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岚彻灵光一现,狡猾地挑眉,“卿卿留在这儿也行,本将军要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燕南铮没说什么,兰卿晓却觉得头疼不已,要应付心性不稳的刘大将军,疼得更厉害了。
…
谁也没料到,风雪漫漫,狂风烈烈,入夜了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兰卿晓没有感觉到半点寒冷,躺在暖洋洋的棉被里,头不那么疼了,神清气爽了一些。
刘岚彻担心她无聊,便拿了一本诸国风物志朗读给她听,她也听得津津有味,颇觉有趣。
她望望窗外的天色,想着今日不知何时才能回针工局,便道:“大将军,能否派个人去针工局报信?”
“燕王早已派人去报信,你放心吧。”他笑道。
“嗯。”她淡淡应了,心莫名地颤了一下。
这时,两个太监拎着食盒进来,跟在后面的是燕南铮。他说道:“进膳吧。”
刘岚彻连忙把小几搬过来,放在床边,兰卿晓则往里面挪一挪。
燕南铮布菜,几碟菜肴还热着,色香味俱全,她闻着就觉得格外的香。
这几碟菜都是素菜,味道清淡,适合患了风寒的病人食用。
刘岚彻没说什么,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还时不时地给她夹菜。
燕南铮一贯是优雅的,对刘大将军与她的互动视而不见。
兰卿晓不敢吃太多,搁下青玉碗的同时,燕南铮也搁下碗箸,去那边拿了布巾浸了水。
“你不多吃点吗?”刘岚彻问。
“饱了。”她笑了笑。
燕南铮走到床边,温柔地擦拭她的嘴,再抓着她的小手轻柔地擦拭着。
她怔怔的,忘记了反应。
当着刘大将军的面,燕王伺候她?
刘岚彻正巧把嘴里塞得满满的,愣住了,接着不知怎么的就呛到了,差点儿没噎死。
燕南铮把布巾重新浸了温水,又回来旁若无人地擦拭她的小脸,好似她是他无限宠溺的妻。
刘岚彻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把碗搁下,“燕王,你不要太过分!”
兰卿晓连忙推开他,“奴婢自己来就可以。”
不过,燕南铮也已经擦拭完了。
此时的燕王,竟然有一种居家男人、伺候贤妻的味道,“劳烦大将军把小几收拾一下,让卿卿睡得舒服一些。”
刘岚彻气不打一处来,伺候卿卿,让她舒服一些,他自然是愿意的,可是由情敌嘴里说出来,感觉就全变了,他就是非常不爽。
“不愿意?那本王…”
“谁说的?”
刘岚彻收拾餐碟、小几,心里郁闷得不行。
看着他们斗嘴、斗气,兰卿晓莫名地觉得好玩。
膳后,她服了药,昏昏欲睡,索性躺下来,很快就睡沉了。
燕南铮看书,刘岚彻无所事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像难以忍受这可怕的寂静,快抓狂了。
“燕王,书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出去耍几招,如何?”
“你倒是说句话呀。”
“燕王,你这个闷葫芦,真想不通为什么卿卿会…”他忽然闭嘴。
“燕王,不如我们手谈几局,如何?”
“你不会连对弈都不会吧。”
“那就手谈吧,不过要有彩头。”燕南铮头也不回地说。
“你想怎么样?”刘岚彻来兴致了。
“五局定输赢,输的人任人宰割。”燕南铮云淡风轻道。
任人宰割!
刘岚彻有点犹豫,如若燕王要她不再和卿卿往来,那怎么办?
他才不会犯傻呢。
燕南铮激将道:“怎么,不敢?怕输给本王?”
刘岚彻豁出去了,“谁怕谁?就这么定了!不过彩头不能与卿卿有关!”
燕南铮答应了,摆好小几,鬼见愁送来热茶,二人开始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那边兰卿晓睡得香甜,这边厮杀激烈,硝烟四起。
刘岚彻估摸着燕王的棋艺不俗,却没想到这般深不可测,几次险些陷入他设下的陷阱。
燕王的棋路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步步为营,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都算好了对方会如何走,算好了后面的变数,好像整盘棋子都在他的操控之中。刘岚彻不敢大意,全神贯注地注意风云变幻。
一盘棋到了最后,他更是紧张谨慎,因为燕王往往在最后的关键几步来个峰回路转,其诡谲善变、运筹帷幄的路子着实令人惊骇。
绝对不能输!
刘岚彻紧绷得神经都快断了,额头渗出汗珠,而燕南铮依然气定神闲,好似只是拈花拂柳、闲谈风月。
好不容易赢回一局,打了个平手,刘岚彻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端起茶盏灌了一杯,“你的棋路怎么这么怪?从未见过像你这样下棋的。”
“那是你少见多怪。”燕南铮浅浅啜了一口,“继续吗?”
“我再喝一杯。”刘岚彻暗暗琢磨,应该用什么路子对抗他诡谲的招?
“现在认输,本王不介意。”
“谁认输了?”
刘岚彻立即跳起来,斗志满满道:“本将军就不信捉摸不透你的路子!”
燕南铮神秘一笑,“尽管放马过来。”
刘岚彻决定以迅猛之势拿下这一局,可是不知怎么的就顾此失彼,最后一败涂地。
第四局,他稳扎稳打,步步谨慎,终于扳回一城。
第五局,最关键的一局。
他暗暗为自己打气,想一会儿才落下第一子,还是决定稳中求胜。
燕南铮忽然问:“你确定走这步?”
“有什么问题吗?”刘岚彻瞪他一眼。
“你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燕南铮落下一子,眉锋微扬。
接下来的战况,刘岚彻应接不暇,眼花缭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局就结束了。
看着自己的棋子如国土般大片地沦丧,他目瞪口呆,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只有五步!燕王只用五颗棋子就赢了他!
回想起方才燕王走的五步棋,堪称迅猛如雷,风云变幻,诡谲莫测,简直是防不胜防…好像他一开始就掉入他布下的局里…
“之前的四局,你放水了?”刘岚彻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窘迫得俊脸通红。
“不放水,你觉得有玩头吗?”燕南铮淡淡地反问。
刘岚彻终于明白,燕王是逗自己玩呢,是耍弄自己呢。
燕王的棋艺,碾压了他!
这个认知,让他无比的愤怒。
然而,技不如人,他有什么好愤怒的?
燕南铮饮一口茶水,意味深长道:“愿赌服输,无论本王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要答应。”
刘岚彻想反悔,可是又不想没有诚信,“尽管说来!”
“本王要你身上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燕南铮径自伸手探进他的衣襟,取出一方丝帕。
刘岚彻眼疾手快地去抢,不过还是慢了一拍,燕南铮早已将那丝帕塞入自己的怀里。
第1卷:正文 第183章:大将军被坑了
刘岚彻气得炸了毛,“还给本将军!”
燕南铮悠闲道:“愿赌服输。”
刘岚彻怎么可能就此罢休?他陡然出招,五指如灵蛇般灵敏地探入他的衣襟,速度奇快,令人防不胜防。
燕南铮早已有所防备,施展擒拿手擒住他的爪子。
刘岚彻敏捷地避开,再探,再避开,再探…二人你来我往,两只手神速地追逐、攻击、反击,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变幻莫测。
交手二十多招,刘岚彻始终无法探入他的衣襟,更别说碰到那丝帕,他气急败坏地怒吼:“拿来!”
“有本事就拿去!”
燕南铮夹住他的手腕,他痛得甩甩手,龇牙咧嘴,忽又如毒蛇般咬向对方的脖子。
燕南铮侧身一避,刘岚彻等着就是这个,左手出其不意地游过去…
然而,燕南铮以手为刃劈下来,刘岚彻感觉手腕快断了,只得缩回手。
试了这么多次都没成功,刘岚彻气馁不已,恨不得撕了他,“不是说了彩头与卿卿无关吗?”
“本王只要你身上一样东西,与卿卿有关吗?”燕南铮一本正经地反问。
“那丝帕是…”刘岚彻忽然说不出来,但还是力争到底,“丝帕是卿卿送给本将军的,当然与卿卿有关!”
“就算是她送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东西,而不是她的东西。”燕南铮悠然辩解,“因此,这丝帕是你的,与她无关。”
“你!”刘岚彻快气疯了,恨不得把他撕碎了,“你无赖!你堂堂燕王,不可以这样!”
“愿赌服输,大将军还是当一个有诚信的人比较好。”
“还给本将军!”
“那不如让卿卿评评理?”燕南铮善解人意地提议。
“…”刘岚彻险些答应了,不过又想到,倘若卿卿知道他的棋艺比不上燕王,那不是很丢脸?
丢脸,丢了丝帕,他都不想啊!
燕南铮挑眉,一副阴谋得逞的高冷模样,“你认真地想想,想好了告诉本王。”
刘岚彻一脸的生无可恋,无与伦比的懊悔,今夜为什么要跟他对弈呢?这不是找虐、找痛苦吗?
燕王之所以愿意跟他对弈,是挖了一个坑让他心甘情愿地跳下去。
真是被燕王坑死了!
他气得快爆炸了,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到办法把好不容易得到的卿卿的丝帕夺回来!
这夜,他们都留在存墨阁过夜。
夜深了,悲愤得泪流满面的刘岚彻决定守在卿卿的床榻前,死也不肯走。
燕南铮冰冷得不近人情,“他再不走,把他扔出存墨阁。”
鬼见愁和鬼煞领命,刘岚彻怒目圆瞪,“你们过来试试?”
他们虎视眈眈地过去,刘岚彻不是担心自己打不过被扔出去,而是不想惊醒卿卿,“卿卿病了,本将军守夜有什么不好?你也一起守夜好了。”
“扔出去!”燕南铮黑眸里的暗色深沉了几分。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本将军守着卿卿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刘岚彻气得头顶冒烟。
“就凭这里是存墨阁!”
“这里还是皇宫呢,整个皇宫都是陛下、太后娘娘的!”刘岚彻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扔出去!”燕南铮冷酷道。
刘岚彻气得快爆了,为了不吵醒卿卿,他唯有妥协,去别的厢房就寝。
再被燕王气几次,一定会短命十年!
不过,他必须防着燕王半夜跑去卿卿的房间!他必须警醒一些!
燕南铮的寝房被兰卿晓占用了,他只能去书房。刘岚彻看着他进了书房才放心地躺下来。
然而,刘大将军很快就睡沉了,因为鬼见愁在房里点了安眠的檀香。
燕南铮回到寝房,坐在床边,摸摸她的额头、脸颊,还好,热度退了,希望半夜不会有反复。
兰卿晓微微蹙眉,好像很热,不安地翻来翻去,还把棉被掀开。
他把棉被拉过来给她盖好,她索性踢开,眉心蹙得更紧了。他不厌其烦地给她盖上,不过把她的双手拿出来,只盖到胸前的位置。
这一夜,她踢了五六次棉被,他就给她盖了五六次。
他坐在床榻的另一头,准备了几本书看。
双脚冻得冰凉,他索性把双腿深入被窝,这样才好一些。
他从怀里取出丝帕,轻柔地展开来,里面是一绺乌黑的青丝,正是卿卿的秀发。
他缓缓摩挲柔滑的青丝,桃花眸里泛着如水般的温柔。
看着她睡得香,燕南铮轻缓一笑,挑灯看书。
屋外寒风肆虐,他看得很慢,不过已经看完两本,却依然神采奕奕。
忽然,她嘟囔着什么,他侧耳聆听,终于听清楚了。
“殿下,不要对奴婢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