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语茉茫然的望着交叉的十指:“我不知道。”
言仲逊深吸一口气,盯着她问道:“如果,语茉我是说如果,如果他想和你破镜重圆,你会答应吗?”
杭语茉惊愣的抬起头,失笑:“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呢!当初,她伤他那么深。
言仲逊的声音低沉:“当年的事并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也是迫不得已,那么重的担子,压在你一个人身上,确实太残忍了。”
语茉只是摇头:“路是我选的,再苦再难都走过来了。”
“你会告诉他吗?也许他会原谅你。”
“他不会的,”语茉回答的斩钉截铁,“他生性凉薄。不易动情,可一旦动情,便会一往情深。是我亲手断了我们之间的情谊,他那么倔强骄傲的人,无论我有什么苦衷,既然背叛了他的爱情,他都不会选择原谅。”
正因笃定他不会原谅,回想前程往事时,才会心如刀绞。
他让方谦和来这么一出,也许只是想…报复吧?
连言氏都不肯放过,何况她这个“罪魁祸首”。
第二天杭语茉刚上班,就被实习助理引到会客室,推门就见方谦和正冲她斯文的笑。她无奈的叹气,却又看到事务所的合伙人也坐在一旁。
律师这个行业是非常注重名声的,如果杭语茉被人所救却对救人者冷漠相对,那么她“不知感恩”的名声就会传出去,谁还会来找她打官司?恐怕还会连累整个嘉和事务所。
“小杭啊,唐盛集团法律顾问这个位子可是块大肥肉!你看万成事务所,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名头才身价上涨。咱们嘉和就在唐盛楼下,近水楼台,听说你还是唐总的校友。有这么一层亲近的关系在,你不帮咱们争取争取?”
看着合伙人探究的目光,杭语茉只得咽下满腔苦水。她与唐竞尧之间,剪不断,理还乱,就差没用“深仇大恨”来形容了。
不,也许在他眼里,就是刻骨的仇恨。
那晚初次重逢,在阳台上,他捏着自己手腕时,眼里的恨意让她至今回想起来都会忍不住打个寒噤。
合伙人让她把手上罗总的上诉案交给别人,给她批了“带薪报恩”的假条,请她去照顾唐竞尧,顺便谈谈唐盛集团是否更换法律顾问的事。
如果方谦和知道他说服合伙人得了这么个结果,不知会做何感想。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必担心,以杭语茉和唐竞尧目前的关系,唐盛集团是不可能更换法律顾问的。
杭语茉被赶鸭子上架,跟着方谦和的车来到唐竞尧家门外,杭语茉的目光越过方谦和的肩膀盯着木质大门,不知出来开门的会是谁?
开门的正是唐竞尧本人。
杭语茉很快垂下头,跟着方谦和走进富丽堂皇的别墅。
“唐总,幸不辱命,杭小姐也十分乐意照顾您直至您的手臂恢复如初。”方谦和微微笑道。
杭语茉抬起眼睑看了看他,同是身为律师,可是方大律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实在是炉火纯青,她自叹弗如啊!
“她应该的。”唐竞尧扫了她两眼,吐出这么一句。
杭语茉气结,抬起头来时触及到他讽刺的目光,又低下头去。
方谦和完成了任务就回去了,唐竞尧不客气的指挥语茉:“先去煮杯咖啡。”
咖啡机就在客厅吧台上,上好的牙买加咖啡豆,研磨时散发出的幽香充盈了整个空旷的挑高客厅。唐竞尧喝咖啡的口味极其刁钻,当初和他在一起时为了煮一杯符合他口味的咖啡,多少奶多少糖,恨不得用试管和砝码称来量!
也不知这六年来有没有改变。
唐竞尧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杭语茉忙碌的背影,曾几何时,他也这样专注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觉得她每个举手投足都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让他的目光牢牢生根。哪怕外头天塌地陷,他都不想移开。
“咖啡好了,慢用。”她弯腰放下咖啡杯,直起身退后两步,站好。
唐竞尧端起来喝了一小口,整个人都僵住,竟然…没有丝毫差别,连温度都控制的恰恰好。
他以前对任何事物都挑剔到令人发指的程度,和她在一起之后,他已经尽量不再提要求,可是偶尔流露出来的喜好,她总是铭记于心,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做到最好。
没有哪一个人能如她那般合他心意,所以在回国最初,他不知炒掉多少秘书,及至到了后来他已无心再挑剔,因为不是出自她手,所以咖啡煮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了。
不过一小口,就唤醒了六年前的味觉。
他又生出一股恨意:这六年,她是不是也这么给言仲逊煮过咖啡,否则,怎会有如此精准的手法?
杭语茉暗自猜测他是不是换了口味,不然他的脸色怎的陡然沉了下来,还端着咖啡走到厨房,全部倒进了水槽里。
“你可以走了!”他背对着她,背影萧索,声音带着厌恶。
杭语茉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的走了。
唐竞尧望着空了的咖啡杯,怔怔出神。
咖啡壶里还有剩余,他却…猛地将咖啡杯砸了出去,骨瓷的杯子碰撞在坚实的大理石地面上,“砰”的一声过后,四分五裂。
厨房的窗户外面,言仲逊的车等在路旁。
晚上,季云开来看他,见他这里空荡荡的,连晚饭都是叫的外卖,就问他:“要不干脆找个人来算了,你这洁癖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我为什么要找别人?”唐竞尧冷笑,顿了顿,又说,“杭语茉会来照顾我。”
“啊?你俩和好啦?”季云开四处探头,想找找女人留下的痕迹。“不对啊,和好了还让你吃外卖?”
“我的手是因为她才受伤的,她来照顾我,不应该吗?”
季云开瞅了瞅他阴森森的表情,顿时为杭语茉捏一把汗,问他:“你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呐?我虽然从前拿那事儿笑话过你,可你就不仔细想想,她要真给你戴了绿…”
“够了!”他咬紧了牙关,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下午杭语茉离开时那一幕又出现在他眼前。“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季云开偃旗息鼓,懒得和他这种情商和智商成反比的人废话,就让他俩相爱相杀去!横竖到最后都是一锅端,成不了他就去裸奔!
作者有话要说:
卧室
杭语茉原本以为既然唐竞尧赶她出来,就不会再要求她去照顾了,谁知翌日早晨,她还在被窝里,就接到他的电话。
“过来做早饭,快点!”他的语气带着一贯的命令,连曾经例外的她如今也不能幸免。
闹钟还未响,杭语茉睡得正迷糊,下意识的呢喃一句:“什么?”
她的声音一向软软糯糯的,尤其是半梦半醒间,听起来格外让人血脉贲张。从前两人在一起时,唐竞尧最喜欢在这个时候撩拨她,等她被撩拨的受不了,再贯穿她。那时候她的声音总是甜里带着妩媚,半推半就的在他的攻势里化作一滩春水,而他也好不到哪儿去,耳边听着她的软语娇吟,腾云驾雾里,舒服的丢盔弃甲。
电话里,唐竞尧的呼吸瞬间紊乱,声线亦绷紧了,只好用厉声来掩饰,“我说让你过来做早饭,快点!”杭语茉这才听清是他的声音,又是一阵愣神,那头已经很不耐烦了:“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八点之前一定要到!”说完就挂了电话。
杭语茉看了眼闹钟,才七点多!她本来就有点起床气,一大早的被人如此命令,心情顿时跌落谷底。蒙上被子继续睡,原本最爱睡回笼觉的她,竟一丝睡意也没有了。
不到五分钟,她懊恼的从床上爬起来,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边换衣服边进卫生间洗漱。
过了八点她才到唐竞尧家门口,门是虚掩的,唐竞尧正在客厅开晨间视频会议。饿着肚子也精神饱满,看到她来,指了指厨房。
杭语茉认命的去厨房准备早餐,不一会儿,就飘出咖啡的香气,土司、煎蛋、培根的香味让人闻着便垂涎欲滴。
一刻钟后,杭语茉端着早餐出来,正听到他做指示:“十点之前乔琪把文件送来,散会。”她的手一抖,险些把咖啡洒出来。
唐竞尧关上笔电,看她一眼:白色丝质衬衫,黑色一字裙,只是还未脱下的大围裙显得有些滑稽。以前两人在一起时,也是她做早饭,起床时迷迷糊糊的套上一件T恤,往往穿错了他的也不知道。而他呢,看到她光着两条腿只穿着他的宽松T恤露出一边香肩的背影时,再也没了吃早饭的欲望,只想吃她。
早餐和六年前无异,也是咖啡搭配培根蛋和土司,外加切成薄片的水果。他盯着碧绿的猕猴桃片晃神,如果餐桌对面她正对自己微笑的话,他真要怀疑过去的六年只是一场噩梦。
他们,还恩爱如初。
“唐总慢用,我要去上班了。”她冷淡的话语打断他的遐思,解下围裙,就要走向玄关。
“等等,”他把车钥匙扔给她,“这里不好打车,开车去。”
杭语茉条件反射接住了他的车钥匙,但她并不想接受,放在茶几上,淡淡的说:“不用了…”
“你男朋友又来接你了?”他嘲讽的笑,“呵呵,看来你这位男朋友还真是大方,连女朋友一大早出入别的男人家里都不介意。”
她的脚步顿住,缓缓转过头,看着他说:“比我前男友要好很多。”
他的脸色陡然阴沉。
杭语茉出了门一路小跑着离开别墅区,站在路边大口喘着气。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只能用语言来激怒彼此。
到公司门口就见言仲逊一面拨号一面匆匆出来,抬头见了她忙把电话挂断,笑道:“我正打电话给你,事务所要派我去迈阿密跟个案子,两个半小时之后的飞机。”
“这么急?”语茉一摸口袋,早上太急忘带手机了,忙跟上他的脚步往外走,“回去收拾东西吗?我陪你一块儿。”
言仲逊边走边解释:“本来这案子是老胡跟的,老胡家里出了点事儿,恰好我手上罗总的案子给了别人,合伙人商量着让我去跟。”
两人回到言仲逊的住所,语茉帮他收拾行李,收拾好又送他去机场。过关前,言仲逊摸了摸她的头发,谆谆叮咛:“这案子快则一个月,慢则三个月。你一个人记得按时吃饭,别贪凉,晚上一定要盖被子。如果唐竞尧为难你,不要正面冲突,等我回来。有时间,我会去看叔叔阿姨跟小宝的。”
杭语茉连忙说:“工作要紧,距离又远,你别跑来跑去的。下个月小宝他们就回来了,到时候再见也行。”
“也好。”言仲逊想了想,笑着点头,然后过关,又回头冲她挥挥手。
语茉也挥手,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她想回事务所上班,谁知一踏进办公区合伙人就两眼放光的走过来,低声问:“唐总答应了?”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法律顾问的事儿啊!”
杭语茉接不上话,只得摇头,合伙人略带不满的说道:“目前没有分配给你的案子,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谈妥唐盛集团法律顾问的事儿。行了,去忙吧!”
她还有什么可忙的!
当初进嘉和就是靠着言仲逊的关系,要人脉没人脉,要资历没资历,若不是言仲逊一手带出来的,她恐怕现在还跟那些实习助理干着一样的活儿呢!这不,言仲逊一被外派,她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无法,只得先回家拿手机,按亮屏幕,就看到一则短信:下午五点之前过来。
杭语茉真想告诉合伙人:您老死了那条心吧!唐竞尧就是脑袋被门挤了也不会把法律顾问的位子给嘉和,除非…除非她离开嘉和。想到此处,她一个激灵,要是真让合伙人看出唐竞尧跟她的深仇大恨来,说不定真会那么做的!
想想六十多万的首付,想想以后的房贷父母的养老小宝的学费…咬咬牙,整装待发。
五点整,杭语茉准时敲开了唐竞尧家的大门,唐竞尧挑剔的上下扫了她一眼,向楼上扬了扬下巴,说:“去卧室换衣服。”
杭语茉瞪大了眼睛,其实她的眼睛并不顶大,但是黑白分明,墨色的瞳仁如浸在井里的黑曜石。那么望着你时,你总会在一瞬间就心软。
唐竞尧的心跳漏了半拍,却只是嘲笑着说:“你想多了,晚上我要出去吃饭,开车不方便。你这身衣服,不适宜那样的场合。”
“我可不可以不去?”这句话,杭语茉没有问,她知道他的脾气,问了也是白问,还会惹得他生气。
乖乖的上楼,听到他在下面喊:“走廊尽头的房间。”顺着走廊走到尽头,推开门,原来这是他的卧室。
卧室隔成了两间,外面是小客厅,一套简易的手工布艺沙发,电视墙,角落里是电脑桌和传真机。里面是卧房,只有一张king size大床和一把椅子。他喜欢睡大床,在他们开始同居时,他最先做的就是把房东的普通双人床换成了这个尺寸的,然后每晚都要抱着她在上面滚一圈。
床边的地板上,放着两个纸袋,LOGO自然是国际知名的牌子。她看了看,是一条连身裙和一双鞋。她并不急着更换,而是打开了通向衣帽间的门,里面打理的整整齐齐,衬衫、西装、手表、皮鞋全部如新的一般。她的心“砰砰”直跳,没有…没有女式衣服!
她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退出衣帽间,然后进了洗手间,洗手台上,一条毛巾,一个口杯,一根牙刷,剃须刀,须后水摆放的一览无遗。没有任何女人留下的痕迹,就连沐浴用品也都是男士的。不光如此,所有的牌子,都是她曾推荐给他,并是过去两人在一起时常用的牌子,就连厕纸也是。
她不知是什么心情,想哭,也想笑。欣慰,却又更难过。心里的愧疚又无边无际的蔓延上来,包裹的整个人都几欲窒息,好想抱着他,对他一边又一边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面色微白的走出洗手间,猛地听到他的声音:“参观完了吗?可还满意?”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就见他姿态慵懒的斜倚在卧房门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却寒冷如冰。
“一个单身男人的卧室没什么可参观的,不如什么时候杭小姐带我去参观一下你和你男朋友的房间,两人卧室总比这里有看头。”他又说,语气里带着试探。
杭语茉嘴唇翕动,控制住想要说出“他不是我男友,我们也没有同居”的话,只别过头,低声说道:“我要换衣服了,麻烦你出去。”
唐竞尧的脸上闪过失望,但还是绅士的没有再追问,退出去关上房门。
他靠在墙上,不停的问自己: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到底想做什么?没错,他承认自己放不下她,可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女友了!如果现在横插一脚,那和当初的言仲逊有什么区别?
可是,真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一生唯一爱过恨过的女人从此与他的生命无关,躺在另一个人的怀里吗?
他做不到!
哪怕是要下地狱,也得由他陪着,他们两个人一起!旁人,滚一边儿去!
杭语茉换好衣服出来,紫色的及膝修身裙,衬得她的皮肤白皙、纤腰楚楚。高跟鞋的尺寸刚刚好,这两样都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六年没有触碰她的身体,却还是一眼就能看穿她。
杭语茉开着车,到了地方,原来只是来西餐厅吃晚饭。
“我们久别重逢,第一次两人一起吃饭,自然要隆重一些。”唐竞尧看出她的想法,这样说道。
他怎么做都有理,就算没理她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经理亲自引两人到了包厢,点餐之后送上红酒,为唐竞尧倒上,再给杭语茉倒时,被唐竞尧拦住了。
“给她一杯果汁。”经理依言给语茉上了杯水蜜桃汁。
只剩两个人时,唐竞尧晃着手中的酒杯,想问她过得好不好,却又怕她给出的答案是“很好”。又不愿意告诉她自己这几年过得有多糟糕!恋爱里,被甩的那个人越是优秀越是不甘心;分手后,似乎只有知道对方过得不好,才会放心。
当初甩了我,是你瞎了眼!
最好她已经被别人甩了,路上偶遇时,他已娇妻幼子在侧,而她还孤寂一人。最好的最好,她能趴在他脚边扯着他的裤脚哭喊:“不要走,是我错了,我当初不该离开你!”
然后?他定要轻蔑的一笑,居高临下的告诉她:“这一切,原本都是你的。”
他在这里脑洞大开,杭语茉只是垂着头,小口小口的嘬着饮料,偶尔看一眼落地玻璃窗外的喧嚣,丝毫没有因为对面的人受到影响。
唐竞尧气恼的瞪着她,想象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忍。
她那一脸淡然的模样看着真让人——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要说:心机深厚的小唐唐化身脑补帝
幼稚
主菜很快上桌,七分熟的牛排煎的刚刚好,肉嫩汁鲜。餐厅考虑到唐竞尧的手不方便,已经十分周到的将牛排切成了小块牛肉。
可是唐竞尧并不满意,皱着眉头看了眼小块牛肉,说:“这份不好,换。”
杭语茉已经拿起刀叉准备开动了,听他这么一说,只好放下。
经理面色局促,连忙道歉,然后叫人再去准备一份。过了一会儿,厨师长也亲自来道歉。
唐竞尧淡淡说道:“不是你的问题,是你们的侍应生…太多事了。”
厨师长不解的看向经理,经理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最后目光落到切成小块的牛肉上,顿时恍然大悟。
重新上来的两份牛排都完完整整的,经理点头哈腰的撤下两人原先的牛排,关上门退了出去。
可是唐竞尧看着牛排又皱起了眉头,杭语茉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只得将自己的座位挪到他旁边,亲手把他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
成为他女友之后,他惹毛自己不理他时,他会用各种方式引起她的注意,就像一个用拙劣方式撒娇要糖果的小孩。
他幼稚的一面,只在她面前展现过。
“喂我。”他忽然出声。
杭语茉错愣的看过去,他却没有看她,依旧盯着食物。两秒之后,他的眼神犀利的瞥了过来。
杭语茉条件反射般叉起一块牛肉送到他嘴边,他嘴角上扬,张口吃了,心情十分愉悦。
等他吃下去再看过来示意她继续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真是…太暧昧了!
“继续啊。”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