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哲成是土生土长的M市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从进了村开始拧着的眉头就没松过。
往前开了十几户人家,就到了周永刚家。还没进门就看见院子里晾的鱼干儿,风一吹像风铃似的。
“妈!我把客人带回来了。”周永刚用方言朝院里叫着,阳县里M市和T市都不远,方言有些四不像的意味。
楚清他们采访的主人公刘奶奶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条鳞片刮了一半的鱼。见他们到了,随手将鱼往水池里一丢,招呼他们进去吃饭。
“刚子啊,你去帐篷那边看过了吧?”刘奶奶顾忌着楚清他们在,尽量用普通话跟周永刚交流。
赵哲成听见刘奶奶说普通话吃力,笑着让她用方言就好,“我和小楚都是M市的听得懂。”他人长得周正,笑嘻嘻地讨人喜欢,几句话就把刘奶奶哄得乐呵呵的。
“这回是刘医生来的不?”刘奶奶说着咳嗽了两声,楚清听着觉得她有些气短,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不是,这回是个年轻医生,听说会把脉,过两天我带你去看看。”
楚清听见把脉二字一个激灵,“周大哥,医疗队是哪个医院的你知道吗?”
周永刚摇了摇头,表示不太清楚:“各个医院都有,好些个人呢,M市的、T市S市,都有。”
楚清点了点头,想来也没这么巧。两个人上回还说话的时候,她提到自己要去M市,程易安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第16章
吃完饭后,楚清和赵哲成两个人被周永刚带到了院子西边一个独立的房子里。
“这是去年新盖的,一共两个房间,你们住。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周永刚客客气气地拎了两只热水瓶来,“热水瓶也是新的,我老婆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没用过。”
楚清他们本想今天下午就开始干活儿,周永刚非不让,说是这地方不大,明天一天就能走完,下午让他们好好歇着。
赵哲成进两个屋分别看了看,将南边那个给了楚清。那屋子里有个朝南的大窗户,阳光透进来看起来就暖和。
楚清也没跟他谦让,拎着行李进门。她确实是累了,早晨六点多起来折腾了半天,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楚清从行李箱里拿了睡衣换上,又灌了一只热水袋塞进被窝里。棉被蓬蓬松松的,一摸就是刚晒过的,还带着些……网上说是“阳光杀死螨虫的味道”,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挺好闻。
不知道睡了多久,楚清觉得肚子一阵一阵地疼,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太阳已经落山了。披上羽绒服以后去了厕所,楚清当即就觉得不对劲。
这回不是像往常一样的胃痛,倒像是急性肠胃炎。她倒了杯热水,吃了两颗药,随后拿着药去敲赵哲成的门。
“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楚清见开门的赵哲成气色是白里透红有光泽,想来是没什么事儿。
“我没事儿……你怎么了?”
楚清脸色发白,脑门上冒虚汗,倚在门框上看起来吓人得很。
“肚子疼,可能是吃坏东西了。”楚清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双手捂着肚子。
“难道是中午的饭菜?”赵哲成猜测道。
“应该不是。”如果是中午饭菜的问题,赵哲成这城里小伙子脾胃虚肯定也受不住。
“你今天还吃什么了?”赵哲成皱着眉,在这地方生病可不行,诊所的赤脚郎中他信不过,最近的三甲医院得开两个小时的车。
“我没吃什么啊……”楚清也觉得奇怪,她今天是跟赵哲成一块儿吃的早餐,也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是不是吃了汽车服务站的麻辣烫?”赵哲成突然想起来了,他们坐大巴车的时候路过了汽车服务站,路边有卖麻辣烫的。
“就吃了两串……”楚清咽了咽口水。她那时候有些饿了,就下车买了两串垫垫肚子。
赵哲成叹了口气,“坏事儿了,你先看看情况吧,不行的话让刚子哥送你去医院输液。”
楚清现在万分后悔,跟赵哲成打了个招呼就上床躺着了。她一向自诩肠胃功能很好,除了偶尔饿得胃疼,其余时候怎么造都不会腹泻什么的,没想到如今竟然倒在了两串丸子上……
晚些时候周永刚来叫两人吃饭的时候,看见楚清的状况急得在院子里转圈圈。“这样,我找隔壁借车,去医院瞧瞧。”人家本是好心来给他们采访宣传的,身体出毛病了他们可担待不起。
“别,今天太晚了,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大晚上夜路不安全,路上有坑都看不真切的。
“刚子啊,你带小楚姑娘去镇上看看,大城市来的医生,总比我们这儿诊所的好。”刘奶奶端了碗热水出来,“来,姑娘,喝碗糖盐水。”
楚清听见糖盐水三个字,突然觉得有些反胃。这东西腹泻的时候喝确实是好,补充水分和盐分。可那味道实在是……
不好辜负老人家的好意,楚清接过碗来,憋着气喝了一口。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那股子恶心劲儿,又一连闷了半碗下去。楚清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丢了碗就往厕所跑。
“赶紧,赶紧去镇上给看看,这可不得了。”他们老一辈觉得单是腹泻或者呕吐问题倒是不大,如今上吐下泻的刘奶奶就慌了,连忙推着周永刚出去拿车。
刘奶奶找了个皮垫子垫在三轮车上,又拿了床棉被出来给楚清裹得严严实实的,“别冻着了,来,手放进被子里去。”
赵哲成又将楚清的围巾拿了出来,扎在她脖子上,将人和棉被固定在一起。弄完之后还拍了个照片留念,在楚清的威逼利诱下才放弃了发朋友圈的念头。
楚清此刻觉得自己被他们打扮成了木乃伊,恨不得把头钻进被子里不见人了。
一路颠颠簸簸到了镇上,托了这大棉被的福,再怎么颠簸楚清都稳稳当当地坐在三轮车里,仿佛一块大秤砣。
赵哲成将车停在他们义诊队住宿的院子里,然后撒腿就往里头跑。
楚清是叫都没叫住他,好歹先把她解开啊……
约莫五分钟以后,赵哲成拖着一个白大褂出来,嘴里念叨着:“就那个,车上那个,快快快,上吐下泻,严重的很……”
楚清将头抬起来,掀开眼皮子看了看远处的医生。风度翩翩走路带风,看起来是个靠谱的。可没过几秒,又定睛一看……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比包成木乃伊的时候被人发到朋友圈里更丢人的事情就是……包成木乃伊的时候遇到了自己曾经喜欢的人,而且两个人还冷战呢。
楚清头埋在棉被上装乌龟,她此刻小脸儿蜡黄,头发乱糟糟,脑门上还有前几天胡吃海喝长出来的痘……
“医生,你给开点药还是输点儿液,这都拉一个下午了,刚才还哇哇吐。”听见周永刚的描述,楚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带她进来。”程易安说完转身就去了义诊的帐篷里,全程十分冷静,半分笑容都没有露出来过,让楚清好受了不少。但凡他只要嘴角扯了一点点弧度出来,楚清一定跳上驾驶座就跑。
她哆哆嗦嗦地跟着周永刚进了帐篷,里面还有个年纪大些的老医生。老医生问了楚清几个问题,随后开了方子让楚清进去输液。
这地方本来是镇上一个干部办公的地方,如今给临时改成了诊所,一楼二楼都设成输液室了。
程易安拿着方子起身出去,见楚清还傻坐着,一手搀着她的胳膊将人提溜起来。
周永刚见状想要上前扶,程易安没给他机会,将开药的单子塞到他手里,“去交钱拿药来二楼。”
将人扶到了二楼的一个小办公室里,程易安打开了空调。
“你怎么在这儿……”楚清这话刚一说出口就恨不得扇自己耳光,前几天明明对着皇天后土发过誓的,不会先开口跟程易安讲话,如今怕是腹泻把脑子给泻没了……
“义诊。”程易安将她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半蹲下来将橡皮管勒到了楚清的手腕上。
她的双手冰凉,找不到血管。程易安拆了橡皮管去隔壁拿了个橡胶的热水袋过来给她捂着。
没一会儿周永刚也到了,手里拿着药瓶和一次性输液器,愣愣地瞧着程易安发呆,“医,医生……东西拿来了。”
程易安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淡淡地说了句:“你回去吧。”
周永刚挠了挠头,“我,我等她。”
“明天早上来接,两瓶水挂完天都亮了。”程易安利索地拆了输液管插进输液瓶底,然后拉来挂输液瓶的夹子,调滴速,排气……动作一气呵成,跟人家干了好多年的老护士一样。
“没事儿,我就坐这儿等,大晚上的姑娘家家一个人不安全。”周永刚笑了一声,“小楚姑娘要喝个水什么的我还能照看着。”
程易安斜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
楚清察觉到面前人不悦的情绪,内心一阵窃喜,随后看向周永刚,“周大哥你先回去吧,这儿也挺冷的,你明天早上过来就行了。”
“别啊,我……”周永刚警惕地看了看程易安,觉得他不安好心。他方才明明看见隔壁房间有小护士,哪里还要医生亲自给输液的。
楚清无奈地笑了笑,指指眼前半蹲着给她找血管的程易安道:“这是我高中同学,你放心吧。”
程易安直接将兜儿里医院的证件给他,“神外程易安。”
周永刚眯着眼看了好几遍,随后嘴里嘟囔着:“神经科……看神经病的还会看拉肚子啊?”
第17章
“神经科……看神经病的还会看拉肚子啊?”周永刚嘀咕完转身就走了,还没忘回身嘱咐楚清有事儿就给他打电话。
楚清低着头,将脑袋埋在围巾里,紧闭牙关憋了半天才将笑意憋回去。她抬头一看眼前人的脸都绿了,扎橡皮管的力道似乎都比以前大了不少。
趁着楚清愣神的功夫,程易安进针、粘胶布、固定手背……一气呵成,将滴速调至适宜,程易安转身出门。他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拎了一只暖水瓶,手里还抱着被子。
房间里有两张躺椅,楚清靠着一个,程易安将另外一个躺椅拉到窗户边放倒,随后躺了上去。两个人中间隔着老远,最起码能停辆周永刚家的三轮车。
程易安躺了两分钟后,突然睁眼坐直了。
那躺椅用了许多年了,力气大点儿就嘎吱嘎吱地跟要散架一样。楚清听见声音之后偏头看去,见程易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有些奇怪又莫名有些期待……
闷葫芦终于憋不住要跟自己说话了?
“你今天药吃了吗?”
楚清等了半天等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她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程易安说的是中药。乖乖回答道:“早上吃了,晚上没吃。”
程易安点点头,随后又躺了回去,“停两天再喝。”
天色已经很晚了,程易安那种保持着八点睡六点起的老年人作息的人早就困了。他闭着眼睛养神,却又不敢真睡去。
没一会儿,听见隔壁窸窸窣窣的声音,程易安转了个身看去,楚清狼狈地举着输液瓶满地找鞋。
“吵醒你了?”楚清尴尬地低头看着脚尖,拖鞋不知道被踢哪儿去了,寻了半天都没看见。
程易安起身呈俯卧撑姿势趴在地上,在躺椅下面发现了她的粉红色碎花拖鞋。弯腰捡起来放到了楚清脚边,程易安接过她手里的吊瓶,“走吧。”
楚清尴尬地拽了拽棉衣,小步往外走。厕所在走廊的尽头,黑漆漆地没有灯。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能把人吸进去一样,看得楚清浑身一抖,鸡皮疙瘩掉一地。
程易安一手举着吊瓶一手举着手机给楚清照明,到了厕所门口的时候他敲了敲门,确定里面没人后先一步进去。
楚清被他这举动吓得不轻,愣在原地不敢进去。直到二人距离越来越大,垂着的输液管都快要拉直了,她才小步跟上去。
在厕所里头寻了半天,程易安才将目光锁定了水箱旁边的一个小凸起,他试了试高度,正好可以挂输液瓶。
安顿好输液瓶以后程易安也没忘找了个地方支着手机给楚清照明,弄好之后他退出了隔间,示意楚清进去。
程易安出去以后,楚清看了看眼前的那手机照明灯,想起了某手机的广告词:照亮你的美……可在厕所,照亮的也不知是美还是其他什么东西了。
十分钟以后,楚清揉了揉蹲麻了的小腿随后起身,转身拿吊瓶的时候听见“啪”地一声……楚清顿时浑身僵住,血液逆流,仿佛听见了钱包里的钱离去的声音。
门外的程易安也听见了动静,他心头一紧,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其他动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噗通”一声掉进水里,手机摔了就摔了吧。
楚清忙低头去捡手机,眯着眼睛检查了两遍,就是碎了钢化膜,屏幕没碎。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个月工资还没发,真摔坏了就是把她给卖了都赔不起……
出去的时候程易安紧张兮兮地盯着她,楚清以为他是担心手机,连忙道:“钢化膜碎了,手机没事儿。”
程易安将手机接过,瞧都没瞧一眼,低着头往她的手背上看去。确认没回血才收回目光。
“手机……”楚清见他一点儿都不上心的样子,又提醒道。
“坏了拉倒。”程易安不耐烦地摇摇手,随后拽着她的袖子往输液室走。
再次躺到了躺椅上,楚清就着那盏老式的拉绳台灯,偷偷从眼罩缝里看旁边的人。程易安闭着眼睛,一手放在额上,一手揪着衣角,眉头微蹙。
两张躺椅间的距离,就像两人中间隔着的这八年。看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很轻易能迈过去,可至少得有一个人主动才是,不然就是马里亚纳海沟。
如今两个人干不干尬不尬地僵着,楚清觉得挺憋屈的,可又不敢轻易主动,少了点儿年轻时候的冲动,怕被拒绝。
“好点了吗?”程易安翻了个身对着楚清问道。
楚清将眼罩往上提了提,将双眼遮住,清了清嗓子道:“好点了。”她咬着下嘴唇,想就着话音儿跟程易安多说几句话,可嗓子眼却堵着发不出声来。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各方面都挺好的?”
“嗯。”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开口。楚清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一部分被眼罩吸收,一部分顺着鼻子两侧的缝隙往下淌。
月光透过窗户进来,照得楚清脸上的泪亮晶晶的。程易安翻了个身不再看她,叹了口气,“睡吧。”
楚清隔着眼罩揉了揉眼睛,觉得委屈,上次复诊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成这样了。
程易安听见隔壁人呼吸声渐渐平稳,翻了个身面朝着楚清。豆沙粉的眼罩都被她哭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他觉得明明是自己更委屈些,八年前一声不响地被人给丢了,八年后好不容易回来了,人还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楚清输液瓶里的药水见底,程易安轻手轻脚地起身换药瓶。他弯腰将楚清脸上的眼罩给摘了放在一旁,伸手给她擦了脸上的泪水。
程易安刚想转身出门,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脚步突然顿了顿。他低头慢慢凑近熟睡的人,耳边突然想起了八年前楚清刚进班自我介绍时说的话:我叫楚清,项羽的那个楚,清水的清,我觉得我右脸比左脸好看。数学不太好可能要拖同学们的后腿了,希望大家以后好好加油,把我那份的分数也考出来……
程易安低头屏住呼吸在她的右脸颊轻轻碰了一下,这事儿本是想留在高考以后做的,如今晚了八年,却也算是了了心愿……
第二天,楚清睁眼后偏头看去,旁边的躺椅上已经人了。她揉了揉又红又痒的眼睛,起身活动了两下。肚子已经不痛了,精神也好了很多。
抱着棉被一出门就遇到了匆匆上楼的周永刚,楚清朝他笑了笑,“周大哥早。”
“诶,小楚姑娘,我们走吧。”周永刚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特地找了个会开汽车的兄弟给你送回去,天儿冷别着凉了。”
楚清走到楼下,等着她的是辆白色的SUV,新的。她狐疑地看向旁边的周永刚,“这……”
“邻居的儿子,刚买的新车被我拉过来帮忙了。”周永刚解释道。
楚清朝驾驶位上的人笑了笑表示感谢,那人冷冷瞟了她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他打小儿就这样,没事儿……”周永刚打开后座的门让楚清上去,然后自己坐到了副驾给指路。
“他不是你邻居吗?不认识回家的路?”楚清问道。
周永刚被她问得一慌,眼睛乱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驾驶座上的人十分淡定地打方向盘调头,“现在住镇里,很多年没回去过了”
楚清瞟到他腕子上的表,这人前段时间她在医院的彩超室见过。那时候隔着帘子没瞧见脸,可手表和腕子上的痣她不会认错。
18章
回了周永刚家后,楚清连坐都没坐,拽着赵哲成就开始工作。她负责录音记录,赵哲成负责拍照。
赵哲成早晨趁楚清不在的时候,已经将村子周边走遍了,给刘奶奶也拍了好些照片,甚至还买了好些海产品准备带回去。如今只差文字采访了。
“奶奶,你多大开始做这个啊?”
“五六岁就开始弄了。”刘奶奶一边回答楚清的问题,一边手里处理着新鲜的鱼。
刮除鱼鳞后,刘奶奶用小刀利索地将鱼破肚后抠出内脏,然后丢进桶里。等所有的鱼都处理好了以后再用鱼线串起来晾晒。
刘奶奶家不仅做鱼干,还有各种干制的贝类和海产品。楚清听赵哲成说村里的好多家也在做鱼干,就想着可以走网购这条路。这篇文章发出去以后肯定会有人慕名来买,而不方便过来的人就得找代购。与其便宜了代购中间商赚差价,不如就直接从源头上掐了。
“刚子哥,你们这里最近的快递点在哪儿啊?”赵哲成从昨天到现在一个快递员和外卖员都没见过。
周永刚放下了手里的活计,随意地将手放在围裙上抹了抹走到刘奶奶身边坐下,“那得问我媳妇儿,应该在镇上。”
“那不远啊,你们可以尝试着开网店。”楚清将app打开递给周永刚看,“现在挺多的这种店,就是原生态无添加的销量才高。”
“月销量六千……”周永刚摆摆手,“就是我把兄弟姐妹都叫回来也做不出这么多鱼干儿啊。”
赵哲成称这个不用担心,他看过着附近的人家,少说一个村子就五六十户,“到时候你从他们那边收购,有钱大家赚。”
周永刚还有些犹豫,说是要跟媳妇回来跟她商量商量,他对什么app网购一窍不通。
……
傍晚,楚清回房间整理素材,赵哲成被周永刚带出去逛了,顺便给他讲讲关于网店的事情。
“姑娘,我进来了?”刘奶奶在门口敲门。
“诶,您进。”楚清放下手里的东西赶忙去开门。
刘奶奶手里拿着个砂锅,砂锅的盖子半敞着,米香味儿从锅里溢出来。她将砂锅放到桌子上,又转身出去端了一小碟黄瓜进来,“喝点儿粥,拍黄瓜没放油,可以少吃一点。”
将刘奶奶送出去以后楚清小口喝完了粥,或许是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怎么吃过东西,总觉得这一碗米粥格外地香甜。
楚清整理完材料以后就开始收拾行李了,幸好没因为昨日的突发情况耽误了行程。
他们接下来还得去趟M市的一个地级县,后天就跨年了。公司敲定了下周六团建,赵哲成急吼吼地想着早点结束工作回去参加。楚清也没有意见,不花钱的温泉不泡白不泡。
两个人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到了目的地,楚清的身体状况已经完全恢复了,吃了几顿白粥觉得肠胃都通畅了不少,脑门上的痘也消了。
傍晚两个人结束工作以后在酒店歇下,楚清正对着镜子修眉,全神贯注生怕多刮走一根眉毛……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楚清吓得一个哆嗦,生生将右边的眉毛刮掉半条。
楚清捂着眉毛开了门,赵哲成手里拿着手机,急得不行:“小楚,刚子哥说刘奶奶突然胸闷喘不上气了,听说你认识个什么医生,想让你帮忙……”
楚清一听,也顾不得什么眉毛不眉毛的了,她一把抢过赵哲成的手机,“喂?周大哥,现在什么情况?”
“刚,刚刚说是胸闷,喘不上气……”
楚清一愣,“刘奶奶以前有哮喘吗?”
“没有啊……”
“家里有咖啡吗?给她喝点儿,我给医生打电话。”那头应了一声,随后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程易安靠在栏杆上发呆,听见里间有人叫自己,不紧不慢地进去,“怎么了?”
方呈指了指茶几上的手机,“你电话。”
程易安一看是楚清的电话,先是一愣,随后心脏咚咚咚狂跳。
见他要接听,方呈上前一步想阻止,“程哥,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