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来说,跟卓日烈的合作,比杀了他更有价值。
可柴荣刚刚说得对,他如今,还有什么能拿去跟人交换的东西?如果没有,一旦他放了卓日烈,又凭什么让人供他驱策?
柴荣肯帮他,也不会是为了和贺家的旧交情。他应该是有所图谋,可他抓了欧阳康到底要干什么?
贺淳想不通。
更加无比心烦。从前他只觉得自己还算聪明机智,也是个人物,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比起父亲,差得有多远。
如果不是被那帮子贪得无厌的亲戚连累,又或者说,不是出于父亲的私心,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丞相,他们一家如今也该过着让人羡慕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全都毁了。
他忽地在想,或许那天,他要是按着妹妹所说,拿了钱财远远离开,只怕日子也没这么难过。
可是如今,已经骑上虎背,就不得不把这场戏唱到完结。
贺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要怎么办。
破园里,胖白薯终于发现有点不妥。
“你在找什么?”看儿子爬来爬去,不得安生,念福很疑惑。
小薯仔坐起来,看了看她,然后爬到床边,扶着床腿,晃晃悠悠的站起来,一把揪出放在外面的那只枕头,然后又一屁股坐下,拍着那只他爹用的枕头,冲念福大声嚷嚷。
念福目光有点复杂。
“你爹出门办事去了,要几天才能回来。”
小薯仔皱着眉头,好象有点听不懂,嫌弃把那只枕头扔开,可想想却又爬去捡回来,依旧把它摆了回去,然后爬去拿自己出门的小帽子。
念福把忙碌的儿子抓了回来,“咱们不能去找他,得等他自己回来。就跟你杜爷爷一样,他办完事,就会回来的。”
小薯仔不解的看着她,孩子那天真清亮的眼神却看得念福心尖一疼。不禁搂住儿子,不知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鼓劲。
“相信你爹,他一定会回来的。”
***
薯爹:有人说,小盆友不能吃糖。我错了,以后再不买了。
白薯:表酱紫啦,大家关系这么好。你还指望我去替你报仇不?
薯爹:你爹还活着,你歇着吧。
白薯:给个机会嘛,我保证很凶残的。
薯爹:…
第569章 贼船
天牢。
也不全象人们想象中的阴湿血腥,起码这一间牢房就是干干净净的。只是陈设有些简单,唯有一张窄窄的木床。不过床尾有只马桶,墙外有盏油灯,倒是给了犯人起码的体面与尊严。
一阵脚步声响,正在灯下看书的贺宪抬了头。为首的官员很是年轻,相貌颇为阴柔,但带着凌厉。
他似有几分意外,不过什么也没说,连坐姿也没有变。
“贺大人,好沉稳。”徐子骞带了几分笑意,示意狱卒开了牢门,低头进来,“只不知贺大人是怎样养出一双好儿女,居然能说动嘉善郡马,如今你儿子还劫了草原汗王卓日烈,要救你出去,这真是恭喜贺喜啊。”
贺宪脸色微变,随即淡笑,“奸佞小人,少来唬我。你要想做什么就做,不必费心拉扯其他。”
徐子骞挑了挑眉,“贺大人这样果敢,是在维护什么人吗?”
贺宪摇了摇头,不屑再与之交谈,只低头看书。
徐子骞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后面差役如狼似虎的扑上来。
贺宪沉了脸,到底还是有些恚怒,“你到底要干什么?”
徐子骞笑了笑,“大人不如猜一猜,我这样的奸佞小人,会干什么?”
…
柴荣收到消息时,贺淳已经把卓日烈和欧阳康都带走了。
“什么?他把两个人都带过去了?”
“是的,大爷,眼下怎么办?”
柴荣黑了脸,“他这是在逼我上他的贼船,既然如此——”他忽地眼中掠过一抹狠厉之色,“我就让他也下不来!”
…
江水滔滔,夕阳如画。
人在舟中,便如大江里一颗小小鹅卵石,一朝倾覆,不知会将此身带往何方。
贺淳微吸了口气,让自己有些迷茫的情绪镇定下来。在他的对面,挂着朝廷旗帜的官船已经驶来了。
徐子骞躬身施了个礼,“姚大人,是不是要把人请出来了?”
二丞相姚璟看了他一眼,“去吧。”
待徐子骞转过身时,他才流露出一丝厌恶。旁边乞颜部族派出来的代表,卓日烈的舅舅博日勒不悦的道,“姚大人,莫非你对交出人质不满?”
“怎么会?”同为乞颜代表的哈斯朝鲁,故意在那儿说着反话,“姚大人既然领了这个差使,必定会秉公办理,否则,那岂不坐实了大梁朝欲行不轨?”
姚璟看了他一眼,道,“本官要怎样做,自然听凭皇上吩咐,其他人,倒是大可不必指手画脚。”
哈斯朝鲁摸摸下巴,不作声了。
而船舱里,徐子骞走到贺宪身旁,似笑非笑,“贺大人,请吧。”
贺宪换了身干净布袍,身上并无半点伤痕,不过看向徐子骞的目光却似喷着火一般,那样浓烈的恨意,便是个瞎子也感受得到了。
“恶毒小人,不得好死!”
徐子骞微微一笑,“贺大人说什么呢,难道下官有对您用刑么?”他忽地欺身,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一会儿可要小心些,不要让人看出,您还带着那角先生…”
啐!贺宪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吸了口气,紧咬着牙关,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只那鬓角冒出的冷汗,显出极不好过。
徐子骞掏出帕子,把脸上的唾沫揩尽,随手把帕子扔了,冷笑了下,转身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看到对面船上完好无损的父亲,贺淳的心安定了一半,“把人推出来!”
一声令下,嘉善郡马被推出来了。
跟螃蟹似的被人五花大绑着,还堵了嘴,看起来就一副倒霉相。
贺淳提高声音,向对面遥遥道,“咱们同时搭了舢板,交换人质,只要我和我爹平安离开,我自然会放了卓日烈。”
“不行!”博日勒道,“你要换人质,就拿我们汗王来换,这位郡马就留着后放。”
贺淳轻笑,“这位大叔,连你都知道的道理,难道我会不知道?一旦把你们汗王放了,大梁军队不管郡马的死活该怎么办?你们要是不愿意,我连他也不放了。”
“慢来。”博日勒关心外甥,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你要我们信你,总也得让我们看下汗王安好才行。”
贺淳转头使个眼色,有手下回舱房去押人了,不多时,拿刀架着脖子,把卓日烈押到窗前给众人看了一眼。
他身上绑着锁链,明显比五花大绑的嘉善郡马更加狼狈,也更加值钱。
姚璟道,“既然如此,那你先把嘉善郡马放过来,我们交换人质。”
能换回一个,总比一个都没有强。
贺淳早料到会是这般情形,才特意瞒过柴荣,把欧阳康带了来。
命两船并拢,作出随时开跑的架式,又同时放下一条舢板,让人质上去。双方各拿弓箭在后头防备,就怕有个万一。
唯一不同的是,嘉善郡马是被绑着的,而贺宪倒是行动自如。当然,那也是表面上的。
贺宪不知父亲到底是怎么了,脸色颇为怪异,但眼下也不好问,只能等贺宪过来再问个究竟。
贺宪和欧阳康同时上了舢板,往对方走去。
为防水中有人埋伏,贺淳也算用心了,交换人质在江水最湍急之处,便是会水的好手,也无法在底下埋伏。那舢板还架在三层高的楼船上,这若是跌下去,可不得了。
一步一步,欧阳康和贺宪二人步步接近。左右隔着不过一尺宽的距离,几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
就在二人错身之际,忽地卓格那条船舱底下,似是爆了一个火药桶,船身巨震。那舢板一晃,板上二人全都站立不稳,贺宪眼神大变,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决定往欧阳康那边倒去,揪了他的衣袖,竟是齐齐往江下跌去!
“爹!”贺淳急得大吼,可贺宪只来得及仰望着儿子,对他急速吼了一句,“杀了卓日烈,到草原去!”
贺淳愣了,他爹为什么要他杀了卓日烈?还要他到草原上去?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可眼下,他已经来不及思索了。
船底下被炸了个大洞,已经完全失控。湍急的河水拼命的涌进来,象是有只无形的巨大的手,拖着船往下沉去。
一船的人都惊慌失措起来,“少爷,怎么办?”
贺淳想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得赶紧把卓日烈抓到,起码那才是个护身符。
可一俟身上的锁链被斩断,卓日烈却立即以那斩断的锁链为武器,欺身上前,拼着挨了贺淳一刀,把他手中的刀绞到了自己手上,反往他脖子上抹了一刀,也不管他死没死,就抱着一条板凳,从窗口往江里跳。
船已经倒了,如果再不快点逃生,一定会被沉船带进江里,因为惯性的力量,到时要逃生可就麻烦了。
卓日烈半点不熟水性,却凭借自己多年出生入死的经验,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只是贺淳,还目瞪口呆的捂着脖子留在那里,企图给自己治伤,却很快被汹涌进来的滔滔江水给吞没了。而他此时再想逃,却已经失去了生机。
终归,化为江水里的一颗鹅卵石,不知身去何方。
而在对面船上,姚璟,包括博日勒,还有所有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说来话长,而发生不过短短的一瞬间。
他们还来不及放下小船,做出任何呼救,就见那艘大船在他们眼前倒下,然后被湍急的江水吞没了。
能说贺淳为了跑路方便,选择在下游停船,总算是临死前做了件好事吗?
如果他的船在上游,或者和他们平行,都极有可能在毁损中,把他们的船撞翻。不过即便如此,因为水流的关系,他们的船也在往下游走去,而刚刚的沉船,现在无疑成了最可怕的礁石。
船上的官员不知,可船上的水手却吓白了脸,扯着嗓子喊,“快往回划,往上游划!”
回过神来的姚璟也慌了神,“稳住,都稳住!博大人,你们快回房!”
不用他叫了,哈斯朝鲁已经拉着博日勒,招呼他们那些草原同胞回房间去了。人人抱起一块用以逃生的小浮板,扒在了窗户边,随时预备往下跳。
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抢先跳了。结果那么高的摔下去,又在水中吱哇乱叫。
一片兵荒马乱间,少有人注意到,那艘倾覆的大船中还是有几艘小船伺机逃生了。他们的目标似乎很明确,有人追着嘉善郡马的落水处,有人追着卓日烈的落水处而去。
不过那又怎样?
徐子骞是少数注意到的人,不过他只淡漠的看了一眼,就催促着船工们赶紧把船划回去,向皇上交差。
天色渐暗,暮色沉沉,想要寻人,那也是明天的事了。
至于掉下去的人,各安天命吧。
破园。
念福正依依送别德清公主,“…以后,你也别来了,到底不大好。”
德清却抱着小薯仔道,“我一个寡妇,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来,也不过是给小薯仔送几样针线,难道这也能把我跟什么人扯上关系?”
念福看一眼儿子身上的全套新衣,心中熨贴。那样细密的针线,精致的刺绣,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
小薯仔搂着德清的脖子,伸手拉扯自己衣上绣的小狗,咧开笑脸,表示很喜欢。
德清笑了,“那你要不要谢谢姐姐?”
小薯仔的回答,是在她脸上左右各大力的亲了一口,还留下两滩口水印子。
念福不觉失笑,才想说点什么,消息送来了。
***
白薯:晚到现在才放伦家出来,实际是太讨厌了!
薯爹:你就不能关心点别的?
白薯:⊙_⊙
薯爹:你爹落水了!
白薯:不过是湿身,记得给我捞两个莲蓬上来。
薯爹:…
第570章 思悠悠
朝堂之上,一片静穆。
高显扫了一眼下去,人人都在看自己的脚尖。而那一边,草原上的使者们还在义愤填膺。
虽说他们也知道这回出事,并不能完全怪到大梁头上,但毕竟是在大梁的地头出的事,故此说什么也要把这个赃全栽到大梁身上。
说实话,高显并不怪他们,如果反过来,今天出事的是自己人,他也一样会栽到草原头上。
只不过眼下,并非同情理解就能完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必须解决。
怎么办?
高显很头痛。
再看看底下那一帮子无所作为的大臣们,更加生气。
平时他要下达一道政令,也没见他们这么乖巧听话,反一个个争得跟乌眼鸡似的,生怕好死了你,便宜了别人。偏偏真正遇上棘手事情了,倒是一个两个嘴闭得跟没锯嘴的葫芦似的,全丢给他这当皇上的了。
高显左右看了半天,也无人答话,只得微吸了口气,出声了,“传朕的旨意,命宁王接手此事,务必查找到卓日烈可汗的下落为止。”
宁王?
朝臣们心中一愣,居然是宁王?
不过想想,也对啊。身为皇六子,高长顺的宁王,他的姐姐昌乐公主不是嫁了卓格么?怎么说,也算是卓日烈的半个亲戚,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他,总比丢给旁人强。
“皇上英明!”
眼看底下一溜伏首,歌功颂德的臣子们,高显心里憋屈得慌。
这时候,他忽地想起贺宪来。他虽然是贪了些,但在大事方面,还是颇有主张的。这一点,就算是把二丞相姚璟和三丞相李希烈绑在一起,都赶不上他。
不过眼下不是感慨的时候,高显强压着心头的火。还得和颜悦色的走下龙椅,亲自走到博日勒的面前。
“汗王丢了,朕与你们一样心急。可眼下不是赌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人寻回来。此事朕已经交与宁王去办了。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但如今,你们草原也需要有人主持大局,您身为汗王的亲舅舅,怎能不替他分忧?”
皇上的话很巧妙,他就是在送客。
老留这么一帮子人虎视眈眈的,他怎么干活?
不过博日勒还真不能不听他的,卓日烈掉江里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万一救不回来,该怎么办?
他不光只有这个外甥。还有自己一大家子,外甥一大家子,是必须要有人回去镇着场子。
不过要他这么走了,也实在不甘心。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大梁使坏。借此害死卓日烈怎么办?
所以博日勒想了想,“那陛下能否给我们一个期限,让我回去也好对族人们有个交待?”
这个期限要怎么给?明显是别有所图了。高显看他一眼,“这个少则数月,多则几年,朕也实在不敢打包票。不如尊使你说怎么办?”
博日勒不客气了,“那能否请睿王殿下移步草原。以安人心?”
哗。
朝堂之上顿时有人跳出来道,“尊使此言,莫非是想以我大梁皇子为质?简直岂有此理!”
“你们要是不心虚,为什么不敢把人送来?”
“睿王身份尊贵,况且年纪尚幼,岂可去那偏远之地?这样生分人家骨肉。未免也太过无情。”
“你们睿王身份尊贵,难道我们汗王身份就不尊贵了?舍不得你们睿王去我们那儿,可我们汗王不也离家数千里?你们心疼自家的骨肉,我们汗王难道就没有骨肉?我们迎去睿王又不是要打他骂他,还会待作上宾。可我们汗王却是在你们这里丢了,生死未卜,这样算来,无情的究竟是哪个?”
…
高显忽地发话了,“去,进宫跟皇后说,令睿王收拾行装,准备出行。朕,没有和亲的公主,却要有为国效力的皇子。”
朝臣哑了。
确实,人家的做法是有些过分,但不无道理。
可时候不长,皇后传回话来,“睿王…恐怕去不成了。他…生病了。”
正在草原人又要掀起新一轮骂战之时,高显说,“既然睿王去不成,去迎皇长孙回宫,送至草原。”
皇长孙?
群臣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上说的是楚王之子,那个已经一岁多的孩子?
不过在文武百官面前承认他的长孙地位,就算是去草原为质,但如若归来,可是大功一件。说不定,就能获封皇太孙了。
当下,就有支持楚王的重臣跪下了,“臣愿领命,迎归皇长孙。”
尘埃落定。
回头王皇后听说此事,惊得手中的木梳都掉落在地,“你说什么?皇上派了那个孩子去?”
“是。”心腹太监为难的看了皇后一眼,“方才大人带进话来,娘娘此举虽是为了保全殿下,但未免失了圣意。往后,您还得想个法子,在皇上那儿揭过此事才行。”
王皇后顿了顿,脸色着实不大好看。心中又是生气,又是不平。
她原以为,替儿子推托掉了,皇上会派其他几个大皇子去,却没想到,偏偏是她如今最忌惮的楚王之子。
那些草原人也真是可恶,凭什么提到她的儿子?如果没有提到她的儿子,她管谁去立这份功劳。可他们偏偏提到了,那么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对比出她的自私,舍不得让儿子为国效劳?
可如今话已说出,还能怎么办?
王皇后自问不是个坏心眼的人,可她这一刻,真的很想那个皇长孙在路上死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化解她儿子的尴尬。到时人家说起来,才会同情她这个母亲,并且理解她的作为。
可当务之急,她得怎么去跟皇上解释?
王皇后真的头痛了。
她心里明白,不管她眼下怎么解释,都逃不开“娇弱”二字,这回可真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至于那位同样掉进江里的嘉善郡马,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完全被人给忽略掉了。
只除了少数人偷偷在心里惦念,给破园送去一份关怀,几乎没有人把欧阳康的生死放在心上。
当然,他的亲人。总会记得。
小薯仔午睡醒了。
发了一会儿的呆,喝了几口水,吃了些点心,渐渐清醒过来。他如今已经可以扶着东西,走几步了,苏澄便把房间里所有会磕碰到他的家具统统收了起来,只留下那些低矮的包上厚厚绒布,好让徒孙扶着学走路。
于是小东西摇摇摆摆走到他跟前,揪了揪他的袍子。苏澄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小薯仔伸手往外指了指。苏澄沉默的看了他一眼,自己推着轮椅,带他出去了。
因他不良于行,欧阳康命人在园子里修了一条路。就以苏澄这院子为起点,方便的通向他要去的各个地方。一路没有门槛。没有上坡,非常平缓,还有专人打扫。整个破园最干净的,如今就是这条路了。
不用小薯仔多说,苏澄就一路走向他想去的地方。
来到破园的大门,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小薯仔脸上没有太失望。只是安静的窝在苏澄怀里,看着那个门口。
突地,天空中有一群鸽子飞过,带起清脆的鸽哨,那是欧阳康养来练眼力的。
小薯仔仰起小脑袋看着,看着盘旋来去的鸽子。忽地,他也笑了。
冲着苏澄甜甜笑着,伸出两只小手,欢快的做出翅膀的动作,咿咿呀呀的叫着。比划着飞起来的动作。
有酸胀的泪意,控制不住的涌上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