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今年年底,你守孝三年已满,再不出嫁,准备老死在唐门吗?何况你外祖母为了此事操碎了心,你再这样拖延,岂不是要让她连睡觉都不安宁?”在老夫人卧房外,唐旭坤一改平时那病孱样子,压低声音斥责。
慕容槿拉过怔然的蓝皓月,低声道:“你毕竟不是唐家的人,长此以往留着不嫁也不是办法……”
一语未罢,唐韵苏气势汹汹赶来,见他们在老夫人门外吵闹,又借故扬声道:“二哥,你这是趁着母亲病倒便要赶皓月走吗?这可怜的孩子如今没了依靠,连你也容不得她?”
“韵苏,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为她的终身大事着急!”唐旭坤怒极反驳,“她没了父亲,难道不应该由我来做主吗?”
他们互不相让,蓝皓月站在一旁看着,也不出声。等到慕容槿将骂战平息后,却已经找不到她了。撩开竹帘,才发现皓月守在老夫人跟前,低着头,背影寂寥。
“皓月……”慕容槿轻声唤道。
老夫人连连咳喘,无力地挥了挥手,道:“让他们赶紧散去,她已经答应了那门婚事。”
慕容槿很是错愕,她似乎没有想到皓月会如此这般就答应了下来。“真的吗,皓月?”她迟疑着问了一句。
蓝皓月没有回身,还是跪坐在软榻前,过了片刻,才用很低微的声音道:“是的,你们不必再为我烦恼了。”
天色昏暗时,蓝皓月回到了房中,再度打开厉星川留下的信。
早在年初时,他便在信中说:“你等了他三年,他还是音讯全无,可惜唐门不是久留之处,他们必定会让你出嫁。举目江湖,有众多年轻俊杰与你相配,可是能让你心中还替他留有位置的,或许只有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小蓝会被谴责吗……
昨天去上海,在轻轨里看到有一个颤巍巍的老头牵着一个吹笛子的年轻人讨钱,囧,那个年轻人还闭着眼睛,不过我感觉他是假装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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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孤山云里万事空
深秋时节,西风肃杀,赣北的官道上车马疾驰。临近道旁有一茶肆,来往商旅因天气骤冷,纷纷下马躲到草棚下以热茶驱寒。小伙计忙着给众人端茶送水,耳听得身后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小哥,去龙虎山可是走前面那条路?”
“正是。”小伙计忙不迭回头,但见有一绯衣少女牵着马儿站在棚外,这路上风沙卷地,她头戴帷帽,面前垂着淡淡黑纱,虽掩去了面容,但还是隐隐约约可见其俏丽姿容。在她身后却还有一名中年道姑,面容柔和,眼角低垂。那道姑向少女低语几句后,便带着她进入茶棚休息。
少女待道姑入座后方才坐下,并解下了头顶帷帽。但见她肌肤柔白,柳眉上挑,双眼灵动含波,虽并无不悦,但嘴唇微微嘟起,平添几分娇嗔之意。边上的商旅们见两人身后皆背着长剑,便知是江湖中人,因此虽觉好奇,却也不敢多看,生怕招来麻烦。
少女正为道姑斟茶,又有一行人马自东边而来,个个身挎刀剑,精神抖擞。行至此地,为首之人跃下马背,朝着伙计道:“小二,快些准备干粮,我们要赶路。”
伙计想来是与他们相熟,一边忙着给他们装干粮,一边问道:“徐大哥要往哪里去?”
那人道:“这一趟要去川中青城山喝喜酒,特意带上这些兄弟,好让他们见见世面。”
“那么远,你们也乐得去?!”伙计吃惊道。
马队中有年轻人笑道:“我们平时只在附近走动,难得有机会去青城山,听说还要有比武大会,可让我们瞧瞧这青城派里到底是谁占得鳌头。”
“可我听说,青城山不都是出家人吗,怎还会有人成亲?”伙计纳闷道。
先前那人道:“这就是你不懂了,他们也有俗家弟子。那新郎以前曾救过我们,如今迎娶的更是唐门老太太的外孙女,我自然少不得准备厚礼送去。”
说话间,伙计已将几包干粮递给他,那大汉招呼中人正要出发,却听角落里有人出声道:“你说的那个新郎是谁?”
大汉回头,见那绯衣少女目露讶异之色站了起来,他打量其几眼,觉得从未见过,便反问道:“看姑娘的样子也是江湖人,难道没听说过青城派铸剑阁总执事厉星川?”
少女微微一怔,蹙眉道:“我怎能没听说过,你刚才说他要与谁成亲?”
“唐门老太太的外孙女只有一个,就是原本衡山派剑侠蓝柏臣的独生女儿蓝皓月。”
少女脸色一变,紧紧抿唇,那大汉得意道:“姑娘真是孤陋寡闻了一些,此事江湖中已经人人皆知了。”说罢,扬手带着下属策马而去。
“莞儿,她自有自己的选择,如今准备嫁人也并没什么不妥。”道姑放下茶杯起身道。
莞儿脸带忿忿不平之意,“师傅,我只是觉得她将小师叔害成那样,现在却要嫁人,世道真是不公平!”
林碧芝叹道:“青玉从未细说过往事,你也只凭着自己的揣测,他既然不想再回忆过去,我们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休要在他面前说起此事。”
“这个我知道。”莞儿闷闷不乐地拿起帷帽和包裹,随着林碧芝走出茶棚,朝着通往龙虎山的大道行去。
她随着师傅到了龙虎山下,乘坐青竹筏顺流而上,一路上但见两岸群峰峭拔,垂藤蔓蔓。河流蜿蜒曲折,激起浪花高低起伏,遥听得深谷中怪鸟哀鸣,竟让她不寒而栗。此时山崖更加高耸陡峭,莞儿抬头望去,竟见两边断崖间悬着无数残缺不全的棺木,在古树掩映下森然可怖。
“师傅,这里为什么都是悬棺?!”她惊愕道。
林碧芝蹙眉道:“我多年前来时便是如此,这些棺木已有数百年岁,你不要大声惊扰了亡灵。”
莞儿心中不安,但只得闭嘴不言。自从池青玉当年出家离去,她从未再见过他,即便是顾丹岩他们,也都只是偶尔才能接到师傅的来信。因岭南地处偏僻,有时一封信送到,已经迟了数月,久而久之,他们便根本无法弄清师傅带着青玉去了何处。只知道这一老一少餐风宿雨,只凭竹杖芒鞋,离开岭南后曾去过粤北桂东,甚至还去过大理……
而这一次,凭着新近收到的信中所述,林碧芝带着莞儿找到了赣北贵溪龙虎山。
莞儿坐在竹筏上,垂首望着雪白水浪,心事重重。一别三年,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只会依赖着小师叔的顽劣丫头,但他呢?
“到了。”林碧芝一声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莞儿急忙起身,林碧芝已经施展轻功跃上岸边高岩。山风浩荡,吹得衣衫扬起,全身刺骨发寒。林碧芝握着长剑在本无路可走的山岩间飞掠,莞儿急提气跟随,两人一前一后越过这道山梁,林碧芝踏着崖间古树飞速落下,莞儿见底下激流飞溅,强忍着畏惧攀着突起的岩石,想要纵身跃下,却又怕撞到山岩。正踌躇间,已望不到师傅的身影,急得她大叫起来。
正在此时,忽听半空中有高亢清脆之音回旋,她紧贴着山岩举目远眺,从那霭霭云间飞来白鹤,在她身旁不断鸣叫盘飞。
“莞儿,你还愣着做什么?”古树林中,传来林碧芝的话语。
白鹤展翅飞去,莞儿用力呼吸,竭力朝前跃出。足尖一点山崖,身子已如纸鸢般斜掠向莽莽丛林。
“小莞儿,不要害怕。”有苍老的声音自风中响起,白影一闪,在莞儿背后轻轻一推,便将她送到了平地上。
莞儿才一站稳,便见林碧芝正站在面前,而身后风声扑簌,又有人踏着松枝缓缓落地。白鹤在头顶转了一圈,停在了不远处的深潭边。
“师公!”莞儿回头,望着白发白须的海琼子惊喜道。
海琼子哈哈一笑,“你竟长得这么高了,如今快到十六了吧?”
“我已经十七了!”莞儿狡黠地望了望他,“师公,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爱忘事。”
“不得无礼。”林碧芝沉脸呵斥。
海琼子笑道:“我连自己的年纪都记不清,更何况你的。碧芝,你怎么会带着她找到了这里?”
林碧芝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奉上,“弟子本不会打搅师傅清修,但上月有人送来急信,说是师傅在岳阳的故友身染重病,百般寻医得不到解救之法。丹岩随那人去了,但后来又传信回来说以他之力也只能暂时压住病情,无奈之下,便想请您前往救治。”
海琼子启信看罢,双眉紧锁。“看样子,我是要去一次不可了。只是……”
“师公,你是不是担心小师叔?”莞儿接道。
海琼子挥手招来白鹤,转身带着她们朝着古树林间慢慢而行。“他随我在这里住了半年多,还算渐渐习惯。”
林碧芝犹豫了一下,问道:“他现在怎样了?”
海琼子脚步稍缓,抬头望着远处,“我花了一年时间让他身体复原,又花了一年时间让他不将自己视为罪人。如今他每日随我静坐冥思,有时会有山民接他去替人治病,他的全部心思似乎都放在这两件事上了。”
转过几道弯后,四周古柏愈加苍翠高大,莞儿身处林间,唯觉昏暗幽深,好似茫茫无尽。那白鹤始终在上方飞翔,此时却忽而振翅鸣叫,朝着斜前方飘然飞去。
海琼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前方。莞儿顺势望去,只见松林尽头有清泉潺潺,水潭上石桥横斜,有人静立桥上,面前是一盏香炉,烟雾徐徐漫起,缭绕了一身。
他身着素黑道袍,白玉长鹤簪子挽发,腰间白色丝绦轻垂,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配饰。
“白鹤,你回来了?”他听到鹤鸣之音,缓缓抬起手,伸向前方。白鹤舞动双翅,慢慢地落在了石桥栏杆上,翅膀长羽触及他手指,迅速地又合拢了起来。
他收回手,又微微侧过身子,苍青的帛带依旧覆住了双目。
“师傅,你带来了朋友?”他听着声息,略有迟疑。
林碧芝上前一步,行礼道:“师弟,是我与莞儿来看你了。”
池青玉一怔,过了许久,才扶着石栏走了几步,“林师姐,莞儿?”
莞儿早已按捺不住,此时便奔向他,到了他近前,望着他眼前束带,不禁又想起当日那一剑横抹鲜血飞溅的场景,一时间心潮难抑,竟哽咽了起来。
海琼子走到她身边,向池青玉微笑道:“青玉,莞儿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见到你却有些羞涩。”
池青玉低声道:“我以为她是看到我害怕了。”
莞儿忙道:“小师叔,我怎么会怕你?”
他沉默不语,海琼子扶着他的手,放到了莞儿头顶,他的姿势有些生硬,若不是海琼子在旁,只怕他都不会伸出手去。
“……莞儿果然长高了。”池青玉的唇边慢慢浮现笑意,可在莞儿看来,即便是他在微笑的时候,都似乎神态恍惚,更有一种疏远落寞之感。
幽潭边枫叶丹红,数枚飘落水面,白鹤在水边悠然而立,时不时抖动羽毛。在这枫林背后,有草庐两间,近旁植有药草,空气中浮动着微苦的清芬。
室内极为简单,除桌椅外床几别无他物,与他在罗浮山的居处很是相似。林碧芝与莞儿都知道他的习惯,只在靠近门边的椅上坐下。池青玉避开她们的位置,端起托盘往外走。
“青玉,不要忙了。”林碧芝还是担心他,不由站起止住。
海琼子抬手道:“没有关系,我不在的时候他也会自己烧水做饭。”
林碧芝讷讷坐下,莞儿托腮望着他的背影,意态失落。
“我是想着师傅离去后无人照顾青玉,便将她带来了。本来紫源想来,但观中不能没人主管,他便只好留守。”林碧芝低声道。
“师傅,你只管放心,我会照顾师叔的。”莞儿信心十足。
林碧芝睨了她一眼,见池青玉已经去了潭边,便小声道:“你万万不可再说起以前那些事情!”
海琼子喟然道:“经此三年,他已不再像当日那样激烈了……”
“若不是师尊,只怕青玉不会恢复成现在这样。”林碧芝道。
海琼子摇摇头,“他不应是现在这样。”
他们低声言说片刻,见池青玉返回屋前,便停了这话题,只谈些各自经历。待到午后,海琼子简单收拾了行囊,来到门外向池青玉说起要远行之事。池青玉道:“师尊要去哪里?”
“岳阳。”海琼子淡淡道。
池青玉先是一怔,继而沉默了。海琼子看着他,道:“你不愿随行?”
“师尊是要去救人的,我行动不便,会耽搁时间。”他很是平静。
“好吧……”海琼子喟叹一声,“我与碧芝即刻启程,莞儿留在此处照顾你起居,你自己要留意小心。”
于是海琼子与林碧芝又叮嘱了莞儿几句,便启程赶赴岳阳。莞儿站在屋檐下,见池青玉只是静静伫立,似乎没有太多的留恋,也没有太多的意外。
“小师叔,师公与师傅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望着远去的背影,莞儿想要伸手去拉池青玉的袍袖。他却自己转过身去,朝着里屋走去。
莞儿不知他为何连话也不愿回应,不由纳闷道:“你怎么了,不愿意我来吗?”
池青玉这才停下脚步,好似刚刚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对不住,我没留意你说什么。”他低声道。
莞儿欲言又止,失望地道:“没什么了,我去打水。”他轻轻应了一声,再也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顾自走进了房间。
起初,她还以为是因为相隔三年未见,彼此有些陌生。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绞尽脑汁地想与他熟络起来,但池青玉始终静如止水。他就好像一株从来没有经历过人间悲欢的空谷幽竹,自顾自地对着满山荒烟,寂寞无声。
一天两天三天,莞儿留在他身边,却好似处于一片虚无之境。
“小师叔,这是我新学会的烧豆腐,你尝一尝。”她兴致勃勃地拉来了池青玉。
他漠然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好吃吗?”莞儿疑惑不解。
“好吃。”池青玉坐在桌前,离她很近,但她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莞儿蹙眉道:“那你为什么不吃了?”
他正对着前方,“我习惯了自己做的饭菜,多谢你费心了。”
莞儿愕然。她只能看着他自己摸索着去烧水煮饭。以前,在罗浮山的时候,她也跟他一起做过饭,她知道小师叔因为看不见,所以最多只会做简单的饭菜。现在他还是一样,甚至每一个动作都极其迟缓,他坐在炉灶前,对着鲜亮的火苗,长久地陷于静止之中。
大约是忘记了时间,仅有的一碗青菜都有些烧焦了。他却浑然不知,很慢很慢地吃着,仿佛尝不出任何苦味。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这就是小池现在的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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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一纸红鸾惊残梦
莞儿来到龙虎山的第五天,天还没亮时,就有人急急忙忙来敲门。原是住在山坳里的樵夫跌伤了脚,家人知道这边住着的道长会医术,便想请他去帮忙。池青玉回房取来了药箱,要跟那山民过去。
“小师叔,我陪你去啊!”莞儿听到声音,忙不迭穿衣起床。
“他会带路的,你不用出来,外面天冷。”池青玉说罢,便关上了门。
莞儿追出去时,秋风果然一阵紧似一阵,池青玉已经跟着那山民走进了林子。她无奈之下只能回到草庐,跟以往一样打扫房间侍弄药材,看到池青玉房门半掩,便大着胆子溜进去。
他在的时候,并不愿意她进屋。莞儿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帮他擦净了桌椅,看到床边放着的道袍,拿起来细细端详。那衣襟下端开了线,也没人给他缝补。她回房去找出了针线,搬来椅子坐在渐渐亮起来的屋中缝起衣衫。
望着脚边的日影,她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未尝不可。
正胡思乱想之间,忽听屋外有马蹄声缓缓接近,她不觉一怔,这地方人迹罕至,来此多天也只见樵夫猎户偶然经过,又怎来的外人?此时马蹄声渐止,就停在了门外,紧接着有人敲起门来。
莞儿放下衣衫,来到门后高声问道:“你找谁?”
“在下是奉命送信给池青玉池道长的。”
莞儿更是一惊,不知那人为何会知晓池青玉的下落,急忙道:“你是什么人?”
门外的人听声音较为年轻,平静地道:“在下只是一个跑腿的罢了,姑娘不必惊慌。”
莞儿侧身转到窗前,从窗缝中张望着,见外面站着一个劲装年轻人,看样子也很是平凡。她犹豫了一下,便打开大门,那年轻人从怀中取出信封,递到她面前,“请姑娘转交池道长。”
莞儿疑惑着接过来,那信封正面只写着池青玉的名字,并无寄信人落款。她不觉问道:“是谁差你送信?”
“青城派,厉公子。”
“厉星川?”莞儿一怔,想到即便是池青玉回转,也必需由她读信方可,便将那信封开启。伸手一抽,竟从中取出一张喜帖,那颜色鲜红刺目,莞儿想起了那日在官道上听到的消息,将之翻开一看,果然上面赫然写着厉星川与蓝皓月的名字。
莞儿又气又怒,“为什么要送来喜帖?!他们已经快三年没有见面,厉星川这样做,是安的什么心?!”
年轻人似乎早有预料,并未尴尬,只是后退了一步,彬彬有礼道:“厉公子说了,大家朋友一场,明年开春他便要成亲,还是希望池道长能够光临赴宴。”
“我师叔不会去的!简直是莫名其妙!”莞儿将喜帖胡乱塞进信封,正想交还给他,那年轻人却已转身牵着马匹快步离去。她站在门口怒喊,那人也只当没听见,很快消失在林间。莞儿用力关上屋门,在心中顾自痛骂了厉星川一顿,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索性将那喜帖撕得粉碎,随手扔进了书桌边的废纸堆。
临近中午时分,池青玉才从山坳回来,先前接他前去行医的山民一路陪同。但他走到那片松林边,便让其不要再送。
“你家里还有伤者,我走过这片林子就是住处,不会迷路。”池青玉温和道。
那人见前面已经有了炊烟,知道家中有人在等着池青玉,便再三道了谢,将药箱转交给池青玉后转身离去。池青玉背着药箱向前行去,才走了不远,便觉周围有异。这三年来从未练武,但天性的敏感还是使他停下了脚步。
松涛阵阵,隐约间有人慢慢接近。
池青玉静静地站着,似乎想等着对方出声。身后的人并没有再往前,在距离他一丈开外处便站定了。
“这位可就是池青玉道长?”
池青玉背对着此人,缓缓道:“你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