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丫头,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晋…我…”燕宁看着我的脸,说的有点艰难,“我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得罪萱主子了…”
“嗯?你怎么得罪她了?”
“今儿我不当值,一个人出去骑马,溜溜达达走远了,到了东边那片林子,本想就转回来的,可忽地听到有箫声。那曲子从没听过,那么好听,那么入耳,我听迷了,就悄悄寻了那乐声去,谁知…林子深处,是萱主子在吹箫…”说到这儿,燕宁像是又听到了那美丽的曲调,竟没了声音。
“怎么?你是不是打断她了?”萱凝的脾气,我现在已经略知一二,她既然能躲到林子深处,没有带随从,又没有十三阿哥在,一定是不想人打搅,甚至不想人听到她,如果燕宁莽莽撞撞地冲过去,可想而知,她会有多恼。
“没有。”燕宁摇摇头,“我一直悄悄在边上听着。直到她吹完,我才走出来,结果…萱主子大怒…”
“大怒?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嗯。”
“说什么了?”看燕宁打了结,我知道,她吞吞吐吐的这句就是症结所在了。
“我说…这曲子真好听,不像凡间所有,是什么呢?”
“仅此而已吗?”我好像没听懂。
“就是这样。”说着说着燕宁的眼中也是疑惑,“开始萱主子看着我,像是不认得似的,而后忽地站起身,她,她…”
“她怎么了?”
“她突然大怒,声音颤,整个人都颤,”回忆着当时可怕的情景,燕宁依然心有余悸,“她冲着我喊,这曲子已是分过一个,今日,竟然又是一个!!你们是不是定要作践了它,才算了结!!”
嗯??我猛地一怔,头脑突然顿住,眼前仿佛又见那哀怨却阴狠的眼神,一瞬间,像被什么人在心头重重敲了一记,懵痛之余,竟是茅塞大开!我终于明白,那天一向不问人间烟火的她为什么会突然对我那般嫉恨,一词一句,竟如市井小妇般俗不可耐!原来,都是因这曲子而起!!多年前,他为了将我护在身边,倾心相助,奏起了那优婉的曲子,他没有说,但是我猜得出,我应该是第一个听到它的人。多年后,他遇到了她,两心相悦,他一定是毫无保留,把一切都告诉了她,这样的坦诚与真心,却没想到适得其反,在她心里埋下了嫉恨的种子,我,成了他们完美的情感中一个抹不去的阴影。那是康熙和敏妃的定情曲,也是他给她的,属于她,只能属于她!别的女人,哪怕就是无意中听到,也该千刀万剐!
天意吗…是不是天意,这曲子,他珍之又珍,她藏了又藏,却没想到,还是被燕宁听了去,燕宁说,那么好听,那么入耳,不像凡间之曲…天,你到底要怎样…
“福晋…”
“燕丫头,”我回过神,轻轻握了她的手,“后来她怎样了?”
“后来…后来萱主子像,像疯了一样,骑了马往林子深处去。我吓了一跳,原想自己回了,可又一想,她有身孕,这么跑,怕她出事,而且,她是往返了营地的方向去,我怕她不识路,回不来,所以,所以就跟了去…结果,她以为我在追她…就,就越跑越远,越跑越荒…我怕了,甩出索绳将她的马套了,本想稳住她再请罪,谁知,谁知就遇上狼了…”
“啊?萱凝也碰上狼了?她怎么样?”
“她没事,她没事。”看我一急,燕宁赶紧安慰我,“我知道她招架不了,挡了,让她先走的。我,我就是怕…今儿跑得那么烈,要是,要是害萱主子动了胎气,可,可怎么好?”
“你!你…”看着一身是伤的燕宁,我心里竟有了气,而且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这是怎么了?怪燕宁护着她?怪燕宁为她受了伤?当时的情景,还能怎样?留下萱凝,岂不是更糟?可,可我的心怎么…
“福晋,福晋,你说会不会…”
我已经完全不想理会什么胎气不胎气,紧着问,“那九爷呢?九爷怎么也受伤了??”
“一开始就一只,我还招架得了,后来竟又来了两只,我快招架不住了,以为要死了…”燕宁眼里又惊吓得有了泪,“谁知,谁知九爷竟忽地来了,先射杀了一只,又帮着我退了另两只…可,可也害他受了伤…”
“他的伤…要紧吗?”
“我,我不知道…一路上,九爷一直帮我拉着马,一直跟我说话,让我提着精神别晕过去…”
“…哦。”
夜深了,同榻而卧,两人都睡不着…
燕宁依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萱主子会对她发那么大的火,又为什么,我也动了气,想问,又不敢,悄悄的一个人,黑暗中睁着两只大眼睛自己盘算着…
我握着她的手,脑中也是杂乱…翠儿说,十三爷帐,一切如常,不曾有任何异样,我心恨,这女人,看来是只字未提…翠儿又说,九爷帐招了九福晋过去,没有什么乱,没有什么急,只是平静…
一夜不成眠,等天明,等天明…
第一百三十七章 塞外之变数 (七)
第二天一大早,胤禛给德妃请过安就来到我帐中。问了燕宁伤情,嘱她好生静养,并带了德妃的话来,让她不必惦记那边,只管养好身子。燕宁感戴娘娘和四爷体恤,自是一番恩谢。
问候了燕宁,胤禛示意我一道出了帐外,知道他为何而来,不待他问,我一五一十细细相告。这一次,再绕不过萱凝,况且我也不想再替她遮掩。不过,我只是说燕宁无意中扰了她的雅兴,因而起了冲突,并未提及那罪魁祸首的“曲子”。
胤禛听着听着,脸色渐冷,待我提到萱凝离去时已经知道燕宁遭了狼,他双眉不由微蹙,显然是已经碰到过十三阿哥,却没有得到一个字的询问。听罢我的讲述,胤禛略沉了片刻,再开口时没有多提及经过,竟是问我他们究竟在何处遭袭。我有些意外,好在早知道他的细致,之前已经仔细问过燕宁,便细细地告诉了他。他听后,微微点头,没再多问。临走时,叮嘱我此事断不可再声张,无论对谁。我口里应着,心里却有些别扭,这是为什么?声张了怕什么?难道燕宁为救人负了伤还反倒见不得人了?正自己不满,他竟又嘱咐一句,要我抽空去看看萱凝是否果真安好。这一次,我再没好气,甩给他一句,“没空!!”扭头摔帘子进了帐中。
燕宁的伤虽都不至深及筋骨,可那一道一道暗红,看在眼中,依然狰狞可怖。给她小心换药,我心惊肉跳,再看这丫头额头都渗了汗,可嘴里还不停地跟我说话逗趣儿,分散我的精神,好像疼的那个人是我。正要嗔她一句,忽听帐外传话,“八福晋到!”
我心猛一提,终于来了!赶紧把药递给翠儿,起身急急迎出去,琴雅也已匆匆而来,看她拧着眉,我的心越紧,握了她的手,她上上下下打量,“吟秋!你伤哪儿了?伤得怎样?快让我看看。”
她这一问,我顿时一愣,嗯?
“刚听德娘娘跟前儿的人说,昨儿你出去骑马出了事,可是摔着了?那马怎么真的又出事了?”
我虽是惊讶,却立刻明白看来琴雅根本就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她是来看我的,不是带来那边的消息…
“…哦,我没事,是燕宁摔着了。”我扶她落座,顺着已经编好的故事解释。心却越疑惑,胤禛叮嘱此事断不可再声张,而胤禟那边竟然连八阿哥和琴雅都瞒了,这,这到底…
“燕宁?就是马尔汗家那个丫头?”听说我没事,琴雅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要紧吗?”
“不妨。”我递了茶给她。
“哦。”琴雅抿着茶,似想了想,脸上带了笑,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听说那可是个好丫头,爷们私底下都夸呢。”
“嘘!”我赶紧示意她小声,指指屏风后,她会意地点点头,我这才轻声说,“哼,什么爷们?哪位爷?还不是十弟那个大嘴巴?”
琴雅笑了,凑过来神秘秘地说,“岂止啊,十弟不过是赞她的身手,可有的爷可赞的是人呢!”
“哦?谁啊?”
“还能是谁?”琴雅对我能愚钝到这个份儿上似乎很惊讶,“你可真是的,守在跟前儿都看不到!怪道十弟说,到了他跟前儿也跟他似的,哪里还懂得人情!”
听她这话,我终于明白,淡淡一笑,十四阿哥吗?他竟不觉得燕宁不但躲他,就连雅蓉都在躲?是真不识相,还是故意装糊涂?
闲话一会儿,琴雅看我确实没事,放下心来,又随口说了几句有人是怎样怎样精心训了那马,再出事可真奇了。我笑着应下,再次道谢八爷和福晋。临走前,她特意进内帐看望了燕宁,那一脸和气竟是难得的,我心里却隐隐不舒服,她是已经把燕宁当成那边的一个了吧…
午饭时没胃口,守着燕宁看她吃了东西又睡下,我一个人出到外帐,呆坐无趣,捧了茶盅拨弄着已然沉底的叶子…琴雅这一去,我的心也彻底搁了,怎么也不会有消息来了…
“主子,”翠儿轻声唤我。
“嗯?”
“贵公公求见。”
“嗯?”我一愣,“快请!”
小贵子挑帘子进来,俯身打千儿,“奴才见过四福晋!”
“快起来。”我努力屏了声问,“有事吗?”
“传我们爷的话,若是福晋此刻没什么要事在身,可否请到爷帐中一叙?”
嗯?这,这…
看我惊愕,小贵子又开了口,“我们爷说,福晋若是今日不便,改日也可。我们爷实在是有事相求,还望福晋不要推辞!”
“哦?何事?”
“今年头一次从西洋那边采了些新鲜玩意儿,随身带了过来,才见都是西洋文字,如今白师傅也没随驾,爷想来想去,只好烦劳福晋您了。原本爷是想亲自带东西过来,可听说燕宁姑娘在此养伤,实在多有不便…”
听到这里,心下明了,他一是告诉我一定要去,二是告诉我与燕宁受伤一事有关…
我应下小贵子,又嘱咐了翠儿几句,独自前往阿哥营。
午后营地里鲜有人走动,未待到他帐外,已经远远看到候在毒日头下的身影。看样子一切如旧,倒像是真的伤得不重,遂放下心来。
入帐落座,他支开身边人,亲自斟茶递过来,只是这半天都是使右手,左臂支在桌上,弯在胸前,不抬不动…
我接过茶,看着他的手臂轻声问,“可还好?”
他嘴角微微一挑,双目含笑,“还好。燕宁怎样?”
“伤了好多处,虽不及筋骨,可看着怪吓人的,流了不少血,想来也是受罪,只是那丫头自己倒忍得,没哼一声。”
“嗯,是个硬气的。”胤禟轻轻点头,“当时的情势,便是个男人,也不过如此了。”
“嗯。”
“德娘娘那边,怎么回的?”
“说是陪我骑马,不小心摔了,如今接在我帐中养伤。”
“嗯,这样最好。四哥呢?可知道了原委?”
“知道了。”
“是吗?”他一挑眉,那神情意外得有些夸张,“他竟还能沉得住气?果真这样纵着啊?”
我一怔,想想也是气闷,苦笑笑,“不纵着又能怎样?那是人家闺房私事,他怎么管?今儿还嘱咐我过去看看,还不是怕她有事,又牵累十三弟。”
“哼,”胤禟冷笑一声,“既知会牵累,就是明白这闺房之中也是出得大事的!”
“嗯?”
他没有再多解释,却转了话头,“秋儿,燕宁这边,你可曾有打算?”
这一句正中心事…谁都知道燕宁是撑不到出宫那天的,她的归宿只能是皇城之中…眼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更成长,更出落,可爱的茶妞妞真的成了美丽的茶仙子,可我能为她想到的,却都是死胡同,让她走哪边,心都疼…
沉默半天,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这没有答案的反应显然在胤禟的意料之中,他没再追问,直接说,“我今天找你来,就是要给此事一个了结。”
“你说什么?”
“燕宁的事不能再拖了,你若真的疼她,此时就要帮她拿准主意。”
他的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我却听得疑窦丛生,什么时候他开始关心燕宁的归宿?静心想想,前些日子那场比赛明明是临时起意,可小贵子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又匆匆来报?而赛场上那意外的结果,胤禟也似早就成竹在胸…这么说,他一直在注意燕宁?我轻轻拧了眉,为什么?难道…琴雅说的那些爷中,有他?不,不会!我立刻否定…那,难道…也是为了马尔汗?可若是如此,他该商量的人是八阿哥,怎么会叫我来?
他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未待我开口,不屑地笑了,“他马尔汗于我何干?女儿嫁了,好与坏,又与我何干?”
“那你这是做什么?”
“我啊,是要还一份人情,寻来寻去,恰巧就是她了。”
“人情??”我越摸不着头脑,“你要用燕宁还人情?谁的人情?”
他抱了双臂,身子微微前倾,靠近我,看进我的眼中,那目光似狡黠,似戏谑,又似…意味深长…
我被看得莫名其妙,费尽心思也不得其解,却见他忽地眉尖一挑,一字一顿,“侠王十三郎。”
我的心咯噔一下,突然怔住,看着他,再不知该如何反应…
他唇边的笑慢慢淡去,在我的眼中,轻声低语,“很久前,我欠了他,一次情,一次命…如今,我还他,百年之约,结发嫡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塞外之变数 (八)
待他这一句说出口,说完全,我的心倒似忽地归了原位,平静地接了他的目光。他又含了笑,越凑近些,将那眸底深处,一展无遗…
这温柔,如丝缠绕,目光轻触,竟顿感无力…似相似,非相似,曾经如蛊沉溺,何曾真正懂过…时至今日,审也好,辨也罢,穷我之力,依然只见满满情浓…却怎奈,眼前之人,世人皆尊九爷,一世财王,尔虞我詐之中,早已登峰造极…他的眼中,究竟多少是情,多少是利,又有多少是粉饰后,面目全非的“真实”…
“看到你想看的了吗?”
我微微一怔,从几时起,他的声音再与从前不同,沉在喉中,沙哑、厚重许多…
“看到九爷想让我看的了。”
扑哧,他笑出了声,我白了他一眼,也笑了。
“究竟如何?”
“什么如何?不行。” 我低头抿茶。
他似并不意外,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为何不行,说来听听。”
“且不说只这说法就已经委屈了燕宁,单是你想如此还情,便也知这心意不诚!”
“哦?何以见得?”
“你说要还他‘百年之约,结发嫡妻’,可人家那边早已缔下约,结了发,你还多此一举,不是心不诚,又是什么?”
“缔下约?结了发?何时?我怎么不知?我只知道我那自幼便眼里无人、总当自己文才武略、天下再无人能及的十三弟,至今没有成婚。”
听他又操起旧腔调揶揄十三阿哥、一副忍也忍不下的坏样子,我又好气又好笑,“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满皇城谁不知道十三爷一对儿,就连大名鼎鼎的八福晋都不得不服,酸溜溜说那个位子谁添了,谁倒霉。你在这儿乱点什么鸢鸯谱?”
谁知他竟更调侃起来,“鸢鸯?老十三哪是什么鸢鸯啊,一头倔牛,拉都拉不动,我点得了吗?”
“知道你奈何不了,还要把燕宁送上门儿,你当你是谁啊?!”我狠狠白他一眼,站起身,“我走了!”
“哎,哎,”他赶紧笑着将我拦下,“你看你,怎么真急了?你也不想想我是那糊涂人吗?我不是要强着他怎样,是顺手推一把,成全他,免得那愣小子稀里糊涂地给耽搁了。更况,是不是鸢鸯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你…”听他话里有话,我越心急,“你今儿叫我来,到底是要怎样?”
“你先坐。”安顿我落座,他再开口,却是又一个摸不着头脑的话头,“秋儿,你从西洋回来,可给十三弟带东西了?”
“带了。怎么了?”
“带的什么?”
“西洋的画具。”
“这么说你知道他学西洋画?”
“知道。你到底…”
“那可知道他画功如何?”
“嗯…”想起他为我画的那副素描,斟酌着说,“下笔很用心,功力嘛,那么短的时间,已经相当不错。”
“哦,”胤禟应了一声,没像刚才一样急着接话,反而看着我忽地一挑眉心,半认真半戏谑地问,“与我相比呢?”
“嗯?”我有些不耐烦,“根本是两样画法,怎么比?”
“嗯,也是。”他笑了,“赶明儿待我也学学这西洋画。”
“好了,赶紧说正事。我不能待太久。”
胤禟没再拖延,低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卷轴递给我。我接过打开来,心猛地一提,啊??天哪…
胤禟凑过来,认真地评着,“怎么样?画功可长进了?”
“这,这是十三弟…他,他怎么会画…”我不知是惊还是喜,语无伦次,“你,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弄?这是那小子每日随身带,我怎么弄得来?”
“那怎么会在你手上??”
“那日围猎,他又和十弟飙了劲儿,撕扯几下从怀里掉了出来,就到我手上了。怎么样?没想到吧?”
这怎么想得到?这怎么可能想得到?!!!那,那炭素的勾描下的可爱笑颜,是,是燕宁!!他,他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她的,什么时候竟悄悄绘了她的像收在怀中?不!不对!!萱凝就在身边,他怎么可能…
“意外?”胤禟似看出了我的疑惑,“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只这一副画就当真怎么样了不成?只不过,如今每日里被那一个纠缠,我当他早就不辨是非、焦头烂额,可你看看,许是他自己还不知道,难得一个人心静之时,笔下绘出的已经是心思了。”
是啊…可爱的燕宁总是笑着,总是亲切,她的世界似乎较之曾经的他更阳光更坦荡,让人不由自主就会感染那份明媚…是不是在那时而甜腻、时而幽怨的纠缠之外,他忽地看到了那一抹清澈,嗅到了那一缕茶香…
“秋儿?”
“…留了心思能怎样?他不也只是画在纸上,揣在怀中,连跟她多说一句都不曾有…”
“所以,要咱们来推一把。”
“嗯?”
“这一把要把他推清醒,推得他自己心甘情愿地去讨燕宁!”
“什么?主动去讨??这怎么可能!即便他真的有所动心,可萱凝刚有了孕,又紧跟在跟前儿,他怎么会主动去讨别的女人?”
“哼!”他冷笑一声,“你当他十三郎有了那女人,就当真超脱世外不成!”
想起那侠义之王,我不由得叹气,“你怕是还不知道,但凡涉及萱凝,连太子和他四哥的话,他都不肯听!若不是这么油盐不进,怎么会惹皇阿玛大怒呢?”
“你放心,别人的话他不听,我的话他不但听,还会做,而且,雷厉风行!”
看他的笑沉了下来,我竟心慌,“啊?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只要你赞成,交给我就是。”
“你告诉我你要到底做什么!”
“你只要记得,一,我做此事只是想还他人情,别无他意;二,不论四哥如何插手,你都不要多言,他们怎样决定都好;三,事成之后,切不要跟八嫂提及。”
“胤禟,你…”听他这么说,我的担心突然就变了方向,“欠他人情,怎么还不好,非要趟这个混水?如今连皇阿玛那边都沉着没了声音,萱凝又…可见这桩事办不好就是大麻烦。你与他平日里不亲不近,忽地去管他,到头来,人家不领情倒罢了,别再给自己揽了错、得罪了人。更况,他的事,自有太子和他四哥,你何苦费心插进来?”
他看着我,沉下的笑慢慢舒展开,轻声说,“你别担心。这一次,咱们成就的是桩好姻缘,你…信我,行不行?”
“可…” 不知为何,那眼中的恳切竟仿佛烧灼我的心,不忍再驳他,却也不肯就此点头,“十三弟…许是真像你说的,已经留心燕宁,可燕宁那边…”
“这你就更放心,那可是十三爷, …若非已是心思刻骨,谁能拒得了十三爷?” 看我一愣,立刻别了脸,他笑了,“我看燕宁不见得无意,否则怎会去帮他了结那郡主?”
“…她就是那么个丫头,能帮的就尽量帮,更况,她自己也跟那郡主说,十三爷心里有人,旁的人,就是九天仙女,也不行。”
“九天仙女??”胤禟挑了眉,一脸不屑,“也太抬举他老十三了!依我看,就是这不识字儿的凡间丫头,配他,正好!”
我扑哧被他逗乐了,“我真得好好再想想,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我怎么就不觉得是好心呢?”
“呵呵…”
从胤禟帐子里出来,我匆匆往回走。手里攥着那副小画,一路盘算,他的心思有了,我应该再探探燕宁的意思。毕竟,说到她究竟是为什么替十三阿哥拦了上格根塔娜,我和胤禟各执其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