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安不耐烦地挡着姚宇成的进攻,嘴一张一合,无奈道:“选C……”他牵制着姚宇成的双手,后者完全动弹不得。
“我听大姚说老程练过太极。”林襄在一旁偷偷和楚清耳语。
程易安的一招一式都十分轻松,和姚宇成那野路子只知道使蛮劲儿的不同,不管是格挡还是进攻,稳稳当当,四两拨千斤。
姚宇成很快就气喘吁吁了,折腾了半天没打到人,都快气哭了。
“干什么呢?”物理老师从门外进来,同学们将目光从程易安他们两个人身上收回来,看着头发稀疏的物理老师满脸绝望。
“老师,这节不是生物课吗?”有个胆儿大的男生问道。
物理老师没搭理他,指了指后头打得满脸通红的两个人问道:“你们俩怎么了?平时好得跟一个人一样,怎么打起来了?”
一旁有个围观了全程的男生站了起来,给大伙儿解释。
昨天下午,程易安和姚宇成为了条竞赛题目烦恼了半天。两个人各自解了好久,做出来的答案不一样,谁都说服不了谁。然后程易安就生气了,一下午没搭理姚宇成。
程易安晚上回家写了满满一张A4纸的解题过程,哪知道今日姚宇成一看还是坚持他做得不对,后来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
楚清一听,怪不得觉得昨天和今天耳边清净了不少,原来是两个人冷战呢。
“楚楚,你注意了,就老程那脾气,以后在一起了还不得天天你哄她啊,冷战能跟你战一年的……”林襄听完以后摇摇头,实则是为楚清担忧。
楚清脸红了,推了一把旁边的林襄,“说什么呢……”
物理老师听完了情况,有些吃惊。自古以来为江山、为美人打得你死我活的人不少,倒是头一次看见为了条物理题目打起来的。他拿过题目看了一会儿,随后指了指姚宇成,问道:“你说选哪个?”
姚宇成脖子一梗,斜了程易安一眼,大声道:“选B!”
物理老师微微皱了皱眉头,又看向程易安:“你呢?”
“C。”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物理老师挠了挠头发,“选D。”他笑着让两个人坐下,随后玩笑道:“还好今天你们生物老师请假了,主要是他来了,这两个人不是还得打?”
程易安得知正确答案后平静地坐下来,掏出了一叠演算纸放在桌子上开始重新解题。
一旁的姚宇成不可置信地抓了抓脑袋,坐下以后试图跟程易安搭话,后者并不理他。
如果楚清没记错的话,程易安和姚宇成的冷战结束于一个月后,全省物理竞赛结束的时候,两个人悄咪咪地和好了。据林襄说,那是姚宇成一个多月不停努力的结果。
晚上要出去吃饭,楚清下班以后特地去了造型师那边打扮了一番,换上了早晨带出来的衣服。修身的短裙,及膝长靴,外头套了件羽绒服。
她到了以后给了份子钱,按着请柬上的桌号到了位置。人刚刚到了一半左右,林襄和姚宇成都在。
“楚楚!”林襄招呼她坐到自己边儿上,“啧啧啧,今天怎么穿这么漂亮?”
“这是……”桌上的其他同学都朝楚清看过去,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前段时间聚了一回,没瞧见过这人啊。
“楚清,记得吗?”林襄帮着他们介绍,随后一个一个帮楚清回忆,“那个谢顶的,数学课代表王文。那是乔森,生活委员还是劳动委员来着……那边儿,徐一一,王媛钥,陈翘。叶姜旁边那是杨迁淋,副班长。”
楚清一一看过去,挨个儿打了招呼。同学们都变了不少,要是在街上冷不丁碰见,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
“楚清,你当时一声不吭就走了,我们班数学平均分可高了不少呢!”那时的数学课代表王文跟她开玩笑,“你那时候是转学了?”
楚清笑着点点头,“回了奶奶那边。”她知道今天过来一定躲不过他们的盘问,索性一开始就交代了。
“你也是,好歹跟我们说一声啊,同学一年多,大家第二天看见你没来都吓一跳呢。”
“走得急……”
婚宴很快开始了,连楚清这桌,高中同学一共两大桌。叶姜说答应过来的都到了,就剩程易安了。
“他怎么还没来?”杨迁淋问道。
姚宇成看了眼时间,道:“老程应该在路上了,今天下午他跟主任出门诊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服务员将宴会厅的大门拉开。程易安臂弯里搭着件羊绒大衣,风尘仆仆地进来。
他今日也穿得跟往常差不多,白衬衫搭黑色外套,不至于抢了新郎的风头。
“老程!”姚宇成起身跟他示意,坐对面的杨迁淋掏出镜子来理了理头发,挺直了背。
楚清和姚宇成两边各空一个位置,程易安想都没想,直接走到在姚宇成边上坐下。
班里都知道这两个人关系不寻常的,方才程易安没到没敢开楚清的玩笑,如今看二人形同陌路的样子,更是闭口不言。
一套流程下来,新郎新娘开始敬酒。转到他们这桌的时候,新郎已经微微醉了,满脸通红,倚着伴郎才勉强站稳。
送走叶姜夫妇以后,菜也吃得差不多了。老同学相聚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隔壁班哪个跟自己班的人好了,自己班哪对儿又分了。虽说年纪渐长,可这八卦的本性还同八年前一样。
“我们当时啊,都觉得……觉得老程喜欢楚楚。”王文喝醉了,话都说不利索,他那时候喜欢楚清是人尽皆知的,如今提到高中时代,心中难免有些感慨。
这话一出,说话的聊天的都停下,一桌十几双眼睛盯着被点名的两个人看。若是两人结了婚,这话题也就算过去了。可偏偏俩光棍,一个个儿兴致来了,都想从二人的表情上看出点儿啥来。
杨迁淋放下手里的手机,抬头指了指王文:“王文你还是老样子,喝了酒就说胡话,散伙饭那天就数你话最多。”
他们班毕业散伙饭的时候一个个儿都喝了酒,王文拖着每个同学哭着聊天,聊完一个送走一个,那场面怕是在场的一辈子都忘不了。
“就是啊,你少喝点儿,小心回去跪搓衣板!”姚宇成也接着杨迁淋的话茬儿。
见大家不再关注自己,楚清终于松了一口气。刚上的甜品还没吃两口,叶姜匆匆过来,“同学们,咱班主任来了。”
班主任今年刚过五十,还在学校里带高三毕业班。这会儿晚自习一下就赶过来了,叶姜忙让后厨给他弄了点儿东西吃。
在楚清旁边的空位置坐下,姚宇成拖着班主任一个个认人。这还是毕业以后他跟班上同学第一次聚会,眯眼睛一个个看去,班主任自信满满:“杨迁淋,王文,刘瑶,程易安……”
姚宇成指了指自己和旁边的林襄,“老师,我们呢?”
“大姚和林襄,我高考前说你们谈恋爱还跟我狡辩!婚都结了……”班主任笑了两声,“你小子,别人忙着学习,你是两不耽误。”
“老师您再看看这个。”姚宇成指了指旁边的楚清,“这是谁?”
“呦,楚清啊!”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儿,随后又补充道:“就那个,数学拖我们班后腿的小姑娘,高二来的嘛,我记得。”
“刘老师……”楚清还是有些怵他,老老实实地打招呼。
“诶,还怕我呢?虽然你就在班上一年多,但是我对你印象最深。我带了这么多年重点班,从来没有偏科成你这样的。”
第14章
“我带了这么多年重点班,从来没有偏科成你这样的。”班主任话音里带着笑,随后拍了拍楚清的肩膀,“后来去了哪儿啊?我听副校长说你休学了一年,后来在W市读的。”他这话声音不高,除了身边的林襄他们,其余同学都没听得真切。
“对啊楚楚,你大学在哪儿念的?”有人问道。
“M大。”
这话说完,班上几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M大也算是那时候他们班上大部分同学的目标了,以楚清当时在班里倒数的成绩是万万够不上的。
杨迁淋将目光从楚清身上收了回去,看似不在意地低头盯着美甲。坐这儿的都知道她高考失利,去了个不太好的学校。
“你这是转学以后奋发图强啊,连老程这个班长都教不了你的数学,哪方神仙给你补习的啊?”
楚清笑了笑,没答。
“说起来现在混得最好的还是王文,除了头发少了点儿,房子、车子、票子、儿子,都有了。”有同学指着王文和程易安调侃道,“再看看我们老班长,一心钻研医术,到现在都没毕业。除了风姿绰约不减当年以外,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你可别给我们老班气死,风姿绰约是这么用的吗!”
杨迁淋笑着说那人消息不灵通,“我上次跟叶姜去医院送请帖,可在老程办公室看见个漂亮医生。”
班上几个男生一听就开始起哄,闹得隔壁几桌都往他们这边看。
程易安对这些事情一向不愿意解释,姚宇成却坐不住了,嚷嚷道:“哪儿啊,那是临时顶班的,跟我们七年的同学,要成早成了……”
一群人闹到了十点多钟,差不多该散了。有一半的同学是从外地赶过来的,婚宴结束之后直接上楼回了客房。
林襄他们没开车,准备跟高中时候一样,乘夜车回家。楚清落在人群的最后面,拒绝了王文他们要载她一程的好意,她后天就要起身出差,想要一会儿去趟便利店。
林襄和姚宇成想着反正程易安在,就没过多关注楚清,想着今天程易安送楚清回去,孤男寡女的说不定就和好了。
一直到楚清步行出了酒店,她都没瞧见程易安的影子。刚吃饱的她被气得胃疼,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哪里得罪那个祖宗了。楚清咬着唇步行回家,见石子儿就踢,狠狠地踢,当成程易安踢。
路过便利店,她买完东西后又要了几串关东煮,坐在吧台边望着窗外发呆。
自己独立过了这么多年,楚清一直觉得男朋友这种生物可有可无。说不定有了以后还会徒增烦恼,现如今和程易安还没怎么着呢,楚清已经愁得头发都掉了。明明旁人都是有个喜怒无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女朋友,不知怎么的到了她这儿就反过来了。
“咚咚咚……”面前的玻璃被人敲了几下,楚清还没反应过来呢,便利店营业员大声地叫了声欢迎光临。
“小楚。”班主任径直走到楚清旁边坐下,笑道,“还没回家呢?”
“刘,刘老师……”楚清腾的一下子站起来,就跟晚自习开小差被抓包一样紧张。
“坐,你吃你的。”
楚清尴尬地笑了笑,手里捧着杯关东煮不知所措。本想跟班主任客气一下让他也吃,话到嘴边她觉得说出来似乎更尴尬,就没吭声。
“身体现在还好吧?”当年高考结束以后他打听过楚清的情况,说是家里出了大变故,病了好些日子,高考也没参加。
“好多了,麻烦您还惦记着。”
班主任笑着摆摆手道:“都记着你呢,你们数学老师见你第二天没到,课一下就跑我办公室去了,问我是不是他话说得过分了,小姑娘脸皮薄不想上课了……”
“常老师还好吧?”
“好着呢,一直跟我搭班。”掏出口袋里的玻璃杯抿了一口水,班主任将凉了的茶杯搁在桌子上,“程易安……”
楚清抬起头,没等他说完,起身将他的杯子拿走到结账台麻烦人添了热水。慢吞吞地走回去坐下,楚清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小学生等着挨老师训的模样。
“这孩子虽然面上冷,心眼儿实,我在班上说了你转学以后他非跟着我回了办公室,追着问。”虽说他方才看两个人没坐一块儿,可这男未婚女未嫁的,说不准的事儿。又有姚宇成和林襄两个人在中间搅和着,指不定就成了,这才在看见楚清以后进来多了两句嘴。
见楚清低头不语,班主任抿了一口茶水以后起身拉上了衣服拉链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那小子本来可以保送L大,非不去。”L大的金融系是国内顶尖的,也是程易安从初中就心心念念的地方。
班主任走后,楚清在便利店坐到深夜。看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偶尔路过一两对嬉笑打闹的情侣,她喝完便利店里的最后一杯奶茶,准备离开。
刚一出门,从后面来了辆车。
程易安将车停在楚清跟前,默默等着。
楚清没理,自顾自往前走。车一路跟,她猛地停了下来,开车门上车。
车上暖风开得很大,程易安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车里有股子烟草味儿,楚清看着中控台上躺着一只香烟壳儿,她倒是不知道程易安还会吸烟。
等楚清上车后,程易安一刻不停地发动汽车调头,全程没出声儿。
楚清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的他会在这儿,见他冷着个脸也没兴趣问,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发呆。
程易安两个小时前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让他速到某路口便利店。他着急忙慌地赶到以后看见了店里发呆的楚清,就将车停在了不远的地方,一等就是两个小时。期间困得要命,却又不敢眨眼,生怕把人看丢了。
凌晨一点多,早就过了他睡觉的时候。程易安从车里翻出了半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的香烟出来点燃,吸了一口,差点儿被呛得肺都快咳出来了。
咳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看见楚清从店里出来以后连忙跟了上去,期间又狠咳了两下,才将车停了下来。这会儿喉咙难受得很,原不知道吸烟是这么个感觉,如今感受过了就不想再碰了。
看他脸都憋红了,却还是小声清着嗓子。楚清觉得这人偶像包袱也忒重了,咳嗽都憋着。她也懒得理他,靠在窗户上闭目养神。
车停下来等红灯的时候,楚清察觉到身边有动静。她闭着眼没动,不知道程易安要搞什么幺蛾子。
程易安见她睡了,轻手轻脚地将衣服脱下来,然后探着身子给楚清盖上。随后还盯着楚清好一会儿,确保她没醒,才放心撒手。
鼻尖又萦绕着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本来困得不行的楚清,越来越精神。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过电影一般地浮现,她将眼睛睁开条缝,看着驾驶座上的人。
车开得平稳,窗外的路灯一盏一盏地后退。楚清突然想到了八年前,她和程易安乘夜班车回家的时候也是这样,她靠窗坐着,程易安坐在她旁边看物理题。
那时候楚清经常装睡,披着程易安的校服,眯着眼盯着他一看就是好久。每每下车的时候楚清都双颊通红,程易安只当她是被车里的空调热着的。
斗转星移,楚清早已不是当年活泼开朗的那个楚清。可程易安的性子还是没变,别扭得不行。
楚清从上车到现在没跟他搭话,程易安也冷着脸不讲话,一点儿想要哄她和好的意思都没有。
夜晚路上没人,尽管程易安开得跟非机动车道的电动车差不多的速度,两公里路还是很快就到了。
他慢慢在门口停稳,伸手将楚清盖着的衣服拿下来自己穿好,才咳嗽了一声,想要叫醒楚清。
楚清气得肝儿疼,紧闭着双眼装作没听见。
程易安似乎有些苦恼,偏头瞧了她一眼,静坐了几秒以后下了车。既然叫不醒,便由她睡着。他在车上坐着觉得尴尬,就干脆下去等。
楚清察觉到他下车以后在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立刻睁眼下车进小区,全程没有给程易安一个多余的眼神。
第15章
楚清回了家以后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两点起来收拾行,又打电话跟同事确定明天早晨集合的时间。
这次出差一共两个人,一男一女。楚清本来想着提前在APP上预定,可搜了半天都没有酒店信息。同事说那地方偏,到了以后再找地方住也不急。
地上被她散得一团乱,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楚清是最烦收拾行李,平时旅游出差倒是还好,差什么缺什么到了当地直接买得了。可这回去乡里,就怕少带东西。她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总觉得缺点什么。
正当她一样一样往行李箱里塞的时候,门铃响了。林襄给她送了点儿吃的过来,她大学同学过来M市跨年,带了好些特产。
“你这是……造反呢?”林襄被满地的东西吓了一跳,瞟到角落里的两只空箱子,不可置信道,“你们老板大过年的派你出差?”
楚清斜了她一眼,“不就元旦吗,我又不过这个……”
“元旦不得跨年啊,哪儿能出差啊!”林襄都安排好节目了,本来想着算上她大学同学夫妻俩,还有程易安楚清六个人一块儿跨年,程易安昨儿个说得值班来不了,没想到楚清也来不了。
早晨她还跟姚宇成开玩笑呢,别是程易安想拽着楚清私会去,如今一瞧两可怜兮兮的,都得加班。
“你去哪儿啊?这啥啊,防过敏药?”林襄翻出了一口袋的各色药片出来,还有好些她都没见过。
“阳县,那边潮湿,我怕犯荨麻疹。”
“就那个穷得叮当响的阳县?你到底做的是M市老味道还是CCTV财富经啊,怎么净往乡里跑。”
楚清将那一口袋药夺回来扎好丢进箱子里,随后摸了摸林襄的脑袋,“你乖,我回来给你带小鱼干儿。”
“啧,你爸妈要是知道你过年都得下乡出差得心疼死。”林襄这话一说,楚清脸色暗了下来,打着哈哈没接话。
送走林襄以后楚清将箱子里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放在门边,方便第二天早晨一拎就走。
楚清已经提前跟老人的儿子联系过了,明天早上会到车站接他们。
这是楚清第一次去阳县,早晨下了火车后转大巴。路况不好,车开得缓慢,颠簸了近三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拽着箱子从破旧的长途车站出来,空气中带着沿海城市特有的湿度。
刚一出去楚清就看见了自己的名字,不远处一个电动三轮车上站着一个男人,手里举着“欢迎M市楚清小姐来阳县参观”。同事赵哲成没忍住笑出了声,当即就要拍照发朋友圈。
楚清连忙将人拦下,冲着男人招招手,“周永刚?”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利索地从三轮上跳下来小跑到楚清旁边,“你好……嘿嘿。”他憨笑了两声,然后弯腰去抢楚清手里的箱子,“我来,我来……”
将行李都放到了三轮车上,楚清和赵哲成并排坐在车尾。听说从车站到他们村还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路,楚清看了看这周边,确实没瞧见海。
“刚子哥,我们住哪儿啊?你们这儿有酒店吗?”赵哲成着实是被这周边的环境吓到了,想在这儿找个连锁快捷酒店怕是不容易。
“没有,哪儿有酒店,都是小旅馆。”周永刚指了指旁边的几家某某旅店,某某住宿,“镇上凡是家里空几间房的,一楼做些小买卖,二楼做客房。那被子都是长霉的,墙上都是霉点儿。”
赵哲成咽了咽口水,他跟楚清一同进公司的,刚工作不久。这下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组里的人一听见去阳县都避之如蛇蝎。
“那我们……”
周永刚大叫一声:“抓稳了!”
话音刚落,前方出现一个坑。三秒的功夫,楚清整个人被颠得屁股离地三尺,她觉得自己的脑浆都快出来了。再一看旁边的赵哲成,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还没缓过神来。
“你们啊,就住我们家。客房早就收拾好咧,床单被套晒了好几天,一点儿都不潮。”周永刚说完将车子减速停了下来,“你们坐这儿等会儿我,这几天镇子里来医疗队,我去问问我娘的病,马上就来。”
周永刚跳下车就往里跑,远远地楚清瞧见了红十字的标志,也没当回事儿。医疗条件落后的地方确实会经常有大城市组织的医疗队过来义诊,反正他们也不赶时间。
等周永刚的这段时间里,门口来看病的人就没停过。出来的病人闲聊的时候楚清听见了模模糊糊几句M市,也不知道是M市哪个医院的。
约莫等了一个小时不到,周永刚出来了。大冷天的被挤出了一头的汗,脸颊热得通红。他一出来就忙不迭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楚,楚小姐……里面人太多了,还有人插队,我都差点儿跟人打起来。”
“没事儿,周大哥你以后叫我楚清吧。”一口一个楚小姐听着别扭。
“诶,诶……咱走吧,家里饭估计已经做完了。”周永刚继续往村里开,一路开一路跟他们两个人唠嗑。
“刚子哥,你结婚了吗?”赵哲成问道。
楚清无奈地笑了笑,他们公司无论男女,都怪八卦的。
“结了。”
“呦,什么时候结得啊?”
周永刚道去年,家里正好盖了新房子,他们去了有地方住。
这两年由于各种农贸商品APP的兴起,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但毕竟那种APP还是以瓜果蔬菜为主,鱼干儿销量不太高,大多还是靠零散的销售和集市售卖。
“现在你们家都在做这个吗?还是有干其他工作的。”既然鱼干儿卖不出去,总得靠旁的方法谋生。
“我跟着老丈人出海捕鱼,这块儿多得是以捕鱼为生的,谁也不比谁富些……”
说着,楚清瞧见前头的村子,家家户户烟囱里冒着青烟。
“刚子哥,是那边吗?”
周永刚应了一声,然后开着车子进了村。村子里邻里关系融洽,一路上周永刚挨个儿地打着招呼,不时地跟孩童笑闹两句。
屋子是很老式的那种砖瓦结构,如今稍微富裕一点的农村都盖起了三层四层楼房,这边多是一层的,看起来跟十年前楚清奶奶家那边的样式差不多。
前几天刚下过雨,路上还有些泥泞。孩子们打闹摔倒了起身拍拍土,带着满身的泥巴接着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