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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钱子……”

“你快走吧,我不回去了,你快走!”说完,小钱子就捂着脸蹲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

钱老七一脸得意的张狂,冲念儿道:“回去跟他们说,想要我儿子回去可以,我和你婶子得跟上。”

这边闹腾成这样,早就有一众戏子来看热闹了。见人围的多,钱老七还不忘冲一旁人显摆:“真没办法,我儿子是个好苗子,这庆丰班还是舍不得。”

“念儿,你快走!”小钱子猛地站起来,冲钱老七吼道:“爹,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少说什么?”到底如今能不能回到庆丰班,还得指着儿子,钱老七咽了口唾沫,也没去吼小钱子,又对念儿堆着笑说了一句:“记得跟你风楼哥说,想要小钱子回去可以,我和你婶子也得跟上。念儿丫头,你也是叔看长大的,你和小钱子又打小的感情,肯定看不下去咱们骨肉分离的对不?”

念儿跺跺脚,呸了他一口:“做你的春秋大梦!”说着,人就跑了。

可不是做春秋大梦,事情成了这样,小钱子自然回来不成,别说老郭叔他们不同意了,秦明月首先就不同意。念儿也是个识大体的小姑娘,见此也不再提这事了。

倒是之后钱老七见庆丰班这边一直没动静,还上门来问了一回,却被人给撵了出去,当然这是后话。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炎炎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而苏州城也因为《白蛇传》这部戏显得分外热闹。

到处都是在议论这部戏的人,看过的拿出来吹牛给人听,没看过的为了给自己长脸,也人云亦云的跟着当人面吹嘘。现如今《白蛇传》的入场价已经涨到十两银子一座了,还供不应求,甚至有人高价收购入场票,也算是开了先例。

即使如此,也没什么人愿意卖手里的入场资格。

在这种情况之下,能让李老板留座的,大多都非是等闲之辈,谁又缺那点儿银子呢?

且不提这些,因为戏太火,李老板实在舍不得将到手的银子推出去。为此,他特意找秦明月说好话,想让庆丰班多演几场,甚至开出了把入场票钱分给庆丰班两层的高价码。

对此,秦明月并没有拒绝。

谁嫌弃银子扎手呢?银子自然越多越好,攒够了银子,他们就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了,自己开个戏楼,这可是她爹她大哥最初的梦想。

知晓惠丰园又开了《白蛇传》,赶来订座的人如过江之鲫。

不光有男人,甚至还有妇人,俱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带着自家小姐坐着轿子前来看戏的。

最近这段时间里,《白蛇传》在苏州城富贵人家的交际圈里也传了个遍,一些夫人小姐们没少议论。可惜碍于女人家出门不便,真正看过的却没几个,大多都是听自家父兄或者下人们议论的,心里早就是好奇至极。一听说惠丰园里要从头开场演,便都使着身边的婆子小厮前来订座。

李老板没想到在戏园子里还能赚女人家的钱,再加上前来打招呼订座的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家眷。为此,他特意另辟了两个雅间儿,专门用来招待这些贵夫人和贵小姐们。

问为什么不多辟几个雅间,哪家夫人小姐愿意跟别人挤啊?

李老板倒也想,他巴不得能容纳的人越多越好,可惜目前这个戏厅已经是规格中最大的了。

值得一说的是,这戏园子里的戏厅与其他建筑屋舍都不一样,为了拢音,房顶天棚整体呈螺旋状。另,戏台子下放了许多水缸,里面装满了水,起到一个扩音的作用。若是地方再扩大,不光视线,音效也是达不到的。

李老板只能忍痛把嘴边的银子推出去。

不过为了多弄一些座位出来,他也算是绞尽了脑汁,二楼雅间全部被打通弄成一楼那种一排一排的座位。仅留了一个单独的雅间,却是给刘茂留的。不过这雅间也和往日不能比,除了视线极佳,刚好正对着戏台子,面积却是大大缩水。

为此,刘茂差点没把李老板骂得狗血淋头,不过李老板会装可怜,且刘茂也知道现在《白蛇传》火,他坐的这个雅间的隔壁就是给那些贵夫人和贵小姐准备隔间,难道让他去跟妇人抢?

且不提这些,因为惠丰园重开《白蛇传》,苏州城里更加热闹的,不光夫人小姐们在议论,文人雅士们在议论,甚至连班夫走卒也跟着议论起来。

一下船,莫云泊就听见有人在说一个叫做白蛇传的戏。

他这次南下谁也没跟打招呼,就想着出来安静地游游山水,也免得被这边长辈知道了,天天被拉着去应付亲朋好友都忙不过来,也因此并没有人来接他。

随从陈一去找车,他和祁煊就站在码头上等。

炎炎夏日,又是大中午,莫云泊是个无风自凉的性子,倒也不觉得热,倒是一旁的祁煊满脸都是不耐。

“……嘿,话说那白娘子坐在家中祸从天上来,她哪知道有个秃驴正在打她的注意啊,且许仙也是个窝囊废,别人跟他叨叨几句,他就忘了夫妻情义,忘了白娘子待他是如何如何的好,竟拿雄黄酒去试自己的婆娘……白娘子喝了雄黄酒,不大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咋就这么热呢,浑身直发烫……她感觉自己怕是要现了原形,就赶紧回屋去呆着,谁曾想这是那许仙故意试探……许仙也是蠢,胆子小就老实呆着不行,非要过去看,这一看可坏事儿了……”

几个在码头讨生活的苦力,三五成群坐在草棚子的阴凉下面,其中一个苦力正在跟旁边几个同伴吹牛,说得那叫一个口沫横飞。说到兴头儿上,又是拍巴掌,又是拍大腿,宛如打了鸡血也似。

就有那人见不得他这副张狂样,忍不住酸他:“王大牛,你个天天在码头给人卖苦力的,那惠丰园的票价你干一年也换不来,说得好像你真的看过似的。”

叫王大牛的苦力,刚说到白素贞现了原形,将许仙吓死了过去。

这是白蛇传最新一折《盗仙草》的情节,三日之前方才演罢。也是秦明月懂得吊人胃口,刚好卡在许仙被现了原形的白娘子吓死了这里,正看到□□处,突然没了下文,这不到处都有人在议论了。

听到这话,口沫横飞的王大牛顿时一噎,瞪着铜铃似的眼睛,骂道:“爱听就听,不愿听就滚,老子还不愿意跟你浪费唾沫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古人也是挺智慧的,屋顶天棚做成螺旋状或是八边形的藻井,就是古代的扩音器。戏子在台上唱戏,嗓音在“藻井”中回旋,靠气流扩散,再使之洪亮,远坐在船上的观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另外有许多戏台子下面要么呈中空状态,要么就是放许多大水缸,里面放上水,起一种震鸣的效果,据说安徽有许多老戏台子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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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捉虫)

第十七章

一旁纷纷有人帮着王大牛说话。

“就是就是,李大/麻子,你不愿听就坐远些。”

“王大牛二姨家的姑老表的堂弟在惠丰园当伙计,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快走快走,别扰了我们听戏。”

“不愿听就坐远些。”

大家都正听在兴头儿上,怪不得都帮着王大牛说话。

王大牛得意一瞪李大/麻子,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一碗水,一口喝干之后,才又开始讲了起来。

那边说得高/潮迭起,这边莫云泊听得饶有兴味,他手持折扇往手心里一敲,对祁煊道:“这戏有意思,这讲戏的人更有意思!”

他生得面如冠玉,身材硕长,一身淡青色长袍,越发显得君子如玉。站在码头,那就是一副画,幸亏现在正是大中午,这码头上大姑娘小媳妇们少,若不然指不定被人怎么偷瞧了。

当然,他身边那人也不差。

那人一袭黑色长袍,身材结实壮硕,个子高体积大,往哪里一站,就是一座山,那存在感别提了。也因此路过偷看莫云泊的人少,反倒看这人的更多,不过大多都是只偷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连带着莫云泊身上也少了许多打量的目光。

实在是这人气势有些骇人!

只见他浓眉虎目,挺鼻薄唇,一张古铜色的脸宛如刀削一般有棱有角。大抵是因为热,他的衣襟半敞,露出一小块儿结实的肌理来,袖子也半挽在手肘处,双臂交叉抱于胸前,更显浑身腱子肉鼓鼓的。

尤其他此时目露一丝不耐烦,浑身更是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质,只差在脑门子写几个大字‘别来惹我,爷很烦’。

看外表就像是大街上欺压良民的地痞无赖,可细看却又着实不像。不过人有避难趋易之本能,知道这人大抵是个不好惹的,也因此目光只是一触,就匆匆躲开了。

莫云泊见祁煊不理自己,反倒乐了,“瞧瞧你,跟是你要跟来的,可这一路上倒没见你观赏山水,全都跟自己过不去了。”

祁煊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颇为不耐:“这天热成这熊样,也就你是个异类,像个娘们似的包得这么厚,还一点儿都不觉得热。老子早就热得不耐烦了,早知道南边这么热,你当老子愿意跟你过来?陈一呢,平时就看他就是个办事墨迹的,这找车找到妇人裤裆里去了?!真是有个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个什么样的下人,做事儿都是娘们兮兮的。”

听到这话,莫云泊微微一哂,倒不是在乎自己被说成娘们,而是被说自己包得很厚。

厚吗?

他不过是穿了一层亵衣,一层中衣,外面罩了一件薄袍,寻常人不都是这种穿法。好吧,这祁煊不是正常人,反正以莫云泊从小的教养,他是没办法像祁煊那样就一件单袍,衣襟还被扯了开,不但不觉局促,反而视为正常。

不过这话莫云泊才不会跟祁煊说,说了该又会绕回之前的话题,被他说是娘们。

其实也就是莫云泊和祁煊关系不同一般,别看莫云泊以脾气好著称,但若真生气了,也是会翻脸的。不过也没人会当莫云泊面说他娘们,人家这明明就是君子如玉,风度翩翩好吧,难道要像祁煊这样,一副豪放不羁,走哪儿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才好?

莫云泊不愧他好脾气的标签,没脾气地笑着安抚道:“好了,着什么急,陈一这不是来了。”

说着,他折扇往前一指。

就见不远处,陈一正满头大汗地赶着一辆马车往这边驶来。

在北边过惯了的人,还真不习惯这南方的天气。

陈一方把车停下,祁煊二话不说就撩起下摆上了车,坐上去后还不忘抱怨道:“说你是个异类,你还真是,外家在这里七大姨八大姑都在这边,回来竟然不跟人打招呼的?不想跟他们应付,扭头就走不就行了,非要遭这种罪,也不让人来接咱们。”

莫云泊淡然一笑,却是不辨。

若他能如祁煊这样反倒好了,可惜,他终究是莫云泊,不是祁煊。

“好了,你就别抱怨了。我记得苏州有道名菜叫做松鼠鳜鱼,小时候吃过,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味儿,我请你去吃如何?”

祁煊往车壁上一靠,长腿微曲,睨他,“你堂堂的衡国公府五公子,还有吃不到嘴的东西?要是我没记错你们家里好像养了好几个南边的厨子吧?”

莫云泊淡淡一笑:“当然不是,不过都不如小时候在这里吃的地道,这刚到饭点,咱们就去尝尝如何?”

“随你。”

莫云泊笑了笑,跟着坐上车来,吩咐陈一驾车先去找个地方用饭。

往日在京城里,行走之间前呼后拥,如今轻装简行,倒也方得趣味。

*

所以说莫云泊他们到的还真不是时候,正值中午饭点,稍微好点儿的酒楼都是宾客满座。不好的酒楼,别说祁煊看不上了,陈一也不会让自家公子去那种地方用饭。

兜兜转转找了一圈儿,陈一被祁煊骂得灰头土脸,好不容易找了个地,进去一问,又没位置了。

陈一恨不得报出家门,可惜这里不是京城,就算人家酒楼伙计知道衡国公府,自家公子这次轻装简行,也不会允许他自报家门以势压人。他憋着满肚子气,正打算和这分外不识趣的伙计说说,让他给他们挪个空桌,就见身边突然多出来个人。

是祁煊。

“有完没完!让你办点儿事,这么不中用!”

说着,祁煊伸手扔过来一物,砸在酒楼跑堂伙计的怀里。

“挪个空桌出来,这银子就是你的了,老子这会儿正饿,别惹我!”

酒楼伙计正想出言相讥,被怀里沉甸甸的东西给砸晕了,再抬眼看看面前此人,庞然大物,气势骇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当即咽了口唾沫,堆着笑:“客官您稍等,小的这便去给您挪位置去。”

伙计退下了,祁煊睨了陈一一眼,陈一心里喷出一口老血,那滋味简直别提了。

他涨红着脸,解释:“小的只是没想到……”

其实他不是想不到这种手段,只是在京城里顺风顺水惯了,走哪儿谁不认识衡国公府的五公子?他作为下人的,自然跟着风光无限,哪里经历过吃饭没位置,还要用银子去砸人才能有地方坐的窘境。

“好了,你就别欺负陈一了。”莫云泊从后面走来道。

伙计已经挪出空桌来了,正堆着满脸笑要引三人过去,莫云泊又道:“咱们先去坐吧。”

空桌倒是有了,可惜没有雅间,只能在一楼大堂。

祁煊十分不满,不满得不仅是坐在这人来人往的大堂,感觉像是被人看耍猴戏似的,还不满这伙计拿自己当傻子耍。十两银子就换了这么一座,当他是肥羊?

他就想暴起,却被莫云泊给拉住了。

“你饿不饿,你不饿,我饿了。”

也确实,他们这趟轻装简行,自然不能坐官船。会坐民船的大多都是些平民老百姓,自然伙食称不上好,花钱都买不到好的,反正祁煊是食不下咽。而这一路上,莫云泊虽没表现出来,到底是养尊处优惯了。不说不过是这次是他自己选择这样出门的,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意见。

也因此闻到弥漫在大堂里的香气,莫云泊这个翩翩贵公子早就是饥肠辘辘了,自然不希望祁煊又生事。

对,生事,祁煊就是麻烦的代名词。

京中许多人都不能理解,莫五公子怎么会和声名狼藉的安郡王关系如此好。这安郡王放荡形骸、蔑俗轻规、霸道且荒诞,走在京中那是人人皆避,说是过街老鼠也不为过,而莫云泊却是名声好到,不说人见人爱,但也是广受欢迎。

可谁叫人家有过命交情呢?

当然,这里暂且不提。

莫云泊主动点了几个菜,又问祁煊吃什么。

祁煊这人,用现代一点话就是个事儿妈,脾气大不说,人还别扭,你让他点菜他说随便,可真端上来,他又开始有意见了。

“呸呸,这什么破鱼,这是糖不要银子还是咋滴?”祁煊受不了将嘴里的鱼肉吐了出来,一把将筷子扔在桌子上。

见这人把自家酒楼的招牌菜说成破鱼,旁边上菜的伙计一脸□□样,早知道这人这么难侍候,他当初就不该贪这点银子,弄了个麻烦上门,把他们撵出去才好。

其实想是这么想,作为一座大酒楼的跑堂伙计,这伙计眼里还是有些东西的,能看出这三人不是寻常人,尤其是眼前这个嘴巴讨人厌的男人。就不提别的了,光是这人大拇指上带的那枚玉扳指,他酒楼里做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贵人没见过,可还真没见过有人带过这种好东西。

莫云泊对伙计抱歉一笑,跟着压低嗓门对祁煊说:“南方这边的菜口味偏甜,你若是不爱吃,就先吃点别的,大不了咱们等会换个地方再吃就是。”

他之所以会这么低调,也是因为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堂,因为祁煊这种大呼大叫,有不少用饭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都这样了,祁煊还不消停,继续惹人嫌:“就这菜,还让你心心念念的?倒贴老子银子,老子都进不了嘴。”说着,他看向伙计,伸出手指了指,“你,对,叫的就是你,把你们这儿有名的肉菜都上一份来。对了,记住,老子不吃甜。”

这货是嫌弃莫云泊点了一桌子菜,不是甜的,就是素的呢。

一旁的陈一就想捂脸,公子咋就弄了这么个人跟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O(∩_∩)O哈!有亲猜男主是高冷禁欲型,哈哈,乃们都猜错了。

面面一直致力于男女主性格多元化,哪能继续还写一个性格的男主。

希望男主不会让大家失望,祁煊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大家不要被表象所蒙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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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一顿酒饱饭足之后,三人步出这家酒楼。

结账的时候,陈一是垂着头的,俱因大堂中许多人都在偷偷瞄他们这一行人。

原因无他,不外乎这祁煊吃个饭还不消停,一会儿抱怨这,一会儿嫌弃那,且还能吃。

方才伙计重上了一桌菜,满满一大桌,十几个菜,俱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白瞎了这人长得还算不错,看样子也不是普通人,咋就是个酒囊饭袋呢!一直到三人都走出了酒楼大门,那跑堂伙计还在这么心想着。

祁煊惯是个目中无人的,莫云泊虽态度谦和,可身份地位摆在那儿,打小受人瞩目惯了,两人都有一种旁若无人的气势,也就陈一纠结得厉害。

上了马车,陈一驾着车往前行,边走边问两位爷打算上哪儿去。这苏州城虽是莫云泊的外家所在之地,但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他家公子也不说上哪儿,一时之间陈一还真有些抓瞎。

“先找家客栈落脚吧。”莫云泊吩咐道。

陈一忍不住回了下头:“公子,你真不去舅老爷家?若是让舅老爷知道了,莫怕是会怪。”

“你先找家客栈落脚就是。”

祁煊忍不住嗤了一声,“也就是你,换成我的下人,早就被我打死不论了。”

陈一心里一堵,再加上方才走了神,直到旁边传来一声痛呼,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撞到人了。

“我就说吧,没用的东西!”祁煊笑得恶劣。

莫云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就别欺负陈一了行不行?”又忙对陈一道:“快下车去看看。”

*

上午刚演罢一场,秦明月实在累得慌,正在房里睡回笼觉,就听见念儿来说秦凤楼出事了。

她心里就是一慌,来不及多想就从榻上下来,冲了出去。

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可因为二哥的事疑点重重,她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来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深刻意识到这里不是人人守法懂法一切以法为行为标准的现代,而是弱肉强食,阶级分明,有钱有势的打死个人,连根汗毛都不会掉的古代。

尤其戏子本就是贱籍,贱籍是什么?那是比普通老百姓还要低一层次的存在。良籍殴打贱籍,顶多去衙门里问个话,可若是贱籍殴打良籍,轻则鞭刑,重则发配的下场。

且贱籍不得随意改籍,一朝为贱,祖祖辈辈都是贱。这段时间,空闲的时候秦明月总是忍不住会想,怎样才能脱离这种情况。

答案是无解。

至少以他们现在的处境来说是无解的。

秦明月努力地在心中安慰自己,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如今的庆丰班已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庆丰班了,就算真有什么事,还有李老板会在一旁帮着。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踏出屋门就见不远处站着三个人正在和老郭叔说话,而一旁放着个简易担架,上面放着躺着的秦凤楼。

“大哥!”秦明月只觉得脑海里一炸,人就跑了过去。

秦凤楼听见小妹的声音,怕她担心,努力撑起身子,苍白着脸安抚道:“小妹,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