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听越不舒服,只觉得心里多了懊恼,语气也生硬了些:“槿姨说的是,也请槿姨放心,微眠不是多事之人。”

“嗯,不是便好。”槿姨笑了:“夏姑娘是聪明人,也许是我多想了些,不过昨晚上的事情的确是巧了。我只去给老爷问安,大少爷却说老爷人在园子里。我心里还奇怪着,老爷平日不会那么晚去园子的,呵,没想到这么巧,就在湖边碰上了姑娘和二姨太。”

我心里一沉,并没有说话。

“若只是这一件倒也没什么,只不过…”槿姨顿了顿,又笑了:“大少爷也没说过要去绣庄,我给姑娘安排马车的时候他便说要去绣庄瞧瞧,倒真是巧。按说大少爷对什么感兴趣并不关我们下人的事,可我毕竟有责任要替老爷操些心的,更何况,相信没人会喜欢被利用吧。”

我不语。

“没事,我也只是请姑娘过来随便聊聊。”槿姨站起了身说着:“姑娘明天也不用再去绣庄了,安心在夜园绣就好,需要什么就和安嫂说。”

我明白她这是送客的意思,便只有谢过她,施礼告了辞。

“夏姑娘”槿姨忽然又开了口。

我没回头,手扶着门等待着她的话。

“大少爷与你从前可见过面?”

“素不相识,并无瓜葛。”我一字一字的答着。

“哦…没事,我问问而已。”

若说我不生气,那只是骗自己罢了。开门的时候,只觉得手臂失了力气,轻颤着,那门竟像是千斤重了。

回身关上了槿姨的房门,我方想转过来离开,耳边却传来一声女人的轻笑,吓得我猛的回头,愕然间一张雪白的脸已凑近了与我面对着面。

“你知道厉害了?”上官未月轻笑着,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着话,声音含了蛊惑的意味。

我的后背贴紧了门,强制着提醒自己不要喊出声,她只是大少奶奶而已。

“夜园有好多双眼睛瞧着你,瞧着你呢,你做什么事都会被别人看到的。”上官末月忽然伸手捏住了我的脸颊,眼神忽然变得锐利明亮,一扫平时混浊恍惚:“没事,别怕!你用你的脸把大少爷勾住,让他不再离开夜园,让那个狐狸精不得好死!”

“大少奶奶你疯了不成…”我用力的拍开她的手,脑袋里充了血一样嗡嗡响,还略有些晕,我一生气就是如此。

“嘻嘻…”大少奶奶小声的窃笑起来,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诡异和兴奋。那日我去为她量身的时候就觉得她精神不大对劲,今晚更是变本加历了一样,都是那个夜玄害的,娶了她又只是在家里摆着!

刚想说话,余光却瞧到四楼的楼梯口处竟还站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

大少奶奶扭过头去看到那个人,忽然不笑了,松开了我,慢慢的转身离开了,与那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只招呼了声:“二夫人…”

说完,便径直慢慢的下了楼,就好像她从来没来过一样。

我松了口气,只觉得身体似乎都是僵的,也朝着楼梯口走过去,那个二夫人仍旧站在那里不动,就像个塑像一样。

走得近了,便看清了她的样子,我却再次大吃一惊。

夜园到底会有多少件事会让我吃惊的…

这个二夫人自然就是老爷夜醉山的二房了,再加上听王叔说她每天吃斋念佛的性子,我便直觉的认为她的年纪至少应该和槿姨差不多吧,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年轻!

看上去,她不会超过二十吧…

她就站在楼梯拐角,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烛台,穿着身纯白的薄丝绣裙,在烛光的映射下泛着幽黄的光泽。一头长至腰际的乌发披着,什么头饰都没有戴,脸上脂粉未施,整个人显得赢弱不堪。按说上官未月已经够瘦了,可眼前这位二夫人几乎瘦得像是一片画中人了。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漆黑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情绪的变化,而我却不由自主的被她的眸子所吸引,那里面深隧的暗无天日,可是,她真的很美,美的…像个幽灵。

我只知道她叫季樱桐,是二夫人,仅此而已。

第 13 章

“二夫人,我是新来的绣师,夏微眠。”我看着季樱桐,欠身施了礼。

季樱桐仍旧盯着我,可那眸子似乎又只是无意识的透过我看向别处而已,我只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透明了。

“二夫人…”我不由自主的又唤了她一声。

她仍旧没说话,却也不再看我,只是拿了烛台轻提裙裾,转身朝楼上走去,五楼是慧庐的最高一层,她住的地方。

可是她刚才下来做什么?我的视线仍旧不由自主的跟随着她。

她停下了,取下挂在五楼楼梯拐角处的铁链,又转过身来扫了我一眼,随即便关上了那层铁门,我听到链子哗啦啦的轻响,她从里面上了锁。

她和她的烛光消失了,我忽然感觉要窒息的寒意,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停留下去,急匆匆的下了楼,只觉得脚步略显踉跄了。

跑出慧庐,除了各自忙碌的家仆之外,尚算幸运的没再遇到其他会来找我麻烦的人,我急着回培庐,走到黑漆漆的园子里才意识到自己连灯笼都忘记了提上。

宁肯走夜路,我也不想再回慧庐了,硬着头皮往前走吧。别的地方还好,那湖旁边的树林只叫我愈发的害怕。

夜并不深,天上也有月亮,可月光是绝计不肯透过树叶洒下半分,反倒是湖面上还泛了些蓝光,闪闪的。

夜园很静,只是略有海风的声音和我急促的脚步。不对,除了我自己的,好像还有其他人…

我下意识的加快,后面的声音也在加快。我忍不住回头瞧着,一个黑影便已朝我扑了过来,那黑影的脸上还戴着面具,是我进夜园的当晚,二姨太在园里吓人时戴的那个。

我下意识的闪躲着,扼止不住的尖叫起来,那黑影左扑右拦的推搡了我几下,力气自然是比我大了许多,终于把我推下了湖,我的声音被湖水所淹没。

湖水很凉,彻骨的凉瞬间弥漫过全身,我本能的呼救,双手不断的拍打着水花,可我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喊出声,因为我恐惧的感觉甚至压过了我掉入湖中的这个事实。湖水在我开口的瞬间呛入了喉咙,我想大力的咳出来,可一开口却只能让更多的水压进胸膛。胸口越来越痛,越来越闷,耳朵嗡嗡作响,眼睛什么都看不清楚,原来这湖水,也和外面的大海一样的漆黑…

“眠儿,华绣一脉交托给你,除你之外不许任何华绣传人绣兰草,只有你才可以,只有你配,你记得她的名字中间有一个兰字。”

“眠儿,从今以后,这世上并无如我般疼惜你之人,一切要靠你自己,切记。”

恍惚间,爹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和小时候一样,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有爹在,我便会停止了哭闹,我只有爹、爹只有我…

“爹,从今以后,这世上并无如你一般疼惜我的人…没有了…”

“夏姑娘,醒醒!”

“眠姑娘,醒醒!”

两个不同的声音反复响着,好像就在耳边,又好像很遥远,爹的面目却随着这两个声音渐渐模糊、渐渐消失。

“爹!”我终于喊出声,明明用了力,可声音却哑的自己都不认识了。

我睁开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眠姐姐!”是珍珠的脸,眼里全是焦急。她的身边还凑了小石头小小的脑袋,两个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珍珠。”我哑着嗓子唤着她的名字,意识逐渐回了现实中,我方才被推到了湖里、而现在…精巧的摆设、红木的雕花木床,陌生的地方,这是哪里?

“还有点发冷,睡一晚就没事了。”槿姨也站在床榻前,温和的声音说着。

我侧了侧头,看着槿姨,她的样子并不似珍珠和小石头那样焦急,穿着平常的睡服,可头发却有些乱,显然也是急着赶过来的,并不像她表现出那般的冷漠。

“是巡夜的家仆救姐姐的,若不是时间巧了,姐姐恐怕真的…眠姐姐,你这么不小心,怎么会滑到湖里去,怎么没打灯笼啊?”小石头皱着眉粗着声音问着。

“小石头,你好像该回培庐了。珍珠,姜汤烧好了没?给夏姑娘喝些祛寒。”槿姨打断了小石头的话,提醒着珍珠。

“啊,对对,我去煮些姜汤才好。小石头,你回培庐吧,一会儿该上锁了。”珍珠忙乱的拉起小石头便出了房门,还不忘嘱咐我,若有事便唤她一声。

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怨得了谁,明知道夜园是这样的所在,我不也是千里迢迢来了,这是爹的嘱咐…

“湖边并不滑。”槿姨沉静的声音忽然问着,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我没有回答。

“夏姑娘,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来夜园没几天,怎么会有人要害你。”槿姨直截了当的问。

“槿姨,若我清楚发生了什么倒是好了。”我扶着床沿半坐了起来问着她。

“巡夜的家仆只远远的看到有人推你下湖,那人脸上是戴着二姨太带回来的面具的,你可看清了?”槿姨帮我坐好了,又塞了个枕头放在我腰后靠着。

“那人的确戴着面具,不过我想二姨太不会笨到用那么明显的东西来害我,这件事情也许只是误会。”

“不管是不是误会,总之现在夜园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件事,我准备明天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到慧庐在调查。今晚安全起见,你就暂时睡慧庐的客房吧。”槿姨说着。

“所有人?”我略有些吃惊。

“嗯,夜家素来以厚德为立家之本,怎会容许有这样的勾当存在。”槿姨的语气波澜不惊,倒听不出她的真正意思,她想了想又问:“你不怕吗?那个人在暗处,又想这样的害你。”

“怕,我当然怕。我不去找事,事偏来找我。”我咬了咬嘴唇。

槿姨走过来看着我:“有很多事情、很多时候,的确是很难分得清什么是事实。”

“我明白槿姨您的意思,微眠只想确认一点,那就是类似的事情并不会再发生。”

槿姨笑了:“夏姑娘没事就好,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说罢便客气的告辞,她自然懂得分寸。

珍珠此时也送了姜汤上来,我使起身喝了下去,身体也舒服了些,珍珠本来絮絮的还想问话,我却只是闭了眼睛假寐,她便噤了声,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四周静了下来,我睁开眼睛下了床,试着推开窗,竟没有上锁,清凉的风吹进来,室内的燥热也散了些。月光淡淡的洒了一地。这间是慧庐的客房,朝窗下看去,大概是二楼的高度,这么说是夜玄住的那层?算了不想了,想到他便头疼!

没错,那个人在暗处,他知道我出慧庐,他有二姨太的面具,他以我和大少爷打赌所采用的方法惩罚了我。还有那个夜玄,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整我,就因为我害他跳到湖里捞绣品吗?大男人如此这般未免太小气了些。

夜园,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也不知道要留多久…

门轻响,我诧异的转身看过去,一个高大的人影很快的从门外进来,站在了我的面前。

月色下,他的脸我瞧得清晰,是夜玄。

“怎么不喊?”夜玄近了身,好笑的问我。

“没来得及怕,便看清了是你。”我诚恳的回答。

“没人告诉过你在夜园的规矩是晚上锁门吗?”夜玄轻声说着:“难怪会被人推下湖,夏微眠,是你自己的责任。”

“大少爷这么晚来看微眠,只是为了谈责任吗?”

夜玄扬了扬眉头并不马上回答,却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懒洋洋的坐下了。

我心里的怒气又成功的被他的态度点燃了。

“你可知道是谁做的?”夜玄问着。

“我若知道,此刻还会坐在这里吗?早就找那个人算帐去了。”我冷冷的答着。

“总之不是畹华,那个面具是被人偷了去。畹华看似张扬,其实并不会做那样的事。”

“嗯,那个面具被偷了之后,此刻一定又还了回去,对吧?”

夜玄一愣,旋即轻笑起来:“和你说话真是有趣。”

“大少爷,你今晚来是有事?”

“除了面具,你可还有其它什么证据?”夜玄直截了当的问着。

我笑了:“若是我说出来,大少爷会不会让那个主谋马上毁了那证据?”

夜玄不语,起身走近了我,抬手捏住了我的下巴:“你这小姑娘,你不怕我吗?”

黑暗中,我脸上有些发烫,大力的拍开他的手:“不过那个人要自求多福了,微眠抓伤了他的手腕,会有些许痕迹留下。”

“夏姑娘,你的夜园生活的确是精彩。”夜玄凑的更近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

我下意识的后退,警惕的看着他。

他唇边挂了抹坏笑:“还以为你的胆子真的那么大。难不成我还会用强不成?夏微眠,我夜玄在你心目中的形象看来不大好。”

“大少爷,微眠与您并不熟识,您在我心目中暂时还没有形象。”我斩钉截铁的说着。

夜玄愣了愣,随即强忍着没有大笑出声,伸出手竟是想拍拍我的头顶,可他的手总算是并没有落下来。

我悬着的一口气慢慢松了下来,瞧着他又总算出了门,临出门前又故意回头压低了声音:“记得把门上链子,不过…有些东西是链子也锁不住的,你小心哦…”

我明明知道他在吓我,可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吓到我了。

第 14 章

第二天一早,我安静的在慧庐的客房用过饭,槿姨便差了珍珠来请我到园里去。我以为园里指的是石桥小湖一带,可没想到竟是夜园深处那片朝南的山坡密林。她找我应该是说昨晚的事了,却不知为什么挑那么偏僻的地方。

天气很好,阳光此时倒是极明亮了,一扫昨晚冷月的阴郁。

远看那山坡上的树郁郁葱葱,并没看出那个传说中的“夜”字,好奇之下便问了珍珠,珍珠却说那个“夜”只有秋高气爽枫叶红时才现得出。

原来那个夜字是红枫叶组成的。

山坡看起来并不十分的高,可真的爬上去却还是费些力气。何况昨晚上我睡得并不好,反复的从梦中惊醒,梦是同一个:我掉入冰凉的水中,从水中伸出一只枯藤般的大手扼住我的喉咙,直到我窒息。

“眠姐姐,累吧,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珍珠走在我的前面,体贴的转身问我。

“不必了,多走走也是好的。”我勉强笑了笑,拭了拭额角浸出的细汗,只觉得略有些气喘了。

正说着话,后头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像是人数还不少,我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

是夜玄和他的两个夫人,不过他们并没像我这般是走着上来,而是坐在滑杆上,由家仆抬着上山了。

“真是一群懒人。”我在心里嘀咕着,看到夜玄似笑非笑看着我的表情,忽然有种站在高处把他们三个全部推下山的冲动。

当然,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夏姑娘,昨晚听说你颇有雅兴,还去湖中戏水。”抬着夜玄的滑杆最先赶上来,我和珍珠站在一侧为他们让路,可他却喊住了家仆,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讨厌他的缘故,我只觉得他的表情是带了三分的愉悦。

“大少爷,眠姐姐没有戏水,她是掉进了湖里!很是凶险!”珍珠站在一旁急急的帮我解释。

“珍珠,不劳大少爷费心。”我打断了珍珠的话,脸有些发烫,应是涨红了。

“昨晚在慧庐睡得如何?有没有看到什么?”夜玄就是对我不依不饶。

“玄,我们走吧,免得一会儿槿姨又埋怨我拖累了你。”二姨太方氏畹华坐在最后面的滑杆上,估计也听不见我们这边在说什么,便提高了声音催促起来,显然是不耐烦了,语调却像是在撒娇。

大少奶奶上官未月坐在中间的滑杆上用力的冷哼一声,不用看她也知道她必然还是那副阴郁的表情了。

我只觉得烦躁不堪,更热了几分。

“你没事吧?”夜玄忽然俯下身子凑近了我的耳边说着,眼睛注视着我,那里面深不见底…

我倒吓了一跳,忙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竟是险些踩空了窄窄的石台阶。手不由自主的挥起来想保持住身体的平稳,片刻间,另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我的,有力的把我拉了回来站稳了。

又是无处不在的夜玄,我几乎是“甩”开了他的手,丝毫不觉感激,反而气愤的瞪着他。

夜玄扬了扬眉头,似乎毫不意外我的神情,只说了句:“果然有趣。”

说罢,手轻叩了滑杆的扶手,家仆得了令,便又抬着他向上攀登了。

上官未月和方畹华的滑杆依次而过,我半垂了头候在一边,不是怕了她们,实在是被夜玄的举动怄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明知道他的两个夫人争风吃醋,甚至会因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迁怒无关的人,却仍旧做这些会让人误会的举动。

的确,有的时候没做贼的人也会心虚。

他是故意的,我敢肯定!

有了这个小小情况的发生,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一鼓作气的爬上了山,连珍珠都落在了后面。等到了山坡顶上的一片稍空旷的草坪上方才意识到:我好像走的也蛮快的…

草坪面积不大,有个小小的凉亭,原来不止是槿姨,连夜醉山都在!

凉亭不大,中间置了个小石桌,围了四个小石墩子,夜醉山坐着正面朝南的,右手边坐着夜玄,夜玄的旁边是大少奶奶上官未月。

槿姨站在夜醉山的后面看着我上来,方氏畹华则站在夜玄的身后不停的摇着手中的檀香小扇,脸色倒没多大变化。

可她那般的计较之人,此刻做为妾室却只能站在一旁,心里的感觉必定也是无法对外人说的了。

上官未月严正的坐着,却不似前两次见到她的模样,看得出来她今天是刻意的打扮了一番,有了几分红润,可刻板的眼神却先输了方畹华三分。

“微眠,过来坐。”槿姨招呼着我坐过来。

上官未月愕然的抬头,瞧着夜醉山。

夜醉山却并没驳了槿姨的话,也瞧着我走过来。

这下子,方畹华的扇子愈发摇的快了些。

我犹豫了下,便也走过去坐下来,正在夜玄的对面,夜玄饶有兴趣的瞧着我。

“夏姑娘,昨晚受惊了。”夜醉山先开了口,面色阴沉。

我只说着:“夜老爷,劳您费心了。”

夜醉山点点头,面向上官未月:“一早上查了家仆们,并没人敢承认,此事你怎么看?”

“爹,儿媳并没什么意见,受惊的是夏姑娘,应是问她想要如何。”上官未月并不傻,把矛盾直接推给了我。

夜醉山皱了眉:“夜园的事虽有碧槿在打理,你毕竟也是玄儿的正房夫人,怎可如此事事推诿。”

上官未月噤了声,垂首不语。方畹华倒是笑了笑:“爹,畹华倒是觉得…”

“夏姑娘,此事我定会彻查,给姑娘一个交待。”夜醉山冷冷的打断了方畹华的话,朝我说着。

方畹华的话生生的卡在喉咙里,任她百般玲珑也是有了几分的尴尬,做妾室之人若是不得一家之主的欢心,恐怕也难以立足。

“夜老爷,昨晚的事,微眠的确是有几分后怕。说我不介意必定是假的,不过我想也许只是误会而已。”我开口说着。

“夏姑娘,你可认清楚那人的模样?”夜醉山问着。

“天很黑,那人又戴着面具,我认不出。”我犹豫了下回答着。

“哦?”夜醉山眉目一凛,槿姨马上俯了身低问:“老爷,的确如此,昨晚出过慧庐的家仆太多了,很难查得出来究竟是谁。”

“夏姑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毕竟是在夜园发生的事情,我夜某人自会负责。”夜醉山沉稳的说着。

“并无其他,只求安心刺绣。”我开了口,认真的回答。

夜醉山皱了眉:“此事关乎夜园的声誉,夏姑娘莫要姑息奸人,夜园不会留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