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云奎当初跟她说过,说他虽拜师天机门最有名的“千机老人”,却并没有入千机门,算起来她也不算是千机门的门人了。
耿云奎又道:“可是师叔没有同意,只说要把悦儿许给下一届的百工大赛的魁首。我已经得了两届魁首,对此甚有信心,便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得魁首。不过,后来才知道原来师叔属意把悦儿嫁给自己的徒弟白玉生。”
“可悦儿并不喜欢白玉生,说自己这位师兄性子油滑,善于钻营,并不是良配。但是师叔李福同被白玉生蒙蔽了,以为他才是女儿的良配,不顾女儿的反对一心一意要撮合他们俩。只不过碍于师兄的面子,才不得不提了嫁给下届魁首的条件。声称谁得了魁首,就能娶自己女儿。”
“我为了能娶到悦儿,每天闭门修炼,加紧练习,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每隔一个月,我会和悦儿见一面,我们在阳山上约好时间,虽只不过一个时辰,却是我每月最幸福的时候。如果过了一年多,离下届百工大赛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就在那时候,悦儿突然来找我,告诉我说让我忘了她。”
第三百七十二章 往事
他说着神情极为落寞,“我当时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明明说过爱我的,为什么要这般对我?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无论如何不肯说,只哭着跑了出去,随后我再也没见过她。我去过阳山千机门几次,都被人给赶了出来。当初我师父千机老人是从千机门被赶出去的,虽是一时误会被逐出师门,后来冰释前嫌后,也未再入千机门,所以认真算起来,我并不是千机门的人,他们不让我进山也情有可原。我在山下等了一个月,都没见到悦儿下山,询问有下山的同门师兄弟,都说不知道她的消息。”
“那时候我伤心极了,落寞的回到家里,一心只想夺得魁首,到时候好拿着魁首的金杯去千机门,正式向悦儿提亲,不管悦儿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娶到她。我本以为那是我希望的开始,却没想到不过是悲剧的开始。”耿云奎说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多少个日夜了,每当回忆起这段经历,都让他恨意绵绵。
“后来的日子我专心准备比赛,不再过问任何事。在离比赛还有十五天的时候,我收拾行囊,从远北城赶去京都。远北城离京都不过两天的路程,我却走了十几天,在路上不断遇到麻烦,一次骑马到半路,马腿突然断了,一日走在路上,突然掉进一个深坑里。还有一回遇上抢劫的强盗,若不是跑得快,就被人砍死了。好容易在最后一天到了京都,差点就赶不上比赛了。我托师父的关系,才报上名,赶着最后一天参加了比赛。我本以为这都是意外,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就不想我进京,才会处处设置障碍。”
“可惜那时的我还是单纯,什么都没去想,只一心一意参加比赛。结果…”他说着指着自己的腿,“这条腿就是那时候伤的,先是被火药炸伤,后来又被人活生生给打断了。”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花费了多年功夫研制的火药中会被人掺了东西,还没等点燃火捻,火药便爆炸了,当时现场就炸伤了好几个人,他也是其中受伤的一个。也因为他被取消了比赛资格,没能进入决赛便被驱逐了。
“那一届百工大赛,最后得胜的人是白玉生,他终于得到了自己想到的。”耿云奎说着,几乎哽咽起来,也是在那一天他成为了人生最大的失败者。
他不甘心就此输了,拖着伤腿去千机门,想见见悦儿,想跟她说自己是如何喜欢她,想求她嫁给自己。可迎接他的,是白玉生那张得意的脸,他带着人出来,往死里打他,说他是一条死狗,根本不配娶他师妹,还悄悄告诉他,其实悦儿早就是他的人了,还说在火药里加了过量硝石和引火之物的是他。
他当时彻底愤怒了,想要大骂,想要大骂,却被人涌上来打得遍体鳞伤。也是那时候他的一条腿算是废了,还断了几条肋骨,被他们扔到了山下的一个坑里,想活活饿死他。后来是一个在山上打猎的把他从坑里救上来,将养了几个月伤才见好,只是从那时起便整个成了废人了。
他再去千机门的时候,白玉生已经和悦儿成亲了,大着肚子,看起来好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他们才成亲两月,却有了八个月身孕,看来早在很早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他羞愤难当,一瘸一拐的下了山,一路摔倒了好几次,最后几乎是爬着离开阳山。自从之后便对人生没有任何希望,直到后来沦为乞丐,遇上了幼年时的郭文莺。
郭文莺听着他这个忧伤的故事,与她曾经所猜想的大致相同,只是她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个让人伤痛欲绝的爱情故事。被人陷害,被心爱的人背叛,或许是每个人都无所承受的。更何况当年的耿云奎还是个那么骄傲的人,惊才绝艳,风采无限,能在小小年纪就连续获得两届魁首,他的实力绝对是不一般的。而当年他过得越风光,后来失败时候的情状也越惨。
离开宅子时,奶娘把她送出门外,拉着她的手嘱咐了许多,很是依依不舍。
郭文莺笑着劝她不要难过,并说过不了多久还会来看她,才勉强把许氏哄的破涕为笑。上车之前,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隔壁紧锁的大门,那是江一行的家,那大门紧闭的样子,显然已经有段时间没人住过了。
想开口问江一行的情况,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有什么权利去问人家的安危?是她把好好一个人给害成了,若是江一行出了什么事,怕是这一辈子她都会心怀内疚了。
到底是养了她多年,许氏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凑在她耳边低低地声音道:“小姐放心,江大人没事,他只是调离京都了,听说放了一任县令,远远的去浙江任职了。这里有段时间没人住了,不过江的亲戚来过几回,我都打听过,江大人好着呢。”
郭文莺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既然江一行没事,她也算放心了。希望将来有一天,他能寻到一个可以共度此生的女子,恨她也罢,彻底忘了她也罢,她欠他的,终此一生都不可能弥补了。
马车缓缓而行,载着她轻愁的思绪回到了皇宫。
晚上的时候,封敬亭专门招了她去霜云殿,他平常很少在晚上的时候叫她去霜云殿的,今日也不知为何,他显得兴致很好。吃过晚饭,只闲坐了一会儿,便拥着她奔床上去了。
他双手托起她平放在床上,就着朦胧的烛光捧住了她的脸。亲着她的头发,亲她的耳朵,亲她的眉毛眼睛亲她滚烫的脸颊,亲她的腰髋衔接的美妙曲线,亲她的腿亲她的脚,他咬遍她所有的脚趾,舔着她那微凉的脚面。
郭文莺被他亲得辗转难忍,一时活泛张狂起来,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叫,而就在她的轻叫声中霸道而又勇猛地闯入了她。
第三百七十三章 遐迩
这一夜他极尽缠绵,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让她忘记宫外的一切,忘记对自由的向往,只享受着与他的片刻欢愉。他使她心花怒放,她没感觉过会是这么和谐这么好,竟是第一次享受到了欢快的感觉。
她难得的配合使他大汗淋漓,汗水浸湿了他们的头发,他依然不能停止,伸手撩开她脸上的乱发,亲吻着她的脸颊,低低叫着:“文莺,文莺…”
没有被他喊“娇娇”,郭文莺更是无比欢欣,能感觉到他的汗珠噼噼啪啪地砸进她的眼,他们一时不能停止,从床上滚到了地上,仿佛世界都赚小,都盛不下他们这叫天喊地的飞驰。
或者这真是一种飞驰吧,他把握着她指挥着她引导着她携带着她,在他的身下柔似无骨又动如脱兔。
不知谁曾经说过,当一个男人想尽办法取悦你的时候,他的心里该是有你的,至少此刻两人的心都是满的,满满的只装得下彼此。
***愉之后,剩下的就是疲累了。随后的几日,郭文莺一直老老实的,知道他小心眼又犯了,怕被找麻烦,一直都很顺着他。倒是着急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再过半个月就是百工大赛了,可是郭文莺还没想到怎么去参加比赛,当然主要是怎么说服封敬亭让她参加。
她琢磨着邓久成既然做了工部侍郎,便让人通过他给她弄了一块参赛的牌子。用的是奶娘许氏侄子许忠的名字,她想让许忠参赛,到时候她从旁协助。大赛规定,所有参赛者都允许可以带一名到两名助手的。这样不显山不漏水的就把事办了,别人也未必能认出她。
只是不管谁帮忙,怎么运作,唯一不可能瞒的人就是封敬亭,她要出宫,若不得到他的同意,是一点不可能的。何况一出去就是几天,便是宫里有点什么事也无法应付。她还得靠这位爷给打掩护呢。
上次她出宫打马球的事,当时许多人看见,虽然没人揭出来,也没御史弹劾,但还是传到太后耳朵里。
太后把她叫去寿康宫,让她抄了两日的经书,说要磨磨她的心性,其实无非是在敲打她,让她心不要太野。
可她这样的人,从小就不是关在宅院里的,经历了那么广阔的一片天空,尝到了自由的滋味儿,又怎会想在这方方窄窄的皇宫的窝着?即便这座宫殿群再庞大,也只是一个大个的鸟笼子。何况里面还关着一群一天到晚叼来斗去的母鸟呢。
这说起来这也要怪封敬亭,是他一路扶植她走了那么远,飞的那么高,现在要折了她的翅膀,那种痛绝对是痛彻心扉的。
她犹豫了两日,眼见着百工大赛的时间要到了,终于还是去找封敬亭了。
上午上完早朝,封敬亭都会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会见大臣议事。
郭文莺到了时候,正瞧见几个大臣从御书房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穿戴一品朝服的男子,在他身后则是陆启方。
虽没见过左相大人,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严玉兰这个亲爹倒是和女儿长得很像,父女俩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见几人过来,便退到一旁躬身施礼。
严云谷走到她身边时停下来,捋着胡须笑道:“老夫若没猜错,这便是闻名遐迩的尚寝大人吧。”
郭文莺含笑,“丞相大人谬赞了,闻名遐迩文莺可不敢当。”心里腹诽,闻名遐迩那是形容地名好不好。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竟用了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词来形容。
严云谷能把王老丞相挤下下去,坐上百官之首的宝座,本身就不是个一般的人,郭文莺自然不敢小觑,她从来都觉得此人奸坏奸坏的,跟严玉兰有的一拼。
严云谷呵呵笑着,“女官大人真是客气了,天下谁不知郭文莺的大名。”
郭文莺心里咯噔一下,一时想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有意思?
倒是陆启方在后面道:“左相大人今日事忙,就不要拉着个女官说话了。”说着对郭文莺一笑,“快去吧,皇上正等你呢。”
封敬亭不知道她来,自然不会等她,不过感谢陆先生解围,郭文莺微微点头,随后对两人一拜,便脚步匆匆的走了。
严云谷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道:“这女官好大的气势。”
陆启方笑,“右相大人说什么话呢,一个女官而已,哪有什么气势?”
其实京中认识郭文莺的人不少,许多人都知道她就是从前的指挥使,怀远将军郭文英,但大家都很一致的选择沉默。谁也不提这个茬,也便没人会揭出去。
但这件事便如随时可能被引爆的炸药包,一旦有人点了捻线,所造成的杀伤力绝对是巨大的。陆启方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下意识的便想遮掩。
好在严云谷也没说什么,只微微笑了笑,便迈步向前走去。
郭文莺到了御书房,在门前徐茂看见她,离老远便笑,“尚寝大人好久没上这儿找过皇上了,皇上若见了大人,不定多开心呢。”
郭文莺横了他一眼,这老家伙真是越学越油滑,倒不如在东南那会儿看着顺眼了。
封敬亭正坐在书案前看奏折呢,瞧见她进来果然露出一点笑容,对她招了招手,“朕正觉头痛呢,你便来了,过来坐吧。”
他那里哪有座位?
郭文莺看看他的膝盖,想着今日有求于人,只能乖乖过去,坐在他腿上,顺势靠在他怀里。
软玉温香在怀,封敬亭自是很满意,低笑道:“娇娇今天倒很乖呢。”
郭文莺眨眨眼,“我一直都很乖呀。”然后默默在心里加了两个字:才怪。
封敬亭确实头疼的厉害,伸指在眉心掐了掐,“要不你帮朕看会儿奏章吧,朕去躺一会儿。”
郭文莺扫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摇头笑道:“这东西可不是我看的,皇上不是头痛吗?不如帮你按摩按摩?”
封敬亭惊诧的扬扬眉,她这么温柔体贴的时候还真没见过?这丫头一肚子鬼心眼,也只有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大拍马屁。
第三百七十四章 美人计
他倒也很想享受一下她的按摩,便任她在自己头上按来按去。
郭文莺的手劲儿不小,按起来甚是舒服,他不由眯起眼,“娇娇,真是越来越可人了。”随后又忍不住轻叹一声,“你若是能帮朕处理些政事就好了,现在满朝文武看着人多,真正可用的却没几个,朕这个皇帝做的天天都是揪着一颗心。”
郭文莺笑着在他脸上划了划,“你还以为是从前呢,有什么别人不愿做的事都推给我,我一个女人,在宫里给你按按头就好了。旁的可做不了。”
她这话说得颇带几分怨气,封敬亭听着不由叹口气,“每到这个时候,朕都巴不得你是个男人了,朝廷要重建军器司了,你是最理想的管理人选,还有闽浙缺一个总督,朕选了几个人都不理想。问陆启方,他居然跟朕说你最合适,还给朕列了许多理由,倒把朕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郭文莺心中一动,试探地问:“皇上有意把我放出宫去?”
封敬亭睃了她一眼,看她小脸上写满希冀,不由暗忖,这丫头果然还没放弃离开宫里。
他手臂搂着她的纤腰,手臂的力度明显紧了紧,脸上挂着淡笑,“其实放你出宫朕不是没想过,只是你一个女子要坐稳朝堂实在是太难,何况朕也实在不愿你离开,真希望能每天看见你。你若出了宫,要去宫外寻你,忍受相思的煎熬,朕才不乐意。”
郭文莺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怕自己变成出了笼的鸟,飞出去便再也不飞回来了。
封敬亭又道:“这些你便也不用想了,好好将养将养身体,回头还是给朕生个皇子吧。”他说着忍不住低头看她肚子,“朕这么卖力耕耘,怎么还不见动静,真应该叫太医给你看看了。”
郭文莺心中一颤,想到她一直服用的避孕丸,不知若是太医诊脉,能不能诊出来?
她心里打鼓,愈发不敢让他找太医把脉,故意笑着缠着他的脖颈,娇媚道:“皇上,你说若是我真的是个男子的话,皇上还会喜欢吗?”
封敬亭被她问的一怔,其实他从第一眼看见她时,就觉得这个少年好美,那时候还不知道她是女子,把她带进营中,日夜相处,其实渐渐的便已经对她有几分喜欢。不然他也不会总是逗弄她,做出一些自己都觉得无聊的事。
他深吸了口气,“若你真是个男子,怕是朕也会忍不住喜欢你,想要你在身边吧。朕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无关身份,无关男女,只是因为你是郭文莺。”
郭文莺惊愕的看他,她一直以为他喜欢她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在一群全是大老爷们的军营里太过突出,容不得他不多注意,也便因此渐渐把她放进心里。而也认定,在他心里最终惦念的也不过是她的身体,与她享鱼水之欢的快乐。
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想的,只是因为她,因为她是郭文莺吗?
她紧紧抱着他肩,莫名的觉得眼角发酸,心里更是酸酸涩涩的,在心底不知念了多少回:若他不是皇上该多好!若他不是皇上该多好!
他登上这个皇位,可以说是她立了很大功劳的,若当年他没有把她拐到西北,也未必有他的今天。可是今日她竟然不希望他是皇上,因为只有这样她也才能毫无保留的去爱他,不计较他的身份,不计较跟着他会吃许多苦。
她不是不能接受他,唯一不能接受的只是作为他后宫的女人罢了。
封敬亭感觉到她心绪的波动,轻轻转过她的脸,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手指轻轻滑过一滴泪珠,在进嘴里尝尝了,突然笑起来,“原来心爱之人为自己流泪,是这般滋味儿。”
郭文莺抹了一把脸,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哭,是为了他哭,还是为了自己,她从五岁开始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天生操劳的命,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一个人过了许多年。这乍一有人表白,还真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她哽咽道:“皇上不是一直都欺负我吗?何时对我这么好了?”
封敬亭笑,“傻丫头,朕是喜欢你才会欺负你。你知道看你圆睁着眼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样子有多可爱,朕喜欢看你生气,喜欢你气得跳脚,像小猫一样挥着爪子。”
郭文莺暗自腹诽,果然没法接受他的怪癖,他一阵好,一阵坏的,这会儿温柔似水,一翻起脸来比阎王还可怕。一想到他从前如何磋磨她,那感动就维持了一会儿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却是淡淡的忧愁。
说到底她这只笼子里的鸟,究竟要被关到什么时候啊?
两人在一起紧紧靠着,脸贴着脸,近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只是却不知为何,一时竟都摸不清对方在想什么。
过了好半天,封敬亭才道:“说吧,你今天来找朕有什么事?”
刚才有一阵他想探究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不过现在选择放弃了,他实在有些怕,万一真得到答案,他会忍不住想要掐死她。这丫头表面看着和善,对谁都挺好,但其实却是天底下最无情的人,她的心很难走的进去。
说白了就是“没良心”,真真正正的没良心,不管他对她有多好,都捂不热她那一颗心。
郭文莺双眸一亮,她刚才还在考虑怎么开口,这会儿听他主动问起,忙道:“皇上不是想重新筹建军器司吗?这次百工大赛就是为了建造各司做准备的,不如让我去参加百工大赛吧,若是得了魁首,也好为国家出谋划策。”
封敬亭睃她一眼,“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皇上,这怎么能是鬼主意呢,我也是为皇上着想的,工部主持这次的百工大赛,听说办的甚是热闹,我去看看学习学习也好。皇上…皇上…让我去嘛。”她摇晃着他的肩,撒着娇,腻声腻气的娇态倒是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妩媚。最后还把嫣红的嘴唇凑上去,主动去亲吻他。
第三百七十五章 参赛
这是妥妥的美人计,可偏偏封敬亭还很吃这套,心里也跟乐开了花似得,享受着这种妩媚和温柔的亲昵。
郭文莺卖力吻着他,低声道:“皇上,你应了我吧。”
封敬亭微喘着,狠狠在她脖颈嘬了一口,最后在温柔乡里含含糊糊的应了她。
郭文莺心中大喜,不知谁曾经说过,枕边风是最硬的风,果然好使啊。
封敬亭哪里经得起这般勾引,早已急不可耐地抱着她往屏风后的榻上而去。这勾引人,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从御书房出来已过了晌午了,虽是饥肠辘辘,又被磋磨的酸疼,心里却无限的高兴。几乎是一路欢快着走了出去。
她刚一走,徐茂进殿伺候,见皇上正坐在屏风后的榻上生闷气呢。
他低叫了一声,“万岁爷。”
封敬亭睃他一眼,问道:“人走了?”
“走了。”
“是不是很高兴的走的?”
“脸上都笑出花来了。”
封敬亭“嗯”了一声,随后道:“叫暗一和暗七跟着点,别出什么事。”
徐茂忍不住道:“皇上到底答应郭大人什么了?”
封敬亭哼一声,忍不住揉揉腰,刚才用力过猛,倒觉有些腰疼了。他咬咬牙,暗骂那丫头没良心,他费劲巴力的把她伺候好了,她只用躺着享受,竟然还勾得他什么都应了。这赔本买卖做的,怎么想都觉得亏。
最郁闷的是他真不能放她出宫的,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她呢。她曾做过朝廷命官的事,若没人举报揭发也便罢了,一旦被人找到证据,联合起来弹劾,到时候震动朝野,怕是连他都护不住她了。
这丫头一心想逃离他,却不知天下只有他身边是最安全的,宫里虽也有人想害她,但那些人的道行还不足为虑。真正的危险的反倒是宫外,一旦出了宫,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
这臭丫头居然想去参加百工大赛,还敢色诱他,信不信他叫百工大赛开不下去?
※
郭文莺回到尚寝局,把一应事务安排了一下,就带着红香拿着宫中的出宫令牌出宫去了。
这牌子是她向徐茂讨的,皇上既然都答应了,徐茂不可能不给她出宫牌。
只是在拿牌子时,徐茂笑道:“郭大人,我看您还是早点回来,皇上可有些后悔了,可别因此惹皇上发了脾气。”
郭文莺自然知道封敬亭在想什么,像他这种喜欢把什么都掌握在手掌心的人,是绝不喜欢看着她奔自由而去的。
徐茂道:“刚才皇上让老奴嘱咐大人一句,说让大人一切小心。还有,大人把云墨也带了去吧。”
云墨会武功,这是郭文莺不久前刚知道的,她初见云墨时就是个孩子,从没想过他会武功。可上回在卫所练马球,她一时不察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就是云墨身手利落的接住了她,那时候她才知道云墨身手这么好。跟一个孩子比起来,自己那三脚猫真是汗颜啊。
从宫里出来,云墨早在宫门口等着她了,瞧见郭文莺便早巴巴迎上来,“回大人的话,是主子让奴才来的。”
郭文莺自然知道,他是原来王府的家生奴才,没有封敬亭的命令,也不会跟着她。想必除了他之外,还有别的暗卫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吧。
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确实使他为难了,可为了师傅,这件事又不得不做,耿师傅把一身的本事尽数传给她,才有了她的成就,她必须要报师恩的。
宫外有备好的马车,他们上了车直接奔甜水街而去。
云墨看见鸭梨胡同那个院子虽不甚大,却很是安逸,羡慕的不得了,一个劲儿说着将来有一天自己也弄这样一座宅子。
郭文莺微微笑道:“你也不看看你主子是谁,跟着那样权势熏天的主子,将来还能没你的大宅子住?”
云墨笑道:“大人开玩笑了,小的是跟着大人的,大人住哪儿小的便住哪儿。主子说了,从今往后,我只是大人的人。”
郭文莺点点头,她也是用惯他了,有他在身边做什么也方便些。
三人进了屋,许氏看见小姐回来,自又是一阵惊喜。
正好许忠也在,忙过来拜见。
郭文莺问他可见过邓久成了?许忠都一一答了。
她是用许忠的身份参加百工大赛,对外出面的自也是许忠。前些日子耿师傅就开始教许忠一些基础的机关制造,好在许忠做过木匠,也做过铁匠,虽手艺不算精通,但基本的活计还是能干的,学起来也是事半功倍。虽练不出什么真正的巧手,打打下手,打磨一下东西也差不多能够的。
许氏刚备好了饭,正准备开饭呢,就听外面有人叫道:“头儿,你在吗?”还有人嘀咕,“是这儿吗?刚看见马车往这个方向走了。”
郭文莺听得一怔,那是皮小三和张强的声音,他们上这儿做什么来了?
叫云墨把人领进来,那两人一见云墨都笑起来,张强道:“我就说是这儿吧,你还说找错地方了。”
皮小三道:“谁知道头儿会住这儿啊。”一路往里走,他一边到处批评一通,“瞧瞧,瞧瞧,这地方小的跟麻雀五脏似得,比张强那院子也没大多少。头儿,你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住这破院子?扔了都没人要啊。”
郭文莺脸一黑,正要往外走,许氏也从里屋出来,问道:“那是谁啊?怎么看着不像好人?”
她这四个亲卫个个都是兵痞出来的,单看哪个都不像好人,放一块看效果更加显著。
四人进了门,抬脸看见郭文莺,都嬉笑着围上来,“头儿,可算看见你了。”
郭文莺问道:“你们怎么上这儿来了?”
皮小三笑道:“是齐统领让咱们来保护头儿的。”
齐进肯定不会这么好心的,这多半是封敬亭的主意,他派这么多人保护她,是料到她会有危险吗?
想到徐茂跟她说可能会有人对付她的事,心里便觉不安,宫里不安全,这宫外又何尝安全?但就算再不安全,她也不愿留在宫中,把一身的本事都给糟蹋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年华
未来的几天,郭文莺叫人买回一堆用具和材料,把自己关在后院的一间空房里,开始埋头苦干。不多时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还有类似锯木头的声音。她有时候把许忠叫进去打打下手,有时候耿云奎进来指导一下,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做各种活。
云墨每天照顾她起居,殷勤的端茶送水,他抢了红香的活计,红香甚是不高兴,每次看见他都冷嘲热讽一通。
云墨倒是难得好脾气,依旧和和气气的叫着“姐姐”,到后来倒弄得红香自己都觉没趣了。
宅子虽然不小,但突然住进这么多人,不免觉得拥挤,许氏叫人把后面库房整理了,清出一间房给郭文莺的几个卫护住。
其实她心里也有疑问,这些都不像是好人,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几次想问郭文莺,又怕打扰她设计新式武器,最后还是红香悄悄告诉她,说那是皇上羽林卫里的人。
许氏听得大惊,小姐被选进宫做女官她知道,怎么和皇上有什么关系了?
在她的逼问下,红香只好把小姐在宫里的事说了一遍,这些事可以瞒着别人,有时候连鸢儿她都不敢多说,但奶娘许氏是从小带小姐长大的,她不敢说谎。
对于郭文莺和皇上之间的纠葛,其实她一个宫女所知的并不多,不过她亲眼见过皇上从小姐房里出来,也见过小姐身上的淤痕和欢爱之后的痕迹。那弥漫在房中的情欲味道经久不散,对于她这样也尝过男女滋味的人来说,自然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皇上明明和小姐有了肌肤之亲,却并没要娶小姐的意思,这让她很是气结。她问过小姐,小姐是一心想出宫的。
可已经和男人那个了,就算到了岁数出了宫,又怎能再嫁?就像她,当初初尝禁果确实滋味美妙,深深爱上那个会做木工的小子,一时不可自拔。可到头来,人家拍拍屁股一走,留给她的只是思念和淡淡的悔恨,便是再想嫁人也不行了。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了,过了女人最好的年华,又不是处子之身,想要找个合心的男人过日子,简直是太难了。她也是深怕小姐走了她的路,将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失了年华,失了爱人,什么也剩不下了。
后来的时候,她也劝过小姐,让她索性嫁给皇上算了,她是侯府千金,身份不低,将来必有后福的。可惜这样的话小姐根本听不进去,小姐从小就跟别人的想法不一样,她所思的旁人不能理解,而普通女人所想的事,小姐却也好像不懂一样。
有时候她都怀疑小姐根本不是这里的人,不然为什么做什么事都好像与众不同?在南齐有哪个女人会背井离家,在外面独自生活好几年?
听鸢儿说,好像小姐还上过战场,与人拼杀玩过命,一想起上次小姐受伤,那身上长长的伤痕,就觉满满的心痛。或者也只有她这样的人,才注定与旁人走不同的路吧。
许氏听了红香的诉说,一时也怔忪了,小姐是大家闺秀,没有成亲就和男人那般,确实有违妇道的,日后若是男人不认了,好好个闺女又怎么办啊?她想的没红香那么多,但也隐隐担忧着,后悔当初没尽力促成小姐和江一行的婚事,若是那会儿嫁了人,哪还有后面这许多事。她一个妇人,自不知道人生大道理,只知道让小姐过得好,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