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珏明接受家族使命的时候还很年轻,约莫不到三十岁,因为CCIA出叛逃将军的时候,他父亲正式死在岗位上,于是他接受,彼时,他比现在的唐尧还脆弱。他甚至在父亲死的前一刻才知道他是要面对这样一个角色的,永远冷静,永远看着看不完的录影带,严密的监控着所有的来往信息,永远站在黑暗里,白天和黑夜是他的分界线,暮色一合,他就是另一个人。父亲死于军里两位将军的叛逃,于是唐珏明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想着我会怎样虐 一路跟着我的知道我虐不来。。。我知道这段不好看 但是这是必须要写的 要不然前面的很多情节都是一团乱 所以现在又是部分答疑时间 一点点的 等大家看完 这文就会解完所有疑惑 变得疏朗 这文初步估计会有三十万 所有这段过去甜的部分还会有十万 这也是他们情感的一个积淀 所以后面的感情会那啥一些 要是不爱看的亲 可以跳过这段、、、自己觉得写得很无感 ╮(╯▽╰)╭
我现在回到每章三千左右日更 五千一章日更真的是要命的事儿、、、、、尽量、、、我是骗子、、大家知道的、、、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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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世纪所有人都在为着这个国家努力的时候,两个刘姓将军的叛逃就跟晴天霹雳一样砸在了领袖们面前,损失不可谓不惨重。我革命时期埋伏潜藏了几十年的老特工人员损失无数,唐珏明的父亲更是被五个敌对国家的特工炸死在回家的路上,待唐珏明接受这个位置时,所有的东西都需要重建,内部的体系一塌糊涂,眉眉目目,一点一点的要捋顺,当真是百废待兴的样子。
当时的唐珏明不知道经过怎样的蜕变才让陈正觉得这是个天神一样的人物,不要说京里,就是边陲之地发生什么,没有哪个能逃得过当时那个年轻人的眼。唐尧见识过他父亲的手段,但是初初才接触了内部一点点的事情,他就觉得触目惊心,当时是经过怎样的换骨蜕皮的巨变才有了现如今的CCIA和唐家的兴盛。所以他敬重他父亲,只是此时,唐尧心绪复杂。
无疑的,唐珏明是个能放眼往后几十年的帝王之才,可是如今,十几年前的事情于今日了解之时,却是让唐尧疼成这般,这是唐珏明万万没有想到的 ,或许是前些时日想到了,只是他是唐珏明,所以他不得不为之。
人事可尽,天命难知,唐珏明压根就没想到窦荛会和他儿子有这么一段。
军里的王家,拥兵自重,贪敛财物,收买人心,动摇军心,走私军火,以共和国将军的身份在我西北少数民族聚集之地养兵,这事儿很少人知道,甚至连他们自己都认为他们十几年的行为没有人知道。或许可能是知道的,只是过于自大了些,当真是仗着新老领导交替之时没人敢动他们么。却没想到波动来的那样突然,堪堪就在王家大儿子订婚当天,唐珏明调动手底下所有的力量,以雷霆之势发难,将还未来得及转移的和没有出去的爪牙们齐齐消灭殆尽。
藏人信奉藏传佛教,他们的喇嘛和□是精神领袖,可是当有一日唐珏明亲去那个收复之时就万分艰难的地方时候,发现人人皆知京城有个王将军却不知当今国家元首是谁,不是不震怒的,只是很安静的拜了红宫的诸佛,然后悄然回了京城,酝酿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算是一个初步的了结。
但是两父子都知道,计划只进行了一半,王家大半势力在境外,西北部的兵力也受境外的支持,他们暂且动不得。所以当晚大战唐珏明亲自指挥,只是临了了远远的开了一枪,就在唐尧打电话的时候,一枪过去,唐珏明知道王家怕是很难有后了。精准的一枪,直直击中王家少主王群小腹下三寸的位置,生殖机能殆毁。这原本是不行的,以后万一和谈,这是大大的不利,可是唐珏明还是开枪了。
这算是唐珏明履行对董庆峰的承诺,也算是他稍稍补偿了那小姑娘。正说话的人说到今晚的战争的时候,说到一枪击中王群少腹部有些停顿,黑暗里看不清唐珏明的表情,唐尧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但是他不知道他父亲脸上的表情。
唐珏明说到窦荛,眼前竟然浮现的也是那张小脸。安静的小姑娘还穿着红色的喜服就要被送走,长发挽在脑后,素净的小脸儿第一次画上了人工的颜色,很美,真的很美。唐珏明远远的看着,车窗都没降下,看着按照之前的约定王家人送走窦荛。可是临走的时候那点姑娘朝他坐着的方向笑了一下,竟然是知道很远地方停着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面的人是他。带着感激,还有说不清的一些东西,很温暖的笑了一下就上飞机,唐珏明一向冷硬的心刹那间缩了一下。花儿一样的年龄,花儿一样的人,就连这个时候,也是花儿一样的微笑。
心下一片悲凉,但是随后就命司机开车,他是唐珏明,他时刻记着。
两方都知道没有再进行追击,是唐珏明没想追击,故意留了王群的性命,要不然王群是万万逃脱不得的。唐珏明留下王家父子性命,是知道王家将要密谋发动一场小范围的内乱,然后公然叛逃,所以王家转移国内所有的力量。
唐珏明只是在这场内乱发生之前终止了可能会让老百姓产生不安的一切因素。这算是一件大事,可是更大的事儿是要瓦解王家所有的势力,西北的兵力依旧驻扎着王家的人,境外依旧囤积了大量从我军军库里出去的军火,如果连根拔起王家,那便是一场战争,不是国家的内战,而是国际战争,狼子野心的国家大有,趁乱发战争财的人大有,所以他奈何不了王家。
但是王家也还不敢这个时候发动战争,因为他知道一旦我们知道,那便成事与否打了大大的问号。是想做一方的土皇帝,可是王家知道急不得。
相当于古时两军对峙,当暂时不能发动战争为了维持短暂的和平,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信物,或者城池,或者字样,更或者是人,来充当这个信物。
听到这里,唐尧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消失,“所以,窦荛是质子么?”一句话,语声渐微,尾音嘶哑,绝望铺天盖地。
唐珏明没有出声,是质子,也是他放在王家的工具。先前王家不知道唐珏明突然发难,对于自己的儿媳妇是和唐珏明有近亲关系的人很是满意,可是现今,他们知道窦荛真个儿是他们暂时动不得却也不能拿来当媳妇的人了。
已经叫人家防着的人,怎么能拿到有用的东西?这便要看窦荛的本事如何了,王家不知道窦荛学习过那么多的女儿家不该学的本事,所以,小女孩儿必须是小女孩儿像,然后做出不合女孩儿像的事儿,其中的凶险,想来可知。
以那么一个尴尬的身份存在在王家,能进得了主屋么?进得了有机密的地方么?说不定现在已经被拿来泄愤,唐尧瞳孔在悄然变红,他不知道。
“窦荛短期不会出事,王国山知道,而且还会以王群妻子的身份出现,这是王家给我的态度,他们也在观望我们的动作。”
脑袋嗡嗡作响,唐尧想起无数次的出完任务回来还想着藏了所有的伤口和血腥味不让他的小闺女儿知道,从来不敢提起自己的身份让小人知道,却原来她知道所有的事儿。每晚他上床的时候她都醒着,却是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他怕他的双手鲜血过多,吓着小人,可是她竟然是为了鲜血准备的。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从来也没有想过她和自己的父亲和这个国家有着这样的关系,只是上次炸掉王家船的时候他隐约觉得他的小人可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一直有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现在知道以后竟然连气都喘不过来,她就那么的走了。
唐尧恨,恨窦荛,怎么就那么狠心的,说都没说一声的离开了。怎么就那么会骗人,骗过了他所有。怎么就那么安静,要是早点和他说说,他也有个准备,他也能想点办法。是不是打一和他在一起,就时刻准备着离开,所以才像随时能飘走一样,只在这几天很乖顺的由着他,是知道她就要以别人的妻子被送走了么,去那么凶险的地方,怎么能平静的像是还会呆在他怀里。
还说要找高唐,骗子,骗过了所有人。
两只拳头攥得紧紧的,唐尧的呼吸粗重,他恨得要发狂,可是他更恨自己,为什么发现不对的时候没去查查,为什么不早点发现这一切。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唐尧这样儿的男人,突然发现自己无力的到四肢动弹不能的地步,这是怎样的痛。
“为什么是她?”这话出来连唐尧都知道可笑了,有那么多理由可以是窦荛,董家不能见人的女儿,出现在唐珏明寻找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儿的时间里。恰恰好的和父母不能相认,恰恰好的能拿来被威胁董家,恰恰好的能从小开始教养,一切都是恰恰好,所以,非了窦荛。
很突然的站起来,带着一股狠劲儿往出走的时候唐珏明出声了“你姓唐,你是我的儿子,所以不要去找毅然。”
唐尧的肩膀忽然就塌了,他是唐家的儿子,他是他父亲的儿子,所以他不能找柴毅然去安排出兵找回他的小人,顺遂的人生第一次出现绝望,唐尧瞬间就生了胡子。
“我不去找他。”这个他,是他?还是她?不很能分辨的清楚,唐尧出去了,知道真相后慢慢走了出去,书房门关上不久,门外响起唐夫人的痛叫声。
父子两说话的时间不短,中间更是有停顿,因为唐尧的情绪极度不稳定,书房一直黑暗,一出门便是灯光,唐尧眯了一下眼睛,然后循着光源看去,像是希冀发生什么一样。
一米九的男孩子,之前还是男孩子,还是轻狂的打扮,还是皮裤衬衫,还是染了色的头发,可是这会儿,发丝凌乱,两眼通红,脸上血色全无,下巴脸周黑压压的一层,再也不见轻狂,再也不见意气风发,再也不见那么爽朗的呲着白牙笑。只是带着希望然后转为无望的垂下了眼睛。
客厅里唐夫人被开门声惊醒了,抬眼望去,然后瞬间大惊,怎么了,他的儿子怎么了,怎么连永远开挺的肩膀也是耷拉着的。
“妞妞…”担心的叫了一声,唐尧缓缓对他妈妈笑了一下。
忽然之间踉跄了半分,唐尧觉得灯光过分的亮了,举步想要下楼去,才抬脚,天旋地转。
“儿子!!”
刚出书房门的唐尧堪堪站在楼梯口,抬腿的时候跟他妈妈很像哭的笑了一下,然后轰然倒地,顺着楼梯从二楼滚到客厅。
那么高壮的男人,从二楼滚到一楼,待停下的时候,唐夫人泪眼朦胧的扑过去,模糊看见她那个英俊漂亮的不像话的儿子叫了一声“豆儿”还带笑的眼睛勉力睁了几分,然后便被头上成几股流出来的血盖住了眼睛。唐夫人哀叫,“儿子…”想要伸手擦了那流不完的鲜红,却是越擦越多。
唐珏明已经出来了,两三步跨下楼探看了一下情形,对上妻子的眼神时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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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尧伤的不重,额头被碰出了大洞,身体多处被擦伤,没有伤筋也没有断骨,只是脑袋破了个洞而已。可是所有人觉得唐尧伤及五脏六腑了,甚至一度唐夫人觉得自己儿子可能伤到脑子了,因为这几天儿子异常的沉默。
白色的绷带绕额头缠绕了一圈儿,深绿色的病服给人的错觉就是病人清瘦了很多。这会儿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神情淡淡的,只是从侧面看去,这个男人漂亮的惊人。硬朗的线条,直挺的鼻子,深深馅下去的眼窝和高耸的眉骨,再加上墨色的眉毛入鬓,画像上的假人一般,有那么些个的不真实。
门被推开的时候唐尧转回头了,看见进来的人唐尧眼睛一下子亮了,以不符合病人的身份跳下床,身手敏捷的豹子一般。
柴毅然硬着头皮刚进了病房,只感觉身体被唐尧带起的风吹的一凉,然后脖子就被卡住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唐尧问这话的时候很冷静,冷静的就像是这一幕上演了很多遍一样。就跟电影里演的所有最最顶尖的杀手一般,那些高手杀人的时候,问话的当儿总是没有表情的一样,唐尧这会儿卡着人家的脖子,语调没有起伏的问了一句。
唐尧比柴毅然高了几公分,目光是从上到下射出去的,鹰一般的紧盯着,从上到下的眼神本就是极具威胁性的,柴毅然毫不怀疑这会儿的唐尧是真的想掐死他。
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唐尧,柴毅然能说什么?他知道窦荛被送去王家,也只是最后时刻知道的罢了。他是接到作战命令的时候知道的,那个时候窦荛成那步关键的棋子已成定居,况且他是那么知道唐尧为人的。若是他告诉了唐尧,大闹订婚现场,毁了唐珏明所有计划的事儿他肯定能干的出来。
这事儿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不是小情小爱的事儿了已经,这事儿关系着国家,关系着成千上万个家庭的安危,倘若这个时候国家进行内战,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即便能预想到唐尧的震怒,可是理智还是让柴毅然没有告诉唐尧。
所以柴毅然安静的让唐尧卡着自己的脖子。
在那两只安静的眼睛里,唐尧看见自己的影子,明亮亮的眼睛里,他的脸清晰的像个小电影的形象,隔着那么多的各种眼膜,唐尧和自己的影子对视。过了良久,终于松手了,松手的时候唐尧后退了一步,转身抡圆了胳膊鼓足了气,像是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这一个动作上,然后,一胳膊扫掉了床柜上的所有东西。
嚏哩嘡啷的乱响中,就跟所有被宠坏的孩子借由损坏东西撒气一样,唐尧站在一地的残渣中急促的喘着气,眼角发红,两手成拳,只是后背有些佝偻。
已经是黄昏的时候了,京里是真的进入冬天了,刚入冬不久,气温就骤然降了下来。太阳也是白光光的没有温度,早早的躲到视野看不见的地方,冷空气肆无忌惮的冒了头。大开的窗户一股一股的往进吹冷风,唐尧光脚站在地上,背对着柴毅然大喘气,柴毅然忽然就有些心酸了。
唐尧是什么样的人?前近三十年里,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不管什么事儿,他的人生都是顺遂的。被扔进无人区的时候他是茫然的,可是那个时候的唐尧是有斗志的,和秃鹫抢腐肉吃的唐尧眼睛里的光就像是野兽。第一次杀人的唐尧惊惧不安,可是睡一觉起来就又是爽朗的大笑,像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一样,快快活活的舒坦着。尽管有些花里胡哨,可是内里永远像是弹性绝好的韧钢一样,有弹性,但是折不断。
别人只看见这人天天在声色场合的种种,可是不知道这人在声色场合里也是带着任务的,即便是在喝酒,可是他的眼睛永远是清明的。唐家的子孙不好当,那个位置是你要接受的,但是上一代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把家国家族的未来交到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手里。柴毅然受过这世界上最严苛的军事训练,可是唐尧受过的岂止是军事训练这一个项目。心理,生理,唐尧从身到心都是被锻造过的,甚至连情感的收放都是受过训练的。曾经那么多的时间里,他陪着伤痕累累的二妞一起走过,亲眼见着一个孩子怎么变成一个接班人,亲眼看着那么多的时间里这个男人的种种,然而今天,柴毅然忽然觉得心酸了,为了自己陪着一起长大的这么一个复杂又单纯的孩子伤心。
他甚至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在这之前,他没有时间,他也不敢。他责任心强,他怕耽误了别个女孩儿的一生,他怕万一他没有控制好时局死在那个位置上,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让妻子守了寡,所以他不会轻易的招惹女人。受各种训练占他生活的大半儿,但是除了这一大半儿,剩下的小部分的生活他是幸福的。所有人都爱他,家里的老人和小孩儿都喜欢他,唐家是他见过最和睦的家庭,唐珏明从来不会把工作上的事儿带到家里,所以唐尧生活在一个满是爱的世界里。一个大面儿是黑暗,一小面是光明,却是光明里的孩子占了他心性的大半儿。人家说所有幸福家庭教养出的孩子是一样的,唐尧和那一类的孩子一样,爱玩儿,爱闹,喜欢美的东西,性子跳脱,黑暗里的那个唐尧需要极尽低调,而光明里的这个孩子却是极度张扬。穿最张扬的衣服,开最张扬的车,玩儿最张扬的东西,说最张扬的话,开开心心的肆意,看着像是经过无数人的花花公子甚至只经历了一个女人。
是的,孩子就只有一个女人迄今为止。
柴毅然口里一直把唐尧叫做孩子,可能唐尧心理成熟度的测试数据比他还好,但是他还是这么叫唐尧,孩子,孩子,这个男孩子一点儿都不复杂,孩子一样的,接受自己的责任,然后受了所有的苦慢慢成长。在某个方面已经足够优秀,可是某些方面他还是孩子一样儿,正直,聪明,良善,承诺了的东西一定要办到,看多了黑暗里的东西,难得的还有一些很多成人已经不存在的东西。即便和家世和很多因素有关,唐尧终是有那许多孩子的特质在里面。所以柴毅然的眼里,这个比自己还高的近三十岁的男人一直是个孩子。
这会儿,孩子遇上了从来没有碰上过的事儿,难为成这样,伤心成这样,他能怎么办?
这一辈子没遇上这样的事儿,没人可以给他经验,头一次动心也没人会给他指点,这会儿又是这样的无助彷徨,他能做点什么?
柴毅然很希望这个时候他可以帮帮唐尧,可是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上前一步,揽了揽背对着自己的人,然后两个人沉静了很长时间。
“你说窦荛还活着么?”
或许是人的体温有特殊的疗效,唐尧说了句话,像是在找寻一个心理的支撑一样看了柴毅然一眼,无助的把自己全部的希望放在别人的一句话上,这样的唐尧陌生的让柴毅然红了眼睛。
“嗯,窦荛出事儿的话我们这里有显示的,她身上有生物信号。”
于是唐尧彻底的沉默了,自己坐在床边上,天快黑了,后背上一股股的冷风吹着,室内也一点点的暗下来,没有人开灯。
柴毅然也没有去开灯,也没有去关窗户,只是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陪着唐尧一起。
不知道唐尧在想什么,一件单薄的病服被风吹的贴在身上,长长久久的沉默之后,待室内全部暗下去,微哑的声音响了“给我一根烟。”
柴毅然没说话,从口袋里拿出根烟递给唐尧,然后看着唐尧打火猛吸了一口,被呛得猛烈咳嗽的时候他也点燃了一根。
唐尧从来不抽烟,抽烟对呼吸机能的损害太大了,对视力也有损害,所以唐尧不能吸烟,他战战兢兢的把身体保护好,想着以后万一坐到主事的那个位置上别轻易的丢了性命让家人伤心。所以没人见过唐小爷嘴上的烟着过火,这会儿终是被点燃了,然后吸了一口,被呛得撕心裂肺。
真动了心,然后动心了的人却是不在了,怎么办?唐尧不知道。
已经选定了长久陪着自己的那个人怎么一下子就不在了?无所适从简直让人,唐尧彷徨的在十字路口转悠着找不见出口,点了根烟,断了气一样的咳嗽,然后掐掉烟,又沉默的坐着。
男人的沉默,大半儿都是伤心的时候,这个时候的男人吸引人,可是这个时候的男人也让人心疼。
两只脚落在地上,露出的脚踝看着出奇的秀气,骨肉均匀。香烟迷离了很多东西,然后沉淀很多东西,良久良久,两个人就那么坐着,也没人来打扰,也没人说话,待月上中天的时候唐尧终于动了。
“你回去吧,我没事儿了。”抑制住大脑的晕眩感,唐尧对柴毅然说。一动不动坐了那许久,血液都供应不好了,怎么能不晕眩。有什么事儿能挡得住日升日落,左不过只是少了个人而已。他还是唐家人,他还有他该做的事儿,怎么能就这么干坐着。
柴毅然坐着没动,他想陪着唐尧,方才他一直看着唐尧,看着那漂亮的眉眼,看着唐尧在回忆,在思考,然后伤心。是的,是在伤心,他自己不知道的伤心着。
很长时间里,唐尧遵从内心的渴望做着所有的一切,这会儿他细细想着他大半年的生活,然后全是窦荛。他想着窦荛的一切,想着今晚他放肆一回想想,想完了那就做自己该做的事儿,可是想完了,他却觉着他像是走过了大半辈子了,怕是再也不能找出一个女孩儿,能那么让他心动了罢。
“我要等她。”在大脑里拼凑了很长时间的人像后,唐尧这么对柴毅然说。
方才他想过再找一个女孩儿,然后结婚生子,因为他不能没有后人。在大脑里想象着那么个样样儿,可是想了几分钟之后他就不想了,他觉得奇怪,他明明是挑和窦荛不一样的五官找的,怎么组合起来还是那样儿的脸蛋。
柴毅然没说话,他知道唐尧清楚窦荛出去了完整回来的可能性小的几乎没有,可是既然这话说出来了,就证明这人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所以他说不出别的话。
唐尧睡着了,就靠坐在床头,倚着床头睡着了,额上的发丝垂下了几根搭在眼睛上,看着越发脆弱了几分。嘴角紧抿着,唇色苍白,歪着头的样子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
柴毅然眼里带痛,关了窗户,帮唐尧盖好被子,然后出了病房,待他走后,原本睡着的人睁开眼睛拉起被子蒙住头,过了好长时间,才放下被子,室内的空气还没有回暖,这会儿就只剩一个人,一室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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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老百姓们天天关注的是原我军口口口口军司令王国山将军带领全家及部下叛国的新闻,举国哗然。
一个国家的大将军叛逃了自己的国家,这是爆炸性的新闻,这时候不管对这个国家抱有何种态度,所有人都出离愤怒。
一反之前军里的作风,王家叛国的事儿竟然被公开了,不知道上面的几位是何心思。之前唐尧秘密处理过几位军界政界的大佬,一般都是一句话带过,或者从来不公开那些人的死讯,王家的事儿反而公开了,唐尧不知道他父亲是什么心思。
这会儿坐在家里看电视,他奶奶和妈妈都在,姐姐们都已经嫁人多年,皆已出国定居,家里还未成家的孩子就只有他一个人,看着电视上的婴儿广告奶粉和那个四处趴趴走的小婴儿,唐尧懒洋洋的瘫着,神色难辨。
要是他动作快一点的话,说不定现在他儿子已经好几个月大了。随即就又笑了一下,还儿子,那个狠心的丫头怕是早就知道要离开的,所以他再怎么动作快,也是不能有儿子的。
如果能,这辈子他还能见到窦荛的话,第一件事一定要把腿给打折了,他就伺候着,让哪儿也别去,端屎端尿他愿意。
发了狠的想要振作起来,可是骨头总是软趴趴的不想动。唐尧出院好几天了,以往都是从不着家,这几天却是天天在家里,唐奶奶和唐夫人很是奇怪,可是奇怪也不敢说。
自从唐尧从楼梯上摔下来后,唐夫人老发现自己的儿子恍恍惚惚的,很担心要是下次上楼梯唐尧再一脚踩空摔下来。知道有事儿发生,但是问丈夫问儿子都不说,唐夫人气极了,家里的男人们仿佛说好了一样,于是家里的女人们都不知道这个全家的宝贝疙瘩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是做妈的总归是敏感了几分,隐约觉察出点啥。
“妞妞,晚上想吃啥,妈给你做。”唐夫人说了一遍,看见唐尧像是受惊了一样猛然回头,两只眼睛黑糜子一样的看着她,茫然了片刻然后低头,“哦,随便什么。”
头顶上的发旋儿排着队互相成八卦之势,低着头的男人露出了头顶上的双发旋,像是一个被困在笼子里的猛禽垂着脑袋。
唐夫人瞬间惊痛,到底是怎么了,她的儿子怎么变成了这样,这种眼神让妈妈怎么能受得了,然终是没说话,起身进了厨房。
黑暗的房间里,门板紧关着,窗外的月亮很圆,清凌凌的照着大地,站在窗前的男人已经站了很久。他很想去小院儿里看看,小院儿里总是能看见月亮,那月亮比这会儿看见的月亮估计还要亮几分,无声的抿了抿嘴,唐尧出了自己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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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睡了么…”正要入睡的老人家听见门外响起孙子的声音,翻坐起来叫外面的人进来。
进来的孙孙跟往常一样拉着自己的手,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唐奶奶一直很配合的听着,听到有趣处还会大笑,时不时的理理孙子的头发,半句也不提唐尧这几天的神色恍惚。
唐奶奶的眼睛很漂亮,唐尧眉眼之间有几分像奶奶,老人家的眼睛里满是智慧,活了近一个世纪,所有的事情都已通透。
唐尧乱七八糟的事儿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忽然沉默了,奶奶也不催,只是摸着孙孙的脸,摸着孙孙的头发,安抚着焦躁的年轻人。
“奶奶。”
“嗯?”
“她走了。”
幽幽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小灯,静静的这么几个字眼,这是唐尧过了十几天之后头一次跟别人说起自己心里的事儿。
“嗯,怎么走的呢?”字正腔圆的汉字,奶奶的语气还是如常,只是更加慈爱了几分,也不问她是谁,也不问她是个东西啊还是个人啊,就只是认真的回答了一句。
“被飞机运走了,运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唐尧枕着奶奶的手,看不出表情,只是说话。
“飞机运走的,那就还会回来,尧尧不要伤心。”
奶奶孙子,一人一句,像是很小的时候奶奶哄孙子的话一样,两个人皆都很认真,这样儿的唐尧,若是让妈妈看见,心要怎么疼才能挪开眼。
“嗯。”
过了一会儿。
“奶奶,她走了。”
“走了还会回来的,尧尧不要伤心。”
这样的话重复了好几遍,等到最后唐尧睡在奶奶床上的时候,唐奶奶满手掌的湿。
第二天,唐尧醒来的时候奶奶已经不在了,迷迷糊糊的睁眼,眼睛酸涩的睁不开,手伸上去搭在眼睛上好久,唐尧下楼。
妈妈在厨房,他爸照例不在,奶奶在院子里比划着太极,空气里漂浮的空气很有家的味道,安宁的需要他守护。
唐尧变了,若是不熟悉的人定然觉得唐家的公子还是和以往一样,还是能玩儿的起,依旧和他们打牌喝酒胡混,只是大家再也不担心自己的发色会和这人的一样了,因为人家现在不变发型不染头发了。
是的,唐尧剪头发了,而且还原了自己原本的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