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会儿,一双洁白的靴子,落入她的眼前。而那靴子之后,还有几双脚立着。
她猛然抬起头,执起剪刀,扬手便想戳!澹台凰很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冷声开口:“姑娘,看清楚了再杀!”
凌燕的手被制住,自然很快的看出了他们不是仇人!狠狠的抽回收,声线冰冷的如同死人:“走!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也没人招待你们!”
说着,又狠狠的磨着剪刀。
澹台凰忽然开口:“如果你的仇人就在你眼前,你敢杀吗?”
“如何不敢?”她霍然抬头,冰寒的眼神狠狠的瞪着她!
“那好,今夜,我们帮你抓人,但你必须亲自动手去杀!怎么样?”澹台凰轻声开口询问,语气也很冷。
凌燕站起身,环视了他们一眼,也因为心中滔天的恨意,肯本也来不及惊艳或是惊讶:“为什么帮我?”
“帮你报完仇,你可以选择跟我走,也可以选择自己留下!至于为什么,你不必问!”澹台凰轻声开口。
凌燕防备的瞪着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相信他们的话,手中的剪刀也一直紧紧的攥着,攥到手心都勒出了片片鲜红!终于,看着澹台凰诚恳而不含杂质的眼,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没有绝对的相信,但是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不管这些人的出现是为了什么,也不管他们到底想要自己做什么,她现下都只知道,没有他们,她绝对不可能报仇!若是相信,还有一丝希望!
太守府中,灯火通明,所有下人们都在欢天喜地的布置彩绸,将要为他们的公子迎娶第八房小妾!
一扇门,紧闭着。
里面透亮的光从薄薄的纸上透了出来。屋内,传来一道明显底气不足,又笑得志得满怀的声线:“事情给老子办的怎么样了?”
“公子!我们出马,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吗?一个小娘们罢了,保准过几天,就老老实实的嫁进门!”一个家丁的声线从里面传了出来。那声音,正是动手杀人的那人!
站在屋檐上的凌燕,身子一颤,眼中瞬间染上凶光,便想冲出去!澹台凰却扯住了她的袖子,微微摇了摇头。现下门口来往的下人太多,不宜动手!
“嗯!你们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对了,没出什么岔子吧?”那里头的公子,又开口询问。
他这一问,那家丁便支支吾吾了起来:“公……公子,我们失手杀了人!原本是想直接把那小娘们给您抢回来的,但是她爹忽然跳起来拉着,我们一时错手,就……”
“什么?!”那公子惊叫了起来!这一叫,又好像终于明白自己不合适叫这么大声,声调很快又降低了八度,小声开口,似乎十分懊恼,“你们把我的岳丈大人给杀了?这……那小娘子还能嫁过来吗?”
“公子,您放心吧,我们威胁过了,要是她不嫁,就把她娘也杀了!她那么孝顺,就不信她不好好听话!”家丁得意的声线,从屋内传了出来。
那公子终于放心,还在屋内轻轻:“嘘!”了一声,又接着道,“那也好,反正能把人弄过来就行了,你们这几天嘴巴都给我闭严实点,别让我爹知道!不然他那个牛脾气,非得要我们给那糟老头偿命不可!”
“公子,您就放心吧!小的们又不傻,能给老爷知道吗。嘿嘿,小的先在这里恭喜公子了,又娶得美娇娘……”
“哈哈哈!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屋内对话的声音,不断的传出。最后便只剩下一阵一阵的笑声。
而门口那些布置着彩绸的人,也慢慢的散了。
澹台凰扫了凌燕一眼,将一瓶药粉递给她,暗示她自己过去。凌燕往那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踮起足尖,便轻手轻脚的过去了。
没有武功,身型却很稳,并未弄出半点声音。
就如同她在河中一般稳健。她到了屋顶,轻手轻脚的揭开瓦片,将里面的药粉倒了进去!
不一会儿,里头那些笑得春光明媚的人,便没有了声音!
而凌燕的表情,十分狠戾,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和白日他们在荷叶见见到的大不相同!只是几个时辰,就这样改变了一个人。
澹台凰远远的看着,看着她跳下屋檐,开门进去。
这一瞬间,她忽然有点后悔。也许终究是她自私了一些,那会儿若是出去,直接出手帮凌燕报了仇,虽然不能改变她父母双亡的最后局面,最起码,这个姑娘还能纯真干净的活在世上!
看着下头大开的那扇门,像是地狱之门,里面渗出了黑暗之血。踏入之后,再不能回转!
一炷香之后,凌燕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她站在门口,手上的匕首上,脸上,还有那一身洁白的衣衫上,全是艳红的血。
她一直在发颤,从那屋里出来之后,彻底迷失了方向。终究是第一次杀人,终究是心里害怕到了极致,即便杀的是自己的仇人!
君惊澜淡淡扫了韦凤一眼,便揽着澹台凰跳下了屋檐。
韦凤会意,赶紧跃进屋内,将几乎已经傻掉的凌燕带了出来。
出来之后,行了很远,过了很久,她方才平静。坐在河边,手上拿着染血的刀子,不断在看!
到了河边,她原本是想将自己的身上和脸上洗干净的,最终却没有。也许是心里清楚,已经杀了人,再不可能干净了,她呆呆的坐着,头也不偏的问澹台凰:“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为我杀人!成为我手下最厉害的杀手,以你在荷叶上也能行走自如的功底,我相信你能做到!”澹台凰说着,忽然一顿,终于没忍住,接着道,“而且,我得承认,你爹被杀了之后,我们就到了,我们却没有出手帮你报仇,就是为了你亲自动手,为了让你能渡过动手杀人这个坎!”
她这话一出,她身后的韦凤当即不认同的挑眉。上前一步,想拦着,并解说转化几句,君惊澜却忽然扬手,制止了她。
她现下这话,是极为不明智的。但他也知道,她毕竟还不够残忍,她不将这话说出来,恐怕一生都不得心安,一生都觉得有所亏欠。
而,凌燕却忽然笑了:“没有差别!”
“嗯?”澹台凰挑眉,不明所以!
凌燕转过头看向她,脸上还沾染着污血,她笑了笑,那笑容在血液的映照下如鬼魅一样可怖,冷声开口:“我说,没有区别!不论你们什么时候出手,我爹死了,我娘都一定会死!即便你们那时出手,我也不再相信这世间再有光明!”
见澹台凰微愣,她又接着开口:“那不是我亲爹娘,我是他们捡回来的!那时候,人人都说我是天煞孤星,所以才会被亲生父母抛弃,他们甚至还想杀了我,怕我煞到了他们,还给他们一片宁静。后来,我爹娘将我捡了回来,因为那个天煞孤星的传言,人们都厌弃了他们。他们便带着我,一起住进了那片丛林。我曾想,这天下之人大多是恶毒的,唯有我爹娘是好人,我定要好好孝顺他们。但是,你看见了吗?好人终究没有好报,他们都死了,都死了!我还能指望这世上有什么好?哈哈……杀人便杀吧,杀掉一个少一个,说不定还能为这世道清洗些罪恶!”
她说着,手中的刀子狠狠的扎进了泥土!一双明艳的眼,变得灰沉无比。
于是,澹台凰终于明白,让她变成这样的,不是自己没有及时出手,而是这世道。从小被厌弃,心中便蒙上灰尘,当唯一的温暖也终于被抹杀,她身上便会有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甚至欲将整个世界都尽数毁掉!
最后。凌燕又断断续续的开口了……
她说:“你放心,我会好好听你的话,你叫我杀谁我就杀谁!”
她说:“你不必觉得自责,不是你毁了我,是这世道毁了我。天地不仁,当以万物为刍狗!弱肉强食,原本不过是最正常的事!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欺我,辱我!”
她说:“以后,我会成为你手中的一把刚毅的利剑,那是最为锋利的利器,为你斩掉前方所有的荆棘!”
“这一切都是为了报答你,没有你,我无法报仇!不论你是为了什么,终究,我报了仇!”
她说完所有的话,将手中的刀子在水中清洗干净。见澹台凰诧异的着看她,她笑:“一个好的杀手,杀完人,剑上不应该染血的,不是吗?”
澹台凰张了张嘴,直觉是想劝她一句,却不知道该从何劝起。这是一个固执而倔强的姑娘,其实她告诉凌燕她们早就到了,是有想让她将所有的恨意,转化一部分到自己的身上,责怪他们没有早点出手,愤怒转稼,心中就会舒服一些!
但是最后,她执意将一切都自己扛下了。
澹台凰默然起身,背着她走了很远。脚步停下,便已经感觉到身边站着一个人。她看着前方河水之中的点点波光,心中忽然在想,天下间还有多少个凌燕,在陡崖的裂缝中苦苦挣扎,当终于看见阳光的时候,又忽然被人生生夺走。
这一刻,她甚至是有些悲天悯人的,因为强权,因为那人是太守公子,就能轻而易举的夺取人的性命,轻而易举的摧毁别人的家庭和人生!
在她沉思之间,他慵懒声线,在她身边缓缓响起:“不必多想,你只要知道,她会是你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利器。如果你觉得这世界太暗,便立于日月之巅,用你手中的剑,亲手劈开一道光明!”
她闻言,大受震动!像是心中一扇门被打开,前路顿时开阔起来!旋即,她偏头看向他,轻声道:“那你觉得,北冥,就一定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有!”他闲闲回话,语气十分笃定,又笑看向她,凉凉开口,“这世道,黑到至极就是白!天下都知道爷处事残忍,却不知,也就因为太过残忍,便无人敢以身试法!只要你的剑,劈开的是光明,至于是手中握着的,是洒满了阳光的剑,还是沾满了鲜血的剑,又有什么要紧?”
这话一出,澹台凰倒真的觉得自己是被他上了一课!心中的困顿也找到了出口。是的,天太暗,她若不满,便亲手劈开一道光明!轻笑一声,接着问:“我可以理解为,是这便是你容不得手下犯一点错的理由?为了黑到极致终成白所来的严苛?”
他闻言,双手拢于袖中,负于身后,凉凉开口:“不容他们犯错,是因为一步错,便满盘皆输!而输的,将不仅仅是他们一个人,有我,有太子党,还有……整个北冥!”
说到这里,他又懒懒笑了笑,偏头看她,“你要知道,爷所处的坏境,不容许爷犯一点错,也不容许爷手下的人犯任何错!”
“有朝一日,真想见识一下你所处的环境!”她似笑非笑的开口,语中的暗示意味很足。
太子爷闻言,顿感心情愉悦,低声笑道:“爷也希望,有朝一日,能有太子妃这双手,可堪一起握剑!”
一起——握剑!
一起,劈开万丈霞光!
一起,荡平天下诡谲!
一起,创出盛世江山!
“君惊澜,你今日没犯贱,很难得!”澹台凰心情好了,便开始转移话题。
太子爷闻言,勾唇邪笑,四下一扫,状若审察。旋即,闲闲开口:“太子妃,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她们也离我们很远!”
“所以?”挑眉看向他,语气不是很好,警告意味很足。
他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暧昧开口:“所以,很适合打野战,一定非常刺激,保证只要一次,太子妃便会深深迷恋,终生不忘!”
“滚犊子!”高声怒骂!
“但是看在你月事的份上,爷只好勉强忍一忍!”低笑着叹息,似乎颇为遗憾。
“去你妈的!”飞起一脚!
翌日,天气很好。
也因着天气不错,今日凌燕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眼神虽然还是灰沉的,但已经勉强会笑了。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韦凤和成雅大半夜的劝导,各自把自己凄惨的身世拿出来列举,说与凌燕听。
至于她们凄惨的身世是真的还是瞎编的,暂且还无法得知!
反正凌燕听着听着,在发现世界上其实有很多比她更惨的人之后,终于慢慢淡定了!当然,这都是澹台戟的理解,至于凌燕真正淡定的原因是什么,那就只有凌燕自己心里清楚了!
澹台凰和君惊澜共骑一匹马,自然从之前就空下了一匹,现下给凌燕骑着正好。
一行人往漠北的方向而去,动作也要快,不然太守家的人说不准就追来。
神奇的是,骑着马,没过一会儿,他们竟然惊愕的看见了情景重现!他们远远的看见——一片青葱草地之上躺着一个人。一袭白衣,他白衣散入细草之中,一眼望去,像是浩瀚沧澜之中绽开了一朵白莲。
一切都能昨日上午看到的场景重合,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晕倒!
啊,跟昨天还有一点不一样,就是那个人的旁边,插着一个木头做的牌子。
那块牌子的上头,写着几个大字:“我将死,很需要营救!快来救我!”
澹台凰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货还真是,昨天好端端的晕在那里,他们没救,今天又晕,还插个牌子……
而暗处的夜星辰,嘴角也不断抽搐,无语的看着自家主子!这就是国师大人昨日……
——气势汹汹说的,他需不需要救,不是北冥太子说了算!
——于是,他今天就躺着自己举个牌子,表示需要救,让自己说了算吗?
☆、【006】你今天不非礼爷,爷跟你没完!
澹台凰无语的看了地上那某人很一会儿,偏头问自己身后的君惊澜:“你说,我们救他吗?”
这个“救”字,声音咬得很重。
太子爷似笑非笑的冷睇了那躺在地上装晕的某人一眼,低笑道:“有一个法子,一救便醒!”
“什么法子?”澹台凰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什么。
小星星童鞋飞快的站到前方,潇洒的一拨流海,仰天嗷呜一声,然后抬起自己后蹄一直,猥琐一笑——好办法是星爷在他脸上拉屎!星爷正好想出恭!给星爷这个机会吧?
这后蹄一挥,直直的把暗处的夜星辰看得胆战心惊!这要是真的一炮屎拉上去了,国师大人不得扒了他的皮!
君惊澜狭长魅眸往小星星的身上一扫,懒懒笑道:“小星星,闪开,杀鸡焉用牛刀!”
星爷豪迈收蹄,两只前爪往前伸,两只后蹄蹬在地上,身体与水平地面呈现出四十五度角,九条尾巴也收拢成一条。形成一条笔直的线……站了良久不动!
澹台凰无语的看着它高难度的动作,偏头问君惊澜:“它是不是疯了?”这样举着不累吗?
这话一出,星爷飞快跳起来,扒了内裤就要往澹台凰的脸上甩:“嗷呜!嗷呜!”你瞎了吗?星爷方才的姿势是一把多么潇洒的牛刀!艺术的美感,像你这种杀鸡刀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砰!”澹台凰毫不留情的伸脚一踹!
愤怒奔来的小星星童鞋被一脚踹飞,在空中形成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银光闪烁,在太阳的照射下十分美丽动人,摔得的确很有艺术美感……
韦凤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又悄悄的看了一眼自家太子爷的脸色,寻常只要有人胆敢说星爷一句不是,就要被割舌头的!太子妃已经对星爷不敬多次了,这次更是直接飞了,爷该不会生气吧?
然而,太子爷微微抬起袖袍,如玉长指放于额前,远远的看着星爷飞走的方向,似乎眺望。当小星星童鞋落入草地,他终于收回手,重新握住缰绳,三分温和七分冷冽的声线缓缓响起:“随便一脚就飞这么远,看来小星星最近是过度养尊处优了!”
这话一出,瘫在草丛里面的等安慰的星爷飞快的跳了起来,赶紧奔了出去,一到他们跟着,那两只前爪就开始抹眼泪:“嗷呜呜!”主人,星爷不是养尊处优了,是自从你我分别,星爷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零食,也没有吃过一顿好的,所以身手直线下降!
小星星童鞋哭着,还旋转了一圈:“嗷呜呜呜……”你看,星爷最近都饿瘦了……
“胖了不少!”君惊澜冷冷睨着它腰间的那坨肥肉,眸色很冷,像是在责怪它不知道保持身材!
星爷一听,抽搭了一下,循着他的眼神,低着脑袋往自己腰上一看,赶紧用两只前爪捂着肚子,狼脸变得尴尬,水汪汪的眼睛谄媚的看着自家主人:“嗷呜!”——主人,星爷这不是胖了,是早上吃了东西,还没消化!
还没消化!一边狡辩,一边轻爪轻蹄的往旁边挪,啊,不是听主人的干娘说有什么减肥茶吗?快给星爷喝一包……
这边一人一狼在处理家务事儿,那边笑无语仁兄已然快被暖暖的阳光晒得崩溃,再磨叽一会儿,他都能睡着了!
就在这会儿,太子爷忽然兴致勃勃的开口:“韦凤,成雅,待会儿你们赛马,谁先从那个人身上踩过去,谁就赢了如何?爷会给你们丰厚的奖品!”
丰厚的奖品?!成雅眼前一亮,在他们漠北经常都有骑马大赛,赢了就有丰厚的奖品,可惜她作为公主的侍婢,从来没有机会参加!心中已经跃跃欲试了很多年了,这简直就是完成她多年的心愿啊!虽然踩人这件事情有点不地道,但是北冥太子如此神通广大,只是踩一蹄子应该能治好!
于是,她欣喜的点头:“好啊!好啊!”
韦凤倒是没有多想,只是冷冷的点了点头,她只知道爷希望她赢,并且希望她帮忙把地上那人狠踩一顿!所以她是一定会遵从爷的心愿的!
紧接着,两匹马开始刨土!澹台凰咽了一下口水,颇为同情的看了躺在地上装死的那某人一眼……
就当她们高高扬起手,准备一马鞭过去之时,地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飘逸净素的眸,扫向那几个无情的人,一拍屁股上的灰,飞快站起,随之,狠狠瞪着他们,谪仙般出尘的声线愤怒响起:“靠!老子不玩了!”
澹台凰等人无语的看向他,这货怎么看都是一副仙人临世,世外高人的样子。怎么说话跟个流氓地痞似的!
唯有君惊澜,饶有兴味的看了他一会儿,在澹台凰耳边闲闲解惑:“笑无语,和楚长歌关系很好!常言道物以类聚……”
蛇鼠一窝?!
而那一旁的笑无语,愤怒之后,好像终于想起自己今日似乎有失形象,整理了一下衣襟,又咳嗽一声开口:“路遇众位,此乃天意!是天要本国师与你们结伴而行,本国师岂可违抗天命乎?”
澹台凰嘴角又是一抽!这货变脸变得还挺快的!分明就是有意跟着他们,还能扯上什么狗屎的天命!
“路遇国师两次而不救,此亦乃天命也,天定国师与吾等无缘!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君惊澜懒懒开口,微微抬手,扬起马鞭就走!
马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弧度,策于马背之上,马儿亦如同一阵疾风,往前方飞奔而去……
成雅遗憾的看了笑无语一眼,赶紧跟了上去!她的策马啊,她的丰厚奖品啊……
韦凤和凌燕冷冷的扫了笑无语一眼,也飞快的跟了上去……
笑无语在他们马后愤怒跳脚:“靠!非要老子说就是想跟着?!后会有期个屁!”
“咳咳,咳咳咳……国师大人,形象,形象!”夜星辰无语的开口提醒,话说国师大人素来不是挺淡定的吗?通常只有在楚国大皇子和南齐摄政王的面前才会这么,咳……粗暴啊!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笑无语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淡定下来,谪仙般飘渺出尘的声线缓缓响起:“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国师备马,赶紧跟上他们,方可顺应天命行事?若是延误了天机,你担待的起吗?”
“是!属下马上就去!”夜星辰嘴角抽搐,赶紧退下!
而笑无语立于原地,白色的衣摆飘飞,远远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眸色微深,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唉,又要追,真他妈的烦死人了!
……老子是月票涨涨涨,笑无语略蛋碎的分割线……
马儿一路北行,将要进入沙漠,澹台凰也终于嫌弃了和某人共骑一匹马颠簸的岁月,尤其那马儿在行走途中还时而不时的把她撞向他!
往往一不小心就撞上某些引人产生猥琐心思的地儿,然后她就是一阵恼怒尴尬,他便在她身后笑得春风得意。还时而不时的说几句暧昧不清的找抽话……
所以,现下有了机会选骆驼,她一定要多选一匹,自己一个人骑多么自由,为什么要和他一起?!
君惊澜见此,倒也没有坚持反对,反而笑意融融的等着她挑选。她觉得尴尬,他何尝不觉得难受?他既不是圣人也不是柳下惠,憋太久了他也担心会出事儿……决计不是他出什么问题,而是一个没忍住,就把她给办了!
马儿换成了骆驼,又重新备上了干粮和水,看着眼前的浩瀚沙漠,一行人站着看了很一会儿,才再次出发。
黄沙遍地,好在今日天气不错,并没有不和谐、吹得人面上生疼的风,澹台凰一眼看去,是望不到尽头的沙海,她沉吟了片刻,忽然问:“成雅,这大概要走几天才能到?”
“启禀公主,要是快的话,我们两日就到了!”进了沙漠,成雅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澹台凰第一次坐骆驼,觉得新鲜也觉得有点屁股疼,因为他们已经骑马骑了很多天了,颇为不耐的问:“那岂不是每次出漠北都这么麻烦?”
成雅还没说话,身侧便传来君惊澜慵懒声线:“十几年前,此地还是一片草原!”
这话一出,澹台凰凝噎。顿悟……“因为战争,还是过度放牧,抑或……”
“都有!”对她的敏锐,他还是很满意的。故而很快便点头,回了她的话。
澹台凰沉默了一会,偏头看向他精致绝美的侧颜,问:“你就不奇怪,漠北的情况,我为何一点不知?”她倒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盲点!好似自己不论说什么离经叛道的话,或是对一些本该知道的事情表现自己的无知,而他这样聪明睿智的一个人,也没有找出过她的毛病!
甚至好像,都没有丝毫的怀疑!是没有怀疑,还是有了怀疑却没说?
她这一问,就连她身后的韦凤等人都不禁呼吸凝滞了一会儿,其实她们刚刚也觉得有点奇怪,漠北公主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但是殿下竟然问都不问。
澹台凰这话一出。
一旁那悠闲骑骆驼的太子爷,似笑非笑的扬眉,狭长魅眸看向她,如同一汪山中暖泉,懒洋洋的道:“至于为什么太子妃会一点不知,太子妃没有主动想说,爷自然也不会问!那么,爷就姑且相信你是失忆了好了!”
这话一出,澹台凰心中一窒!直觉就是他知道了什么,但成雅在,她也不好问。微微偏头看向前方,心里忽然有点乱……
他见此,勾唇浅笑。闲闲的骑着骆驼,到了她的身畔,于她耳边十分暧昧道:“太子妃要是担心爷的这张嘴管不住,出去乱说,就赶紧嫁到我北冥太子府,好好管教爷!爷保证在太子妃的指导下,一句不该说的话都不会多说!”
“滚!”澹台凰转头怒喝!头转得太快,他还在她脸畔!
于是,这一转之下,两人的唇畔轻轻擦过。
澹台凰愣了一下,旋即落入他含笑的眼,飞快的将自己的脑袋转了回去,不是第一次亲到了,但仍然尴尬……
他们身后的成雅,倏地脸就红了!倒是韦凤和凌燕淡定一些,并未露出太多异常……
太子爷浅笑,微微伸手擦了擦自己的唇,又轻轻舔了一下,暧昧道:“看来太子妃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指染爷了!”
“指染你妹!君惊澜,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澹台凰恶狠狠的瞪着他,脸上还有因为过度尴尬而展现出的红晕,但是眸中怒意很是明显!明确的告诉对面的这个王八蛋,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她就扒了他的皮!
君惊澜当即微微低头,一副俯首称臣的恭敬模样,又欠扁道:“为夫谨遵太子妃教诲!为夫素来胆小,不敢挑战太子妃的耐性,只愿有朝一日能于床榻之上,寝褥之间,挑战太子妃的持久性!”
“我擦!”澹台凰一把脱了鞋子,照着他的脸就甩了过去!
他微微侧身避过,笑得春光明媚,直直的让烈日都黯淡了几分……
太子爷是高兴的,澹台凰是恼火的!还有狼是伤心的……小星星童鞋看着他们两个打情骂俏,悲伤的抹了一把眼泪,开始凄凄惨惨戚戚的唱歌,唱的还是当代名曲:“嗷嗷嗷嗷呜,嗷嗷嗷嗷呜……”自从分别后,每日泪双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它这哭得非常有节奏感,大家很快的听出了曲调,嘴角都不断的抽搐!就连前头的澹台凰这个现代人都给听出来了,无语的转过头看着那哭瞎的某狼,这不是传说中的那首冷宫《长门赋》改编的歌吗?据闻《长门赋》是历史上著名的怨妇陈阿娇在失宠之后,司马相如为她作给汉武帝的诗……
这破狼,现在已经开始拿陈阿娇自比了?!她想着,无语的看了君惊澜一眼,开口:“我觉得啊,你最近是该多关心它一下了,它心中一直悲伤,心如死灰之下容易英年早逝啊!”
“嗷呜!”小星星童鞋飞快的跳出来,愤怒的对着澹台凰挥爪,“嗷呜!嗷呜!”星爷不要你假惺惺,你以为星爷不知道你这是在炫耀!炫耀!还诅咒星爷英年早逝,星爷,星爷……
某狼转着狼头四处一看,终于在黄沙地离发现澹台凰刚刚用来甩君惊澜的鞋!一只前爪捞起来,对着澹台凰的脸狠狠的扔了过去……星爷砸死你!
扔完呈现泼妇骂街状,狠狠叉腰!狼脸凶狠……
澹台凰脚一勾,很准确的将鞋子穿上了,笑眯眯的看向小星星童鞋,很不地道的开口:“多谢星爷为我捡鞋!”
“咚!”小星星悲伤倒地!两根面条泪蜿蜒而下……欺负星爷的人都不得好死!呜呜呜……
一行人往前,没走多远,后方便追来一只骆驼。速度很快,因为是赶路,故而比澹台凰这一行悠闲的人都快上很多,不一会儿就跟上来了,一见他们,出尘飘逸的声线传来:“本国师欲往漠北欣赏边塞风光,竟不想也能遇见各位!此乃天……”
“行了!你自己想跟着就说你想跟着,什么狗屁天意不天意的,你说着不烦,我听着都烦!”澹台凰不耐烦的打断,颇有一种也给这货一只鞋的冲动!
笑无语无语凝噎,显然从来没有被人打断过说话,也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巨大的伤害,久久沉默着没有说话。
反而一旁的太子爷笑了,声声悦耳,若流水划过心间,在干旱的黄沙地中扬起几缕绿洲清河的气息,很能让人神清气爽……
但是,在笑无语听来,这自然是绝对的嘲讽!飘逸净素的眸,往君惊澜的身上扫了一眼,轻声道:“北冥太子似乎心情不错,本国师掐指一算,便知太子不久前才被漠北三公主甩了鞋子,难得太子爷还有如此好的雅兴!”
这一见面,就开始针锋相对!
太子爷不甚在意的笑笑,挑眉道:“东晋国师如此神机妙算,不知有没有算到过自己会两次躺在草地,都无人相救?甚至险些被马踩死、被狼浇尿浇屎。难得国师大人,还有如此厚的脸皮继续跟上来,实在好气度!”
“哈哈哈……本国师是化外之人,受天地庇佑,自然不会介意此等微末小事。只是北冥太子在路上时常惨遭嫌弃,却还坚定不移的跟着,这脸皮与本国师,恐怕也不逞多让啊!”笑无语轻声回话,话讲的很针锋相对,但声线依旧是那么飘逸出尘。
君惊澜闻言,浅浅一笑,魅眸眯出几丝寒意,旋即,三分温和三分冷冽三分冰寒还有一分杀意的声线缓缓响起:“常言道打是亲,骂是爱。太子妃一路上对本太子打打骂骂,有多亲有爱,国师这样的外人,自然不可能明白!只是,国师大人不远万里,从东晋而来,这人手带够了吗?近来煌墷大陆,可并不平静!”
他这不要脸的话音一落,澹台凰当即黑着脸扫了他一眼!“君惊澜,你的脸皮真是厚比城墙!”她还对他又多亲有多爱?我呸!呕!
她这一骂,太子爷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意盈盈,十足的纵容宠溺……
煌墷大陆,是指东陵、西武、北冥、漠北所在的这块大陆,而南海之外的大陆,被称为翸鄀大陆。只是一瞬间,笑无语就听出了对方语中的威胁之意!国师大人也终于想到自己是在煌墷大陆,在人家的地界上,太过嚣张对自己的安危不利,遂而伸出手掐指算算,悠悠道:“今日天气甚好,恐王母此刻正于瑶池会见众位仙子,我们若是再快些,也许还能看见海市蜃楼,一睹天宫奇景!”
这一转移话题,自然就是退一步了!只是这转移的内容,又让澹台凰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还王母娘娘!偏头看向笑无语,问:“我说这位国师大人,您没事儿跟着我们做什么?能不能先把您的目的交代一下,也好让我等心安啊!”
和东晋的矛盾,还历历在目,这笑无语是来找麻烦的几率也很大!
笑无语闻言,掐指一算,正要再扯几句天机,见澹台凰眼神不善的看着他,顿时将手收回袖中,开口笑道:“本国师原本是方外之人,不应该再掺合到红尘俗世之间,可是日前,公主从天而降,不仅仅扑了本国师,还压了本国师!甚至还将手伸入本国师的胸口,欲行非礼!本国师是一个负责任的好人,出了如此大事,一定会对公主负责到底!”
这话一出,太子爷缓缓笑了,笑意十分温和,看向澹台凰的眼神,也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那绝美优雅的侧颜,直直的让韦凤咽了好几口口水,苍天,很少见到爷生气成这个样子啊!
澹台凰就这样无语的听着他胡说八道,她那日从围墙上跳下来是不小心砸到的好吗?什么叫做不仅仅扑了还压了?还有,伸入他胸口,是为了盗取银票,等等,她很快的想起一个细节:“你怎么知道我伸了,你那时候醒着?”
这话一问出,身边的气温都降低了几度!
澹台凰咽了一下口水,坐在骆驼背上的小身板也轻轻的抖动了一下,简直感觉君惊澜那边的气温都可以养企鹅了。再回忆一下自己的话,好像有点潜在承认自己欲行非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