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好疼…”她弯腰捂腹,五官扭曲,“我好像吃坏了肚子…我得去茅房…”
“哦…”他嘿嘿地笑,“那快去吧。”
她顺利地离开,自然没有去茅房,而是直奔后院,找到后门直接飞奔。
然而,在她刚刚找到后门的时候,看见刘夏往后院走来,步履有点飘忽,不过他一眼就看见她。
“你不是去茅房吗?我也去…”他打了个酒嗝。
“你过来一下。”她走到一桶泔水旁,旁边放着不少等着清洗的锅碗瓢盆,都是臭气熏天的泔水。
“怎么了?”刘夏伸手想拉她,却忽然皱眉,“怎么这么臭?”
兰卿晓拿起一只大碗,将满满一碗的泔水倒在他头上,甜甜地微笑,“是不是很凉爽?”
泔水从他的头顶淋漓而下,滴在红衣上,菜叶子挂在他头上,绿茵茵的,臭烘烘的。
他好似清醒了,却是一副痴傻的模样,黑琉璃般的眼珠一动不动,粉红的薄唇闭得紧紧的,浑身僵硬。
她把手擦干净,笑眯眯道:“下流公子,后会无期。”
这种明抢良家女子的浪荡公子,就应该狠狠地整治一番。
刘夏再次眼睁睁看着她扬长而去,眼眸都不眨一下,泥塑木雕似的。
心道:晓晓啊晓晓,你前后戏弄我两次,再栽在我手里,我一定把你带回府!
不多时,他的侍从匆匆赶来,看见他这般模样,震惊得无以复加,“公子你…”
公子的头顶有两片菜叶,绿油油的,怎么看怎么喜感,太好笑了!
侍从忍俊不禁,最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是不是要公子我让你笑一辈子?”刘夏气急败坏道,一腔怒火正愁无处发泄呢,直接喷他身上,“还不速速找一间雅间备热水给本公子沐浴更衣?”
“是,奴才这就去。”侍从窃笑着跑了。
刘夏内心哀嚎,凑近闻闻自己的广袂,天啊,怎么这么臭!
…
兰卿晓正在赶绣玉肌雪的新衣,再有一个时辰,就可以绣完了,接下来的扫尾由叶落音完成。
叶落音和拂衣从茅房回来,兴奋地挤眉弄眼,“卿卿,我们听说了一些新鲜事,想听吗?”
“什么事?”兰卿晓头也不抬地问。
“大约半个月前,太后娘娘的胞弟刘大将军回帝京了。”拂衣瞬间变成一枚花痴妹子。
“这有什么新鲜的?”
“你有所不知,刘大将军从戎十载,骁勇善战,精于排兵布阵,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也为太后娘娘临朝摄政打稳基石,是太后娘娘最稳固的靠山。刘大将军驻守西北边境三年,未曾回朝一次,此次太后娘娘召他回朝,已经封他为镇国大将军,还赏了好多奇珍异宝呢。”叶落音将方才听来的事一股脑儿地说了。
兰卿晓没有回应,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拂衣双手托腮,娇憨呆萌地说道:“刘大将军几年不回朝,帝京的名门闺秀们就把一颗芳心都放在燕王身上。现在刘大将军回来了,那些闺秀的芳心又都蠢蠢欲动了。”
兰卿晓失笑,“刘大将军俊美么?”
叶落音笑道:“可不是?我听衣房的人说,刘大将军在朝的那些年,帝京的名门闺秀至少有三成都想嫁给他,其他的都想嫁给燕王。不过,燕王性情冷漠,无法接近,因此,半数以上的闺秀都抢着跟刘大将军相识呢。”
拂衣接着道:“刘大将军为人豪爽不羁,对每个名门闺秀一视同仁,不仅笑脸相迎,而且温柔体贴,惹得不少人为他要死要活呢,还有几个闺秀大打出手。”
兰卿晓暗暗思忖,果然是美色误人呐。
忽然,她的脑子里浮现一个身穿红衣的妖孽,刘夏…也姓刘…不会这么巧吧…
“刘大将军的名讳是什么?”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刘大将军,名岚彻。”叶落音低声道,“她们把刘大将军说得天上有地上无,我倒是想见一见,他是不是真的那般俊美。”
“我也想见一见。”拂衣激动道,可是立即又蔫了,“我们整日在针工局,哪里见得到?”
兰卿晓耸耸肩,“我快绣完了,落音,你稍后接着绣。”
叶落音点头,“你裁好成衣比试的衣裳了吗?”
兰卿晓但笑不语,的确裁好了,不过总觉得绣房不安全,再者,万一被有心之人破坏,那就太糟糕了。
翌日,她把新衣送到毓秀殿,玉肌雪穿上新衣,相当的满意。
芙蓉含笑赞美:“娘娘,好美呢。”
菡萏也赞叹:“卿卿姑娘的刺绣功夫太厉害了。这藕色衫裙绣着合欢花,衬得娘娘的肌肤更是白得胜雪呢。”
芙蓉笑道:“陛下见了,必定对娘娘更是爱重。”
“就你们嘴碎。”玉肌雪娇柔地笑,“卿卿,你辛苦了。”
“不辛苦,娘娘喜好就好。”兰卿晓最终还是开了口,“娘娘,我有一事相求。”
“你我之间还需客气吗?说吧。”玉肌雪吩咐芙蓉取来瓜果,尔后拉兰卿晓坐下。
兰卿晓把成衣比试一事说了,也说了心里的忧虑,“毓秀殿可有空着的殿室?这几日我不想在绣房绣衣裳。”
玉肌雪柔柔地笑,“毓秀殿的殿室多的是,你想在哪间就在哪间。稍后我让菡萏带你去瞧瞧,挑中之后便让宫人打扫一下。你这几日的膳食茶饮,我会吩咐宫人送去,你放心绣衣便是。”
兰卿晓感激道:“谢谢娘娘。”
再闲谈几句,她告辞离去。
行至半途,她发现绣履脏了,于是蹲下来用丝帕擦掉绣履上的脏污。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身穿雪白锦衣的男子,她不经意地抬眸,水眸陡然睁大,心狂烈地跳起来。
她立即低头,继续擦拭绣履,默默地祈求上苍:千万不要被红衣妖孽认出来!千万不要被红衣妖孽认出来!
不对,他怎么会在宫里?
刘夏长身如玉,步履端正沉稳,颇有几分武将的刚硬铁血之风,跟在宫外的骚包疏狂模样大相径庭。
不过,也只是正经了那么一些。
他发现宫道边蹲着一位宫女,并没有在意,很快就走过去。
不过,他忽然觉得奇怪,宫女都会向他行礼,怎么这个宫女这么没眼力?
第1卷:正文 第075章:原来妖艳贱货是…
兰卿晓本以为下流公子走过去了,却没想到他笔直地后退几步,紧张得心再次提起来,憋得全身是汗。
刘夏侧首打量这个衣裳、行止古怪的宫女,冷眸眯起,“你是哪个宫殿的宫女?”
“奴婢是针工局的。打扰公子,奴婢有罪。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她跪在地上,深深地低头,刻意改变嗓音。
“你是新进的绣娘?”
“是,奴婢进针工局才几个月。”
“难怪你不认识本公子。抬起头让本公子瞧瞧。”他总觉得这个宫女怪怪的,不会是在宫里行窃才害怕被他人赃并获吧。
兰卿晓呼吸一窒,糟糕!怎么办?
一旦抬头,他还能认不出来?那就死定了啊!
下流公子出现在宫里,必定身份不凡,岂是她能得罪的?关键是,她已经戏弄他两次,已经得罪他了。
冷静!要冷静!千万要冷静!
她暗暗叮嘱自己,看见眼前的男子穿着一双银线绣如意纹的乌靴,还看见一截银线绣螭纹的雪白袍角…从这精细平滑的刺绣功夫来看,应该是针工局的功夫。
能够穿着针工局裁绣的衣袍的贵公子,必定不是寻常之辈,不是朝廷重臣就是跟宗室有关。
她想暗中用手抹一把地上的尘土,再往脸上抹,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她听见一道清脆娇媚的声音:“刘大将军。”
这是女子的声音,兰卿晓很少听过,认不出来。
然而,那一声“刘大将军”,足以让她五雷轰顶。
下流公子就是回朝不久的刘大将军,刘岚彻?
然而,那红衣妖孽不是自称刘夏吗?
兰卿晓的脑子里千头万绪,越想越乱,越乱越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在听见那道喊声的刹那,刘夏本能地转身欲跑,不过也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他勉为其难地微笑,不过僵硬死板,比哭还要难看,“凌女官贵人事忙,怎么会在这里?”
她暗暗思忖,原来来人是刘太后最宠信的近身女官凌疏影。
凌女官也算救她一命,这救命之恩,日后要报。
凌疏影自然不知道她的所思所想,心思和目光全放在他身上。她清丽的小脸浮着动人、温柔的微笑,对他的情愫毫不遮掩,“大将军此时进宫是向太后娘娘请安吗?”
兰卿晓内心哀嚎,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竟然招惹了这么个大将军。
可是,宫外的妖艳贱货和宫里一本正经的大将军,很不一样好吗?她怎么知道今后还会和妖艳贱货扯上关系?幸好他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然就更糟糕了。
还自称刘夏,他就是故意骗她的!
“是啊,几日不曾进宫看望太后娘娘,再不来,太后娘娘说不定会扒了本将军的皮。”刘夏言不由衷地笑着,恨不得脚底抹油,立即溜之大吉。
“太后娘娘是关心你。再者,大将军平安喜乐,太后娘娘才能坐稳摄政之位,刘氏一族才能繁衍不息。”凌疏影意有所指地扬眉,“不如这样吧,我带大将军到宁寿宫…”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还想四处转转。”
“这样啊…”她轻咬下唇,清澈的美眸染了几分失望。
“针工局还有绣活,奴婢先行告退。”兰卿晓轻声道,悄然转身,尔后站起身,疾步离去。
凌疏影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他身上,自然不会关注一个卑微的绣娘。
而刘夏只想着怎么撇开凌疏影,无心他顾,因此兰卿晓顺利逃离。
凌疏影很快掩饰了情绪,端庄道:“我也没什么事,不如一起去宁寿宫。”
他忽然弯身捂着小腹,“哎哟,肚子疼…估计是来之前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本将军要先去茅房…”
她担忧地想去搀扶他,“你没事吧。”
这时,他的侍从墨九赶过来,立马搀扶着主子,“公子,你怎么了?”
刘夏对墨九挤眉弄眼,在她看不见的方位,“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墨九明白主子的意思,摸摸鼻子道:“奴才有事耽搁了…对了,府里出事了,公子必须立即回去。”
“当真?那赶紧走!”刘夏立即直起身准备开溜,忽然想起方才还腹痛呢,于是又屈身,佯装不适,“你先搀扶本将军去茅房…”
“公子,走吧。”墨九赶紧扶着主子,“凌大人,小的先告退了。”
凌疏影点点头,望着喜欢了几年的男子越走越远,妆容精致的小脸越来越冷。
这些年,她对刘岚彻从不掩饰情意,然而他总是一再回避,要么装傻,根本不愿娶她进府,她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她不明白为什么,凭自己的家世和在宫里的地位,凭自己的容貌与才情,哪一点配不上他刘大将军?
三年前,她恳求太后娘娘为他们赐婚,虽然太后娘娘也想成全,不过太后娘娘与刘岚彻谈过之后,就改变了主意,说尊重他的意思,他还不想成家。
凌疏影暗暗咬牙,这一次他难得回朝,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千万不能再让他跑去西北边境。
…
这夜,兰卿晓收拾了两件衣裳、刺绣用的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带到毓秀殿。
拂衣从澡房冲凉后回来,把木盆放好,笑道:“卿姐姐,这几日若得闲,我和叶姐姐可以去毓秀殿找你吗?”
“当然可以。”兰卿晓笑道,“落音还要来帮我一两日呢,自然要来。”
“嗯嗯。”拂衣开心地笑,“时辰不早了,澡房人少了,你快去冲凉吧。”
“马上去。”兰卿晓取了换洗的衣物、布巾和木盆,往外走去。
宫里每局、每司都有自家的澡房,方便宫人沐浴、冲凉,虽然简陋,但也能冲洗干净,舒爽一些。
刚走到澡房门口,她就听见里面传出嘈杂声、凄厉的尖叫声,好像是叶落音的声音。
“救命啊…”
这声音惊恐而绝望,的确是叶落音。
兰卿晓知道事情不妙,立即冲进去。澡房里光线昏暗,几个绣娘和衣房的人站在一旁围观,那边,若影和雨婷抓着叶落音,笑得得意阴狠。叶落音不着寸缕,激烈地挣扎反抗,却挣不脱她们的钳制。
莹白如雪的肌肤,窈窕曼妙的身段,全都暴露在她们邪恶的审视之下。
她不停地摇头,惊骇地瞪大双目,惨白的小脸布满了恐惧与慌乱。
绯颜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只不大不小的木盒,木盒里有一条条黑色虫子蠕动着,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不敢再看。
“绯颜姐姐,还等什么呢?”若影笑道,满目残忍。
“这些水蛭最喜吸血,放在她白嫩的身上,那应该很好玩。”雨婷笑道,“谁让你跟那贱人那么要好呢?这是你自找的。”
绯颜的目光阴冷而残忍,迅速伸手,准备把木盒里的水蛭倒在叶落音身上。
叶落音惊惧地尖叫:“不要!”
兰卿晓快步过去,危急之际,不由分说地木盆一扬。
木盆击中绯颜的手,她手里的木盒飞向一旁,掉在地上。
她猛地缩回手,痛死了,她怒目瞪向来人,凶狠道:“来得正好!”
叶落音松了一口气,那水蛭太可怕了,所幸卿卿来了。
兰卿晓朝若影、雨婷厉声怒喝:“放开她!”
若影、雨婷从未见过她这般疾言厉色、强势迫人,一时之间有点吓住了,双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力道。
叶落音立即挣脱,去那边取了自己的衣裳麻利地穿上。
“怎么?想为姐妹出头?你有这本事吗?”绯颜阴鸷地冷笑,秀眸迸出一丝杀气,“给我打!”
“那就试试看。”兰卿晓眉目冷厉,后退三步。
若影、雨婷一直跟着绯颜,没少欺负过人,殴打别人是家常便饭,打到对方不敢反抗才罢休。
今夜,绯颜姐姐终于答应出手教训这贱人,她们怎么能不兴奋?
她们早已积蓄了力气,挥拳狠狠地扫过去,决意要打扁卿卿那张可恶的脸。
绯颜双臂环胸,冷目旁观,相信不久之后卿卿就会趴在她脚下向她求饶。
兰卿晓敏捷地侧身避开,抬腿往若影的侧腰狠狠地踹去,接着火速地旋转,另一腿扫向雨婷。她们摔跌出去,由于地板全是水,非常滑溜,她们控制不住自己,一直滋溜滑到墙边,头撞墙了才停下来。
“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