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兰姑那样软糯的性子早被米富盛吃透,哪里当真放在心上?嘴上满口应承,可就如鸭背子泼水,转身即忘。
等离开时,反倒嫌弃起欧阳给的回礼太轻,在兰姑耳边不住唠叨。“…你好歹也养大了他家大少爷,怎么如今出了门子,就给这样的礼来打发咱们?还不如那位关公子赏的银子多,当真是没良心!”
兰姑嘴上为欧阳康辩解着,可心里到底也有些不舒服。大少爷不是这样小气的人。为何会这么对自己?
破园。
作主回了份薄礼的老太太正在为同样不解的孙子答疑解惑,“你看看米家送来的东西,分明就是拿别人家送的礼再胡乱拼凑起来的。我不是要嫌他的礼轻,要是果真穷了,随便送个鸡蛋也是好的,可分明又不是这样。
兰姑嫁时咱家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可米家是怎么做的?要是咱们再丰丰厚厚的回了礼,是可以让兰姑一时脸上有光,可那又怎样?她能落得什么好处?你也不是没瞧见她的神色,想来过得并不太如意,偏偏又什么都不肯说,让人想帮都没法子。
眼下她自己在婆家立不起来,咱们就是拿着再多的东西往里填,也填不出个谢谢二字。倒不如就这么着吧,也得让兰姑自己受点挫磨,知道刚强才行。否则咱家这个冤大头,你做了又有何益?”
欧阳康想想,确实是这个理,不过依兰姑那个性子,要等她自己明白过来估计有点难度吧?
才想开口求个情,老太太就道,“你放心,她今日既然回来了,过些时,我也会打发人去她家走走,到时也好劝劝她。不过她听不听得进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行了,这些后宅婆婆妈妈的小事不是你个男子汉应该管的,你这些天伤着,功课肯定又拉下了不少,赶紧回去读书。我可听你先生说了,开春大比的事似是有眉目了,这才是正经。”
欧阳康听得心中一紧,赶紧回去温书了。
大比未至,花朝节先到了。
大梁王朝将二月十五定为花朝节,平王府也择定于这一日为嘉善郡主选取郡马。
关于这个郡马的人选,眼下可不太好猜了。
平王府门外的大红榜上已经提满了名字,除了林淮安、柴荣、公孙弘这头三位赫赫有名的人物,底下又添了一长溜诸如关耀祖、崔浩等等在京城小有名气的贵族纨绔。
至于当中夹杂个欧阳康就实在是太不起眼了,几乎没人会把赌注押在他身上,所以赔率极高,倒也引了某些人来下注。
这其中有谁,暂且保密。
欧阳康唯一知道的是,这月发月钱时,钟山却不象平日那样去换散钱,反倒只笑嘻嘻的领走了一张关总的银票,却换了欧阳大少背后两记白眼。
真没出息!要下不会下个大的么?不行还可以找他借啊,到时顶多付他点利息就成。这么好的赚钱机都不知道珍惜,只能证明自家下人还是太老实了啊!
二月十四。
玉华宫的沐太后收到名单,扫过一眼便扔在一旁,“平王定了谁,有说么?”
去问话的太监为难的摇了摇头,“王爷说,这要等比了才知道。”
沐太后顿时不高兴了,“怎么,连哀家也不告诉了?”
太监不敢答,伏在地下连大气也不敢出。善音上前劝道,“王爷做事心里有数,太后…”
沐太后怒道,“心里有数,就没有了哀家,对吗?”
善音姑姑也不敢答了,此时有人通报,“太后,柴荣柴公子求见。”
沐太后有些意外,柴荣在宫中算个熟客,她也见过,但这样来求见她还是第一次,他能有什么事?
想一想,沐太后心里猜到几分,召人进来了。
柴荣见人从不空手,不过这回送给沐太后的却不是什么昂贵珠宝,而是一串用香料压成的精致腕珠。
沐太后才打开匣子,就闻到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香味,整个人神思都为之一清,不由得赞道,“好香!”
尤其那腕珠并没有压成寻常花卉模样,而是做成十二生肖,一个个胖嘟嘟的非常可爱讨喜,几乎没有女性能够喜欢这些小可爱的杀伤力。
眼看太后喜欢,柴荣才笑道,“这香料也算不得什么精贵之物,倒是这合香的方子却是难得。佩在身上,很可以宁神定气。太后若是喜欢,不妨常佩在身上,也算是小人略尽一点孝心了。”
沐太后确实喜欢,可看柴荣一眼,却道,“明儿就要比试了,你有这样的好香,不拿去讨好佳人,拿来讨好我这老太婆做什么?”
柴荣垂眸浅笑,“太后风华绝代,哪里是没有阅历的小姑娘能够比拟的?譬如制香,必得有一定见识的人才能知道它的好坏,若是给个不懂欣赏的,那才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了。”
沐太后听着牛嚼牡丹一语,忽地想起念福,尤其是蕙娘那样粗鄙的乡村举止,不由得有些好笑,虽然不便在外人面前发笑,心情却不觉随之好了不少。再看着柴荣,只觉得顺眼不少。
“柴公子,你也不必在哀家面前耍这些花枪了,说吧,你来找哀家有什么事?”
柴荣起身再拜,“太后睿智,小人现有一事相求,还请太后成全。”
眼看他抬眼四顾,沐太后会意的让人都下去,只在殿外伺候,独留他私语。
善音心中暗暗忐忑,这位柴荣到底来了所为何事?
隔日便是二月十五,平王府选婿的日子。
一大早的诺仁娜就提着鞭子,背着弓箭来了平王府,“义妹勿怕,要是你那情郎打不过旁人,我去帮他。”
谢谢。你不添乱就算好的,哪还敢指望你帮忙?念福红果果的看她一眼,指着院外一众提刀带棒,做好战斗准备的纨绔子弟,“不必义姐操心,他已经有这许多帮手了。”
诺仁娜微怔之后,看得是哈哈大笑,“这群臭皮匠,能顶个诸葛亮么?对了,你知道你爹要考什么么?”
念福要是知道,岂不早给人打小抄了?问题是沐劭勤瞒得贼紧,就连派老妈去施展美人计也没问出个究竟来。闹得念福昨晚一夜没睡好,比自己上考场还紧张。
虽然很想跑到老爹面前撒娇任性,说她就是看上欧阳家的那小子,非他不嫁。可又怕激怒了爱吃醋的小气爹,到底只能自己在那里坐卧不宁。
不过好在沐劭勤今日特意给她准备了一座小楼观战,倒是不必她守在屋中提心吊胆。
第382章 心狠的老丈人
日上枝头,各位参赛选手已然到齐,连各家的亲友团都来了不少。
林淮安有嫂子永宁公主领衔的贵女团,公孙弘有爷爷定国公领衔的将军团,欧阳康当然是苏澄领衔,老太太带队的毒舌慈祥混搭团,就连关耀祖这些纯粹来打酱油的也把自家老妈老奶奶带来看热闹了。
相形之下,就显得侯方裕孤零零的爷孙俩分外孤清落寞,看得念福很是于心不忍,让人把侯老太爷请去跟施老爹一块去。
侯方裕什么也没说,只是远远的看着念福,可那样的眼神,看得人心里更难受了。
“他喜欢你。”诺仁娜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可你要不喜欢他,就别对他好,这会让他更难受的。”
这道理念福也知道,可要她就这么放着侯老太爷不管,她又实在是于心不忍。
诺仁娜却道,“瞧他们的样子,也不是不知道你不喜欢他,可他还要来,就应该知道会面对怎样的局面。你要真的为了他好,就不应该再同情他。你有没有见过小鹰学飞?在我们摩诃族那边的山上,每年都能看到。只要小鹰长到足够大了,老鹰就会毫不留情的把小鹰从悬崖边上的窝里扔出来,逼着它们自己飞去觅食,这样的小鹰才能真正长大。做人,也是一样道理。”
念福微哽,却不得不承认诺仁娜说得有道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
诺仁娜大姐大模样的拍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们汉人都是男主外,女主内,所以姑娘家都养得这么柔弱。但在我们摩诃族却也有句话,叫男人是山,女人是水。世上只有水穿山,却从来没有山能压得住水的。这话就是说女人坚强起来,会比男人更有韧性。你是我的义妹,脾气又跟我相投。所以我才愿意跟你多说几句。你今天就要决定嫁给谁了,将来还要做一家主母,凡事当以大局为重,可不能总这么心慈手软。一家的女人要是不顶事,孩子也养不成材的。快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打起精神来吧!”
好吧,“柔弱的”念福给她训得只能一个劲的猛点头,然后绽开明媚笑颜,以示痛改前非的决心。
诺仁娜这才满意的将她放开,此时。最后一位报名者。柴荣终于也姗姗来迟了。不过比起侯方裕。他来得更加光棍。除了下人,什么人都没带。
念福不禁在想,这人到底有没有亲戚的?虽然总是前呼后拥,跟着不少人。却怎么不见亲戚,总是一人独来独往?
不过她是绝对不会嫁这人的,这点表态她是跟老爹说过的。此人心思太深,背景复杂,绝非良配。
要不是为了给皇上面子,念福早想十七八个理由把他踢出局了。不过此事交给老爹,相信也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眼下人已到齐,比试就要正式开始了。
身为平王府的主人,也是本次考核当之无愧的主考官。沐劭勤今天特意穿上蕙娘给他准备的一件朱红新衣。
当他穿着那一抹如同夏日晚霞般的明艳绯色走出来时,竟是瞬间压过一众少年郎,吸引了所有人视线。
那样喜庆却不失冷静,稳重却不失亲和的高贵气质,直看得人人心中赞服。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数百年积累沉淀的沐氏。只有这样的气质才配得上让皇上尊称一声小舅舅。
走到场中,沐劭勤带着优雅得体的微笑,目光有如实质般环顾着众人,礼貌的行了一礼,清朗的声音如玉石明悦,清楚简洁,“首先,感谢诸位对小女的抬爱,愿意来此参加这个选婿大会。为表谢意,今日所有落选者皆可入王府宝库,任选一物离开。”
“好!”
首先爆发出如雷掌声的是关耀祖那帮来打酱油的纨绔们,没想到平白报个名还能捞点东西回去,这买卖做得实在不亏。
沐劭勤笑笑又道,“为了不让众位应试者比得太过辛苦,所以今日的比试只有三场。每场只设一柱香的时间,允许所有人围观。孰高孰低,一见即知。众位意下如何?”
念福急得手心里已经攥出两把汗来,老爹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要是欧阳康比不过人家,那样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连个暗箱操作的机会都没有?
“请王爷下令开始吧。”公孙弘躬声抱拳施了一礼,眼神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坚定信念。
“这个男人不错,跟你的情郎恰好一文一武。只可惜你们大梁不许女子多娶,否则纳这样两个丈夫也挺不错。”诺仁娜看他一眼,又笑着揶揄念福。
念福却没好气的横她一眼,“真要喜欢一个人就应该一心一意,我就不信,你们摩诃男子要是两人共娶一妻,就会真心欢喜。”
这话倒是把诺仁娜给说住了,想想叹道,“只可惜我的身份特殊,将来恐怕就算自己不想,也得娶三位王夫回来。”
念福斜睨她一眼,教训起来,“刚才是谁在那里跟我说女子应该坚强有韧性?你既是要当女王的人,怎还会如此没出息的任人摆布你的婚姻?可别找什么借口,那样我会瞧不起你的!要是真心只想和一人厮守,旁人如何都改不了你的心意。”
诺仁娜一怔,“可我们摩诃历来都是如此…”
念福轻哼一声,“那你就不能当个开风气之先的女王?凡事都有第一回,你不试过,怎知自己做不到?”
诺仁娜听得愣住了,半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而院外,沐劭勤开始宣布考题了。
念福没工夫看她,专心致志盯着楼下。可是,老爹这是要干什么?
一根十米长,半尺宽的厚木板给搬了过来,垫在一尺高的青砖上,沐劭勤都不需要人协助,便示范性的轻松走了个来回,花不了一会儿的时间。可是,当这块木板给架在三丈高的几根立柱上时,所有人的嘴巴都张大了。
天!
这么高,又这么窄的木板,要在两层楼高度上面走一个来回,那也太难了吧?
沐劭勤面带微笑的说,“大家已经看到了,连我这个盲眼的半残之人都能轻松走过,料想对于你们这些年轻的小伙子更是不在话下。况且这边还有梯子可供攀爬,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走过去,到梯子那头的小桌上答完考题,然后再原路返回,就算过关。”
这还叫要求不高?欧阳大少听得脸都快绿了。
老丈人你才走得一尺高,抬脚就下地,却让我们去爬三丈高,那一脚下去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小命呜呼,更何况还要走过去答题,这要求是不是也太难为人了?
崔浩那帮子纨绔看着足有两层楼高的空中独木桥已然软了腿,缩在关耀祖身后直咽唾沫,“我们,我们就不上去了吧…”
裴耀卿还算讲义气,“要不我上去试试吧。”
傻冒!关公子把师弟拉住,指桑骂槐的道,“那么多当哥哥的不上,让你这个弟弟上,丢不丢人的?”
不丢人!一帮子纨绔们齐齐摇头,“要不,耀祖你上吧?”
呃…关公子望望那样高度,也有些心里发毛。
准岳父笑得一脸亲切慈和,“无妨无妨,就是什么也不比,依旧可以去王府宝库取一样东西离开的。那么,现在有几位要比的?”
“我!”公孙弘第一个站了出来。
公孙述颇觉骄傲,他这个孙子虽然个性太强了些,但论起文武谋略,倒是一点也不输人,这样一座独木桥相信还难不倒他。
侯方裕紧接着站了出来,然后是柴荣。
永宁公主有些担心自家小叔子,忍不住上前道,“舅爷爷,这场比试也实在太危险了吧,万一掉下来,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沐劭勤微微一笑,转身低语,“永宁无须担心,我特意去宫里向皇上借了几个好手,出不了大事。”
永宁这才心下稍安,想跟小叔子打个眼色,让他也去拼一把。
可一错眼的工夫,林淮安早已站出来了。书呆子也有他的可爱之处,挥舞着并不强壮的胳膊,满脸坚决道,“嘉善郡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可因这么一点危险就弃她于不顾?”
念福在楼上听得满头黑线,兄弟,姐真不需要你这么讲义气。你大胆弃我吧,姐不怪你。
欧阳大少左右瞥一眼,一脸苦大仇深的站出来了。
五座独木桥,迅速架好,关公子等人不去凑热闹了,却耳语一番,集中到了欧阳康要爬的独木桥下。
“兄弟,有咱们在下头护着,保管摔不着。别怕,上!”
可主考官紧接着扔出一句,“记住,只要掉下来就算失败,规定时间答不完题算失败,超时也算。”
欧阳大少表面无语,内心已如黄河咆哮,老丈人你能不能再狠一点?
似是听到他的心声,轻飘飘的两个字从沐劭勤口中扔了出来,“点香。”
欧阳大少连在内心咆哮的时间也没有了,爬呀!
第383章 敌人都是纸老虎【粉红200+】
第一轮比试,功夫好的优势瞬间就体现出来了。
相比起欧阳康的小心翼翼,公孙弘根本连连梯子都不需要爬。脚尖稍点,三两下纵跃就潇洒之极的上了独木桥,一路行走如飞,几乎是跟玩儿似的,眨眼之间就到了桥的那端。
关耀祖这帮子深受他多年荼毒的纨绔们看得红了眼,炫什么炫,先过去的有什么了不起?椽子就捡先出头的烂,别人家的小孩就是讨厌!
“怎么,不服气?那你们怎么也不去跟人比比?”
心里本就不平衡了,偏还有人在背后说这样老掉牙的风凉话,孰可忍孰不可忍!
纨绔们大怒,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转头就想破口大骂,却在看到那帮人脸时意外的卡壳了。
说话的只有一个,但跟在后面的有一群。咳咳,都挺眼熟。
关公子反应快,早已眨巴着眼睛,摆出一副谦虚受教的乖巧小猫咪模样,“是,孩儿受教了。”
说话的正是他爹,跟在他爹身后的,是众纨绔的爹。
一帮子纨绔爹们刚刚下了朝,有志同心的由镇远侯关天骁带队,来平王府看热闹了。就算自家儿子铁定娶不到嘉善郡主,可这不妨碍他们找个借口联络感情,并给皇上家的小表妹来捧捧场的不是?
横了儿子一眼,关天骁先到公孙述面前赞了一番公孙弘,“当真是将门虎子,可喜可贺。”
人越多,公孙述只觉越有面子,喜得胡子都快翘上天了,故作谦虚道,“哪里哪里,一点三脚猫的工夫,上不得台面。”
听这老爷子声若洪钟的大嗓门,一帮子纨绔在心中腹诽,可不是猫么?否则怎么能爬得这么快?
可那得了便宜的公孙老头还要趁火打劫一把。问关天骁,“听说你家儿子也在裴行彦门下学艺了,将来必定能够青出于蓝。”
这,这是表扬人的话么?分明是下坑啊!
关天骁脸上有些挂不住,黑着脸问儿子,“别人都上去了,你怎么不上?”
关耀祖苦了脸,“我们…这不是,要保兄弟么?”
崔浩他爹崔公远上前点头,“难得你们有这份兄弟情谊。不如这样。平王爷。等这一轮比完。让这些不肖子也上去试试如何?好歹也来你家报了个名,总不能就这么回去,那也实在太怠慢了。”
一帮子爹们齐齐附合,沐劭勤自然含笑答应。崔浩及一帮子纨绔都快哭了。
早知道他们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爹呐,那可是三丈高的独木桥,掉下来说不好就得重投娘胎回炉改造了。老爹你们要不高兴,回去鸡毛掸子伺候就是,不用这么狠吧?
可眼下哭也没用,一众老爹集体做的决定,谁敢当众表示不去给自家抹黑?
再看桥上,公孙弘已经走到终点。不过当他看到独木桥尽头的那道考题时,眉头微锁,显然遇上麻烦了。
踌躇之间,柴荣也不声不响的到了独木桥的尽头,同样看到了那道题。
不过跟公孙弘的纠结不同。他的脸上依旧保持了淡淡的微笑,很轻松的提起笔,不紧不慢的答完了题,然后开始往回走了。
念福看得有些着急,难道还能让柴荣抢个第一?就是便宜公孙弘,她也不想便宜他呀?
再看欧阳大少,才堪堪走完一半的独木桥。但他还不是最后,林淮安显然更加缺乏锻炼,至今刚刚爬完楼梯,哆哆嗦嗦的白着一张脸踏上了独木桥。
永宁公主看得一颗心都要提起来了,自家小叔是怎样的手无缚鸡之力,她比谁都清楚。尤其他才受了重伤,虽是将养好了,但身子着实吃了大亏。平常劳累些都会头晕,眼下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怎么受得了?
忽地,就听独木桥上欧阳康说话了,“耀祖,你们去林大人桥下搭把手,我自己可以的。”
咦?这还有大战当真,主动帮情敌的?
欧阳康没工夫解释,说完这话仍是专心走自己的路。虽然一张俊脸紧紧绷着,走得也不算快,但是极稳。
关耀祖想想,招呼兄弟们站到林淮安的桥下了。虽然依旧站得那么高,但毕竟底下有了那么多人,林淮安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感激看一眼欧阳康,说一声“多谢”,开始勇敢的迈步上前。
而桥上,又有一人走到终点了,是侯方裕。不过当他看到试题时,却是面色极其难看,半晌不知道要如何动笔。
在他旁边的桥上,公孙弘思忖半晌,似是终于知道应该如何答题了,唰唰唰提起笔一挥而就,然后迅速转身,抢在柴荣之前,第一个落了地。
公孙述心底也松了口气,再次看向左右时,更加的红光满面,乐呵呵的代孙子道,“承让,承让了。”
念福在小楼上看得是真心着急,她老爹到底出的什么题啊?怎么有人答得那么轻松,有人答得那么费劲?而最关键的是,欧阳康怎么还不过去?一双妙目不住的落在欧阳康身上,暗暗给他鼓劲。加油,快呀!
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欧阳大少自问没那个炫技的本事,所以只依着自己的节奏,眼睛落在三步外的桥上,一步一步走向终点。
忽地,只听身边一声大叫,林淮安到底是过于紧张了,又没什么经验,走到桥中时,不小心往下看了一眼,顿时只觉得头晕眼花,整个人控制不住的身子一晃,就从桥上摔了下去。
一片惊呼声中,有沐劭勤从宫中借来的高手飞身而出,稳稳的把林淮安接住落了地。但与此同时,小楼上的念福也发出一声惊呼!
原本已经快走到终点的欧阳康不知何故突然在桥上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下来。幸好他迅速单膝点地,伏身下跪,这才稳住身形。
欧阳老太太惊得手中的佛珠差点落了地,而看台上的苏澄已经气愤之极的站了出来,“是谁在暗算我徒弟?”
别人看不出来,可苏澄是自打徒弟一上桥,一双眼睛就只牢牢的盯着他一人。所以他敏锐的看见了,就在刚刚林淮安掉桥的时候。有粒小石子横空飞出,正中欧阳康的左后膝,这才打得他突然摔下。只幸好那力道是向前的,又被欧阳康控制住了,可这番惊吓却是对人心理的极大考验。
欧阳康还能继续走下去吗?就算走了下去,他又能答好题吗?
在场有这么多的人,苏澄心知一时难以查明真相,但他要为徒弟据理力争,“平王,我的徒弟受到了意外干扰。我要求给他宽限些时间。”
可沐劭勤却铁面无私的摇了摇头。“说好一柱香就是一柱香。除非苏先生你能拿出证据证明有人暗算, 那样才可以让令徒回来重走一次,否则眼下的计时依旧有效。”
“不必了。”欧阳康握拳看了老丈人一眼,深吸口气从桥上重新站起身。继续走到了终点。
作战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要是再来一次,恐怕会对后面的士气是个极大的打击,也会给人挑刺的机会,还不如一次拼到底。
不过,当看到考题时,他也怔了怔。
然后掐起手指,似是默数着什么。嘴里不住念念有词。反复掐算了半天,他这才提起笔,下笔倒是飞快,不一时写完,然后转身往回走。
看着那只剩下一小半的香柱。他明显加快的步伐。可动作一快,那独木桥就开始晃荡,别说走的人不安心,看得人更是心惊胆战。
眼看徒弟的脸色开始发青,苏澄忍不住沉声道,“红粉佳人变枯骨,沧海亦曾是桑田。”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别人听不懂这师徒俩的哑谜,可欧阳康却是听懂了。
先生的意思很简单,敌人都是纸老虎,破除幻象,坚守本心,没啥闯不过去的沟沟坎坎。
微吁口气,估算一下那独木桥的长度,欧阳康定了定神,忽地闭上眼睛,如老丈人一般,只当脚下不过一尺高,一口气直冲了过来。恰恰在一柱香燃完前,落了地。
呼!
眼看着欧阳康平安落了地,念福的一颗心也总算忽忽悠悠的落了地。
而独木桥上的侯方裕脸色灰败,到底是没能答出那道题,失了资格。
这个就没办法了,不过施老爹宽厚的对侯老太爷道,“他能够走完这个独木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侯老太爷当然明白他的好意,把孙子迎了回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做得不错,爷爷很为你骄傲。”
又压低了声音,“咱们的心意尽到了就好,至于有些缘份,不能勉强,否则只会给别人添烦恼了。男子汉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快快打起精神来,别让人小瞧了咱们姓侯的。”
侯方裕听了这话,终于重又振作起来。
此时场中局势一变,传来阵阵轻松笑声,竟是关耀祖已经率先被他爹逼上了独木桥,正战战兢兢的往前挪。
关天骁瞧儿子这不成器的样子,站在底下骂,“你有啥好怕的?就跟平常走路似的,有什么过不去的?”
道理人人知道,可当真站在这三丈高的半空,除了公孙弘那个变态,谁能不害怕?
倒是刚刚走过的欧阳康很能理解关耀祖的心情,带着帮兄弟到桥下道,“耀祖,你放心的走,就掉下来也有我们接着,摔不着。”
裴耀卿也说,“师兄,你别怕,我们有这么多人呢。这样的高度,没事的。”
到底是好兄弟,讲义气。关耀祖看看下面的人,心思稍定,大着胆子开始走了,居然真给他走了过去,只是在返回的时候,一时大意,仍是摔了下来。
本来侍卫要去接,可沐劭勤却微微摇了摇头。由着欧阳康带着那帮好友齐齐伸出双手,同心协力把关耀祖接住了。
关天骁本来要骂,可摔过一次,知道没事的关耀祖反倒不怕了。主动爬上去,又走了一个来回,下来的时候兴奋得嗷嗷直叫,竟是还想再体验一把。
可他已经没机会了,崔浩看着好玩,也爬了上去。然后那帮子好友一个接一个,全数在独木桥上走过一个来回,下来之后的那种满足与成就感,难以言喻。尤其是再看着这帮子好友们,个个都觉得更加顺眼了些。
小楼上的念福终于灿然笑了,也许连欧阳康自己都不知道,竟然在无意中跟这帮好友们一起完成了一次极限挑战。
别小看这一次游戏,这就是团队凝聚力的形成。能放心的把安危尽数交给自己的队友,对于他们将来的情谊绝对是个促进。
唔…看来还得感谢老爹的考验,以后这个法子还可以用在培养自家下人的凝聚力上。上回在宫中比试之后,她已经跟欧阳康说了要建一个健身场的想法。
对女友的要求,欧阳大少从来是积极响应,迅速贯彻。等操场修好,以后空闲也可以组织大家来玩些游戏,培养默契,真是一举多得。
不过眼下比较要紧的是,这一轮考试的名次如何?那道笔试题到底考的是什么?
第384章 八字严重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