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花穆的女儿,花穆是叛国之臣,说起来,她确实不适宜呆在这里,而是适宜呆在刑部大牢里。
“我现在只想照顾他,如果他脱离了危险,你们尽可以把我押到牢里!”花著雨淡淡说道,一双眸子极亮,极澈,冷冷地扫过温婉。
“你的身份,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呢?”温婉挑起一边柳眉,静静说道。
她的身份!
花著雨忽然有一种无力的感觉,无论是花穆的千金,还是前朝默国的人,她的身份都不适合待在姬凤离身边,更别说照顾他了。
温婉瞥了花著雨一眼,端着调好的药,缓缓走到床榻一侧,正欲伸手将他从床榻上扶起来。姬凤离却忽然伸手,一把狠狠地抓住了花著雨的手腕,他抓得很紧,似乎,害怕她走了一般。
花著雨还记得,当初她为他治疫病时,他也曾经这样抓住自己,那时候,他可能是在做梦,口中唤的是:别走,母…那时候,她不知道他唤的是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他唤的是母后。她以为,这一次他还是会唤母后,可是,他没有,他唤的是:宝儿。
“别走,宝儿…宝儿…”那一声低低的轻唤,让花著雨心中一滞,她伸手抚上他汗湿的额头,轻轻拭去他额上密集的汗珠。
“温小姐如若不相信我,你尽可留在这里时刻盯着我,这样如何?”花著雨抬眸朝着温婉望了一眼,静静说道。
温婉的脸早已惨白如雪,贝齿狠狠咬了一下唇瓣,敛眸道:“纳兰,你来盯着她!”她走到桌畔,将药碗放在桌上,快步走了出去。
纳兰雪望了一眼远去的温婉,低低叹息一声,走到床榻一侧的椅子边,慢慢坐下来,朝着花著雨微微笑道:“不知为什么,我知道你不会伤害他!”
花著雨慢慢将姬凤离扶起来,淡淡瞥了纳兰雪一眼,道:“那你为何还留在这里。”
“以防万一!”纳兰雪静静说道,眉毛扬了扬,眉间的一点朱砂随着他眉毛轻扬,灼灼其华。花著雨冷冷瞥唇,在纳兰雪的注目下,将药一勺一勺地喂到了姬凤离口中,所幸他并未昏迷到完全不知吞咽的状态,不一会儿,一碗药便见了底。
花著雨将他慢慢放平在床榻上,想要转身放下药碗,手腕却依然被他狠狠攥着,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纳兰雪见状,起身接过药碗。
花著雨照顾了姬凤离两日两夜,期间,监视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换。起先是纳兰雪,后来是温婉,还有铜手,最后是蓝冰。她其实很理解他们这些人,若非姬凤离拉着她的手不放,他们应该不会冒险让她照顾他的,监视着她,是必须的。
只是,花著雨奇怪的是,蓝冰原本对她极有意见,如今又知悉她是花著雨,原以为他会非常排斥她,不过,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并没有过分阻拦她。只是,当她坐在床榻一侧喂药时,他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一直长吁短叹,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若是我早知道你是女子…哎…”
到了第三日,花著雨感觉到姬凤离体内的真气开始慢慢游转,御医也说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她心中顿时一松,两日来的疲惫向她袭了过来,便到偏殿去歇了一会儿。她似乎睡了很久,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隐约听到说话声传到耳畔。
姬凤离这些日子一直在“舜华园”养病,伺候的宫女和内侍并不多,而且,无论情况多急,也无人敢大声说话,都是轻手轻脚,细声慢语。
听到说话声,花著雨心中焦急,以为姬凤离出了什么意外,来不及寻到丝履便赤脚奔了出去。罗裙曳地飘扬,满头青丝不梳不挽,任其飘扬在身后,垂至腰间。
她疾奔至殿内,在殿门口乍然收住了脚步。
原本,她以为姬凤离还在内殿养伤,却未料到他竟然在正殿内端坐。他的伤,伤得是奇经八脉,暂时不能妄用内力,但行动却并不受限制。此时,他坐在那里,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只是脸色还是稍欠苍白些,愈发显得一双眼睛更加深幽如夜。
殿内并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萧胤和丹泓。一张低低的几案摆在他们中间,几人似乎在喝茶。
刚才花著雨听到的说话声,似乎就是萧胤的声音。花著雨的乍然出现,吸引了姬凤离的视线。
两个人隔空相望。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眼前这张苍白瘦削,却依然俊美的容颜,如墨浓发高束在脑后,迫人的眸光深深凝视着她。幽深的眸底,如一汪深潭,一眼望去,似乎要将她猛然吸进去一般。这样强势霸道的目光,花著雨初次在姬凤离的身上看到。
姬凤离的表情是震惊的,他苏醒后,北帝萧胤便过来拜访,所以,还没有人告诉他,花著雨便在这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到了她在照顾他,在喂他药。
相信是梦,比相信是真的要可信的多,因为那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美好了,确实不像是真的。
两人相望良久,花著雨忽然意识到自己连丝履都没有穿,面上瞬间笼上一层淡淡地绯红,她
慌忙转身,想去屋内穿上丝履。
丹泓看到了花著雨,提着裙子便从屋内冲了出来,快步奔到她面前。
“将军,你没事吧!昨夜,我担忧了一夜。”丹泓焦急地问道。
花著雨抚了抚她的手,安慰道:“我没事!你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北朝?”
丹泓眼圈瞬间红了,她垂首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这里,你还能呆下去吗?我们来的时候,听说,南朝的群臣,都在说你是…你是侯爷的千金,侯爷谋反,所以你…听说那些大臣都在上折子要杀你呢!我央了大哥,要他务必要带你离开这里。一会儿,你一定要跟我们走!”
花著雨心中一沉,她其实早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她是可以走的远远的,但是,为了见他,她还是来了。如今,他好了,那些人就要对付她了。这样的结果,是在她预料之中的,只是,她没料到的是,来的这样快。
这么快,都知道她是花穆的女儿了?
她不经意地瞧了一眼殿内,只见姬凤离静静坐在椅子上,如今,他并未登基做皇帝,但在夺下皇宫那一夜,炎帝的诏令便下了,要他摄政,不日登基。其实就算没有这一纸诏书,南朝的大权也已经握在他手中,他如今所缺的,也不过是那一身明黄色龙袍而已。
他会杀她吗?为了权利?
“王爷,花小姐曾经和亲到北朝,若是不出意外,他早已是本帝的太子妃,现在也已经是皇后了。所以,此次来,还请王爷开恩,能让她随本帝一起回去。”萧胤幽深的紫眸侧目望了一眼花著雨,朝着她懒懒一笑。
姬凤离听了萧胤的话,不经意地将眼眯起,玩味一般弯着,灼灼目光好似上弦月的清辉,儒雅而俊秀,但那抹掩藏的锐利却是令人无法忽视的。
“也好,既然如此,那就请花小姐过来,你当面问问她,是不是愿意随你去!”姬凤离自白玉茶盘中取过倒置的杯子,优雅地执起红泥火炉上的紫砂壶,一抬手,盈盈碧水便自壶嘴中流淌而出,落入桌上一排光洁如玉的杯中,浅褐色的茶水潋滟出他的双眸,更显出他满面微笑之后所潜藏的犀利。
花著雨颦了颦眉,其实,她很不愿意加入到这两个国之巨头的会议中去,不过,问题既然涉及到了她,她却不得不去。早已经忘记了足下未着丝履,虽然裙袂曳地,但在她走动间,纤白的足尖还是在裙中若隐若现。
萧胤以手托着下巴,缓缓望着花著雨曼步走了过来,紫眸中慢慢掠过一丝不知名的深幽。
丹泓随着花著雨进了屋,坐在了萧胤身侧,有宫女又拿了一个坐垫过来,花著雨盘膝坐了下来。她抬眸,目光从姬凤离脸上扫到了萧胤脸上,只觉得周遭的气氛甚为诡异,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与烽火硝烟,可是却充满着浓烈的火药味。
萧胤朝着花著雨宠溺般地笑了笑,从袖中挑出来两块羊毛帕子,递到了花著雨手中,温言到:“怎么不穿丝履呢,地板这么凉,用这个暖一暖!”
花著雨脸色一僵,顿时有些尴尬,这才感觉到方才赤脚走过冰凉的地板,脚丫确实有些冷,只是,没想到,被萧胤看到了。而且,这样柔情脉脉的萧胤,她几乎怀疑,他已经记起了 她。
姬凤离闻言怔了怔,幽暗的黑眸里不动声色地燃烧着两把火炬,与他淡定的表情形成了强烈对比。他举起杯子,浅尝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来人,为花小姐拿几双丝履来。”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穿!”花著雨起身随着宫女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穿了丝履回来。
“小雨,你可愿随我们走?”萧胤薄唇微扬,笑吟吟地说道。
花著雨微微挑了挑眉,淡淡扫了一眼姬凤离,只见他薄唇微抿,黑眸愈显幽暗。她笑语嫣然道:“我自然是很想到北朝的,我也舍不下卓雅,只是…眼下,恐怕由不得我说走就走了。”
“是啊,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姬凤离深邃黑眸中的淡定瞬间化为冷冽,视线锐利地扫过萧胤,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在一瞬间冷凝。
“为何不走?你留在这里,是危险的!随我们到北朝吧!”丹泓忍不住焦急地说道。
姬凤离薄唇弯成了微笑的弧度,只是那笑容却并未到达眼底,有锐利的神色自眸中一闪而逝,“北帝,你们何日启程,届时本王一定会去相送!”
萧胤望着花著雨和姬凤离,沉默了片刻,他微微眯眼,紫眸中暗含着一抹难以琢磨的深邃,不过,面上神色始终保持着闲适悠然。他抬手将手中茶杯搁下,朗笑道:“日子还没定,不知王爷何时登基,本帝倒是想留下来庆祝一番!”
姬凤离朗声一笑道:“不知北帝将国事交由谁管理,可以如此放心地在外闲游!”
萧胤朗声道:“趁着皇叔贤王还不老,本帝也乐得清闲两年!”
两人云淡风轻地说着闲话,花著雨端着杯子眯眼倾听两人的唇枪舌剑。
“凉了吧!?”姬凤离忽然伸手,将她执在手中的杯子拿走,又递了一杯温热的茶。花著雨有些渴,端起来饮了一口,方要咽下去,她才蓦然发现,这杯子是姬凤离方才用过的。
花著雨心中顿时一滞,抬眸看到丹泓眸中的失落,她才意识到了姬凤离的意图,他明明是故意的。
“怎么了?”姬凤离伸出手拍了拍花著雨的后背,将她咽不下去的茶顺了下去,笑吟吟地说道,“喝茶也能噎住你?”
“既如此,本帝也就不勉强了。既然小雨愿意留在南朝,是福是祸都是她自己的事了。卓雅,如此,我们也算是尽力了。走吧!”他说的云淡风轻,看来,他果然是没有记起她,只是,因丹泓的请求,才来打算带她走的。
“那本王不送了。卓雅公主,你就放心吧,小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若非这两日,她口对口地喂我药,恐怕我早已入了鬼门关。就算全天下人都想杀她,本王也不会动她一根头发的!”姬凤离慢悠悠地说道,笑容就如同冬日阳光一样慵懒。
他绝对又是故意的!这一次,她可没有口对口地喂他药!
萧胤意味深长地瞥了花著雨一眼,快步走了出去。花著雨一直目送着萧胤和丹泓的身影出了殿门,再出了院子。
“怎么,舍不得他们?”耳畔,低低的声音传来。
花著雨心中一跳,这才发现殿内的宫女早已经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他和她。而此时的姬凤离,和方才面对萧胤时的那个姬凤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再淡定,不再闲适,不再慵懒,不再咄咄逼人…
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低头深深看她,那目光带着焚尽一切的深情,让她目眩神迷,让她深陷其中,让她险些窒息。他伸手,慢慢地掬起她的脸,以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面颊,深邃的眸中漾满了奇异的光芒,如疾如醉地喃喃说道,“我在做梦吗?”
花著雨不知该说什么,实际上她也没有机会开口,因为他的唇,已经急不可待地覆了下来。似乎是在验证眼前的人是真的,他吻得激烈,好似掠夺,就像一场长驱直入的袭击,一场霸气的攻城略地。渐渐地,似乎确定是真的她,并非是梦,他的吻变得温柔缱绻起来,在她唇瓣上长久流连,辗转吮吸。
第147章 我不是你的谁
花著雨被姬凤离紧紧拥在怀里,感受着他温柔霸道的吻。一颗心在胸膛内狂乱地跳动着,几欲夺出胸膛。
她被他紧紧拥着,任由他薄削的唇在她唇上肆意掠夺,浑身的力气也好似被抽走了。整个人好似在一片馨香的世界里沉沉浮浮,飘飘荡荡。
她想倘若她不推开姬凤离,他似乎打算永远这样吻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沧海桑田。。。。。
但是,花著雨推开了他。
当他深吻她时,当她沉醉在他的吻中时,她忽然想起了她未曾出世的孩子,那一瞬,好似有一根刺,猛然刺入到她心头,疼得她几乎窒息。那一瞬,她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猛然伸手一把将他推开。
花著雨抬眸,目光直落姬凤离那双深眸之中。这双眼,犹若无穷无尽的夜色,湛黑湛黑的。似乎有勾魂摄魄的力量,无尽深邃,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让人似乎略一失神,便迷失在那片神秘的黑色里。
就是这双眼,曾经惊掠她的心魂,曾经包容她的悲欢。而如今,这双眼,带着敛去了一贯的清寒和淡漠,散发着流水般明澈柔和的光泽,深深地,深深地凝视着她。。。。
他好似傻了一般,只是低头看她,目光如水沉醉,氤氲如梦。 花著雨张了张唇,似乎有很多话在脑中盘旋,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忽然感觉到悲哀。
她和他之间,隔开的又何止是一个孩子。
当她是南朝的忠臣良将时,在她眼里,他不过是南朝的叛臣。而如今,世事颠倒,他原是南朝皇家贵胄,他日便是皇帝,而她,却沦为了叛臣之女,前朝余孽。
隔开他们的,还有国。
风从大开的殿门吹了进来,宽大的曳地长裙飘逸漫卷纠缠,一如花著雨此刻的心情一样纠结。她垂下睫毛,遮住眸中的情绪,不去看姬凤离脸上神色,只是慢慢后退了几步,强自勾唇笑道:“王爷伤势已然痊愈,我还有事,也该先告辞了。”
姬凤离缠绵迷离的目光,在这一瞬,疏忽冷静。犀利的目光夹杂着无边的痛楚和揪心,直直迫向花著雨,望得她几乎无法喘息。
两人就那样四目相对,花著雨能清楚地看到明亮的目光中,倒映着她的影子,那样清晰。花著雨清楚地知道,此刻在她的眼中,恐怕也只有他的影子。
可是,那又如何呢!
他和她之间,终究是隔得太多太多。。。。
“宝儿,别走!”姬凤离不及她迈步,侧身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风从院外吹来,带着初春的熏意,撩起她的秀发。
“我留下来做什么?姬凤离!你不是说要永远忘记我吗?”花著雨低声说道,心中,多少是有些怨气的。怨他设计了假死,而她却浑然不知。可她那个时候又凭什么知道呢,她是他的仇敌。
她挣扎了一下,姬凤离却握紧她的手不肯放开,这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这纤细修长柔若无骨的手,虽然手心处有些薄茧,但却毫无疑问是女子的手。
“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宝儿。”他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低头深深看她,那目光带着焚尽一切的深情,让她目眩神迷,让她深陷其中,让她险些窒息。
时光似乎在此刻凝滞,将一寸寸情丝,化作红线,自此纠缠。只是。。。。
最后一次相见时,她和他,还一个是监斩,一个是囚犯,是彼此对立的仇敌。如今,她却是叛臣之女,而他是摄政王。她与他之间,似乎永远都是对立的身份,争斗的对头。
她再次推开他,快步向外走去。
姬凤离施展轻功,转瞬挪移到她身前,一把抓住花著雨的手腕,他抓得如此用力:“宝儿,我不会放你走的,死也不会!你休想从我身边逃离,休想。。。。”他的声音,异常的低沉暗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花著雨心中一惊,冷然道:“我为何不能从你的身边逃离,我又不是你的谁,姬凤离,别忘了,我一直都是你的敌人,以前是,现在也是,这样,你还要我留下吗?”
姬凤离低头望着花著雨,深邃璀璨的瞳仁中竟透出似水温柔,柔声说道:“你是我的敌人,那又如何?就算你是男人,那又如何呢?”
不管她是谁,他都爱她,只是爱她,就犹如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
花著雨神色一滞,心头剧跳,她生怕再是犹豫,她便会心软留了下来。她猛然将自己腰间挂着的宝剑拔了出来,雪光乍现,冷光横空。
“姬凤离,你若要留下我,可以,除非,你击败我,抓住我,否则,你就放了我。”她一字一句说道,每说一个字,心中的痛就深了一分。
“好!”姬凤离却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他也不用兵刃,只是随手从身侧的树上,折了一根柳条下来。柳条还不曾发芽,在他手中柔韧地垂了下来。
花著雨抿唇淡淡轻笑,玉手一挥,旖旎广袖飘逸如寒刃,凌厉刀光划破日光,寒冷直直刺向姬凤离。
姬凤离手中枝条轻甩,和花著雨战在一起。
两个在院内展开一场决斗。
只是,这样的决斗,却让花著雨缚手缚脚。
姬凤离的兵刃是柳条,花著雨手中的兵刃却是剑,这使得花著雨根本就不敢出招,生怕一剑不小心刺中了姬凤离。她甚至怀疑,姬凤离早就料到这样,所以,才故意用柳条来迎战她的。
看穿了姬凤离的心思,花著雨便想出招削断姬凤离的柳条,但是她未曾料到,姬凤离忽然从袖中甩出了折扇,迎上了凌厉而至的剑光。而柳条竟然趁势袭上了她的发髻,将她头上的发簪扯了下来。
花著雨的剑光在此时瞧好指在了他胸前,只是,却比姬凤离的柳条稍微慢了一步。
“宝儿,我是不是赢了!”姬凤离手中捏着花著雨的玉钗,薄唇轻扬,苍白的脸上笑如莲花绽放。
这一刻,火红的落日似乎也因为他这灿烂一笑而黯然失色。
花著雨微微苦笑:“姬凤离,你又何必呢,就算你击败了,可是你能抓住我吗?”她知道,以他现在的功力,是决计抓不住她的。她只需要施展轻功,他便追不上她。
她的话音方落,就听得两声剧烈的咳嗽,姬凤离的身子不可遏制地摇晃了一下,他扶住树干,剧烈地喘息着咳嗽着,原本就苍白的脸庞乍然失去了所有血色。
花著雨心中猛然一惊。
她忘了,她怎么忽略了,他是奇经八脉受了伤,方才一番打斗,他定是又用了内力,经脉不会又受了伤吧?她心中大急,飘身挪移到他面前,急急问道:“姬凤离,你怎么样?”她抓住他的手腕,想要探一下他的脉搏。
姬凤离却趁势抱住她,双臂箍住她的脖颈,再也不容她逃去。他强势的气息瞬间将她整个人包容,她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狠狠箍在胸口,再也动弹不得。
隔着衣衫,她清晰地听见他心跳的声音,强劲却也急促,她的脸紧紧贴在他胸前,一动不动,眼前一片黑暗,周遭的事物什么也瞧不见。她心中忽然一阵酸楚,一股酸涩直涌鼻端,这种被他保护拥抱的感觉,如此的温暖,这个怀抱,她多么希望她能留得久一点。
可是,她能吗?就是留在这里,她又能留多久?
“宝儿,别走!”他急急说道,一边说一边不断地咳喘。
她极力挣扎,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开他越收越紧的禁锢,就算再心痛也胜不过他近乎绝望的癫狂,她只有任由他抱着她,任由眼泪从眸中滑落,湿了眼角,润了唇角,浸入心房。
罢了!罢了!
这世事险恶如棋,这人生如此苦短,她又何必顾虑太多!
倘若老天注定要她和他做敌人,可是她偏要和他做最亲密的人!
“你如今是摄政王,而我,到底是何身份,你可曾知道?”她低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