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这样贸然入宫,无凭无据,没有人会相信杀我的人是皇兄,父皇反而以为我妄图引起内乱。今非昔比,皇兄见我还活着,势必绞尽脑汁加害于我。天下大势,往往不得不以兵力解决争端,看来我迫不得已要对父皇不敬了。”“那你说怎么办?”凝月不无担心地问。

肖衡沉吟,断然道:“晋王时期,正值柬国举兵攻占京城,晋王深知自己的力量不能与强势柬军抗衡,最后靠盟友轺国的支持才一统天下。我已经决定效法晋王,借用轺国的力量来完成。”

经过肖衡一番解释,凝月抿了抿唇,把心中的顾虑和盘托出,“以前听你说过,晋王当政时期,翼招两国有联姻,使轺国成为翼国在北方的忠实盟邦,可这次对抗的是皇上,轺宣王能听你一面之词吗?”

“所以此次任重道远,我必须说服轺宣王!两国结盟最深,最不会引起皇兄怀疑,何况我最终对付的不是父皇,用辐国牵制皇兄是最好的办法。”

肖衡曾经亲率十万精骑北上,联合轺国几万兵马自南向北,剿灭北胡,剔除心腹大患。肖衡在轺国有根基,这次也希望轺宣王能权衡轻重,协助肖衡。风云无定,凝月能感受到自己本性里奔腾的血涌,她愿意揽下身边的一切,等待肖衡金戈铁马,凯旋归来。

肖衡明白她在想什么,再一次搂紧了她。他知道他的沙场刀光漫天,以后的一段日子,他也 会将对她母子的思恋带在身边,坚持下一次团聚的到来。

屋门响起梆梆的敲击声,外面的凝天扬声说:“王爷,去北方可别忘了带上我。虽说是救过你的命,我妹妹说还不足以授勋封赏,唉,只好找这次机会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不禁笑出声来,他灼灼地凝视着她,尚在月子里的凝月鲜活明艳,面颊却比胭脂晕了还要红。肖衡贪婪地深呼吸,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白云刚刚飘过,天空明澈如洗。幽幽馥江一片碧蓝,两岸绿树端然,山峰在江面上涌动。凝月一个人坐在船舷边,船慢慢离岸,向着江心划去。风飒飒穿过裹在身上的围巾,粼粼的波光扑面而来。

“快进去吧,小心吹风!”站在岸边的两个男子向她挥手。

凝月面含笑容,倾身入了船舱。舱内的霆儿睡得香甜,怡然的脸上粉嫩粉嫩的。

转头时,岸上的两个男子已经跃身上马,忽而风至,柔柔地带飞了他们的袍角。

凝月痴痴地望着,直望到船行江中,岸上清风飞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半年后。

已经好久没下过雨了,暑气依然徘徊在上空,天苍苍,惨白的颜色覆盖大地,也把皇宫覆盖得刺目耀眼。

全国面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连繁华的街道也有闭门关张的情景,一些更加惊人的传闻在京城一带流传。

有人说,曾经看见万千飞鸟贴着屋顶向皇宫掠来,没有一声凋啾鸣叫,在皇宫上空盘旋起落,过了良久才大片直向北方飞去。

飞鸟袭皇宫,岂非大大凶兆?

又有人说,馥江出现红色大蟒,全身发亮如炽;昂头悠然吐芯子。占卜算卦的赶紧拆解卦象,卦象大吉,乃当年殉难的庆陵王灵魂附体,当是大翼国再度兴旺。一时之间,无论平民百姓,还是贵胃士绅,都涌去馥江岸边,摆下牺牲焚香膜拜,将大蟒视为神圣。

“胡扯!”

安定王府内,肖焜将太史令呈上来的占卜图摸成一团,气恼地甩在地面上。太不顺了!冬天去了北境,他实实在在觉得自己的才具大是欠缺,不是兵法难以看破迷雾,便是大臣之间内争迭出,若有几次大错失,非但不足以服众,这储君位子也未必坐得稳当。

让他欣慰的是,皇后暗地给他透露信息,皇帝有意把皇位传给他。

“焜儿,母后就你一个儿子了,你完全有魄力坐镇国政。可是要想做真霸主,先得把自己精炼成铁,否则,这王冠不是枷锁,便是坟墓,你看看你父皇的样子… ”皇后含泪说道。

肖焜冷哼出声。

哼声荡在空阔的书房内,变得极阴。

外面传来欢笑声,他踱步望窗而立,繁花绿丛中,宫娥美眷徜徉流连,一抹抹鲜艳的靓影,衣带翩然,映着池水绚丽夺目。荷花池畔的那个小轩室,此时已经夷为平地,植上大片梅林,浮在眼前的只有寂寞的绿。

他无趣地转过身,声音变得墉懒,“来人,更衣去皇宫。”

这一路也是如常,钟鼎广场旁杨柳垂地,只是因为缺少水分,全都聋拉着,呈现出一片不祥的景象。肖焜心里有事,感觉空荡寂静的雨道带出一种莫名的寒气,连前面总管张公公拘楼的身影,也压得他频频皱眉。

开春从北境回来,这个老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尖细的声音愈发刺耳,好像喉管被锐利的刀子割了似的。

“王爷。”

肖焜挑了下眉,眼光飘在雍武皇帝的寝殿,“找到宋鹏了吗?”

张公公赔笑道:“回王爷,没有任何迹象,看来宋鹏已经元气大伤,隐匿着不敢露面了。”

“京城流言已经满天飞了。”肖焜不满地哼了一声,“说衡弟分明健在,至多伤残而已。还有说宋鹏已经潜入京城,他不露面,谁都是七上八下不安生。依宋鹏的察性,他纵然断腿伤筋,只剩下他一个人,也不会衰弱到没有任何迹象。”

“王爷说得极是,奴才铭记在心。”张公公恭谨地回道。

肖焜对他变味的公鸡腔极不舒服,紧锁眉头,“宋鹏机谋多变,你要抓紧了,时刻注意动向,有事即刻察告。”

说完,不再理会,踏着青砖地面扬长而去。

肖焜从皇宫出来又临夜晚,心情格外不畅,今日皇后无意间又怀念起肖衡了,连雍武皇帝也对外面的流言大是感慨,“衡儿遭遇不测,联至今还是不愿相信,就是落了伤残,也比亡故好啊!”

说到底,肖衡的道路鲜花铺就,连头上庆陵王的光环也比他灿烂得多,肖焜心中的那份妒意至今还未消散。

杜氏坐在床榻上,溜光的乌云梳成端庄严谨的发髻,一身杏子黄的锦缎长裙逸地,雍容的装束之外,掩不住岁月磋跄,风华将老。

“你来干吗?”肖焜语气冷漠,透了明显的不耐。

他们成亲时他还年少,杜氏一张笑脸如明媚阳光,照耀他少年稚嫩之心,当时他以为明慧绝伦的女子大抵就是如此,所以他也很乐意接受。

她终归是个贤惠的女子,他对她若即若离,他甚至记不起她颊边有个梨涡,和轻掠发鬓的那一抹风采。

杜氏含笑敛枉行礼,声音婉转,“王爷大概是忙累了,今早您要妾身夜里侍寝呢。”

“有说过吗?”肖焜按住额头,一双眼睛没有丝毫笑意,“你回去歇息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杜氏脸上的笑容迅速地淡去,如若往常,她会很体谅地嫣然一笑,然后施施然离开,也许受够了肖焜的冷漠,她忍不住说了一句:“去年冷凝月还在王府的时候,香巧来看她,妾身私自允许她们见面了。”

她似乎不经意地提起,语气轻描淡写,肖焜眼光里的一丝阴霆,如黑夜里的闪电,终究印在她的脑海中。

“屋子里就她们两个?”肖衡直直地看着她,刺得杜氏闪了闪眼帘。

可她却莫名地笑了笑,字眼故意咬得极重,“在妾身看来,香巧只不过是个很笨很蠢的丫鬓… ”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她的粉脸上。室内室外的内侍宫女沉默以待,个个像泥塑木雕,毫无表情。

“反了你,竟然这么重要的事情没让我知道!这个王府谁说了算?”肖焜咆哮道。

“自然是王爷说了算,妾身只是个女人,有时连个丫鬓都不如。”杜氏闪了泪光,凄然一笑。

“知道就好,滚出去!”

杜氏福礼,眼底晃动着一丝凄凉,腰板却挺得很直,离去时依然仪态万方。肖焜兀自站着,突然仰天大笑,笑意难以遏制,他颤动着按住书案,广袖大力扫过,案上的书具、笔墨统统滚满一地。

一夜翻来覆去,才迷糊过去。朦朦胧胧中,宝马载着他在云彩间飘飘荡荡,眼底下却是水烟浩荡的馥江。突然,一条金红巨蟒劈浪腾跃,鳞片闪耀,口吐血红的芯子,张开巨大的撩牙向他扑来。他长啸一声,感觉自己直坠而下,眼前万丈深渊…

“啊…”

肖焜翻身而起,头上、身上汗淋淋地浇了个透,他的双手紧紧攀住床权,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过了良久才冷静下来。

“做梦罢了,没事。”他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却是睡意全无,眼睁睁看见窗外露出鱼肚白。

一匹飞骑从府门急速而来,紧促的马蹄声清晰可闻,肖焜一骨碌起来。“王爷,北境告急,轺宣王突然向我开战!”

肖焜睁大了双眼,仿佛被人扼住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合上双眸,惊颤的眼睫下,恍惚那个噩梦清晰地浮了上来。

他虚弱地嘟嚷一句:“难道你们做鬼了,还要缠住我?”

皇宫内,早朝的钟声如无际沉雷,君臣上下一片惊慌。

雍武皇帝手指着轺宣王的战书,目光有点儿迷离,“轺国历代与我大翼交好,怎么突然派兵南下?此事蹊跷。”

肖焜出列,虽是声调缓和,却是凛然而生硬,“父皇,轺国无财无大军,此次无端反翼,徒招天下非议。我军铁骑十万,以正义之道灭邪,不出十日,招军定是不堪一击。”

大臣们一时恍然,连忙同声应和。

五日后,北境的战况再次传人宫中。战场上竟有临阵脱逃者,而且不计其数。雍武皇帝惊愕,大怒道:“肖氏大军建立以来,将士们人人争相立功,从没有发生过战场逃亡事例,国耻啊!军营大帐的兵士全部调到北境去,转告那里的士卒将领,务必将招军赶尽杀绝,到时人各赐爵一级!如若有逃亡者,依战阵军法从事,立斩不论!”

“父皇明鉴,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有将领若不应命,当场革职!”肖焜又冷冰冰地加上一句。

众臣见安定王杀伐决断如此凌厉,全都躬身一拱齐声道:“保家卫国,共赴国难!”

北境战争爆发,京城里的平民百姓一无所知,街面上一片安静,因为生意不景气,铺门早关,流言依旧。

暮色再度降临时,一辆带篷马车进人南城门,越过长长的白石桥,磷磷进入了灯火通明的京城。

凝月下了马车,接过费嫂递过来的霆儿,母女俩望了望眼前的客栈匾额,从容地走了进去。

霆儿身上长了粟粒大的疙瘩,漆州的郎中久治不愈,费嫂无意提起京城有郎中医术高超。凝月爱子心切,加上半年多了还没有肖衡的消息,于是抱着儿子再次来到了京城。

第二日一早,赶着前去会郎中。郎中说声无妨,开了膏药,嘱咐凝月五日后复诊。

凝月舒了口气,在客栈细心照料霆儿,又趁机打探肖衡的消息。那些流言自然落人她的耳内,她也是淡淡地笑了笑,并不在意。

看来,肖衡还在轺国,她必须耐心地等待肖衡杀回京城。

中飞舞。远处,肖焜恍悟,勃生机。

他眼波一闪,张公公正指使着内侍宫人,他们来往不停地忙碌着。

明日便是自己登基大典,中兴霸业正如这繁花火热的景象,一片勃勃生机。

他眼波一闪,神色又恢复了宁静,匆匆离开皇宫。

第二日辰时,洪亮沉重的大钟撞响了,声音沉沉穿透天际,昭告天下,一位新君王即将诞生。

司礼大臣站在六尺高的台阶上,随着一声高亢宣呼,雍武皇帝携皇后在宝扇宫女的簇拥下,缓缓步人正座。

王令一出,一排长长的传声直传宫门。顿时,殿外大钟大鼓如春雷遥遥滚来,跟着是京城四门城楼的钟鼓声遥相呼应,似乎整个京城都在欢呼呐喊。

肖焜面带微笑,玄衣搏裳十二纹饰的衰服,三光之耀,照临天下。他踏步朝着主殿而去,两边一片肃然,地上跪满了朝贺的文职大臣。感奋之余,仿佛有连绵的声浪从天外飞来,又悠悠散开。

站在玉阶上,虽然缺少全副甲胃的武将司马,红毡铺地的雨道两旁站立一排御林军,却个个恺甲整齐,堪称威武雄壮。肖焜依然满意,慎重地接过雍武皇帝手中的青铜王盔,衰服翩动,引起殿内朝臣一片惊叹。

翼国朝野素无虚礼,朝中百余名大臣从殿外鱼贯而人,同时,两百多名捧着铜盘酒盏的宫人,在张公公的带领下,分两排川流不息地给诸臣轮换上酒。肖焜双手接过张公公呈上的酒盏,向诸臣一挥袖,慷慨陈词,“今灭招军,人各三爵!”说完一饮而尽,如此三爵。

“臣等谢太上皇、谢太后,谢吾皇!”

新皇亲赐陈年美酒,谁个不是心族摇动?三爵下肚,浑身似火烧,骨架子却是软绵绵的,紧接着摇摇晃晃,一个接一个地栽倒在地。

正座的雍武看得真切,断然惊呼道:“酒里有诈!”

肖焜突然觉得胸口有些堵,呼吸开始急促,那种熟悉的尖锐的声音穿刺耳鼓,他勉力站直身子,眼前却丧失了大半光线。

就是在迷蒙中,他还没忘记将王盔摸在手中,强自支撑着。

依稀有狂妄的笑声,广庭华柱下黑压压站满了宫人内侍,手中的铜盘酒盏变成了短刀长剑。张公公阴鹜的瞳仁在眼前晃来荡去,肖焜恍惚地记起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几乎就在他努力眨巴眼睛的同时,张公公两排牙齿森然一闪,慢慢地撕下脸上的面皮。

“肖止昆,宋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遥遥地,一声声呐喊,滚雷似的从宫门传来,仿佛能掀了整个皇宫。“杀死雍武!报我祖先!”

已经站起身的雍武倒抽口气,尖锐地叫喊:“来人哪,护驾!护驾!”

弩张剑拔的殿内,那声音惊心动魄地混响着。

皇后的脸上失了血色,顾不得什么,直直地朝着肖焜喊:“焜儿,焜儿!”

日影投进殿内,只有森森刀光剑影翻腾在金砖上,四面全是喊杀声,似乎有千军万马在远处同时响起,正朝正殿冲杀过来。

肖焜的脸色变成灰色,不得不扶住了玉柱,青铜王盔从手中落下,当的一声碰到白玉栏杆,又顺着台阶滚到了宋鹏的脚下。

宋鹏弯身拾起,脸色阴狠,透着似笑非笑的诡异,“肖焜,让你快活一年又三个月了。宋某一直厌恶自己会被你这种年轻人利用,也不得不佩服后生可畏啊,连亲弟弟也敢下毒手。那些流言是我派人放的,心虚了吧?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说完,手指在王盔上面敲了几敲,嘲讽道:“雍武不会是年老体虚了,或者昏馈糊涂了吧,竟然被你儿子骗得团团转。”

话说到此,一步一步朝着台阶走去。雍武打了个冷颤,全身的寒毛根根都竖了起来,他步步后退,伤心欲绝地喊:“焜儿,你不是说要效忠父皇吗?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群臣里有人挣扎着起来,想冲过来护驾,只见一道血光,那人瞬即趴在了地上,身首异地。喷洒出来的血溅在雕龙玉柱上,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殿内一片惊呼,雍武脚下不禁一软,几乎是歪在龙椅上,全身瑟瑟微颤。

“宋鹏,你想要什么?”

一代帝王,生死却在别人的股掌之间。

宋鹏将王盔戴在头上,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阴狠的眼神让雍武震了震,“重拟圣旨,说是你心甘情愿将翼国皇权交还夜氏、冷氏手中。至于你们的狗命,等宋某北上与貂宣王谈判后,再作论断。”

雍武已是密密麻麻的一头汗,他知道自己就是宋鹏与轺宣王示好的最大筹码,这祖先打下的江山,这身家性命,就要被他们随意宰割… 到底泄了气,只好老老实实照宋鹏吩咐的办。

“来人,笔墨伺候。”他有气无力地说话。整个殿内人影横斜,外面纷杂的打斗声在细微的凄哀的哭声在后面回响,细听时,对在时不时地响起,声音逐渐安静。

只有自己知道,眼前的焜儿不是以前的焜儿了。

仿佛只是看着一个与己无关的方块黄续缓缓铺开,雍武提笔微微蘸墨。心头涌起酸楚,眼陡地一花,提笔的手在半嗽触手间,竟是灌了铅般沉重。

“不要再犹豫了,没人会来救你,宋某没心情等。”

雍武无奈地垂下眼帘,戚戚的心略微平蔽心情。

雍武举玺盖印,殿内一片饮泣声。

宋鹏哈哈大笑,双手捧着圣旨快步走向殿外。

遍地狼藉,宋鹏的手下黑压压站在殿外。宋鹏临风站立,高举手中的圣旨,力道发狠地,似要将之举到空中,让全京城,甚至连浩浩而来的轺宣王也能看到。

“恢复皇权!大柬万岁!”欢呼声响彻云霄。

与之相应的,是凄厉的号角声,从南面的城门而来,悠远低沉,却足够让皇宫里所有的人都能听到。

宋鹏一惊,暗想,京城里兵将已空虚,哪里来的号角声?于是唤道:“快去打探下出了什么事。”不消片刻,手下前来察报,“宋爷,轺军杀到城下!”

宋鹏一愣,又恍然笑道:“轺军来得真快,果然不同凡响。派人守住皇宫,我速速与轺军谈判。”

人们在惊慌不安中等待一场战争的到来。凝月也在这样的气氛中,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客栈的老板娘敲门进来,神色惶然,“叫你家孩子别哭了,把轺军招来了怎么办?”

凝月微笑道:“不会有事的,他今日性子急了点,过会儿就好了。”虽然这么说,还是抱起了霆儿,边哄边推开了紧闭的窗门。

外面的阳光洒进来,依稀能看见南城的一角。凝月凝神而望,嘴角勾起一缕微笑,“霆儿,你父亲就在城下,他是不会伤害京城百姓的。等你长大了,也要成为你父亲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