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夜玄忽然开了口:“此事本就难以查清,不如从长计议。”

“大少爷,莫不是您知道些什么,莫要偏袒才好。”槿姨微笑着插了言。

“槿姨觉得我要偏袒于谁?”夜玄似笑非笑的回敬她:“您不觉得夜园的家务事太烦吗?夏姑娘是清静之人,莫要扰了她才好。”

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对不对,夏姑娘?”

“大少爷说是,便是!”我回应给夜玄一个笑容,自己都觉得假,可夜玄却愣了一愣。

夜醉山并不说话,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夜玄,脸色并不大好。又看了看上官未月和方畹华,只是冷笑了声:“下不为例,若有再犯,家法伺候。”

“爹,方才您虽没有问媳妇的看法,媳妇本也不想多事,可细细想来却还是查清楚为好,免得夜园人人自危。更何况,救夏姑娘起来的家仆们一口咬定了那恶人脸上是戴着我的面具,如此一来,我更希望查清楚了,也还畹华一个清白才是。”方畹华细细柔柔的声音忽然开了口:“夏姑娘虽然是外人,可也毕竟是夜家请来的,现在在夜园发生这样的事,自然要由夜园的人替她作主了。”

我下意识的看着夜玄,他并没阻止,歪歪的坐在石凳上沉默着,眼神带了些许的不耐烦。

夜醉山总算抬头看了看方畹华:“说下去。”

“爹,昨个玄说袭击夏姑娘之人应在手腕处受了些伤,简单啊,我们把这有伤之人找出来不就结了。”方畹华认真的提着谏议:“倒不如现在就把家仆们都召集过来。”

“畹华。”夜玄语气冰冷:“你今天话真多。”

方畹华愣住了,似乎很委屈的咬住了嘴唇。

“好啊,即然有线索,的确是应该查到底了。”上官未月抬起头附合着,声音清晰得发尖,竟有了几分兴奋的意味。

我瞧着夜玄的两个夫人,只在心里苦笑。

“老爷,您看…”槿姨附下身问着夜醉山的意思。

夜醉山沉默片刻方才说:“把家仆都叫上来。”

今天的阳光本是极好,偏偏就夜园山坡这一角亭子的上空阴沉了下来。

要下雨吗?我抬头看着,看到的却只是青瓦亭檐。

第 15 章

半柱香的功夫,凉亭前的空地上已站满了人,都是家园的家仆,穿着一样的衣服,有着一样木然的神态,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被叫来是做什么的。

槿姨亲自上前验着,一个接着一个,连玲珑和安嫂她们也在其中。

我百无聊赖的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拇指和食指的指间有薄薄的条形茧子,是我从小拿绣针磨出来的痕迹。

“夏姑娘,你似乎不大关心结果。”夜玄问我。

我不语,只是微皱了眉。

结果自然是没有找到手腕上有抓痕之人。

槿姨默然走进了亭子,看向仅有的两个没检查过的仆人:上官未月的贴身丫环七巧,还有槿姨指派伺候方畹华的丫环小枝。

两个丫环都垂着头缩着脚,紧贴着自己的主子站着。

槿姨略犹豫了下,提高声音吩咐着其他的仆人:“你们回去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事了。”

家仆们应了声便四散着下了山坡。

槿姨瞧着他们都走了,方才回了亭子,站在亭角说着:“你们两个过来。”

七巧和小枝两个丫环自然明白说的是自己,虽迟疑了几分,却仍旧不敢不站出来。挪到了槿姨身边,犹犹豫豫的伸出了胳膊。

所有的人下意识的屏住了气看过去,那两人细细嫩嫩的手腕肌肤上,各有一道清晰的抓痕。

两个丫环都有,这倒难分辨了,亭子里的人都愣住了。上官未月和方畹华不约而同的看着夜玄,有了片刻而逝的怨意。

夜玄怔了片刻,便只苦笑了下,瞪了我一眼。

我不笑,强忍着。

槿姨也愣了下,但毕竟是掌持夜园这么多年见的事情多了,马上示意她们两个放下手臂便转过身来问我:“夏姑娘,你可确定是哪只手腕?”

我认真的看着槿姨,片刻方才说:“槿姨,昨晚上我受了惊吓,记不大清楚了,其实不一定是手腕的。我当时挥的很高,是脖颈也说不定。真是糊涂极了。”

槿姨了然一笑,走了过来对夜醉山说着:“老爷,依我看此事需慢慢调查了,连夏姑娘都不能确定的事情,我们也不好妄断。”

夜醉山探究的眼神审视着我,我只有沉默着,低头不语。

“在座的人都听好,夜氏乃厚德之家,绝不允许任何人做出作任何藏污纳垢之事。夏姑娘这次的事情我会继续调查下去,如若今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就别怪我夜某不顾自家情面。”夜醉山的声音透着七分威严,三分警告。说完,拂袖而去,径直上了候在远处的滑杆。

连槿姨这样的人都不由自主的肃立了,上官未月和方畹华更是噤了声,面色发白。

只有夜玄,手里仍旧把弄着空的茶杯若有所思。

“各位,微眠告辞了。”我也站起身来,施了礼告辞。

“天气这么好,我陪夏姑娘走走。”槿姨跟了上来说着,我并不感到意外。

这山坡,就留给夜玄陪着他的二房夫人争风吃醋去好了!

出了凉亭,我与槿姨并肩而行。

“夏姑娘年纪虽轻,却是识大体之人。的确,这事传出去是不大好的。”槿姨的开场白便是赞我。

“微眠的确是记不清楚许多事情而已。”

“嗯,夏姑娘放心,类似的事情不会再有,夜园会承姑娘这个人情。不过,大少爷的两个夫人会如此行为,倒是有失体面了。”

“微眠谢过槿姨,其实微眠也明白那人推我入湖意不在害我性命,当时是夜园家仆的巡夜时辰,傻子才会笨得挑个人多的时候害我。我想,只是玩笑罢了。的确,这几天我看上去和大少爷走得略近了些。”

槿姨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夏姑娘明白那只是个玩笑就好,若真有人起了害人的歪念,我阮碧槿第一个就容不下她留在夜园。”

我应了声,一路上便只是和槿姨闲话着下山了。

即然事情告一段落,我便直接回了培庐。安嫂和小石头围着我一番问长问短,连以南刚巧也在,怕她们会吵到我,便找了个借口拉了她们出去。

连以南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一个上午都耽误了,我稍休息了会儿,本打算绣那幅夜园。安嫂却拿了绣庄里做好的各房衣裙给我,看来还是要先绣这些了。

夜醉山还是用隐绣,那个神神秘秘的二夫人季樱桐…绣水仙吧,真的挺像水中仙子的;至于上官未月,她那么讲究名份排位,绣大朵牡丹好了。还有二姨太方氏,绣什么呢?娇艳的玫瑰?还是依附着参天大树而长的菟丝花?

这些倒并不难,我翻出夜玄的衣服看着,真够大的!嗯他的肩很宽,个子又高,我站起身走到铜镜前对着自己比量了一下,足可装进两个我了。

嗯,手工做的蛮细、基绣也不错,绣庄一定是挑最好的绣女来做这批主人家的衣服了。黑色的衣服上,也是用隐绣绣了几片竹叶而已。他?他用竹叶?我对着衣服做了个鬼脸。想了想便走到衣橱旁边的小桌案前,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个人形,人的胸口正中处又一了一只粗壮的狗熊,嗯,这才像他,像个黑熊!

呵呵…看着纸上的画,我的心情忽然很好,忍不住竟笑出了声。

“唉…”耳边忽然响起夜玄连声的叹气,背后一热,他的两只手臂已环了过来,手掌按着案桌,刚好把我圈在他的怀里面。

我的血液立刻从炎炎盛夏过渡到三九寒冬。

“大,大少爷。”我挣扎着,却不敢回头。

“别动,再动吃了你,反正你也把我画成是狗熊。”夜玄仍旧用手臂圈锢着我,顺便还强硬的拿走了桌上的纸看着。

我不语,却也不能听之任之,便拼了力气总算钻了出来,脸色一定红得可怕,从三九寒冬再次过渡到炎炎盛夏。

“本来是找你算帐的,即然你画的这么好,好吧,免了。”夜玄笑着看手中的那幅狗熊图,乐不可支的样子,叠好了收进怀里。

“大少爷什么时候来的!”我忍不住恶狠狠的发问:“怎么你每次来都不出声的吗?这是培庐,是我自己的房间,即使你是夜家的主人也不该这点礼貌都没有吧?万一我…”

“话真多!”夜玄满不在乎的看了我一眼,又朝我走过来。

我防备的退了半步,腰却抵住了绣绷,退无可退。

“我的衣服快被你抓皱了!”夜玄好笑的说着。

我下意识的低头,原来他需要绣的衣服还被我抓在手里…

“我很早就来了!”夜玄说着。

“很早…那是…”我提心吊胆的问。

“在你拿着我的衣服对着铜镜傻笑的时候就来了。”夜玄回身一指门外:“喏,在那里站了半天。早和你说过,在夜园出入锁门,你不听,怪得了谁?”

“微眠受教了!”我没好气的施了礼:“大少爷有何贵干?”

“本来是算帐,现在嘛,倒是累了…”夜玄把那件衣服漫不经心的扔给我,竟大肆的走到床榻前靠了下去。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目不转睛的瞪着他,回过神来又心虚的瞧向门外,那门仍旧敞着,楼梯上也静悄悄的,应该是没人会经过吧?

我想上前拉他起来,可他的力气…若真是挣起来我必定是拉不过他…

这,这如何是好?我急忙走过去把门关上,想想不合适,又打开,想想还是不合适,又关上…

“哈哈…”床榻上,夜玄强忍着的闷笑传来,我瞧向他,却见他早笑得东倒西歪了。

“你欺人太甚!”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语言很是贫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心中的愤怒了。

“小东西,过来!”夜玄仍旧靠在床上指使着我。

我忍不住朝他假啐了一口。

“你还敢如此对我?我可被你耍得够呛。”夜玄似笑非笑的说着,手支撑着头半躺着,眼神多了一份魅惑。

“我哪有!”

“没有?你根本没抓伤袭击你的人对吧!那个抓痕根本是你自己编造出来骗我的对吧?”

“谁让你半夜溜进客房自己找骗!”我咬着牙承认:“若你不招惹我,我又哪有机会骗到你,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第 16 章

夜玄忽然站了起来走向我,我下意识的想夺门而逃。

可晚了,夜玄已经迅速的伸手过来大力的关上了门。

“安嫂呢?”我心虚的问。

“她什么都听不到。”夜玄凑近了,看着我,眼里写满了捉弄的意味。

“连兄呢?”

“连兄?夏微眠,看来你对他印象不错。”

我心虚的缩在墙角,却仍旧咬着嘴唇抬头瞪着他一字一字的说着:“大少爷,此事都是因你而起,怎么你反而跑来要跟我算帐。没错,我的确没有抓伤任何人,可我却知道袭击我的人是谁!上午在南坡上我已退了一步,给她留了面子,并不是我就怕了她,或怕了你。若你那晚没到客房招惹我,我也没机会骗你,这便是一报还一报。”

“小东西,你睚眦必报。”夜玄歪着头看我,眼里说不清是恼还是笑。

“你才是小东西!我叫夏微眠!”我有些恼了,终于提高了声音:“我叫夏微眠,是绣师,我随时可以离开夜园。夜家的任何人都没权力叫我小东西!我虽不会睚眦必报,可也不是任人为所欲为之人。夜大少爷,你说你的二姨太是善良之人,单纯之人,可她不也会背着你去派人抓伤大少奶奶的丫环顺便嫁祸?还有推我入湖的主谋,没错,她是想吓我,所以挑有家仆巡夜的时候推我。可谁又敢保证我真的会没事?谁又敢保证我不会真的就溺死在那湖里?我现在没有把她揪出来就已经是给夜家天大的面子了,这点槿姨看得最清楚,大少爷你若有槿姨的三分明白自然也看得清!培庐是你夜家的产业,你当然可以自由进出,可这间屋子是给我住的,你…!”

“我如何?”夜玄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手指绕上我的头发:“嗯,夏微眠,好像你对我有成见。”

“成见谈不上,不过…”我把头发从他的手指上拉回:“我们其实可以毫无瓜葛的对不对?”

“不对,从你进夜园那天开始,我们就不可能毫无瓜葛了。”夜玄笑了起来,终于还是拍了拍我的额头:“好了,不逗你了。说实话,今天你的确是把我耍到了,我白白的当了回通风报信的傻瓜。”

我只皱了眉:“我哪里知道你会连大少奶奶都去通知了,还以为…”

“还以为我只会告诉畹华是吗?”夜玄拉开了门朝外走去,笑说着:“未月毕竟也是我的女人。”

“可是你却把你的女人抛在夜园五年。”我平静的说着。

夜玄后背一僵,沉默了片刻,冷冰冰的说着:“你并不知道什么,她的家族已经因为她的婚姻得到的够多。”

“所以她要感谢你吗?”

“夏微眠!”夜玄转过身来盯着我,眼神里有了一丝怒意:“别招惹我。”

“哈!”我笑了声:“大少爷,什么叫别招惹?在石桥上的时候,是我让二姨太吓到我和珍珠的吗?是我让你没一句道歉的话,就知道拿钱砸人的吗?是我让人推我下湖吗?是我让你半夜溜进客房给你的二个夫人打探消息吗?现在,又是我请你来的吗?为什么你做什么事都要别人迁就?否则就说是别人招惹!若说招惹,是你先!若让我忍着,你做梦!”

夜玄忽地逼近了,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紧绷的身子裹着即将暴发的山雨欲来的气息。

我却不再怕什么,昂起头和他对视着,忽如其来的愤怒支撑着我说完那些早想送给他的话,血液都跟着近乎沸腾起来。

“大少爷,有事吗?”连以南的声音忽然在楼梯处响起。

我下意识的看过去,是他,面上带着一如平常的从容。

夜玄没有回答,停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夏姑娘,没事吧?”连以南走了过来看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不是很可怕,从连以南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惊讶之色。

“没事,没事,我没事。”我掩饰的笑了笑,轻施了礼,转身把门关上,锁上。

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门板,我发现手心里竟已全部是汗水。

夜玄,这就是你的强盗逻辑,这就是你们夜氏的强盗逻辑。你们需要别人一忍再忍,稍做反抗便是招惹。好吧,看究竟是谁咎由自取。

傍晚,吃过了晚饭,我便拿着各式绣样去慧庐。园子里湖对面的草坪上,家仆们正在操练武术。夜玄也在其中,他打着赤膊在练火绳枪,正瞄准了远处的稻草人,夕阳似乎在他周身镶了道金边。

我没有停留,只低了头加快了脚步。

慧庐里一如平常,槿姨在一层厅里和丫环们交待着明天的餐单,见我过来了也有些奇怪。我便只说是给大少奶奶选绣样,她便不再多问,只招呼着让我上楼。

上了三楼,轻叩了大少奶奶的房门,不一会儿,七巧便伸了头出来瞧。一见是我倒吓了一跳,嗫嚅了半天方才唤了声夏姑娘。

“七巧,大少奶奶可在?”我微笑着问她。

“七巧,让夏姑娘进来。”上官未月的声音传出来,七巧如释重负的开了门让我进去。

这屋子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仍旧是紧拉着帘子暗无天日。上官未月正站在铜镜前左顾右盼,床榻上摆满了各类绣裙。

“夏姑娘,快帮我瞧瞧,哪件最好?”上官未月泛黄的脸上少有的嫣红。

我走了过去,翻拣了会儿,挑出件稍艳些的递给她。

“这个好?穿上会不会像那个女人?”上官未月犹豫着,想了想便吩咐七巧:“你去和厨房说,给我炖些补气血的汤水。”

“是的大少奶奶。”七巧一副巴不得快离开的模样,忙不迭的出去了。

“如何?”七巧刚走,上官未月便扔了衣服,直视着我。

我苦笑了声:“大少奶奶,错的人好像是你才对。”

上官未月诡异的笑了起来:“我从没做错过什么。”

“你即然让七巧去推我下湖,就该做得更高明些,单拿了个面具就想陷害二姨太,未免太小看夜园的人。”我直视着她。

“你如何知道是七巧?”上官未月收了诡异的眼神,极淡漠的语气问着。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七巧的鞋子没有换,我是绣师,对见过之人的衣冠鞋帽是极注意的,她的绣鞋绣的是叶子。”我坦白的说。

上官未月拧了眉头:“那个笨蛋!”

说罢,又狐疑的看着我:“即然知道是七巧,怎么没和大家说出来。”

“无妨,这是我忍的最后一次,我随时可以揭穿你。大少奶奶,不要利用我去打击二姨太。我知道你推我下湖并不是因为吃我的醋,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冷冷的说着:“若要大少爷喜欢你,就先收收你的性子,没人会亲近一个可怕的妒妇。”

“大少爷对我是有感情的!否则他昨晚就不会来提醒我抓痕的事情了…”上官未月眼神恍惚的飘向门口:“我若不做点事,谁还知道我活着?没错,我不是吃你的醋,可我就是想做点事情!即使被他知道了是我做的也好,好过他当我是空气。其实他还是担心我对吧?虽然他也提醒了那个狐狸精,可他心里毕竟还是有我的…呵呵,今天在山坡上,你瞧那个狐狸精,她可气到了。说我妒,她也没好到哪去!她也派了人来抓伤我的七巧,呵呵,夏微眠,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哟…呵呵…”

我沉默的看着她,夜玄,这便是你做的好事。你娶了上官未月,却又扔下她在这夜园五年,还有那个人…现在你又在做什么?

出了慧庐,进了园子,远远的看到夜玄仍旧在那片草坪上,大概是练好了,披了衣服对着湖水在发呆。

隔着湖,我并不想和他说话,只是默默的走着,想着夜园的事,想着上官未月的话。

没错,我不能揭穿她,是因为我必须留在夜园。

夜园标榜着自己是厚德之家,夜老爷口口声声说要为我主持公道,找出袭击我的真凶。可一看到两个丫头手上有抓痕的时候便露了虚,顺着我给的台阶让此事不了了之而已。若我真的哭诉着真凶是大少奶奶,恐怕先走的人便是我。

经此一事,槿姨和夜老爷大概会认为我胆小怕事吧。而知道内情的人也没一个会把真相说出来,这就是夜园。

无妨,只要能留下,我不介意做胆小之人。

番外:夜玄篇一

番外:夜玄篇一

天印朝的局势越发的动荡,皇上的醉生梦死不理朝政、皇子之间的大储之争,让小小的琉国愈发的嚣张,借着与天印共剿东南海匪之名,行背信弃义争夺我天印国土之实。

夜氏家族也有在朝中位高权重之人,单单夜园这脉系都志在经商。可即使在商,与国运兴衰也逃不了干系。

父亲一直来信催促我回夜园,信上说琉国的外乱,再加上东南海匪的内扰已让夜家的产业不堪其负、前途堪忧。

我并不知道父亲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可我也必须要回去,只因我是夜氏一脉长子嫡孙。

夜园,那个被父亲称之为“家”的地方,我是终究要回去的,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出于莫名的无望,我娶了方氏畹华。

只要我答应回夜园,父亲不会介意我再娶谁,我清楚这点。就像五年前,只要我给了上官未月名份,父亲便不会再要求我付出更多一样。

畹华出身低微,只是个歌妓而已。可她美的妖娆、风情万种。最重要的是,她只属于我,她注定是我的女人,这就足够了。反正,我并不指望能真正遇到一个女人会让我爱的疯狂。

我怕,我怕我也会应了那个可怕的诅咒,那个逐渐走向绝望和死亡的诅咒…

还是决定了带着畹华回夜园。

回海平的船上,我看到了一个有趣的人,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