这一口吃下,楚长歌当即开口询问:“怎么样,好吃吗?”这声音,竟然有种急切的味道。

澹台凰很诚实的摇了摇头,表示不好吃,很快的,又在他略为失望的目光中开口补充:“不怎么好吃,但是很特别!”

非是味道特别,而是她觉得,也许对楚长歌有些特别的含义。

而她这样一说,楚长歌当即笑了,是十足的开怀:“你说的不错,就是特别!”

他话音一落,那老板的面又煮好了,端到了楚长歌的跟前,放好。又笑着招呼了一声:“公子,您的面好了,若是还要,招呼一声就行了!”

“嗯!”楚长歌笑着点头,看了那老人家一眼,拿起了筷子,开吃。

他的动作姿态,是皇家该有的标准礼仪,虽然并不十分谨慎,但贵气却很明显。而吃面的速度也不慢,或者说,比起在东陵,他吃山珍海味的时候,要吃得开心得多。

这让澹台凰再度狐疑,一碗清汤面而已,有那么好吃吗?难道这货是真的吃惯了山珍海味,忽然想换个口味?

正在奇怪之间,楚长歌忽然抬头,见她看着自己。先是一愣,旋即开口笑道:“公主莫不是看着本殿下吃面,也能看呆了去?”

“不是,我只是奇怪你大半夜的怎么会在这里!”以他的身份,想吃一碗阳春面,只要吩咐一声就是了,自然有下人给他弄过去,何须大半夜的亲自到这里来。

她这样一说,楚长歌勾唇一笑,状若深情的开口:“那还不是早就知道公主今夜要经过此处,本殿下专程来这里等着公主经过!”

“哈哈哈!那真是好巧啊!”澹台凰开始皮笑肉不笑,还真是见了鬼了是么,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夜要经过此处,方才往这边走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他倒成了活神仙了吗?

见她这样笑,便知道她是不信。楚长歌倒也不以为意,接着补充道:“这可不是巧,楚某可是每夜都守在这里,等着公主经过,心中想着只要遇见公主了,便上前相邀,你我一同共赏美景,花前月下!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日,总算是给本殿下等到了!”

这种事情,对于楚长歌这么一个为了追到感兴趣的猎物,几乎是不择手段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人来说,当真是相当可信!但是澹台凰清楚的很,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个,因为她大半夜出现在这里的几率几乎是没有,楚长歌的目的如果真的是这个,大可以去她平常出现的频率比较高的地方等着。

于是,她毫不客气的一筷子敲了一下的自己的碗,不悦道:“我说了多少次了,你鬼扯泡妞的调调,不要用在我身上,我不吃这一套!”

这话一出,楚长歌摸了摸鼻子,看样子还很有点尴尬,但是笑意却浓。而这开心,看起来并不是因为澹台凰在这里而开心,而是因为有人陪他一起吃面开心。“本殿下记住了,以后对公主,必定少些花言巧语,甜言蜜语,诚以相待!”

“但愿!反正你这样假惺惺的跟我说话一天,就注定我们无法真正成为朋友一日!”楚长歌虽然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但是没来由的,她竟然也不觉得讨厌,若是换做其他人,她恐怕根本都懒得理会。但,还是那句话,交朋友要谨慎,对方对自己说话都是半真半假,她无法真心以待!

而她这样一说,楚长歌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点头。又接着开口:“不知公主明晚可有时间,再与本殿下来吃面?”

“楚皇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过是吃碗面罢了,随便一招手,必然有成千上万的姑娘们前仆后继,愿意陪同,何须找我?”澹台凰漫不经心的开口回话,心中也着实是奇怪。他若是想与人一起吃,随便带个姑娘来就罢了,何须如此?

这话一出,楚长歌倒是笑了,别有深意的开口道:“她们没有人会喜欢吃这个,本殿下也不愿意看见她们明明不喜欢,却故作喜爱的模样!”

这下,澹台凰倒还真是愣了一下,觉得自己要对面前这个人刮目相看了。原以为他风流纨绔,是被父母宠坏了的孩子,肆意妄为,甚至都有点不谙世事,却不知道他也看得如此透彻!

见澹台凰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楚长歌又是笑:“公主不必这样看着本殿下,本殿下并不傻!那些人,看重的不过是本殿下的权位、皮相、财富。除去这些,本殿下什么都不是。然而,我与他们之间,却很公平,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那楚皇子又是如何断定,本公主不会故作喜爱?”澹台凰笑了笑,没来由的,因为楚长歌的这番话,对他多了不少好感。

他又是笑,风流纨绔,眉眼弯弯,十分迷人:“因为公主并不为本殿下的容貌所惑,也并不贪图本殿下的权势富贵,甚至都能看清本殿下俘获美人心的手段,故而,不会谄媚附和,也不会因利而趋,甚至不会因情偏爱。最重要的,是公主能看出这碗面,很特别!”

此刻的楚长歌,比方才遇见的时候,已经是诚恳了很多,至少澹台凰在他的话语之中,已经听不出任何虚假意味,反而是难得的真诚。她凝注着他认真了眼,顿了片刻,终于点头开口道:“若是明晚有时间的话,没问题!”

“那本殿下就先多谢公主了!”他说罢,低下头,接着吃面。眼神时而不时的看向那一对老夫妻,不一会儿,也有其他的客人来,坐的离他们有点远,那对老夫妻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澹台凰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略为奇怪的看着他:“不知楚皇子还是在看什么?”那对老夫妻有什么特别的吗?

“本殿下若说,是在看夫妻之间最简单平静的生活,公主相信吗?”他挑眉,星眸含笑,问的随意。

澹台凰嘴角一抽,刚刚才觉得这货诚恳了一些,转个头又开始鬼扯。无语开口:“楚皇子殿下说了这话,也就别问本公主信不信了,只问你自己信不信吧!”

“不信,哈哈哈……”他回了一句,倒是自己笑了起来。

澹台凰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这个时代的美男子,脑袋都或多或少的有点不正常。话没问出结果,但是地方不想说却已经明了,故而澹台凰也不再问了。

聊了这么一会儿,面已经有些冷了,楚长歌看了一眼她跟前已经热气不再的面,开口问道:“要不要给你换一碗?”

很是温柔体贴,要是换了个女人说不准还得深深感动一番,可惜澹台凰是个不解风情的,摇头开口:“不必那么麻烦!”

她拒绝了,楚长歌倒也没有再坚持。

两人又吃了几口之后,澹台凰原本是想抬头问问笑无语怎么没有跟楚长歌一起,可这一抬头,便见他身后寒光一闪!

她面色一怔,当即扬手一扯,将他扯到一边!

“小心!”一声冷喝,算作提醒。

两人站到一边,而他们方才坐的座椅板凳,被这一刀扫过,登时一刀两段,又被内力一震,在地上变成一堆粉碎的木屑!

不一会儿,又是三个黑衣人落地,四个人将他们合围了起来!一旁吃面的人当即吓得面色惨白,屁滚尿流的拔腿跑了……

店内的那一双老夫妻,似乎是想上前帮忙,但澹台凰和楚长歌毕竟是处在包围圈之中,加上他们又没有武功,所以根本上不来!

楚长歌一见此,那心情还是相当悠哉惬意:“公主,看来楚某今日有幸,要与你做一对同命鸳鸯了!”

“所以我很不幸,无端端的被你连累!”澹台凰开口唾弃!

“为了表达对公主的歉意,你我今日若是能活下来,本殿下一定对公主一心一意,再不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如何?”生死关头,楚皇子殿下还能悠闲的摇着扇子,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澹台凰偏过头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十分嫌弃道:“得了吧,我可不想被你那些红颜、蓝颜知己给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哈哈哈……”楚长歌又是爽朗一笑,这次倒是没再反驳。

“死到临头,还有心思打情骂俏!”黑衣人冷哼一声,扬手挽出一个剑花,对着楚长歌刺去!显然,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是楚长歌!

而澹台凰无意中闯入了这个杀阵,也只能一并杀了,斩草除根!

澹台凰的武功,用来自保,问题还是不大的,但是这位名满天下的纨绔皇子,武功却是真的很不怎么样!躲避了几下之后,袖袍上已经被划开了几个口子!

澹台凰无法,只得腾出手来帮他。

暗处的东篱见此,虽然不情愿,但是为了太子妃的安全,他还是跳了出去,加入战局!心中却十分害怕,要是让爷知道太子妃为了楚长歌加入战局,自己还跟着掺合,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