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殿下有请,那就不需要打了,鬼见愁和墨九罢手。

刘夏明媚地笑着推开房门,相信晓晓就在这里——他的下属把燕王府围得如铁桶一般,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那么,她必定在府里,而且是在燕王的寝房。

外厅空无一人,他探究的目光转向内寝,不过他没有察觉到内寝有人的气息,人在那边——浴房。

就在之前,兰卿晓听见外面刘夏与鬼见愁争执,忽然听见燕王叫她进去,她便进了浴房。

她站在一旁,看见燕王浸在黑乎乎的药水里,原来他蛊毒发作,用药浴减轻冰火蛊的痛楚,难怪之前不愿见她。

此时,燕南铮双目微阖,雪颜弥漫着死气的白,面上、身上不知是豆大的汗珠还是晶莹的水珠。他裸露的肩背线条紧致,肌理紧实,锁骨一线平滑细致,似细雪砌成,雪色莹莹,与漆黑的药水形成极致的反差。

她看见他睁眼,立即低垂目光,不敢再看,双腮火烧似的。

他冰冷地看着她,今日她格外的狼狈,被汗水染湿的鬓发贴在脸颊,气色也不好,好似比之前又清瘦了点。

外面,刘夏断定晓晓一定在里面,不耐烦道:“本将军要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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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正文 第081章:鸳鸯浴

寝房寂静,浴房传出燕南铮淡漠的声音,“大将军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刘夏唇角飞扬,道:“本将军回朝多日,特意来拜访燕王。”

“大将军来得不巧,本王正在沐浴,不便见客。”燕南铮冰冷道。

“本将军的娘子进了贵府,还请殿下吩咐下去,把本将军的娘子找出来,交给本将军。”刘夏的语气里有三分强硬,像是在铁血沙场下军令,“只需你一句话,本将军便不再打扰你沐浴的雅兴。”

“据本王所知,大将军尚未大婚,何来的娘子?”

“是本将军认定的未来夫人。燕王殿下不会把本将军的娘子藏在浴房吧。”

“刘岚彻,你的娘子为什么进本王的王府,是不是真的进了,尚未查清,如今你又诬陷本王把你的娘子藏起来,你当本王是什么?你当燕王府是随意来去的大街吗?”燕南铮的语声多了五分利剑的冷厉。

兰卿晓不敢喘粗气,却见他气定神闲地应对,没有半分惊慌。

不过,他叫刘夏为刘岚彻,那么刘夏真正的名讳是刘岚彻?

刘岚彻斜勾唇角,“本将军的人亲眼看见娘子跑进燕王府…”

燕南铮道:“王府这么大,或许你要找的人躲在隐蔽的他处。本王让鬼见愁带人协助你去寻人。”

刘岚彻含笑的俊眸冷了几分,“不必如此麻烦。本将军要先看看殿下的浴房是不是藏着本将军的娘子。”

“本王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本将军看过才知。”

“不方便。”

“你我都是男子,有什么不方便?”刘岚彻的眼眸凝出一丝危险的冷芒,燕王这般推拒,必定有古怪。

“本王难得看上一个侍浴婢女,如今正与她鸳鸯戏水,不想有人打扰。”

燕南铮说得自然、自在,语声里蕴含的风月情趣令人浮想联翩。

兰卿晓心神一紧,双腮不由自主地烧起来,热度一路往下蔓延。

外面的鬼见愁听见这话,不由得摸摸鼻子,忍俊不禁。

殿下越来越上道了,这种话说得挺溜的。

刘岚彻剑眉微紧,语气充满了火药味,“整个帝京的人都知道燕王不近女色,没想到你也有这一日。本将军倒想看看什么样的婢女能让燕王把持不住。”

兰卿晓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又紧张又气愤,倘若他闯进来,那如何是好?

暗影绰绰里,燕南铮的眼眸孤冷而森凛,“大将军一回京就流连青楼,风流多情之人自然不懂。”

忽然,她感觉到一股阴柔而磅礴的气劲涌到身上,贴在身上的衣裳瞬间悉数碎裂,飘落在地,她的身上只剩下贴身丝衣与绸裤。下一瞬,她好似落入一个巨大的漩涡,被一股奇异的力道裹挟着飞向浴桶。

他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拽进浴桶,水声哗啦,药水四溅,她还没站稳,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他转了个方向。

浴桶宽大,足以容纳四五个人,兰卿晓屈腿跪着,心里气恼,却也明白,燕王这么做是为了救她。

与此同时,刘岚彻堂而皇之地闯进来,揶揄道:“好大的动静。”

她心里一慌,连忙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所幸,燕王遮着她整个人,挡住了刘岚彻探究的目光。

从刘岚彻的角度,只能看见燕南铮把一个女子压在浴桶边沿,以及那女子裸露的雪色香肩与散乱潮湿的乌发。

燕南铮看她四肢僵硬,后背紧紧贴着浴桶边,于是伸手轻揽她的后腰,薄唇微动,对她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兰卿晓身子一挺,身子更加僵硬,却没有忽略他的薄唇,仔细辨认,他好像在说,要她放松。

于是,她尽量地放松。

“药浴…有点意思。”

刘岚彻意味深长地笑,“一边药浴一边宠幸女子,燕王可真会玩。看来本将军得好好学学。”

她的心头怒火直飙,若非他紧追不舍,她也不会迫不得已躲入燕王府,也不会向燕王求救,沦落到这般境地。

都是妖艳贱货害她的!

“那大将军可要好好看。”

燕南铮发云淡风轻地说着,尔后俯唇去吻她柔滑的雪腮,轻若白羽,如风滑过。

兰卿晓浑身一震,再次绷得紧紧的,只是做戏而已,至于这么认真吗?

他好似上了瘾,湿热的薄唇辗转至她精致小巧的耳珠,一双清明透彻的桃花眸染了别样的色泽,渐渐深浓。

她想推开他,却又不敢,可是有第三人在一旁啧啧有声地欣赏,实在不可描述,太尴尬了。

她娇羞窘迫地闪避,不知如何是好,只希望刘大将军赶紧滚出去,她就可以结束这酷刑一般的激情。

刘岚彻眉宇紧拧,脑子里闪过几个念头。

女子的名节尤其重要,晓晓不可能为了躲避自己而跟燕王做出这样的事。

晓晓不是那种轻佻、随便的姑娘,不然早就跟他回府了。

想到这里,他讪讪道:“打扰了。”

听见他离去的脚步声,兰卿晓终于松了一口气,用力地推开燕王。

燕南铮盯着她,目光微闪,她忽然明白他的的眼神,迅速把脸转过去。

果不其然,刚刚出去的刘岚彻又进来,看见浴桶里的活春宫依然上演着,燕王好似愈发动情了。

他剑眉微挑,这一幕可真是香艳得紧呐,令人浑身燥热。

那侍浴婢女应该有几分姿色,从那裸露的香肩来看,她肤色胜雪,体态必定婀娜曼妙。

又看了半瞬,他转身离去。

燕南铮湿热的唇舌往下滑,在清雪般的雪颈扫荡。

灼热的呼吸弥漫开来,兰卿晓好似被烫着了,肌肤泛着粉红的色泽,身子却一阵阵地发紧。

此时此刻,浴房的空气好似染了旖旎的光色,本是闷热的夏日,越发热烈躁动。

她猛地推开他,娇喘连连,嗓子干哑得很。

他的眸子变得明亮冰冷,没有半分温情,“滚。”

她看见他眼里浮动的清寒,觉得莫名其妙,于是立即爬出浴桶。正要离开时,她看见他一手撑在浴桶边沿,嘴里涌出一大口鲜血。

“殿下…”兰卿晓大惊失色,着急地问,“是不是蛊毒发作?奴婢去叫鬼煞…”

“先穿本王的衣袍。”燕南铮的声音极轻极淡。

她一怔,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她应该穿上衣袍再出去…

他的寝衣挂在一旁的木架,她扯下来随意地披上,尔后心急火燎地出去。

刘岚彻已经离开燕王府,鬼见愁、鬼煞和流风得知殿下吐血,立即把他抬到寝房,尔后诊治他。

燕南铮雪白的脸庞萦绕着一团黑气,气息微弱,陷入了昏迷。

流风叫了几声,殿下没有回应,流风着急焦虑,急得快哭了,朝兰卿晓劈头盖脸地臭骂:“都是你把殿下害成这样的!殿下原本好好的,浸药浴几个时辰就能缓解痛楚…哪想到你…倘若殿下有什么万一,你死一万次也不足以偿命!”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兰卿晓很自责,倘若殿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就是罪魁祸首。

“你赶紧滚!殿下不想看见你,快滚啊!”流风悲痛地怒斥。

“好了,不要吵了。鬼煞为殿下诊治,要安静。”鬼见愁不耐烦道。

“流风你先出去。”鬼煞落针如风。

“凭什么要我出去?”流风不满地抗议,“我不出去。”

“稍后殿下醒了,必定会饿,你去灶房吩咐厨子准备膳食。”鬼煞道。

“好吧。”流风不情不愿地走了。

“殿下怎么会吐血?”兰卿晓满目担忧,心里满是愧疚。

“今日清晨殿下蛊毒发作,之后我让殿下浸药浴,原本一切顺利,没想到后来你来了…”鬼煞解释道,没好意思说下去。

“浸药浴之时,必须心平气和,倘若血气过于旺盛,不仅药浴无用,而且蛊虫会动作频繁,殿下的体内冰火交织,就会吐血昏迷。”鬼见愁接着道。

她明白了,殿下为了让刘岚彻相信浴房的她是他的侍浴婢女,就演了一场戏。却没想到,他假戏真做,动了情,血气飙升,才导致吐血昏迷。

的确是她把殿下害成这样的。

不过,殿下…之前在浴房动了情,是不是说明他对她有那么一点男女之情?

她拼命地摇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不多时,鬼煞施针完毕,道:“殿下只是昏迷,暂时没有性命之危,你们放心吧。”

鬼见愁问道:“卿卿姑娘,你有何打算?”

“等殿下醒了,我就回宫。”兰卿晓想亲口向殿下致谢。

“刘大将军不会善罢甘休,他的性子我们多少有点了解,他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他坚信你还在府里,就一定会在外面守株待兔。”鬼见愁认真道,“方才我问了一下,刘大将军的人还在王府四周守着,你一旦出去,就会落入他的天罗地网。”

“啊?那他一夜不走,我就无法回宫?”她惊异道。

“可以这么说。等殿下苏醒,说不定殿下有办法让你出去。”

“那就等殿下苏醒再说吧。”

兰卿晓点点头,忽然想到,明日上午还要去香雪坊参加成衣比试呢。

而叶落音和拂衣见她迟迟不回宫,一定会担心她的。

第1卷:正文 第082章:燕王殿下的心思

兰卿晓问鬼见愁可否派人去针工局告知苏姑姑、叶落音一声,以免她们担心。

鬼见愁答应想办法,尔后离去。

过了片刻,鬼煞拔了针,嘱咐她在此看着,然后去煎药。

她站在床前看着昏迷的燕王,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不久在浴房发生的那一幕…灼热的呼吸袅袅袭来,好似他靠近她,将她圈锁在狭小的地方…湿滑游动,热浪滚滚,好似四周的药水变得滚沸,热气蒸腾…心火燃烧,升腾如火龙,烧了她整个人…

她浑身一颤,猛地睁开双目,全身火热,手心里都是汗。

想什么呢?

兰卿晓拼命地挥散那些不该有的思绪,忽然看见枕头边露出一截东西,好像是丝帕一类的东西。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去取那东西。

果然是丝帕,而且是她的丝帕,有一股淡淡的香,跟他身上的香一样。

她忽然弯唇微笑,燕王把她的丝帕放在枕头底下,方便每夜就寝前可以拿出来把玩,而且他应该时常拿出来把玩,以至于丝帕染了他独特的香。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兰卿晓立即把丝帕塞回原来的地方,不过又改变了主意。

流风走过来,见她还在这儿,不悦地质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鬼煞让我留下来守着殿下。”她如实道。

“有我看着殿下就行,你走吧。”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不想再看见这个伤害殿下的人。

“那不行,鬼煞的吩咐,我不能不听。”

“你…”

她故意把玩手里的丝帕,看着那朵棠梨花。

流风不由分说地抢过丝帕,“这是殿下的东西,你一个绣娘,怎么能碰?”

兰卿晓不解地问:“这丝帕看着像女子的私物,殿下怎么会有女子的东西?”

他气急败坏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这是殿下的东西,谁也不能碰,连我也不行。”

“我不碰就是,不过为什么别人不能碰?”

“殿下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这丝帕,吩咐我仔细洗了两次,不许弄坏了,还不许别的下人洗,一定要我洗。”

“或许殿下看重流风大人才让你洗的。”

“谁知道呢?殿下从来不用丝帕的,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经常拿着这丝发呆。还有,我说让绣娘再绣几条一模一样的棠梨花丝帕,可以替换着用,殿下不仅骂我,还要我滚。”说起这件事,流风老郁闷了,吐了一堆闷气。

“噗嗤…你小声点,万一被殿下听见就不好了。”兰卿晓忍俊不禁地提醒。

“殿下为什么非要用这条丝帕呢?为什么只要这条呢?”

他盯着丝帕自言自语,接着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把丝帕放在枕头下面,“倘若让殿下知道我又乱碰丝帕,殿下又要让我滚了。”

见他一脸的委屈,她愉悦地笑起来。

燕王的心思相当的明显,只是,以他高冷、骄傲的性情,根本不可能说出来。

不说就不说呗,反正她知道就行。

流风道:“我在这里看着殿下就行,你去更衣,把殿下的寝衣换下来。”

兰卿晓看着身上还穿着燕王的寝衣,窘迫地走了。

……

一个时辰后,燕南铮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