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成茵的脸立刻涨红,“我跟杰克说了让他送你回去,我爸爸有事打给我,所以就赶着回家了。”

“如果哪天我遇到麻烦,自己又无能为力,你会不会抛下我不管?”

“我…”成茵嗫嚅着,在林如辉亦真亦假的目光下,艰难地道:“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当然不会了。”

林如辉这才撤销一脸严肃,焕发笑容,“好啦!跟你开玩笑的,别这么紧张。”

成茵松了口气,就差抬手抹额上的汗了,跟林如辉在一起,最大的压力来自于他某些时候咄咄逼人的口气,虽然气势上毫无劲道可言,甚至都没有抬高嗓门,却能于无形中引千军万马朝你袭来,凛冽生寒。

令成茵庆幸的是,林如辉对昨晚在洗手间门口的那一幕只字未提,瞧他模样,似真的全忘记了,看来她是白纠结了大半个晚上,不过,没事总比有事好,成茵重拾轻松。

“你尽快把昨天的访谈记录整理给我。”林如辉已经切入正题,吩咐她道,“另外,接下来我就不能陪你了,有我在,你的依赖心会很重。访谈的确是所有环节中最麻烦的部分,你要耐心对待。访谈之后的调研你完全能够独立完成,记得经常和杰克他们讨论讨论,实在解决不了再找我。”

成茵翻翻进程表,后面部分确实如林如辉所言,难度不高,所需接触的人员也都是打过照面的。

不过对林如辉这么快就撒手成茵有点奇怪,“吉米,你是不是有新的单子要接?”

林如辉只是笑笑,“我可能要外出几天,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没有林如辉的日夜监督,成茵他们在瑞远的进程倒也出乎意料的顺利,想要什么资料,问一声小袁就能立刻拿到;不管有什么问题需要相关人员答疑,也很少遇到阻力,就连成茵偶尔不得不找范总的下属去了解一些情况,也因为陈芬等人的信任而能轻易解决。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周又过去了。

周日早晨,成茵好容易得机会睡个懒觉,却被彼得的一通电话吵醒。

“高登出事了!”他的声音听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别的什么。

“什么?!”成茵一骨碌从床上爬起,睡意皆无。

彼得告诉她,高翔这次出事是因为英锐,他们合作的一个项目中有一条是给客户做推广营销,这个服务内容不属于AST的主营范畴,但高翔大概是因为项目金额太小没有特别区分开来,打包承接后又分转给英锐做。

英锐为客户搞得营销方案里却涉嫌舞弊糊弄终端客户,最近被某报记者爆料,引发大众哗然,给英锐带来不小的打击,连AST也受到牵连。

AST是最怕这种舆论官司的,只要碰到,无论是不是主办经理的过失,都要严加惩办,更何况这次确实是高翔的大意造成,除了引咎辞职,他别无选择。

“不过我觉得很奇怪,”彼得讲完原委后,顺便捎上自己的分析,“那个营销方案波及范围很小,而且也过去差不多一年了,小报记者怎么会挖得出来?而且现在多的是让人瞠目结舌的大案,谁会闲得发慌把注意力转到过去的一宗陈年旧档上去?”

成茵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明白他所指,但有些话不好贸然出口。

彼得显然也明白,话说得点到为止,最后叹一句,“我虽然看不惯高登,但这么搞他,的确有点太狠了!谁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呢!”

成茵一直以为高翔会因为瑞远翻船,没想到最终竟栽在旧案上,不管转念一想也就通了,他把范总的线引荐给英锐的事,一没证据,二也不算违法,远没有眼前这桩舆论纠纷来得严重。

AST的公关部出了名的反应迅捷,只两天时间就把意外搞定,当然是以高翔的出局为代价。

高翔离开公司之前,成茵在他办公室见了他一面,当时他正在整理私人物品,一件优质的丝光衬衫在他俯首拾起地上的东西时也不曾起多少褶皱,只是背影令成茵觉出几分凄凉。

他直起腰来时,看到了默默伫立在门边的成茵。

“谢谢你还能记得来跟我告别。”他说这话时,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自嘲。

“我…很遗憾。”成茵目光真诚,满怀歉意,但实在说不出什么既感人又有分量的话来。

高翔走到今天这步并非她所希冀,此刻她能想到的,都是自己初入公司时他对她的关照。

高翔识人无数,自然也分得清好歹,况且今日之势,他冷嘲热讽只能让自己不仅失了局面,更失了风度。微叹一声后,他竟坦然向成茵致歉。

“抱歉芬妮,一直以来,我对你们要求太多,却没给大家什么机会。”他苍凉地一笑,“也许,我的确不是个好上司。”

这是成茵与他相识以来第一次听到他自责,她陡然间难过极了。

高翔走后,总监的位子象被冻结了似的,人事部既没有发调任通知下来,也未见有任何新招聘的迹象。部门内部的各项重要事宜都得通过电子邮件的形式直接发给弗兰克审核。

林如辉一直逗留在芝加哥总部,他临走前说是去几天,没成想这几天一下子就变成了半个月——他去参加了一个为期三十天的领导力培训。

彼得对AST内部的各种培训如数家珍,据他介绍,林如辉参加的这个培训是总监级别及以上管理层的必修课,“没上过这个课,就没有资格到总监的位子。”

此间,除了开专题会议时,林如辉通过电话给成茵等人作出必要的指点外,其余时间他从不曾主动给成茵来电问询过什么。而成茵,出于某种心理,也不想与他私下有所交流。

高翔的离开证实了之前她闻听的种种传闻所言非虚,林如辉的确在背后有所动作,但他极沉得住气,不论外界如何猜测,只管我行我素。

现在谁都清楚总监的位置只等着林如辉返回后风光上任了。

这一变故令成茵五味杂陈,她当然没有立场和理由去责备林如辉的为人,但还是感到在自己和林如辉之间,无形中多出来了一道隔膜。

营销丑闻经过AST的公关后,很快就单独聚焦在英锐与项目客户身上,后续报道层出不穷。

英锐也有相关人员出面澄清、解释,但语言苍白毫无说服力。成茵密切关注着,对杨帆的担忧也越来越深,据她了解,高翔与英锐的合作无一不是通过他来接洽的,现在高翔已经出局,杨帆能逃得了么?

本想打个电话给唐晔辗转打听一下,但成茵很快就唾弃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就算被杨帆识破她在关心他又有什么呢,她讨厌自己现在这种扭捏的心理。

左右思量定后,成茵心一横,给杨帆拨了电话,与其提心吊胆地煎熬,不如当面问问清楚。

接到成茵的电话,杨帆还是有些意外的。

成茵开门见山,“我只是想问问你,英锐现在的这个麻烦跟你有没有关系?高登已经走了,我,”成茵咬了咬牙,“我不想你也陷进去。”

杨帆沉思了几秒后说:“这不是想不想就能摆脱的问题。”

成茵心头一凛,“这么说,和你有关系了?”

“如果我去坐牢,你会来看我吗?”他声音里有明显的笑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成茵气急而嚷。

杨帆这才正经起来,“不是我经手的,应该不至于和我有太大牵连。”

成茵喜出望外,“真的?我天天看这件事的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她脱口而出之后立刻嘎然而止。

电话那头的杨帆久久不语。

“那个,没事就好了。”成茵讪讪地说着,想要挂断。

“成茵。”杨帆忽然唤她。

“嗯?”

“谢谢你还记得关心我。”

成茵失笑,他的口气和高翔如出一辙。

“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拿下瑞远。”杨帆又道,“不过,瑞远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凡事要小心。如果可能,尽量让林如辉出面,他马上就是你名正言顺的上司了。”

从成茵加入瑞远项目以来,她听到太多类似的危言耸听,大多出自杨帆之口,但唯独这一次,她忽然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杨帆很快又发出轻笑,“但愿是我多虑了…他这么提携你,应该不会害你。”

结束通话,成茵握着手机站在风里,周身再度被那种不知该何去何从的迷茫包裹住。

18-2

瑞远项目的第一阶段行将告一段落,成茵把报告整理出来,以邮件方式发给林如辉,发出去前一秒,她犹豫着要不要在邮件末尾问一声他几时回来,一边想,手指一边就飞快地敲了上去。

林如辉的回邮她在第二天下午才收到,很简洁地一句话,培训还剩两天时间。

成茵对着那一行就事论事的回答发了会儿怔,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比如高翔的离开与他的关系究竟有多大,又比如他单挑在自己能够支撑瑞远项目和高翔出事前的时刻赴美是不是事前就计算好的。

猜测毕竟只是猜测,成茵想得到一个具体可靠的真相,尽管她也不是很清楚如果猜测成真,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与选择。

会议室的门被人轻轻叩响,须臾,一位女孩手捧卷宗轻盈地走了进来,成茵认出她是赵总的另一名下属刘丽君。

“嗨,芬妮!”刘丽君笑吟吟地与她打招呼,把签过字的一张表格递给她。

成茵接过来,随口问,“今天怎么没见小袁?”

以往她每次来瑞远,小袁都会亲自迎接,时间充裕时还会亲热地与她扯几句闲话。

“她很忙,一直在开会。”刘丽君眼神略有几分闪烁,“小袁说你们的第一期快结束了,本来该请你们吃顿饭的,但这两天有事脱不开身,只好下次补请了。让我跟你说声抱歉!”

“没关系!”成茵笑道,“小袁太客气了,我们都是做份内事而已。”

收拾完东西,成茵也该走了,刘丽君在门口与她道别,“我就不送你啦!我顶小袁的差,忙得要命!”

一出会议室即是办公大厅的一排落地窗户,夕阳的余晖从玻璃外透射进来,刺目的霞光让成茵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下意识地眯了下眼,迎着光芒朝前走,出口在会议室的对面。

有个人影从出入口方向朝她这边挪进,逆光望过去,五官模糊成一团,从身形上判断,依稀能分辨是个女人。

走近了,才看明白是线上的主管陈芬,她的眼睛木然地望向成茵,仿佛竟不认识她。

成茵微笑着走过去,正想和她打声招呼,陈芬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

“周小姐,”她朝成茵身后望一眼,“怎么不见林先生?”

她的声音透着几分古怪,成茵略感意外,还是耐心解释道,“他在别的项目上,你有什么问题,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陈芬狐疑地扫她一眼。

“嗯。”成茵诚恳点头。

“好啊!”陈芬扯起嘴角笑了笑,一步跨上前,在成茵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她已经扬手狠狠在她左边面颊上掴了一掌。

清脆的掌掴声与成茵的尖叫引得大厅里无数道目光都朝她们这儿追踪过来。

成茵哪曾见过如此恶狠狠的嘴脸,遭遇过如此冷酷的场面,捂着半边脸,错愕与惊怒交加,一时懵掉,呆立在原地。

陈芬冷笑着道:“这个耳光我是替范总给的!他就算做错了什么事,也是真心为公司,不像你们,帮着姓赵的搞那些下三滥的阴谋诡计,骗得我们以为你们一个个真是救世主,有什么心里话都说了出来!现在姓赵的还假模三道要救范总!告诉你们,别装啦!不就是你们去告的密吗??不就是你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你,你说什么?”成茵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仿佛有点明白,可顷刻间又乱成一团麻。

小袁领着三五个保安朝这边飞奔过来,两名跑得快的保安刚要伸手钳制住陈芬,被她猛然间一声喝止,“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她扯下胸牌,朝地上用力一摔,凛然对小袁道:“用不着你们清理,我现在就不干了!”

大厅里的不知某处传来稀里哗啦的鼓掌声,小袁扭头去寻时,那声音立刻消失不见。

陈芬很快就被保安带走。

“你怎么样?”小袁关切地问成茵,充满歉意,“今天实在太忙,什么都没顾上!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受这样的委屈,是我的倏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成茵忍住面颊上辛辣的疼痛,强撑起精神来问小袁,她得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挨这一掌。

小袁支吾片刻,简短地给她解释,“范总被纪委监控了,好像是涉嫌贪污,也不知道是谁去检举的。把赵总都急坏了,开了一天的会,正想办法呢!”

成茵心头那个模糊的隐忧瞬间扩大,很快就成为一个深邃不见底的黑洞。她望着小袁闪烁不定的眼神,她躲藏的眼眸仿佛已经告诉了成茵真相。成茵的心一下子凉透。

“你没事吧?”小袁见她忽然间面色惨白,不安地问。

成茵无力地朝她摆手,“没事,你去忙吧。”

她转身欲走,一刻也不想在这里逗留。

“我找个人送你下去。”小袁扬手招来一名男职员。

成茵也没推让,由那名男职员护送着出了瑞远,又上了出租车。

坐在微微颠簸的后座上,她的感觉像复苏了一样,发现自己的身子正不停地颤抖,脸上依旧有火辣辣的痛感,她抬手轻抚,未见发肿,但那既羞且惊的余韵在周身徜徉着,迟迟不肯散去。

一股无名火忽然蹿至头顶,她想也没想,噼里啪啦翻包,掏出手机,也顾不上林如辉现在是否还在梦中,直接拨了他的手机号,喘着粗气等他接听。

铃声响了很久,电话终于有人接起,听筒中传来林如辉沉静的声音,“什么事,芬妮?”

成茵匀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言语不要太冲动,尽管她明白此时此刻自己很难做到。

“瑞远的范总被纪委监控了,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如辉稍顿片刻,“我知道。”

成茵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涌,“这么说,一切都是你和赵总设计好了的?”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所谓的瑞远变革只是个幌子,“所以赵总不管以什么论调要求我们,你都不会反对,因为这些都无足轻重,这些都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的目的,就是他想让范总走人,对不对?”

“…”

成茵一下子悲愤起来,“可我依然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为什么要让我进局?”

林如辉沉声道:“因为你进这个行业,就是为了有机会证明自己,有机会出人头地,你难道都忘了吗?”

成茵瞬间呆住。

林如辉轻吁了口气,“芬妮,还记得我第一次邀请你时你告诉过我的那些话吗?你有抱负,你欠缺的只是机会。我跟你说过,我会给你机会,但机会同时也意味着风险。我能做的就是在给你机会的同时尽量避免让你陷入麻烦。没错,瑞远这个Project是一场赌局,虽由赵总操控,但坐庄的却是我们,不管赵总能不能赢,对你我来说,我们绝对是赢家!这就是我拉你进来的原因。你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每场赌局都有人赢,有人输,所有人都只注重结果,你为什么偏偏要扯住过程不放?”

“为什么你不一开始就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做这件事有多困难吗?你会有勇气接着做?”

“…”

“芬妮,”林如辉放缓语气,“我已经给弗兰克打了报告,你可以正式成为AST的咨询师,而且不是最底层的,因为这个单,你在公司一举成名,就像当年的我一样。你难道一点也不高兴?”

成茵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她好像赢了,可一点也没有赢的喜悦,陈芬的那一记耳光把她心头的欢快抽得烟消云散。

“好了,不多说了,我后天就回来了,等见面后再找你好好谈。”

“吉米!”成茵叫住他,咬了咬唇,“我不知道该怎么衡量输赢,可我不认为一个项目做到最后被别人扇耳光是胜利的标志!”

“什么意思?”林如辉凛然问。

“还记得陈芬吗?你让她把供货商的号码提供给你,包括一些进料细节,你就是从她这儿找到掐住范总命脉缺口的吧?”成茵深深吸了口气,“就在刚才,她在瑞远的大厅里,狠狠扇了我一记耳光!”

没等林如辉反应过来,成茵火速挂线,泪水再次不争气地润湿了眼眶。

18-3

回到灯火通明的公司,放眼望去,依然有不少同事埋头于格子间,不知疲倦永无止尽地加着班。而成茵却没有了那股热血,草草整理完东西,悄然离开了公司。

她没有立刻回家,现在她什么人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找了家饭馆胡乱往肚子里塞了些东西后,她顺着琳琅满目的沿街店面无聊地往前散步,很快就拐进一条酒吧街。

华灯初上,酒吧街边站满了各色各样的皮条客,成茵对他们的热心游说置若罔闻,一路走过去,有家叫“往事”的酒吧显得格外安静,透过厚重的老式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间有三四十年代旧上海的装饰风格,奢艳的水晶吊灯、木质转角楼梯,灯光打得幽暗,远没有别的酒吧里那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霓彩。

她在门口脚步稍顿,推门迈步进去。

她找对了地方,在这里,除了低若呢喃的老歌,再无其他喧嚣。她可以一个人安静地坐着,喝掺了很多冰的甜酒,无人会来打扰,因为堂内没有几个客人,有两三对谈生意模样的中年客坐得离她远远的,窃窃聊着他们的事,与她彼此成为背景。

她长这么大,父母从没舍得动过她一根指头,而就在今天,一个与她萍水相逢的女人,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她毫无预知的情况下,无情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而最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她竟然无法理直气壮地控诉陈芬。

她理不清很多思路,或者不愿意在此时厘清,没有人愿意在彷徨沮丧的时候再来雪上加霜要自己承认做了错事。

成茵把满腔烦恼都化作饮酒的动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喝掉了多少杯甜酒和生啤,酒吧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成茵吃力地撑开眼皮,扫一眼周围被坐满的席位,她觉得自己该走了。

结了帐,她拎上自己的包想要起身,努力了几次都没站得起来,脑子里也昏昏沉沉的,她意识到自己喝醉了。

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贴到耳朵边,等那边接通了,她不急着说话,先咯咯笑了一通,然后说:“我把事情搞砸了!你想笑话就笑话吧。”

“成茵,你怎么了?”杨帆不解,语气担忧。

成茵还在笑,“我,我一直告诉自己,我和别人不一样,我只做对的事,不管什么权利斗争派系斗争,那些,那些和我全没关系!可是结果,结果还不是一样!”

“…”

“我跟你说,只要你在那个局里,你就,你就不可能避免要站一个立场,没有所谓的中立的!根本没有!杨帆,你,你是不是也这样?我现在的遭遇,你,你一定也经历过吧?”

“成茵,你在哪儿?”

成茵不笑了,静静地沉默了几秒,嗓音里忽然掺了一丝愠怒,“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结果会是这样?你一定也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可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你就想看我笑话吧,你一定是想看我笑话对不对?”

眼泪唰地流下来,全是酸酸的委屈,成茵伏在桌上失声恸哭。

杨帆费了十来分钟才搞明白成茵所处的位置,他立刻冲出门,一边对着话机低吼,“你哪儿也别去!我现在就过去接你!记住,呆在原地别动!”

等杨帆赶到酒吧,看见歪在沙发里昏昏欲睡的成茵安然无恙时,一颗心才重重落回原处。

他把成茵架到车边,塞进后车座,好让她躺着,又不忘叮嘱她,“想吐提前告诉我。”

这是他第二次接手醉酒的成茵,可谓经验老道。

成茵卧倒在座位上,老实了不少,含混嘟哝了一句,“已经在卫生间里吐过了。”

杨帆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摇了摇头发动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