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都是太子。”

“什么?”董太后皱了皱眉不悦的说:“你以为我现在不敢杀你吗?”

“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

第十章乱(上)

原本皱着眉头的董太后听见拓奈奈这句略带赌气和挑衅的话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笑了起来。她笑得似乎很真诚,,眉头舒展开来,看起来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她站了起来朝着榻走去,然后懒懒的靠在了上面:“哀家不是不信,而是,觉得不可能,这一朝只有一个皇帝,一个皇帝自然只有一个太子,怎么到你嘴里成了两个,你还当真以为哀家老了吗?连这样的话都会随便的相信?”

拓奈奈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反正现在怎么都是个死,她也干脆就盘腿坐在了垫子上,伸手将放在身边的茶水端了起来,送进了嘴里。喝了几大口以后,她才放下了茶碗,然后看着董太后微微一笑:“这一朝是只有一个皇帝,可是,谁规定的一朝只能有一个太子?”她这么说话的时候,甚至连眉毛也跟着翘了起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董太后。

果不其然,董太后那原本轻松的脸孔上忽然又变得紧张起来:“你的意思是……”

“太后娘娘在这宫廷里几十年了,那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想必都是看过的,现在又何苦装做不知道?”拓奈奈也不管会不会得罪董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现在的话题实在是让董太后太过震撼,还是她觉得反正她怎么也是个死,就由她去了。拓奈奈的那点嘲讽并没有让董太后有什么不快的地方,她只是抬起了眼睛看这盘腿坐在自己面前地拓奈奈笑了笑:“你的胆子果然是不小的。这样的问题,从来没有人问过哀家,你却问了,难道你就不怕……”

“你说死吗?”拓奈奈撇了撇嘴角:“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董太后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你看来真的以为我会杀了你。”她地嘴角一直都何不拢:“其实,我不用杀你,自然会有人去对付你地不是吗?如果你想过得舒服点,或者不要死得那么早。还是和我说实话吧。”

“你说太子的事情?”拓奈奈基本就把太后地威胁当成耳边风了。她见董太后微微点了一下头后:“人都是这个样子,跟你说实话。你不相信,跟你说谎话,你就深信不疑,你让我怎么办呢?太后娘娘。”

董太后的嘴唇紧紧的抿着,让人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这样的安静实在是让人很别扭,拓奈奈甚至觉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她甚至很想大声对面前这个女人说,你要杀要剐给个信儿。**Junzitang.com 首发**不要在这里装聋作哑。不过,就算她在不怕死。还是不会这么说的,毕竟,我们都是有教养的人是不。“罢了,你回去吧,这大过年的,哀家也就不多留你了。”过了半晌,董太后终于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冲着拓奈奈挥挥手。

她的话着实让她愣住了,这就让她回去了?难道她不打算杀她灭口?还是她这个人还有点利用价值?

就在拓奈奈发愣地时候,董太后又哼了一声:“怎么?还打算在这里等哀家留你过年吗?”拓奈奈这才连忙磕头谢恩。离开了这里。

坐在轿子朝着未央宫外面去走的时候。拓奈奈一直在想,现在这算是怎么一回事?这个问题一直到了宫门口地时候她都没有想明白。

从轿子上走了下来。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背上的伤口,疼得厉害,又加上衣服是潮湿的,在寒风中她几乎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了。

身后忽然传来了吱吱嘎嘎的声音,一听就是有人从雪地里快速的行走着,而且是靠近她的。她回过头看了看来人,却意外的发现这个人是董卓。

只见他穿着一件绛紫色地斗篷,大步大步地朝着她的身边走过来。他地脸上微微泛着红,看样子跑得很是着急。

没有几步,董卓就已经站到了拓奈奈的面前,他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紧张的问道:“怎么这个时候才出来,我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拓奈奈看了看还没有离开的小太监,又看了看董卓,有些不好意思的抽回了手,然后缓缓的朝着董卓行了一个礼:“民女见过太尉大人。”

董卓这才注意到宫里的小太监正奇怪的看着两人,他轻轻的一咳嗽,收回了手,说:“拓姑娘,真是让我好等,你这早早就把店门关了,怎么连我让你备下的酒也不打算给我了吗?”

小太监朝着董卓行了一个礼,接过了董卓身边侍卫给的打赏的钱后,又奇怪的看了两人几眼,这才抬起了软轿摇摇晃晃的朝着宫里去了。没一会的功夫就没有影子。

这个时候,董卓才对着面前的拓奈奈叹了一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

拓奈奈也没有多话,只是默默的点点头,跟着董卓的后面爬上了他那辆实在是豪华得厉害的大车子,又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朝着不是黑店走去。::Junzitang.com 首 - 发 君*子*堂::

“怎么才出来?”眼见着就要到不是黑店了,董卓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问着一直都在沉默的拓奈奈:“我早就去找过陛下了,是不是何皇后为难你了?”

“这倒是没有。”被泼参汤算不算呢?“只不过,出来的时候太后娘娘又唤我过去了一下。”

“太后?”董卓的眉头打结起来:“她叫你去做什么?”

拓奈奈微微一笑,决定还是还董卓一个人情,今天董卓救了她,那么她不妨告诉他一些事情:“董卓,你觉得皇子刘协如何?”

“如何?”董卓不太明白的反问拓奈奈:“我就不曾见过这个小孩,我怎么知道能如何。”

“是吗?”拓奈奈看着董卓。意味深长的笑了,不再说话。

而董卓地目光则一直陷在拓奈奈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里,不在说话。一直到车子停在了不是黑店的门口时,他才收回了目光。

“今日的事,小女子要谢谢太尉大人了。”拓奈奈朝着董卓微微一点头,准备下车,却不想她的胳膊一把被董卓拉住。“怎么?太尉大人还有事吗?”

“天人觉得刘协如何?”他的目光倾城见底。好像是夜空里明亮清楚的星星。

“他如何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只是……”拓奈奈说到了这里嘴角又提了起来:“太尉大人是聪明人。”

董卓紧紧地盯着拓奈奈唇边地笑容。缓缓的松开了手:“天人,不会骗我。”

“也许不会呢。”拓奈奈笑出了声音。提起了裙摆施施然下了车,不再看董卓,直接朝着不是黑店地门口走去。

赵云给拓奈奈留了门,见她回来了,一脸兴奋的朝着屋子里面的人大喊几声,一下子,门口挤了不少的人。

拓奈奈站在店子的门口,微微一顿。侧过了脸孔看着从车里弹出了身子的董卓,轻轻的一笑:“太尉大人。这大过年的,我就不留你了。”说着,转身就朝着店子里走去。典韦冲着车上地太尉大人抱歉的笑了笑,抱起了门板,就当着董卓地面,毫不客气的落了下来。

董卓的目光一直等到不是黑店的门关上了,才收了回来,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而那赶车的小侍卫则有些抱怨了,他一边赶着车子要前往太尉府。一边嘟囔着:“大人。这拓姑娘未免也太架子大了吧,你救了她。她居然连请你进去吃杯热茶都不提,哪有这个道理。”

“她自然是不用的。”董卓放下了帘子,吩咐着:”回去吧,这大过年的,天可真够冷地,还是回到府里去暖和一下吧。“

“是。”小侍卫虽然有些不满,可还是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话,扬起了鞭子赶着马车走了。

拓奈奈,你真地不会骗我吗?董卓靠在车里静静的想着刚才拓奈奈地话,她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可是,董卓知道,她却说了很多。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郭嘉微微皱眉看着走进屋子里的拓奈奈。

而后者只是虚弱的笑了笑,转头对着貂蝉说:“小貂,去寻些烫伤的药膏来给我。”说完以后也不再跟其他人多话,直接拉紧了斗篷穿过了后门,朝着院子里的屋子走去。

郭嘉微微一愣,随后明白怎么一回事了,只是叹了一口气。

“老板娘,你要烫伤膏做什么?是不是哪受伤了?”太史慈有些不明白,他冲着拓奈奈的背影喊着:“我去给你找大夫吧。”

“别去了,寻些烫伤膏就可以了。”也不等拓奈奈回答,郭嘉先阻止了太史慈。拓奈奈回头看着他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为什么不请大夫,这要是真烫伤了,还是请大夫吧。”太史慈抓抓头,对于郭嘉组织自己很不明白。

“有命回来就不错了,还请什么大夫,这要是被传出去,这小命还是自己的吗?”太史老太太扬手就拍了自己儿子的后脑一下:“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二愣子。”

屋子一片安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风来,呼啸的寒风从门上的棉被帘子边的缝隙里呼啦啦的往店子里灌着。

貂蝉眼眶红红的,坐在拓奈奈的床边上,一边拿着烫伤膏一边细细的朝着她背上的伤口涂抹着,时不时的还抽泣两声,看得出,这个小丫头着实伤心了。

拓奈奈倒是觉得好笑,她自小是孤儿,小时候因为淘气经常受伤,那个时候也是孤儿院里的阿姨这么给她上药的,一晃眼真是事事人非了。“哭什么哭,要是眼泪掉到伤口上,会更严重的,憋着,不许哭。”

“我知道,我知道,不会掉下来的。”貂蝉连忙乖巧的点点头。

门被轻轻的敲响了,郭嘉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老板娘,我方便进来吗?”

拓奈奈看着貂蝉,只见后者点点头,一边小心的给她披上了衣服,一边扶她坐了起来。她这才朗声说:“进来吧。”

郭嘉打开了门,正巧就是看见了这幅画面。貂蝉一边帮着拓奈奈穿上衣服,一边收拾着那换下来的衣服,而拓奈奈坐在镜子面前,轻轻的拢着自己的头发。昏昏的暗黄从窗户外面撒了进来,和一屋子药香的味道混在一起,真真的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她伸出手将披在身后的头发尽数的拢到了身前,抓起了梳子轻轻的梳理着,那雪白的颈子细若凝脂,看起来更是诱人。郭嘉轻轻咽了一口口水,转过头去,不在多看,他心里却暗自的嘲笑着自己,他郭奉孝什么时候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君子?真是奇怪的很。

拓奈奈从镜子里看见了郭嘉那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唇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小貂,你出去吧,我想奉孝先生可不是光光来看我的伤势如何的。”

貂蝉抱起了拓奈奈的衣服,一边看着她,一边又看了郭嘉一眼,一副不明白的表情,不过还是乖巧的点点头:“奈奈姐,一会晚上要出来吃饭吗?”

“自然是要吃的,这一进宫,就不要想中午吃饭了,如果晚上再不吃,明天你就该给我收尸了。”拓奈奈也不管这是不是过年,也不管是不是忌讳,口无遮拦。

貂蝉连忙吐了几口口水,向着上天嘟囔了几句后才离开了屋子。

镜子里的面容如玉,虽然长相并不美丽,可是那神采奕奕的目光,自信满满的笑容却另有一种美丽。她伸出手,拿起了炭笔,凑近了妆台边的烛火将它点燃,然后又吹灭。这才将那炭笔凑近了眉间,细细的,一笔一笔的图画了起来。

她画得很细心,好像是在做一件极为用功的事情。等了好些时间她才画好一边,她对着镜子左右瞧了瞧,然后伸出了手轻轻的擦掉了多余的几笔,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怎么?奉孝先生来我这里,就是为了看我画眉毛的吗?”

第十一章乱(中)

“我还鲜少能看见女子画眉毛,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看看也无妨。”郭嘉笑了起来,那雪白的牙齿在昏暗的房间里分外的刺眼。

拓奈奈的手微微的一顿,然后又继续的开始画另一边的眉毛,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郭嘉的话一样。

屋子里的气氛就这么一下子安静了下去,只能听见炭火在盆子里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除此之外,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隐去了。

“是太后,还是皇后?”忽然郭嘉开口问道,不过,她不能拓奈奈回答,就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看来,我是问得多余了,这一定是皇后了。”

“郭嘉,其实,我觉得你算不得聪明。”拓奈奈放下了手中的炭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眉毛,果然有种眉眼如画的感觉。“你只是一个非常能揣测人心的人,任何人的心思你都能揣测得八九不离十,这就是你的过人之处。”

郭嘉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拓奈奈,她定是还有别的话要说的。

拓奈奈抬起了手,打开了镜子前面的粉盒,这里面的香粉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上,这都是用上好的茉莉花晒干后碾磨而成,据说,宫里的皇后们也用的是这个。这样一盒的香粉在普通人家可是两个月的生活费,可是,在拓奈奈的案子上却从来没有缺过。她捏起了粉扑,沾上了一点香粉,轻轻的,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朝着脸上扑了上去。那细腻的香粉在她的脸颊上旖旎出了一片白皙晶莹,让她那如玉一样的面颊上留下了一抹暗淡的苍白,就如同现在她地心情一样。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能猜透别人心思的人少之又少呢。所以,你当之无愧是天下第一地聪明人。”她放下了香粉。又打开了那樱色的胭脂,看着那鲜艳的颜色发起楞来。“郭嘉,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奈奈,在你的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为什么还要问我?”郭嘉那原本带笑的脸孔渐渐的暗淡下去。

拓奈奈的手明显地抖了一下,甚至连手指上的胭脂也落了下去。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窗户外面那厚厚的积雪,自言自语地呢喃着:“这怎么和历史上记载的不一样呢?怎么会不一样呢。”

“你要如何一样呢?从你来到这个时代开始,这一切不是都不一样了吗?”郭嘉淡淡的指了出来。( 君&子&堂&首&发 )

“我只想做个旁观者,可是。现在看来,我根本做不到同流不合污。”她轻轻的扬起了眉毛,带着一点自嘲:“既然我不能自保,那么要送我去死的话,我也得拉点人垫背不是吗?”

“你想做什么?”郭嘉皱起了眉毛,拓奈奈那鱼死网破的喃喃自语让他有点心惊胆跳。

“今天皇后差点杀了我,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嫉妒。”拓奈奈扭头看着郭嘉。她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却深不见底。

“这点。我想我早就猜到了。”郭嘉凝视着放在桌子上地那盒烫伤膏:“可是,她却没有下手不是吗?”

“是吗?”拓奈奈冷笑了一下:“你真当是皇后的仁慈?”

“自然不是,是因为董卓而已。”他苦笑了一下:“是他搬来了皇上,然后救下了你。”

“奉孝先生果然是天下第一地聪明人,足不出户,却能执掌乾坤,这天下的事情,只要你想知道的,果然是什么都瞒不了你的。”

“是你给了我太多的提示而已。”

拓奈奈闭上了嘴角不在想说话。过了好久以后她才说:“皇后为了王美人的事。很是不满意我。而,太后的目光却一直都落在皇储的位置上。我想。就算皇后再善妒,她也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当一个王朝里最有权势地两个女人要开始为皇储地位置而宣战的时候……”

郭嘉忽然打断了拓奈奈地话:“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郭嘉,你有你的野心,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如此。现在机会要来了。”拓奈奈打开了首饰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光芒璀璨的簪子,端端正正的插在自己刚刚盘好的发髻上,那簪子上的宝石照得她光彩夺目,“也许,我们相聚的日子不多了。”

“听你这么说,我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郭嘉的唇角浮现了一丝凉薄的笑容。

“这天下要是大乱,头一个高兴的人,一定不是你。”拓奈奈嘿嘿一笑:“反正也不是我。”

“也许,你说得那些并不会这么早到来。”

“为何?”

“一个善妒的女人,往往不会看得那么遥远。”郭嘉站了起来,走到了拓奈奈的身边,提起了一件浅绿色的袄子披在了拓奈奈的肩膀上:“你想得太过复杂了。@君@@子@@堂@@首@@发@”

“不是我想得太过复杂了,而是,若还是这样下去,只怕我的命真是不长了,我可是没有活够呢。”

“只要在未央宫的外面,你就不会死。”郭嘉伸手又拿出了一只簪子,斜斜的插在了拓奈奈的头发上,然后弯下了腰肢,双手按压在她的肩膀上,一同和她看着镜子里的影像:“而,我想,最近一段时间,这皇后只怕是没有时间召你进宫了。”

“为何?”

“你也说了,皇后是个善妒的女人,你不过就是个拉皮条的,真正让她在意的人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转悠呢,你觉得她还有时间来管你吗?”他冷冷的笑着:“所以,你刚才那些鱼死网破的想法,不妨在放一下。”

“放一下吗?”拓奈奈冲着镜子里的两个人挑了一下眉毛,更显得一个人冷冽。

“皇帝这不是还没有死吗?”郭嘉贴在了拓奈奈的耳朵边上,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缓缓的说着。

笑容,像是一朵妖艳而颓废的花,在这个昏暗,温暖的屋子里,在那面通透地玻璃镜子里绽放得异常诡异。

一直到大年三十。这些日子都过的平静极了。

仿佛之前那些什么都没有发生,有那么一瞬间拓奈奈甚至觉得前些日子又是被太后叫去。又是被皇后叫去,还有那个王美人似乎都是她太困地时候做得一个过于惨淡的梦而已。

又是一年春来到。

拓奈奈站在院子里,就着厨房里透出来的一点昏黄的灯光看着院子里那几株开得正好的梅花,火红的颜色上结着洁白而晶莹的雪,显得那娇弱地花瓣艳丽多姿,倒真的是有几分古人说得风骨。

“奈奈,老太太让你进去吃饺子了。怎么还站在这里。”郭嘉站在后门门口叫着拓奈奈。

“这里多好,什么都有干么要着急进去呢?”拓奈奈搓了搓手叹了一口气,侧耳听着外面街上传来的爆竹声微笑:“又是一年了呢。”

“在这么兵荒马乱的年份里,又平安地度过了一年。可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郭嘉带着一点自嘲的味道:“你说是不是啊?老板娘?”

“可不是嘛,能活着就不错了。”拓奈奈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向了屋子里。屋子里面一副和乐融融的样子,桌子上鸡鸭鱼肉真是什么都不缺,越是在这么兵荒马乱的时候,越是觉得能吃上这样的一顿饭着实不易。

今天的酒大家都有点喝多了,没有几口就看见所有地人都有一些熏熏然的感觉。和去年是一样地,也是摆开了两桌子。而剩下的人还是只有拓奈奈和郭嘉。

坐在炭火的边上两个人相视一笑。

“果然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啊。”她端起了太史老太太煮好的羊奶。凑近了唇边大大的喝了一口,一面满足的表情。

“确实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可是,去年就是我们两人这么坐着,也就是这些人在这旁边打着牌,怎么会岁岁年年人不同呢?”

“因为我们都老了。”拓奈奈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嘿嘿的笑着。

就在两个人傻笑的时候,门却响了起来。拓奈奈奇怪地看了一眼大门:“这大过年地是谁来敲门啊?难道不知道过年吗?”

“也许只是风。”郭嘉不介意的耸了耸肩膀。

可是,那敲门地声音又响了起来。并且很有规律。

“这是风吗?”拓奈奈挑起了眉毛。不太同意郭嘉的说法。

“也许是一阵很有规矩的风,所以吹在门上也很有规矩。”不得不说郭嘉是个很能狡辩的人。他大概是实在懒得动,缩在椅子里,眯着眼睛看着那扇明显是有人在敲打的门板,面不改色心不停的说着那瞎话。

“哦,是吗?这风果然还真是守规矩。”拓奈奈也没有打算起来开门。她听了听屋子外面那呼啦啦的北风,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决定还是不去管外面那敲门的人好了。

可是外面敲门的人似乎比他们两个人想得要有耐心的多,一直不停的敲着门。一直到一边的赵云一边洗牌一边侧着耳朵听了一会问道:“我说奉孝先生,外面是不是有人敲门?”

郭嘉也不回答,只是装作没听见,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赵云子讨了个没趣,又转头看着拓奈奈:“老板娘,我觉得外面好像真的有个人在敲门唉。”

“也许是吧。”拓奈奈可没有郭嘉那么口冷心冷,这一声连着一声的敲门声早就让她觉得有些坐立不安了,不过,她还是不想站起来,只是侧过头看着赵云微笑:“要不是,你去看看好了。”

赵云果然是个勤快的孩子,他听见拓奈奈这么吩咐,二话没有说,立刻跟还在码牌的另外三人打了个招呼,立刻就站了起来去开门板了。

拓奈奈则还是抱着手炉,盼着两条腿,不过一双眼睛却仅仅的盯着门,她大概是所有人中最想知道是什么人来的了。

“啊,怎么是您啊,这大冷的天,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是吹风呢。”赵云才打开了一条缝,看见外面的人后,立刻就打开了门板,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看来,来得是个熟人。这下子拓奈奈更加好奇来的人是谁了,她抬起了头,伸长了脖子,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至少这样表达了她对来人的最好奇的心情。

赵云在门外不知道和来人说了什么,然后闪身就进来了,他也没有向拓奈奈报备,直接就闪开了身子,让那人进来了。

来者带着一顶大大的斗笠,上面已经积满了厚厚的落雪,身上披着一件棕黄色的羊毛斗篷,在斗篷的下面依稀可以看见她穿着一件绛色的裙子,裙摆上被泥浆溅满,微微的有些脏。她走进来的时候,是弯着腰的,让拓奈奈看不见这人到底是谁,可是,她身上却带着一种她极为熟悉的感觉。

“老板娘,你看看谁来了。”赵云的脸上挂着浓重的笑容,一副很是开心的样子,他的话不但让拓奈奈很好奇来者的身份,就连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牌,一致的扭头看着这个神秘的来客,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呢?

她一边走着,一边摘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光洁的脸庞。她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容,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看起来实在是有些狼狈,可是,不可否认,她的这副模样却真真的吸引人的目光。

只见她袅袅娜娜的走到了拓奈奈的身边,然后缓缓的行了一个礼,这才直起了身子,清清朗朗的声音在这个暖融融的大年夜里显得格外的惹人怜惜:“老板娘。”

“甘倩。”拓奈奈则是愣在那里,她想过一千个一万个这个来的女子是谁,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来者居然是甘倩,于是,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就这么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甘倩则巧笑倩兮,美目流转,那波光盈盈的眸光,就这么扫过了拓奈奈那诧异的脸孔,最后落在了郭嘉的脸上,她抬起了袖子微微的掩住了嘴角,娇羞的笑着:“奉孝先生。”

第十二章乱(下)

今天是大年三十没有错。

今天还下着漫天的大雪,这也是没有错的。

可是,在这样一个大年三十又下着漫天大雪的夜晚为什么一个单身的弱女子居然能来敲自己的店子的门?难道这天不够冷,这夜不够深,这世道不够乱?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现在不是本来应该在徐州的吗?怎么会凭空就出现在这个地方呢?

不过,比起拓奈奈在这里想了这么久来说,一边的太史老太太就要直接多了,她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然后,冲到了甘倩的面前,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瞪大了眼睛,甚至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甘倩!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按着老太太的话,我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呢?”甘倩也不恼怒,反倒是笑眯眯的看着太史老太太那吃惊的样子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是在徐州开着店子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太史老太太也算是蛇打七寸,一下子就问到了最重要的问题。

“我想大家了,所以就过来了。”她伸出了手,凑近了拓奈奈和郭嘉身边的那个火盆,搓着双手,“老太太,别说这个了,我正饿着呢,有没有吃的,看在我走了那么远地路地分子上。还是快点给我弄点吃的吧。”说着她也不忌讳。一边脱下了斗篷一边扭身进了厨房,笑着:“还是家里面吃的都,这一路上,可是什么都没有吃饱。”

拓奈奈则是愣愣的看着甘倩走进了厨房以后才看着郭嘉说:“我不想知道她什么时候关了徐州的店子,也不想知道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从徐州跑到洛阳来地。我只想知道一件事,这城门老早就关了,她是怎么进来的?”

郭嘉皱了皱眉毛,好像也是对于这个问题很苦恼的样子,随后他抬头看着一屋子都愣在那里的人小:“还不关上门继续玩你们的,都楞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等老板娘给你们发红钱啊?”

他这番嬉笑的言语也算是拉回了众人地心神。赵云这才关上了店门,拉着太史老太太坐回了牌桌边。可是太史老太太刚刚做下去,又站了起来,她的眉毛皱得厉害,“我还是得去问问清楚,这个事,真是造孽啊。”

眼看着太史老太太跟着甘倩的后面就走进了厨房,拓奈奈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郭嘉继续的问着:“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君^^子^^堂^^首^^发^^”

“我说老板娘,你也说我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可是,你并没有说过我是天下第一的神仙。你问的事情似乎只有神仙才能知道的,我这个聪明人怎么可能知道呢?”郭嘉眯着眼睛皮皮的回答,一点都不管拓奈奈在对面一副吹鼻子瞪眼睛的可怕模样。

“不然,你觉得她是怎么进来地。”过了一会后,郭嘉还是厚道的问问拓奈奈心里地想法,要不是这个女人翻脸了,可能没有好日子过得就是自己。

“自然是被人带进来的,不然她还能是飞进来的吗?”拓奈奈哼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朝着后院走去。

“怎么?不守夜了?”郭嘉也跟着站了起来。实在不明白拓奈奈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一会自会有人陪你守夜。我就不跟着掺合了。”拓奈奈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一股子气,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不过,她说了以后又立刻的后悔了,她停住了脚步,看着郭嘉,而后者正笑嘻嘻的看着她。她一时气结,又走了回来,坐在了自己刚才的椅子上,自顾自地说:“真是奇怪了,我干嘛要走,我干嘛要离开,这大年三十守夜本就是传统,我干嘛就这么离开?”

郭嘉只是讪笑,却不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