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其他人管好自己的嘴巴。”谢道年最后又加了一句。
袁三精神倒是挺好,知道谢道年在外面帮他奔走,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又开始重见天日了,心情一轻松,话也多了起来。更多的时候,是袁三在讲,谢道年在听。
“前几天跟一个人拜了把子,呵呵,没想到吧,那人身上背了几条命,听说是帮他老大扛的,虽然是混道上的,但为人讲义气。在里面,全亏他照顾着。”袁三性格豁达,外向,三教九流的人都能搭上朋友,跟一个道上的兄弟拜个把子,倒也是他的作风。
“大哥,要是外面那摊子扛的辛苦,你就扔了吧。我还不信我们哥俩以后出去正混不到一口饭吃?”
“大哥,荷书她身子重,我没叫她来看我了,这地方终归煞气太重。我担心伤着孩子,你帮我捎句话,我铁定能守在医院看着孩子出生,让她放心,不要成天哭哭啼啼的,对身体不好。”
谢道年沉默,只能点头答应。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毁了袁三的信心。
“袁三,你在里面好好待着,我要是忙,刘律师会跟你讲操作的细节,至于时间现在还没定下来,我只能保证不会让你里面待上超过两年。”
袁三眼神急切,虽然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还是忍不住哀求,“大哥,荷书她明年年初的预产期。”
“行了,我知道了。”谢道年不忍再继续说下去,打断他,起身准备离开,“最后说一句,好好待着,不要闹事。”
从监狱出来后,他想了想,还是吩咐小张去找梁荷书。有必要好好谈一谈了。
这是谢道年第一次单独见到梁荷书,平心而论,这个女人的确有让袁三死心塌地的资本。不过,人心呢?
“荷书,袁三托我给他捎一句话。”
“什么事?谢大哥。”梁荷书依旧住在袁三留下的房子里,不过乍一见到谢道年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她跟袁三的这个铁哥们一直热络不起来,在她的印象里,谢道年过于神秘,仿佛无所不能,所有的人在说起他的时候,神情无一不是惊叹中带着点崇拜的。而对于梁荷书而言,却有种一股说不出的敬畏,是的,她潜意识里怕他。
“他叫你安心养胎,他保证出来亲眼看着孩子出生。”谢道年着着她,一字一句说得缓慢。
“大哥,我......”梁荷书不知道谢道年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流产的事情,谢道年早就知道,也是谢道年告诉她,不要把事情给袁三讲。今天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男的姓程?”谢道年出其不意地开口,接下来不再是疑问句,而是斩钉截铁般的肯定,“程俊。32岁。本地人,家住莲花胡同21号。在一家百货公司上班,之前谈过两次恋爱,上一个女朋去是去年三月份分的手。那个时候,你们刚刚认识吧?”
“你调查我?”梁荷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终于羞极转怒。
“我不管你们之间是怎么开始的,你是不是因为他才去打掉的孩子。总之,我不希望袁三出来以后看到你跟别人在一起。”
谢道年说完转身准备走人,临走的时候扔下一句,“你知道袁三是什么性子的人,你好自为之。”
梁荷书听见嘭地一声关门声,脸色刷白。
第五十二章
麦琪很是修身养性了一段时间,至少在外人看来是确是如此。至少没有了那些嚣张的玫瑰花,杂志社的楼下也鲜少见到等待的豪车。她的那些光辉岁月,犹如一只花蝴蝶蹁跹在恋恋红尘的日子,真是璀璨而又短暂。
江湖从来不缺新闻,所有人只当她是明日黄花,如今杂志社当仁不让的绯闻天后是新来的时尚编辑米岚,够年轻,够漂亮,更甚者,人家是真的把嫁个有钱人当做事业轰轰烈烈的进行,于是,每日都有新故事,青出于蓝胜于蓝。
就是在这些看似平静的日子里,麦琪给人的印象则是,气定神闲,似乎真要把单身的牢底坐穿。
后来,周围人的说辞也渐渐变了。从一开始的嫉妒如今竟泛起了点不可多得的同情。
JUDY常常对麦琪说,“周末跟我们一起去玩吧,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就连她的手下也会说,“麦琪姐,眼光不要太高的伐。”潜台词是你已经不年轻了。
至少一向对她赞誉有加的张总,更是明目张胆地借着公事的名义,硬性要她出席各种宴会,真真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麦子依旧是那副不阴不阳的模样,她也知道,她们两个也只有出了事才会说几句真心话,平时,都是各玩各的。只是,麦琪学乖了,再也不会对她身边频繁变换的男友再发微词。半斤对八两,她能医不自医。
只有苏紫才把她当一个正常人看,偶尔陪她聊天,喝咖啡。只是逛街这件事上,苏紫断然拒绝,借口是“看着她血拼的样子,血压会升高,心脏负荷不了。”是的,她戒了很多事情,唯独戒不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逛街买东西。
可是她偏偏就喜欢拉着苏紫,喜欢她看着自己刷卡时脸色刷白,捂着眼睛不敢看的样子。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是否心理扭曲,竟然有了这样的恶趣味。
这一日,先是她诳她出来喝咖啡,结果不由分说拉着苏紫上了电梯。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苏紫没好气地跟着她上楼,一脸地心不在焉。
“你还是不是个女人啊?”熟识以后,两个人的关系近了许多,虽然还远谈不上闺蜜,但至少言语上放松很多。
“你是就行了,不用担心我。”苏紫的头发已经留的老长,每次陪麦琪去剪头发的时候,理发师总是看着她的一头长发流口水,好说歹说让她修一下层次,都被她断然拒绝。虽然说不甚在意衣着,可背影看上去还是窈窕淑女。
“你们家顾家明也忍心看着你这样埋汰自己?”麦琪比苏紫高了几公分,两个人看上去真是截然不同。苏紫常常打趣麦琪是白天鹅,自己是丑小鸭,不过各花入各眼,她们的确风格迥异,无论是外形还是性格。
“他那是对美女,尤其是精装美女审美疲劳。”苏紫从来不在意,她的心不在此。
说到这里的时候,气氛有点冷场,麦琪神色有些黯淡,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幸而她转身进了一家专卖店,苏紫根本看也不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她出来。
“你又累了?”麦琪走出来就看见苏紫坐在椅子上,一脸的疲倦。
“大姐,这是第几家了?市中心的卖场都被你逛完了,从美美到西武,从王府井到仁和,我腿都要走断了。我都一直强忍着不敢出声。”
今天这是怎么了?麦琪突然觉得有些心浮气躁,平常这个时候,正是她虐苏紫虐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可今天却觉得一下没了兴致。
“那我们走吧。”
苏紫都觉得诧异,她一样东西没买不说,连平时消遣她的话都没说,这么快就打道回府了?这到底是心情好了?还是更差了?
“你良心发现了?”
麦琪笑了笑,“给你一次机会,走不走?”
“走,当然走!”苏紫迅速站起来然后起身,没想到动作幅度太大,竟撞到了一堵墙。
“对不起!”两个人异口同声,对方竟是个男的。
苏紫说完对不起,正准备拉着麦琪离开,没想到对面的那个男人竟说话了,
“你是麦琪主编?”
呵,竟是认识的。
苏紫这才有闲功夫打量她刚才不小心撞到的男子。
穿着一身休闲装,胸口上还挂着相机,模样,竟不算难看,看着麦琪的时候眼神里冒出惊喜,苏紫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退后了几步,自动隐形。
“你是?”可惜女主角不入戏,竟记不起对方的名字。
“我叫付文杰。”他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上个月你找我约过图,还记得吗?时尚记忆的那一组大片是我拍的。”
麦琪恍然,记性当然不会差到记不住一个月之前的事情,可她分明就没见过他,“我记得你好像没在这家报社啊?你当时不是在学校当老师吗?”麦琪看了眼名片,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哦,对,我刚过来上班。今天来这里拍点编辑部需要的配图。”付文杰的脸红了一下,但瞬间就消失了,他特地对苏紫说,“不好意思,刚才一直在那拍橱窗,所以没看见你,对不起。”
“不,没什么,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苏紫歉意地说,说实话,他谈吐得体,谦谦有礼,苏紫对他的印象不错,自然又一次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
“那你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了。”麦琪准备拉着苏紫离开,女主角显然没有寒暄的兴趣。
付文杰愣了一下,眼睁睁看着麦琪跟苏紫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等走过了三五米后,他终于鼓起了勇气,转过身大声说了一句:“麦琪小姐,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
麦琪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出,正准备开口回绝,没想到耳边有一个声音乍起。
“那麻烦付先生破费了。”苏紫朝麦琪无辜地看了看,做着“我已经累得走不动”的口型。
那边,离她三五米远处,她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付文杰的神情一亮。
呵呵,真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大男孩。
凭心而论,跟付文杰聊天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一开始,麦琪很少说话,只是付文杰实在有够风趣,可能是在学校做过老师的缘故,冷场这两个字应该不在他的字典里面。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难的是口气和善,侃侃而谈,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浮夸。
苏紫原来是一个少话的人,可居然一来二去也可以跟付文杰相谈甚欢。
麦琪坐在那,看着对面的这个男子,应该是叫男孩吧,刚刚苏紫还在一个劲吃惊于他的年纪。好色之心人皆有之(原话是这样的吧?),付文杰竟长了一双好看的眉目,所谓的剑眉星目就是这个样子吧?天气还不太热,可他好像不怕冷似的,身上只穿了件衬衣,外面套了一件行内人戏称的摄影背心(就是那种包包奇多,颜色偏军绿色的休闲背心)。衬衣的扣子有两颗没系,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隐隐露出结实的肌肉,真奇怪,竟是健康的小麦色,一点也不似脸上看上去那么白暂。
麦琪觉得自己走神走得有些过火,耳边就传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大笑,她的脸有些微红,有点心虚,为自己刚才一些不太纯洁的联想。
“你们在笑什么?”她终于决定加入他们的谈话,以免自己盯着眼前这个充满了阳刚气的年轻男人胡思乱想下去。
“文杰刚刚说收到女学生的情书,结果不小心被夹在学术报告里交给院长了。”
才聊了多久,两个人已经熟成这样了,苏紫叫文杰,文杰,叫的甚是顺口。
“那后来呢?”
“那封情书没有落款,也没有抬头。而且我们院长是个女的。”分明之前已经讲过,可文杰还是耐心地讲了一遍,他知道她心不在焉,但阻止不了自己看向她的目光灼灼。
麦琪忍不住笑出声,才觉得自己笑得有点不合时宜,不免有些尴尬。
“我给你们讲个冷笑话吧?”苏紫这丫头今天出奇地活跃。
“话说在一艘跟泰坦尼克差不多的船上,有很多动物,大家就说我们一人讲一个笑话吧,谁要是讲的不好笑,谁就会被扔下海去。”苏紫看了眼麦琪,笑容诡异,“小猪就说,我来讲,讲完以后,大家都笑了,可是大象没有笑。大家看了一眼,就把小猪扔了下去。接着长颈鹿开始讲了,讲完了以后大家又笑了,可大象还是没有笑,长颈鹿也被扔下去了,后来小白兔,狐狸和老虎都开始讲笑话,唯独大象一个人没有笑,等到大家都被扔得差不多的时候,大象突然笑了,哈哈哈哈,小猪讲的笑话好好笑啊!”
文杰笑了,居然没发现他笑起来是有酒窝的,麦琪有些嗔怪地看了眼苏紫,敢情这丫头在拐着弯骂我呢!
文杰看着麦琪似嗔似怪的表情,一瞬间就痴了。
苏紫一边挡着麦琪对她的攻击,一边嚷着,“文杰,我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呢,你怎么不出声呢?”
一时间气氛热烈,那一次,竟是众人尽欢。
就是这样,麦琪跟付文杰竟渐渐熟悉了起来。
他似乎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迹,就任由旁人都看尽眼里,老好苏紫也从不拿这件事情打趣麦琪,可明着暗着都在帮着付文杰。比如说,明明是两个人约好了一起去看画展,可一不小心就会看见付文杰也在那,一个人拿着相机,匆匆地走过来,看样子似乎一点也不知情,“好巧,你们对80后的画展也有兴趣?”
麦琪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对苏紫说,“你是不是看上别人了,自己有心无力所以拿我来当挡箭牌?”
苏紫也不示弱,“我一向对弱势群体都充满同情心。”
麦琪干笑一声,“人家风华正茂,年轻俊朗,身后小粉丝一大把,哪里让你苏大小姐看出是弱势群体了?对着人家大施善心,你有这闲功夫,怎么不同情同情我?”
“麦琪,你要是看着一个人甘心丢盔弃甲,毫无技巧,毫无伪装,就这么端着一颗心捧上去,然后明知结果是被人狠心地踏上几脚,你会不会也会产生恻隐之心?”苏紫依旧是笑语嫣然的样子,可口气郑重许多。
麦琪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会上去踏上几脚?”不过,还好话到嘴边及时收了回去,“他乐在其中,不是吗?”
“麦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苏紫终于敛了笑,一本正经地说。
两个人说话,话里话外,意思重重,不过好在彼此都是聪明人,点到即止,不会太尴尬,也不会显得太过热络。
苏紫并没有明说,她甚至从未开口明言说过付文杰任何好话,这红娘当得隐晦,明明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用力却恰到好处。
麦琪当然知道苏紫的意思。付文杰或许什么都没有,可那一腔真心却看得一清二楚。曾几何时,她又何尝不是他那样,端着一颗真心走到别人面前,然后就是一直等,一直等,把自己等成了过雨巫山,沧海桑田。
他那么年轻,他那么英俊,更何况,他还对她一往情深,那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似乎游戏已久,之前的岁月她跟一个男人,在繁华与哀凉之间对持,活生生把一场棋局演成了一出暗味不明的死局。再后来,她游戏人间,玩心机,玩战略,步步为营,见招拆招,饮食男女的那套把戏,她无师自通,了然于心。可付文杰不是,他的身上有着跟她一样的孤勇,命门大开,毫无虚招,仿佛是一位莽撞的剑客,平身所学只余一招:我爱你。大巧若拙,大智若愚。原来,无招就是最高明的招数。剑就是人,人即是剑,原来如此。
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家日报社的实习摄影记者正在追大名鼎鼎的麦琪主编。似乎所有人都想看他的笑话,麦琪是谁?出了名的认钱不认人,之前的那些公子王孙,非富即贵的主人都折戟裙下,更何况一个乳臭未干的大男孩?
其实,人就是这样。两个人要是单独开来,其实各有各的世界。他是前途似锦的有为青年,她是事业有成名声在外的资深熟女,各有天地,互不相干。可一旦有了交集,怎么看都觉得不搭调。
也有人说他鬼迷心窍,为着一个大他四岁的老女人甘心折堕自己?
也有人说她命犯桃花,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没钱没地位的小男生自降身价?
人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可怎么看,他们都不是一路人。
只有苏紫,老好苏紫,却觉得他们是佳偶天成。
“你有的他没有,他有的你没有。刚刚好,互补。”她什么都不缺,缺爱,再奢侈点,就是缺一段泛着光的青春岁月。他什么都没有,可有的就是一腔热血,真金白银都换不回的一片热血,更何况他那么年轻,年轻到看到他们眉目,她都忍不住叹息。
她渐渐不再拒绝付文杰的邀请。每一次都有惊喜。
终于不再是那些她常见的衣香鬓影,鲜车怒马的场合。
他神秘地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其实滨城,她比他熟悉太多,可依旧任他带着去。
之前去过,不过是一个鲜有人迹的果园,然后一路听见快门的声响,他觉得美丽得不得了,“嘘,不要说话。”她跟着他去一片四处都开满花的草地,他趴在地上,相机对着一颗花骨朵儿,眼也不眨,“你有没有看过花开的过程?”她不解,但被他灼热的神情打动,也蹲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朵花骨朵。
“什么时候会开?”
“不知道。”他也不看表,就那么时不时地闪着快门。
她有些好笑,不过不忍心打断他的专注。只好逼自己看着那朵花,心思飘忽。
“哇!”然后听见他的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不绝于耳的快门声。
等她恍过神,发现真的开了。
她这才觉得惊奇,“快给我看看。”她抢过相机,一张张看着回放,这才发现造物的神奇,居然每一秒与一秒之间,都在绽放,不过肉眼哪里看得分明。
她忍不住惊叹,眼里都是华光,付文杰看着她看着相机的模样,内心震荡。
后来,她终于明白,在这位对摄影有着炙热情感的男子眼里,任何事物都是美丽的。即使是一片普通的油菜花地,他都觉得是人间美景。可渐渐地,她终于折服付文杰对视觉的热爱,在他的镜头里,你总能发现惊喜。那些平常一闪而过的平常景致,原来在他的眼里却另有乾坤,造物神奇,不过只是你缺少了发现的眼睛。
只是,仅此而已。她依旧拒绝,毫不留情。
有时候,她都觉得话已经说得很难听,她都会在拒绝之后,有些黯然,或许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付文杰这个朋友了。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可惜。
只是,下一次,他还是会笑着出现在她面前。弄到最后,麦琪不知道是该感叹他阴魂不散,还是佩服他屡败屡战的勇气。
第五十三章
付文杰的死党说他入了魔障。所有人都那么说,到了最后,付文杰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已经走火入魔。
他第一次看到的麦琪,远不是现在这般混不在意的模样,火树银花,暗地妖娆。他以为自己是不屑于这样的女子的,可偏偏还是惊了艳,入了心。
再后来,她摇身一变竟成了杂志主编,好奇心才这么一层一层地被掠起,最后见到真人,精致得有如琉璃,那种笑容亲和,眼神却拒人千里,分明和蔼,可心神却不在此地的模样让他意乱情迷,是的,他就是犯贱。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她比你大那么多,要是被你妈知道了,还不脑溢血?”
他就是那么率性而为,之前没去父母安排的企业上班,家里人只当他淡泊名利,好在家族里不缺乏男丁,便由了他去。
如今,他一口气辞了工作,辗转到了滨城,只是为了离她更近。说真的,这不是魔障又是什么?
有时候他也会想起在家乡的晨光,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甘心俯首地对他好,学校工作清闲,家底殷实,他真没有不知足的理由,可偏偏就是这么机缘巧合,让他碰见了麦琪,天生的煞星,命定的劫数。
他不是一个言拙的人,可偏偏见着她,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也不是什么莽撞少年,可偏偏见着她,就会不由自主地脸红,活脱脱像初识情事的少年,他不是不知道她不会给他青眼,可偏偏就是不信邪,凭着一腔蠢血,死完了一次又一次。
到了最后,她都很无奈,“文杰,你说我们做朋友多好?”当时他带她去看流星雨,原来是浪漫的事,可她远远地走开,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望着天,魂不守舍。半晌,她缓缓地说,“我们做朋友,多好?”语气不是不惆怅的。
他只能干干地笑一笑,再也不搭话茬。他也曾油嘴滑舌地玩着文字游戏,比方说难道现在我们不是朋友吗?她从来不理会这样的欲盖弥彰,他也没了兴趣。表白变得异常廉价,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再后来,他听见她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跟一个喜欢你的小女生在一起,结婚,生子,多好?”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他,夜幕下的苍芎,繁星点点,所谓的流星雨早已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