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眸光如冰,下令道:“送小夫人回去!夫人卜氏,禁足寝房,明日发落!”
安管家得令,吩咐侍女分别送一妻一妾回房。
卜清柔不堪被禁足,大声嚷着自己是冤枉的,要将军明察。
书房只剩下二人,刘曜如铁的面色慢慢回暖,对我道:“累了吗?不如我先送你回房。”
我牵着他的手指,“你也累了吧,不如与我一起回房歇歇?”
他点点头,和我回房。
刘曜靠在大枕上,双臂为枕,双眼微阖,脸孔平静,似在沉思。
我坐在床的另一头,拿着一册书,却看不进去,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如珠的孩儿被卜清柔毒害一事,他是怎么想的?他相信厨娘的指证吗?他会如何处置?
索性搁下书,我斟了一杯茶,饮了半杯,然后问:“将军喝茶吗?”
他应了一声,我把茶水端到他嘴边,他一饮而尽,将茶杯递还给我,眉宇间刻着两道深痕。
“在想方才的事?”我握着茶杯,淡淡地问。
“这件事,你怎么看?”刘曜直起身子,执着我的左手,似乎有所期待。
“要我说实话?”我含笑道。
“怎么想,就怎么说。”
我犹豫须臾,斟酌道:“虽然如珠较为泼辣,不过她失去过一个孩子,对这个孩儿极为珍视,想来不会拿亲生骨肉的性命来诬陷夫人。我也即将为人母亲,如若有人想谋害我的孩儿,我必定跟那人拼命不可。我相信,世上任何一个母亲都不会以孩儿的性命来诬陷别人。”
他的面色越发凝重了,“这么说,当真有人谋害如珠的胎儿?”
我点点头,暗自思量着,他与卜清柔成婚多年,生养过两个孩子,若说全无恩情、恩义,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深与浅的问题。我斟酌了半晌,“夫人稳重体贴,操持府中大小琐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倘若真是她指使厨娘谋害如珠的胎儿,还请将军念在她多年辛劳上,从轻发落。”
“真是清柔谋害如珠的胎儿?”刘曜好像问我,又好像在问自己。
“有一事,不知道将军是否知道?不知道将军是否想知道?”
“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将军还记得吧,大公子用弹弓射我,还命人放毒蛇吓我,让我受惊滑胎。”我缓缓道,“我原以为,大公子这么做,是夫人在平素的言辞中说了一些较为不妥的话,让大公子误会,大公子才这么捉弄我。后来,我才知道,不是夫人,是另有其人。”
“是谁?”他的眉头皱成一块小石子。
“银霜无意中听两个侍女在墙角嚼舌根,说那时候看见如珠与大公子时常在偏僻之处说话。我想来想去,也许是如珠挑唆大公子的。还记得春天时,如珠滑胎,认定是我撞了她,她的孩儿才会掉了,因此,她记恨于我。我怀有身孕,她气不过,便也要我尝尝丧子之痛的滋味,于是就挑唆大公子来害我。”
我尽量以平静的口吻说着,仔细地看着他的脸,不忽略他一分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的脸膛宛如一汪平静如镜的碧湖,不起一丝涟漪。
我接着道:“大公子被禁足,后来被毒蛇咬死,夫人以为是我命人放毒蛇咬死大公子,便一直记恨我。后来,也许夫人知道了是如珠挑唆大公子的,这才没有对付我,转而将这笔账算在如珠头上,为大公子复仇,要如珠一命抵一命。如此,才会发生今日的事。”
如珠挑唆大公子害我的孩儿,这是真的,陈永审问下人查到的。
刘曜的脸孔慢慢变了,眼中交织着诸多情绪,失望,惊异,苦涩,还有丝丝的痛。
“古来帝王妃嫔如云,争宠不断,明争暗斗。想不到我刘曜也有今日,妻妾一多,可见不是好事。”他苦笑,些许无奈,些许心痛。
“自从我进府,不想与人争,不想手沾血腥,但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妻妾的争宠中,实属无奈。”我叹气道,“如珠认为是我害得她的孩儿流掉了,夫人也认定是我放毒蛇咬死大公子,当她们知道真相的时候,就会很可怕。将军,我并不是说夫人真的毒害如珠的胎儿,只是想把我知道的这些事告诉你。”
“我明白,你的性情不屑与旁的女人争宠。”刘曜笑道,“那时候,她们说你害死了她们的孩儿,说你怎么怎么加害她们,我从来不信。”
“谢将军。”我感动得湿了眼眶,因此,那时候他才没有严厉地惩处我。
他歉意道:“年初长安失守,我带如珠她们回来,是因为…你舍我而去,跟陛下回宫当妃子,我悲愤难忍,就想着我也可以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没想到当初的一时意气、一念之差,竟然酿成今日这许多事。”
我淡然道:“无论是妻妾,还是妃嫔,作为夫君,如若无法做到雨露均沾,必定争宠不断。”
刘曜正色道:“那便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举案齐眉,永不相负。”
我愣愣地看他,他语气坚定,一本正经,不像是空话、假话。
他真的可以做到吗?
次日,刘曜下令,废了卜氏的“夫人”名分,着其离府回娘家。
如珠听闻这到命令,应该是乐开了花,得意洋洋吧。
废妻令下达之后,卜清柔没有立即离府,在收拾包袱。过了半个时辰,她所生的次子刘胤求见我,跪在苑中,安管家和下人怎么劝,都劝不动他。
刘胤年方十岁,却比兄长刘俭沉稳、聪明,容貌也比兄长清俊三分,长大后应该是一个颇为俊美的男子。他的确想得通透,知道我深得他父亲的宠爱,就来求我,希望我为他的母亲向他的父亲求情。
我不想见他,就让他在苑中跪着,爱跪多久,就跪多久。
碧浅朝外面望一眼,摇头唏嘘道:“日头这么毒,这二公子还真能挨,都跪了一个时辰了。”
“夫人,二公子年纪还小,也怪可怜的,不如先让他进来吧。”银霜起了恻隐之心。
“跪了这么久,将军必定会知道,会不会觉得姐姐铁石心肠?”碧浅在我耳畔道。
“让他进来吧。”
我掂量再掂量,也许卜清柔在刘曜心中颇有分量,仅仅是谋害子嗣这个罪名,还无法让她失去所有。再者,如珠的孩儿安然无恙,这罪名就减轻了一半。
刘胤进来了,脸蛋晒得红红的,好像有点晕,眼睛半眯着,身子晃了两下。银霜让他坐下来,倒茶给他喝,他歇了片刻才缓过来。
“夫人,胤儿知道,母亲做了错事,犯下大错,被父亲遣回娘家是罪有应得。”他跪在地上,恭敬地拜了两拜,“母亲嫁给父亲多年,视父亲为天,如今被父亲遣出府,是奇耻大辱,母亲必定活不了。夫人身为女子,应该可以感同身受,胤儿恳请夫人,在父亲面前为母亲说几句好话,让母亲留在府中。”
“二公子,这是将军的意思,姐姐也没法子。”碧浅道。
“胤儿知道,夫人蕙质兰心、仁厚大度,父亲喜欢夫人,便是因为如此。只要夫人愿意为母亲求情,父亲一定会改变主意。”刘胤匍匐在地,以额磕地,“胤儿祈求夫人可怜、可怜母亲。”
“倘若姐姐答应了你,为你母亲求情,万一将军怪罪下来,姐姐不是受到牵连?”碧浅道。
刘胤额头磕地,“咚咚”地响:“恳请夫人垂怜。”
我示意碧浅不要开口,缓声道:“我也知道,你母亲服侍将军多年,还为将军诞下两个儿子,功劳甚大。可惜你母亲一念之差,犯下大错,我也很同情你母亲。世间女人,夫君便是天,如若被夫君遗弃,那还不如赐她一死,一了百了。将军是否会改变主意,这就要看你母亲的造化了,我尽力而为。”
他欣喜道:“谢夫人,夫人恩德,胤儿铭记在心。”
我道:“我只能说,尽力。二公子,我是看在你弟弟的面子上,才答应帮你。你哥哥不幸离世,你就是将军的长子,也是我孩儿的哥哥。我希望,在我的孩儿长大后,你这个兄长要视他为同胞手足,教导他读书写字、骑马射箭,教导他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也希望,你们兄弟俩兄友弟恭、和和睦睦、不分彼此,你能做到吗?”
刘胤抬起头,直视我,眸光纯澈,“夫人的孩儿是父亲的孩儿,便是胤儿的亲弟弟,胤儿必定视弟弟为最亲的亲人,爱护弟弟,将一身本领教给弟弟。”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违背这个誓言,一生一世,永不改变,你做得到吗?”我淡淡微笑,“你是将军的儿子,我也会视你为亲子,不过我不会勉强你,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夫人放心,胤儿说得出、做得到,一生一世,永不改变。”他的嗓音还有些稚嫩,却坚定得不容质疑。
“那便好,你母亲的事,我会尽力说服将军,你先回去吧。”
“谢夫人。”刘胤再次匍匐在地,行了一个大礼。
银霜送他出去,碧浅低声道:“假若姐姐当真留大夫人在府中,我怕以后将军念及旧情…”
胭脂染帝业【三十】
我蹙眉道:“二公子比大公子聪慧,有勇有谋,日后必非凡人,如今我卖他一个人情,是为了我和将军的孩儿的将来打算。将军对刘胤颇为喜欢,倘若他长大**后有出息,将军大有可能重用他,那么他对我孩儿将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她颔首,“姐姐深谋远虑,如此打算,也是迫不得已。”
午后,刘曜回来了,我前往书房,端了一碗消暑的银耳莲子羹给他吃。
他尝了一口,略略蹙眉,我忙问道:“怎么了?味道不对?”
“和我以前吃的,味道不太一样,好像没那么甜腻,却又有甘香的味道,口齿流香。”他呼啦两下,就把整碗羹都倒入口中,“再来一碗。”
“不是不好吃吗?还来一碗?”我心中惴惴。
“我何时说过不好吃?”他扑哧一笑,“吓你的,我知道,这是你亲手做的。”
银霜接过小碗,再去端来一碗。
刘曜从书案起身,执起我的双手,“你好好养胎便是,怎么还亲自做东西给我吃?不怕累着?”
我微笑,“不费事,都是下人备好,我弄两下就好了。虽然我有身孕,但也要走动一下,舒展舒展筋骨,哪里就那么娇贵了。”
他拉着我坐下来,看我须臾,沉沉问道:“胤儿去找过你?”
我“嗯”了一声,静默片刻,见他面色平静,这才道:“虽然大夫人犯了大错,不过遣她回娘家,无异于赐她一死。将军,她毕竟服侍你多年,就看在她多年辛劳的份上,让她留在府中吧。再者,胤儿还小,没有亲娘照看着,也怪可怜的。”
“留她在府中,也无不可,只是我担心她心存怨恨、不甘,存着歹毒的心思加害你和我们的孩子。”刘曜动摇了,多年的夫妻情分,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不如让她住在西苑吧,没有你的命令,不许出西苑。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就相安无事了。”
“也好,那就让她在西苑了此残生吧。”他欣慰地笑看着我,“容儿,你总是为他人着想,往后要为自己打算,知道吗?”
“知道了,只是如此一来,如珠心里不痛快,这几日,你多陪陪她。”
“照她那性子,必定还要再闹,你何苦让我去她那儿受罪?”刘曜板起脸,故作不悦,“容儿,你总是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我很怀疑,你别有用心。”
我别过身子,“天地良心,我只是不想你憋着,也不想那些侍妾眼巴巴地盼着你,独守空闱。”
他揽我入怀,低声哄我,我转开脸、闭着眼、捂着耳朵,他拿下我的手,索性吻我的唇,让我不得不缴械投降。
卜清柔没有离府,住在西苑最偏僻的厢房,没有将军的命令,不得出西苑半步。
不出所料,如珠知道后,立即求见将军。其时,刘曜正与我在屋外一起吃早膳,外面传来纷乱的说话声,是她喝退侍卫的声音,疾言厉色。
她怀着将军的孩子,侍卫不太敢拦她,她便直闯进来,看见他喂我吃小米粥,又惊又气又不甘心,一双美眸瞪得圆圆的,腮帮子鼓鼓的。
“一大早的吵什么?什么事?”刘曜的语气颇为不悦。
“将军,自然是要紧事。”如珠收敛了那股泼辣的劲儿,嗓音变得娇柔起来,“听闻大夫人没有离府,住到西苑去了,这是将军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他闲闲道。
“大夫人要谋害如珠和将军的孩儿,将军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呢?”她站在他身侧,尽量将话说得委婉,“逐她出府已经是便宜了她,再留她在府中,只怕不妥。”
“怎么不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次她谋害如珠的孩儿,下次她谋害的就是容姐姐的孩儿。”如珠朝我眨眼,意思是要我帮腔,“像她这种蛇蝎心肠的贱妇,千万不能心软,要狠狠地惩治她,让她再也不能害人,否则,受害的就是如珠和容姐姐。”
刘曜冷着脸,寒声问道:“你以为,应该如何惩治她?”
如珠使劲地朝我眨眼,要我开口,“如珠以为,赶她出府已经便宜她了,只要她不在府中,就不会谋害如珠和容姐姐的孩儿。容姐姐,是不是?”
我诚恳道:“如珠妹妹言之有理,不过你的孩儿不是好好的吗?大夫人犯了大错,将她禁足在西苑,废了‘夫人’之位,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如珠妹妹觉得还不够吗?”
如珠没料到我会说出这番话,气得瞪我两眼,“将军,容姐姐的话虽然不错,可是万一大夫人仍然不思悔改,再动那歹毒的心思,那容姐姐的孩儿不是很危险吗?”
刘曜不怒自威,呵斥道:“回去!”
在众多下人面前,如珠当面被呵斥,面子挂不住,委屈地撅着唇,扭身走了。
“如珠就是在这性子,将军别往心里去。”我柔声劝道,“再吃点儿吧。”
“女人真烦。”他冷硬如铁的脸孔慢慢柔和下来,“还是容儿最好。”
“我也是女人呀。”我笑吱吱道。
“你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在我心目中,你最美、最好;纵然你有不好之处,在我眼中也是好的。”刘曜眉宇含笑。
我靠在他的肩头,眉开眼笑,从嘴角甜到心里。
这日黄昏,我在小亭等他回来。残阳如血,将整个花苑映照得红艳璀璨,地上的余晖像是泼了血水,耀目惊心。而西天红彤彤的晚霞被紫蓝灰的天色一点一点地吞没,待夜色降临,曾经的绚烂好似未曾存在过。
如珠就在日薄西山的最后一抹血色中款款走来,身上那袭红霞般的衫裙鲜艳夺目,令人无法忽视她的曼妙身段与姣好姿容。走进小亭,她眨眸冷笑,“在这儿欣赏夕阳,夫人真是好兴致。”
我莞尔道:“妹妹特意来此,不也是好兴致?”
“我可没有你的好兴致。”她的微笑冷如冰雪,和这大热天的闷热很不相宜,“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一时的不忍,必会酿成他日的苦果。你想做好人,我不会阻止你,假若日后被人暗算了,可别怨我没事先告知一声。”
“谢妹妹提点。”我保持着温和的微笑,“日后若有苦果,自然是我一人承担。”
“那敢情好,你喜欢做好人,就做到底吧。不过有一件事,我想你应该很有兴致知道。”
“洗耳恭听。”
“你刚进府那会儿,我和如意几个姐妹一道戏弄你、羞辱你,你不会忘记吧。”
“自然不会忘。”
“我们是侍妾,你也是侍妾,还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我们何苦羞辱你?再者,我们想羞辱你,也不会当着大夫人、众多下人的面羞辱你,更不会当着将军的面让你受伤。”如珠勾唇一笑,“若非大夫人授意,我们也不敢做出那种事。她一再保证,将军不会生气,让我们尽管羞辱你。”
我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谢妹妹告知。”
她侧过身,拖着腔调道:“如何拿捏,你自己掂量着。太过妇人之仁,终究不能成大事,说不定下一个受害的便是你。”
然后,如珠瞟了我一眼,从容离去。那眼风,阴冷而不屑。
卜清柔住在西苑,与世隔绝,安静如死。如珠眼见此事尘埃落定,便不再闹了。
隔日一早,老夫人遣人来说,让我去一趟东厢。
老夫人住的东厢院落在将军府的东北角,清幽宁静,几株参天古木高耸入云,葱葱郁郁,洒下一大片的绿荫。清风拂过,便有沙沙的响声,打破了幽静。
碧浅悄声问:“老夫人要姐姐来,应该是为了被废的大夫人。”
我嘱咐道:“待会儿你不要插嘴。”
老夫人坐在苑中,沐浴着明媚的日光,花白的头发染了一丝金光,面目平和,静若原野。
我福身行礼,“老夫人安好。”
“进来府中发生了不少事,你这个新晋的将军夫人倒是挺忙的,怀着孩子,还要处理府中琐事,难为你了。”老夫人缓缓开口,语声颇为和气。
“老夫人有什么吩咐,容儿必定竭力办到。”虽然我隐约猜到她传我来的意图,但还是这么问。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到?”
“还请老夫人示下。”
她不急着说出目的,故意与我周旋,“虽然我很不喜欢你这个儿媳妇,不过曜儿坚持扶你当正妻,你不该叫我一声‘母亲’吗?”
我婉声道:“容儿知道母亲不喜欢容儿这个儿媳妇,担心母亲听了之后心气不顺,就不敢唐突,望母亲恕罪。”
老夫人盯着我的眸,目光温和而犀利,“你这张嘴倒是比清柔伶俐,听闻胤儿去求你为清柔求情,曜儿这才准许清柔留在府中。”
我谨言道:“二公子事母至孝,令人感动,容儿不忍心二公子失去母亲,就斗胆劝将军。将军与姐姐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义深厚,将军心存不忍,本就有留下姐姐的心思,容儿的劝说只是凑巧,不敢居功。”
“你也认为,清柔谋害那个如珠的孩子?”
“容儿不敢妄断,不过容儿进府的这些日子,姐姐对容儿多有照拂,为人爽朗果决、待人体贴、贤惠大方,容儿不相信姐姐会做出那样的事。再者,姐姐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夫人,为将军生了两个儿子,犯不着与一个侍妾过不去。”
“你倒是想得通透。”老夫人颇为满意我这番话,点点头,“清柔能干、贤惠,怎么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假若曜儿像你这般看得清楚明白,我就无须操这么多心了。”
“将军只是一时意气,被蒙蔽了双眼,或许过阵子将军就会想明白了。”
她站起身,站在我身前两步处,“那些侍妾,个个都是不正经的。自她们进府,整个将军府就妖气冲天,让人不得安生。依你所见,清柔被废,她们之中谁最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