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和那三起凶案有什么关系?”梅兰尼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笨蛋,大脑中的激素是很复杂的,单一激素可以用人工方式合成,但是如果我们的凶手需要的是几种激素,有或者说他需要所有的激素——那么他要的就是完整的脑垂体了。”
“所以他才要取走受害者的大脑?”
“啊哈,所以去工作吧,梅兰尼。”罗廉望向窗外日光笼罩下的城市,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喂,这里是D博士。”
“莱娜?史宾森住在豪威尔大街对吧?”
罗廉一惊,直起腰来,“基恩?戴维斯——我就猜想那十一个被烧死的人里面不会有你。”
“嗯,你说要是我把她的窗帘掀起来……会怎样?”
“混蛋!”罗廉在梅兰尼和阿尔伯特惊讶的目光中奔跑出了实验室。
“比起我你更是一个混蛋,要不是你,我多年来的研究也就不会泡汤了。”
“你的研究早就失败了!”罗廉拦下一辆车,亮出徽章,将司机了出去,“就算你不再惧怕日光又怎么样?你的脑垂体已经不能再分泌身体所需要的激素了!你将还未开发完全的药剂用在自己身上,作茧自缚!”
“也许吧,本来我是很期待与你合作的,但是现在看来,你是肯定要拒绝了,对吗?”
大力摆过方向盘,罗廉将手机夹在脸与肩膀之间,“废话!”
“啊,啊,太可惜了。我可以不断地食用普通人了的大脑来补充身体所需要的激素,可是你的血族朋友们却无法站在日光下。我很乐意做他们化为尘埃时的见证人。”话音刚落,电话戛然而止。
猛地将车子停靠在路边,罗廉忽然明白了什么,拨通了莱娜的电话:“凶手留讯息说要去杀你,但是我觉得他的目标是菲尔特!”
“我会马上离开酒店房间去合适的地方,你现在马上去找菲尔特!”
罗廉调转车头,再次拨通菲尔特的号码。
“马上离开酒店房间!去更安全的地方!”
Dream 8
作者有话要说:我正式将笔名改为:焦糖冬瓜。
比以前那个路人甲一样的名字好记许多了吧?大家搜索文章的时候也容易许多~
还没听见菲尔特的回话,手机里传出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罗廉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膛里跳了出来,“菲尔特——”
不可以……你不可以有任何事情!
不可以死在我前面!
不可以像琳德西一样……让我连抓都抓不住!
午后三四点的日光,那角度令日光刚好从窗子里全部进入房间内,整个过程甚至不需要半秒。
“我要对付一个麻烦人物,我们一会儿见。”菲尔特的声音从电话那端响起。
心脏从高处降落下来,菲尔特还活着!
车子飞驰而出,罗廉知道,现在是白天,菲尔特的危险并没有结束。
来到宾馆门前,罗廉看见聚集在楼下的人群正不解地仰望着,听见头顶上传来似乎是墙壁倒塌的声音。两三辆警车也赶来,警员们拔出抢来似乎准备进入。
“FBI探员罗廉?D。”罗廉将证件递到警长面前,“我将要进入里面,希望你们能在外面将群众疏离此处。”
警长有些不悦:“这里是K市,我管辖的地方,不是你们联邦调查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罗廉一把拽起他的衣领,“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么?你连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就带着你的人进去,如果他们都死了,你能负责吗?”
警长被罗廉严肃的表情给震住了。罗廉将枪拔出来,替换了弹夹便奔跑了进去,从口袋里拿出药剂,一针扎入自己的肌肉里。瞬间,这世界里的一切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你在哪里啊?我没听过哪个纯血的血族会躲着一个血系啊。”
基恩的声音沿着空气传递着进入罗廉的耳中,就连宾馆外人群的议论声,警员们维护现场的声音都清晰无比。
怪不得菲尔特能在六层楼上听见自己与凯文的谈话。
手指点在墙上,基恩走过长长的回廊,在这个酒店里,没有窗子的地方只有洗手间与酒店的储物间了。
罗廉将自己的感官无限扩散,瞬间锁定了菲尔特的位置。
此刻,基恩露出一丝冷笑,他知道自己离菲尔特已经越来越近了,即便是躲在洗手间里又如何,只要自己在墙壁打一拳,阳光就会照射进来,而那个尊贵无比的血族顷刻便会灰飞烟灭。
忽然之间,一只手穿透了走廊的墙壁,拧断了基恩的左手。
“啊——”他大叫一声,一把拽回自己的断臂,试图利用血族的再生能力将手臂按回去,但是X-b药剂已经抑制了他的再生能力,手臂虽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却无法短时间内运用自如。
墙的另一面,菲尔特笑了笑,看来自己没抓准啊,本来目标是那家伙的心脏的。
基恩愤恨地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那个洞,伸手拽掉脸上的眼镜,扔在地上狠狠地踩踏,“你们这些纯血族,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最后还不是得躲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像个小丑!”
话音刚落,他单手按住墙面,哗啦一声,尘埃散尽,白色瓷砖的洗手间尽在眼前,但是他想象中的那个人却不在里面。基恩冷笑了一声,“躲的还挺快。”刚一脚踏进去,天花板上一个人影迅速落下来,强大的力量压迫在基恩的身上,瞬间从地板裂开,直落下三层楼才重重地被压在地面上。
将对方的脸压在地板上,菲尔特笑道:“你说谁在躲?”
基恩的半张脸都快潜入水泥之中了,但是嘴角却依旧带着一丝笑意,他的脚猛地踹向一旁的水泥块,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尘土再次飞扬。
菲尔特迅速闪身,就在日光透过碎裂的墙壁撞进来之前,一个人影张开窗帘一把将菲尔特紧紧抱住,阳光透过凌乱的尘埃,降落在男子的脸上。菲尔特被紧紧包裹在窗帘之下,罗廉压在他的身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基恩?戴维斯!”
液体银弹射了出去,基恩刚躲过,罗廉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基恩退后了两步,握住了罗廉挥过来的第二记拳头但是却没料到对方的另一只手一把再次折断了他的作臂。
血液滴滴答答落下来,基恩狼狈地捂着伤口,而罗廉的枪口顶在了他的额前。
“我劝你最好不要开枪。”基恩歪着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是啊,因为今天我没有带解毒剂。”罗廉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基恩惹怒了他,触动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这么多年来,他用尽一切办法来忘记那一天那一刹那所带来的痛楚,今天之内,基恩将它们全部挖掘了出来。
他永远记得那个黎明,他奔跑进医院的加护病房里,琳德西坐在床上,脸色红润,笑着对他说:“我忽然间觉得好多了,这个世上的一切变得无比清晰!你无法想象我能听见很远的地方地铁开动的声音,鸟儿震动翅膀的声音还有你……的心跳声!”
就在一切如此美好的时刻,窗帘被陡然拉开。
透明的日光成为扼杀一切的武器,琳德西留在这世上的最有一个声音是将罗廉的心脏都穿刺的尖叫。
尘埃在空气中游荡着。
他什么都没有抓住。
“Goodbye——”
基恩睁大了眼睛,倚着墙壁,可以看见液态银弹从枪口中崩裂而出,迅速渗入血管之中。他痉挛着,缓缓落了下去,呼吸似乎被掐在喉部,似乎要说什么。
罗廉转过身去,他什么也不想听。
“嘿,没事吧。”用鞋尖踢了踢菲尔特的小腿,当罗廉正准备起身将菲尔特带到另一间房间时,没想到早已经不动的基恩拼劲最后的力气将身旁的椅子提起来扔向了罗廉。
脑袋被砸中,世界剧烈地震颤着,罗廉倒了下去,耳边是菲尔特不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殷红的血液在地面上蔓延开来。
罗廉觉得自己的身体不断地下坠着,不知道要去到什么地方。
这个看似永无止境的过程,忽然轰然而止。
他看见一片黑夜之中,一个男孩带着手电筒来到了一栋古老的英式建筑之前,常青藤密密麻麻地爬在墙壁上,仰起头来,可以看见第三层楼处正亮着光。
男孩露出一抹调皮的笑容,将手电筒放下,踩着常青藤一步一步朝着亮光处爬上去,那是一段惊险而略带兴奋的冒险。常青藤随时有可能会断裂,他也随时有可能不小心踩空,就在他好不容易双手攀上了窗沿,准备叫出那个人的名字作为惊喜的时候,微凉的手握住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拽了上去。
男孩发出一声惊叫,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觉自己已经被人抱在了怀里。
“欧利文……”
“你这个小东西,如果下次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我会好好教训你。”名叫欧利文的男子嘴角噙起淡淡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在窗外的?”男孩歪着脑袋,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格林先生,请打一盆热水上来!”欧利文转过头去,朝着门外喊了一声,然后将男孩放在床上,这是一个女佣进来,将壁炉点燃。
“欧利文你真厉害!这么冷的天气你竟然不用壁炉?”
男子坐到他的面前,管家模样的人带着热水和毛巾走了进来。
“那么这么晚又这么冷的天气,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托比太太会很担心的。”欧利文的声音是没有起伏的,配合着炭火燃烧时发出的劈啪声,竟然产生了几分暖意。
男孩合掌放在胸前,摆出可怜的姿态来,“那可不可以请你给托比夫人打一个电话,就说我在你这里啊?”
欧利文低着头,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男孩持续着紧张,害怕屋子的男主人会把他给送回去。但是对方只是脱下他被露水浸湿的鞋袜,用温热的毛巾擦着他冰冷的脚。
“你就快要赶上我的温度了,这并不是好事。”他的声音有些低,似乎能隐隐听出不悦来。
“我发誓下一次我一定会提前给你打电话的,这一次让我留在这里好不好……拉尔森先生。”男孩抿着嘴,更加不安了起来。
欧利文抬起头,指尖点了点对方发红的鼻头,“叫我欧利文。”
男孩仰着头,看着对方走到了桌边,拿起电话。
这是一间男性的房间,同时也布局优雅,有着复古却并不沉闷的气质。
床架上吊着凤尾花,男孩伸手缓缓摸着那纹路,直到强健的手臂将他一把捞起,放入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会冷吗?”欧利文的话语总是那么简短。
“不会。”男孩侧过身来,看着眼前成熟而英挺的眉眼,“欧利文呢?为什么你一直暖不起来?”
“没关系,”欧利文的手臂绕过男孩的脑袋,手掌轻轻托着他的后脑,“告诉我今天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正式将笔名改为:焦糖冬瓜。
比以前那个路人甲一样的名字好记许多了吧?大家搜索文章的时候也容易许多~
Dream 9
“今天早上在学校里,你知道老师讲的东西实在太无聊了,我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男孩垂下眼,似乎有些委屈。
“恩,然后呢。”
“然后老师把我叫起来回答一个他认为很难的问题,我马上就答出来了,可是他却说我早就知道答案,是个不诚实的孩子。”男孩的头就快低到被子里面去了。
欧利文的手掌将他的脑袋从被子里托起,轻声道,“那么然后呢?”
男孩看着对方的眼睛,那是一片黝黯的通道,深陷下去便不能自拔,“我去找爸爸了,我跟爸爸说我不要读小学,我可以去读中学了,可是爸爸却叫我一步一步来,但是我真的不喜欢小学,课本上的东西实在太简单了……”男孩一口气把要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不喜欢学校的知识你可以去看你想看的书,人生是短暂的,孩子。”欧利文将男孩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每一个阶段都珍贵无比,所以你要好好体会。”
“真想马上就长大,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你有一个很美好的地方,”欧利文的下巴轻轻靠在男孩的脑袋上,“从来不说谎话。”
“你怎么知道我不说谎话?”男孩抬起头来。
对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今天晚上想要我读什么书给你听?”
“化学吧!上一次你读的那本书有趣极了!”男孩的眼睛开始放光。
“好吧。”欧利文伸手从床头柜上的一摞书中抽出了一本,开始读了起来,男孩的双手轻轻放在他的胳膊上,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男孩终于开始困倦,渐渐睡着了。
又是一阵猛烈地下坠,罗廉惊叫着伸手却无法抓住任何东西。
哗啦一声巨响,他落入了一片湿冷的水中,潮水涌动着,他无法呼吸,越是挣扎死亡越是临近。
当他再次挣扎而出时,他看见还是那个男孩,在一片飘摇的海面上,四处是轮船的残骸,零散地在他的身边起伏。
男孩趴在一块甲板上,他的身边站立着一个身影。
“救救他们!欧利文!求求你去救救我的爸爸妈妈!”
“为什么我要救他们?”阴冷的月光下,男子的五官如同冰山一般,似乎要将这起伏的夜色冰冻。
“欧利文……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我需要他们!”
“我也可以照顾你,我可以一直照顾你,像我们约定的那样。”欧利文单膝跪在男孩的面前,捧起他的脸,“你会拥有一切,年轻,力量以及取之不尽的财富。”
“我不要那些,我只要我的爸爸妈妈!你快点去救他们!求求你!求求你!你可以救我也一定可以救他们!”男孩拉扯着欧利文的衣襟,泪水盈满双眼,脸上是深深的恐惧。
“你只要你的爸爸妈妈?那么我算什么呢?”欧利文松开手,缓缓站了起来,眉头紧皱着,难以言喻的阴郁,“原来你一点都不需要我吗?”
那一刻,罗廉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灭顶的压力让他承受不起。
睁开眼睛的瞬间,幽暗的房间里是自己的喘息声,耳边一直是嗡嗡的鸣叫声,微微转了转头,才发现自己的脑袋上正缠着绷带。
咽了一口口水,罗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阴影中,一个优雅的身影款款走来,将水杯放在床头,“其实……我真的难以想象,你会在梦里大声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菲尔特的容颜渐渐出现在夜灯的微光下。
“前一刻你不顾一切来救我,让我欣喜若狂,后一刻我似乎对你无足轻重了。”菲尔特坐在罗廉的床边,一只手撑着床沿,背靠着他,“你想起了什么?”
罗廉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缓缓触上菲尔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
对方转过身来,看着他,垂下身体将他揽入怀中,“看来你做了一个糟透了的梦。”
菲尔特的气息瞬间充满了罗廉的肺腔,“我宁愿那是一场梦……”
感受着罗廉的呼吸,菲尔特的脑袋就在他的颈边,“如果可以,我希望和你分享一切。”
就在此时,莱娜推门走了进来,看见相拥的两个人发出了一阵咳嗽声。
“我有一个坏消息要说。”
“有什么比你打扰了我们的相处还要坏的消息吗?”菲尔特抬起了身体,但是依然握着罗廉的手。
“感激上帝,脑震荡已经让你昏睡了……”莱娜看了看手表,“六个小时了。”
“那么多伦呢?他现在怎样?”
“他醒了,只是肋骨和左臂都骨折了,看样子还要在K市多呆一周。”
“对了,你要说的坏消息是什么?”罗廉被敲伤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
“基恩?戴维斯是莉莉丝?温德尔的血系。”
“是吗,那个麻烦的女人。”菲尔特挑了挑眉,“日光法庭向她发出了十几封邀请函希望他加入,但是她都拒绝了,这个女人喜好自由而且目无规则。”
“最要命的是她还沉醉于某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幻想之中。”莱娜甩了甩长发。
“什么幻想?”罗廉有些好奇,莉莉丝的名字他是听过的,纯血的女性血族,但是却很神秘。
“她觉得自己是夏娃,血族之母。”莱娜用有些夸张的语调道。
“那么他的亚当在哪里。”罗廉好笑地看向菲尔特,没想到对方摸了摸鼻子,罗廉瞬间明白了什么,挑起眉毛道,“不会吧,难道你就是他的亚当?”
“更正。”菲尔特伸手做出停止的姿势,“是她认为我是他的亚当。”
罗廉笑了起来,身体一震荡,后脑勺就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