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哼,那是什么东西?有用吗?”他的家人——是说那个跟他完全不熟的老爹?还是那个应付传宗接待任务从没抱过他的过世公主娘亲,亦或是现下入主他家惦记家产的老爹的新小妾?跟他谈家人?姑娘你找错人了。
话茬接不下去,唐四甜眨眨半干的泪眼,奇怪地看向齐天笙。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一般人不会回答这种没良心没心肝的答案是吧?知道我没心没肺,怕小爷我没多余的恻隐之心给你勾引?呵…没关系。我对家人那种东西是没什么泛滥的爱心,但是对女人不同,尤其是对投怀送抱,刚好又对我胃口的女人特别不同。”
他边说边轻佻地捏起唐四甜的下巴。
女人,就是该有好演技好心计,就是该有让男人动心的本钱,就是该这么费劲心计讨男人的注意和欢喜。
所以,那边站着和别人搂搂抱抱的呆瓜不是女人。
他的眼睛不该越过对他动心的女人去看呆瓜。
他倾身侧颜下来,红玉龙雕耳饰垂在唐四甜的眼前,两片味道十足棱角分明的唇微启着,那是何用意她当然不会不知道,他要吻她?这么快这么突然?为什么突然要吻她?是对她有了感觉吗?可她装可怜似乎并不成功,甚至还很不讨他的巧…
他倾身笼罩下来的阴影让唐四甜闭上双眸,不得不吞下所有的疑问。
眼看就要贴上他嘴唇的嫩唇让他皱了皱眉,莫名的推拒感在胸口拉扯,他抿紧唇一撇浅浅地擦过她的耳迹,低语道:
“喂!你还打算抱着小爷哭诉多久,压到我的受伤的手臂了,很痛。”
“呃?!”
唐四甜从迷醉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视这个男人。
他不是要吻她吗?
她第一次默许一个男人吻他,可他竟然只是为了在她耳边说上这句话
只有这个男人,他总是不按她的章理出牌,跳出她规定的格子外,不受她的控制,不理会她的节奏,甚至轻易地夺过她的主导权,让她不自觉地顺着他的步调走。
“还杵在这干吗,那边搂搂抱抱的风景很好吗?”他迈步正要离开,回头发现唐四甜还站在原地没回过神来,只好出声把这障碍物带走。
徒弟在那边抱男人,当师傅的却不仅要帮她挡刀子还得惦记着为她清场子,这师傅当得真他妈的憋屈!
阳春三月柳絮飞,那白绒绒的东西完全不浪漫,像毛虫般地飞进唐三好的鼻孔边,惹出她好大的喷嚏。
她拿着梁幸书塞给她的木簪子趴在窗台发呆。
三天了。
齐公子师傅没有再来找她,对她放任自流,不闻不问。
他的刀口子好了吗?她手上的小伤还在隐隐抽痛,那他被人当叉烧刺出的血洞肯定更痛了,是伤口很痛所以没心情理会她吗?她托老大夫送去的药应该有用吧?虽然没有他随身携带的灵丹妙药好使,可好歹也是她做徒弟的一点心意。
她已经知道错了,不用一直用冷漠和无视来惩罚她吧?
她早该知道的,她不是讨巧的甜儿,不会有人愿意忍受她的臭脾气,所以,她没有资格发脾气,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愿意哄发脾气的她。
现在,她是自食其果。齐公子师傅不再理睬她,她的疑问也不再有人替她解惑,梁公子的话她听得似懂非明,这几日甜儿更是没有来找她茬,反而刻意避开与她见面,还有这根失而复得的木簪子到底有何用意,她该不该去请教请教他?
他还愿意指导她吗?还是觉得她不识好歹,不值得他帮衬,打算从她这趟浑水里抽身?
手里的木簪子在拇指食指间转动,她决定去讨个说法,就算被他刁难嘲笑也没关系。
她一个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下的状况。她承认,她现在没有他是不行哒。
齐公子师傅住在西陆书院的驿馆西边的厢房。
她在门外磨蹭了一阵,这才鼓足勇气堆起讨好笑脸推开院子的大门,跨进院子。
坐在正厅圆桌边的男人衣杉半褪,微微抬眼,龙玉耳饰发出细响,一双满不在乎的灰瞳淡淡扫向门口,落在僵了笑容呆若木鸡的她身上。
齐天笙交叠双腿,一手拿着书卷,另一只受伤的手搁在圆桌上,很放心很习惯似得把手交给坐在身边的姑娘换着伤药,对门口的不速之客眼神漠然视若无睹。
他压根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凉凉的目光毫不回避地直射入她失焦的瞳里,强调自己问心无愧。
忙碌着换布纱的女人体贴地吹了吹绽开的伤口,柔柔出声:“圣哥哥还痛吗?甜儿有没有弄痛你?要不要甜儿再轻些?”
顿时,一颗未成熟的青橘子砸进唐三好的心里——破了皮涌出汁。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来更新章节名的小可怜~~~
——我在某变态狐桃家进行更新
由于她骚扰我,想不出章节名哒,回家再说,咩哈哈哈哈哈
为我保障日更鼓掌吧!!!!!
第十二章
“你为什么不叫我给你包扎伤口?”
“你什么时候认识她哒?”
“明明是你保护我才受伤哒,明明是我害你受伤哒,明明我们两个比较熟,你为什么只叫她帮你包扎伤口,为什么不找我不找我不找我哒?”
“你是不是喜欢甜儿呀!你说呀说呀说呀!做什么连你也要喜欢她!你明明是我一个人的师傅呀!”
这些话,真带种,吼起来肯定好过瘾——
可她就是没种吼,若她能跳起脚来大声吼叫,她就不是唐家豆腐唐三好了。
而且…她实在不想听齐公子师傅冰凉地堵她一句:“小爷就是看上你妹妹了,怎样?关你屁事?”
依他坏心眼程度来看,他实在很像会说这种话的人,他之前也说,比起她这块连他的边都靠不上的豆腐,甜儿的确是和他很配的女人。
这个结果本来就不奇怪呀——齐公子师傅喜欢了甜儿,甜儿又一次从她身边抢走了一个人,这根本只是稀松平常,经常发生的破事,她干吗要郁闷纠结。
那胸口挂了铅往下扯拉的沉重感是怎么回事?那囤塞在腹部揪拽的闷痛是什么东西?还有这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到无地自容的感觉…
她是不是对齐公子师傅……
糟糕!她不能被发现,她发过誓的,如果被他发现她的非分之想,他肯定会不留情面地甩开她嘲笑她鄙夷她的。
她转身落荒而逃。
齐天笙发誓,他没在期待这个女人能有胆量冲上来质问他,他更没打算给那家伙质问他的资格,可是看到她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放弃,然后掉头就走,老实说——
他一肚子火!
正专心上药的唐四甜注意到他绷紧的手臂和捏紧拳,抬起眸来奇怪地问,“圣哥哥,你怎么了?”
“肚子痛,上茅厕,你也要跟吗?”
“呃…圣哥哥,你好讨厌啊。”
他慢条斯理地拉起衣袖,歪了歪脖子,动了动手臂,不紧不慢地推开院门走出去。
一出了门,放下了在女人面前维护的形象和戒备,他的脚开始不听使唤地加快,四下寻找那个在只敢他面前逞英雄,还扬言要保护他的女人,之前不是很威风吗?现在竟然变成一只连照面也不敢打的狗熊!
追她干什么?找她干什么?抓住了她要说什么?这些他都还没想好,可扫眼一望,那家伙屁颠屁颠的身影就这么简单轻易地撞进他的视野里,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该死的臭豆腐,你滚这么慢干什么?要死不会死远一点啊?”
追不上就好了,追不上就不用担心第一句话该跟她说什么,追不上就不用考虑拿什么姿态去面对她比较有面子,追不上就不用考虑该怎么开口问她那天和那蠢书生到底是怎样,追不上就不会让她看到自己放下架子出来追女人的呆模样。
可偏偏她停了下来,给他追上了。
““齐公子师傅!”她回头望,不相信自己的小阴谋也有得逞的时候,只是稍微跑慢了一点,没想到他真的如她期待般追了出来。
跌到谷底的心扶摇直上,碰上一丝阳光立刻就灿烂了起来。
他披着凌乱的外衫,敞开着衣襟,胸口布满薄汗,明明一副着急忙慌追出来的模样,却非要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不中听的话,“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不是已经有个痴痴呆呆的男人看上她了吗?不是不需要他了吗?不是只要有人看上她,她就会喜欢别人吗?
“…我为什么不可以来找你?”为什么甜儿就可以,为什么她就不行?
灿烂不到片刻的心又摔下去,她委屈地撇撇唇,“我又没有喜欢上你,不是你说只要不喜欢你,你就不会不管我吗?”
“……”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让人怄到极点又找不到借口发不出脾气来的烂话!这臭丫头是来跟比他毒舌的吗?要把他活活气死吗?
“看见小爷就逃跑,你当然没喜欢我,你当小爷是笨蛋,会自作多情地误会了你不成!有话快说,我没时间给你瞎闹,什么事。”
他不耐烦地踮了踮脚尖,她尴尬地缩了缩脖子。
“你…你的伤,好点了吗?都是我害你受伤哒。”
“死不了!有人天天照顾我,给小爷上药呢。”
“……那,那…那我回去了。”这种话听来难受,她宁可躲起来。
“该死的你,我的伤口,你在乎吗?”不是忙着天天和男人鬼混,根本连人影都不出现在他面前吗?亏得他还念着帮她拖住那个总是捣乱的唐四甜,为她多创造些机会和那蠢书生勾勾缠,他到底是作了哪门孽,碰上她这个孽障。
她被质问住,就要脱口而出的“在乎”二字被咽下喉咙,不能让他察觉她的心思,不能让他发现她的企图,她要表现的漫不经心,她要表现的自然大方,呵呵一笑,她摊手抿唇,“我怎么会在乎嘛,我一点都不在意呀。”
“……”
他阴郁地眯眼,虽然是他逼她发誓,不准喜欢上自己,可这豆腐竟敢明目张胆地宣布对他全然无动于衷,还看上了别的男人,他那叫嚣的男性自尊怎么也不肯低头服输。
“反正有甜儿帮齐公子师傅你上药,甜儿很在行的,我被人欺负后,都是她帮我上药包扎,哈哈哈哈。”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当然!”
“完全没有不舒服?”
“怎么会!”
“去死好吗?”
“好好好…咦咦咦…”怎么突然叫她去死哒?
“唐三好你给我竖起耳朵来听着,你不用觉得欠了小爷似的才非来看小爷也不可,我的伤口和你没关系!那刺客要杀的是小爷我,你从头到尾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是你自己要多事保护我才会变成这样的,你少把自己当回事!”
“那…那你为什么肯帮路人甲找相公…”
“小爷无聊,打发时间,不可以吗?”
“你在生什么气?”
“该死的,我很冷静!”
“所以,你是喜欢甜儿了吗?”
“什么?”
怎么莫名其妙扯到唐四甜的身上了?跟她有关系吗?比路人甲还不重要的路人葵。
“你就是喜欢甜儿,所以才让她帮你包扎伤口哒!”她开始用肯定句,声音也比之前大上几分。
她不懂隐藏自己已经暴露无疑的小把柄,他灰眸一眯,薄唇轻勾,立刻会意到什么。
接下来呢?她是不是要说,你就是喜欢甜儿才让她看你脱衣服的样子,你就是喜欢甜儿才让她叫你圣哥哥,你就是喜欢甜儿才对我乱发脾气…
“你就是喜欢甜儿才让她看你脱衣服的样子,你就是喜欢甜儿才让她叫你圣哥哥,你就是喜欢甜儿才对我乱发脾气!”
“……”果然来了。
不是不在乎么?
不是不会不舒服么?
不是发过誓不会对他有非分之想么?
察觉到一些微甜的蛛丝马迹,刚被狠狠刺激的男性自尊瞬间鼓胀,他得逞地勾起唇角坏心眼地哼道,“是啊,我就是喜欢有心计有计谋的女人,不可以吗?”不管住唐四甜,这块豆腐哪有好日子过!
“可是甜儿已经定亲了,她和梁公子他…”
“你还敢给小爷提那个蠢书生?”他微甜的心思突然沉下去,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惦记着那个连人带魂都被她这块豆腐给勾跑的呆子!
“对哒,说到梁公子,我是来找齐公子师傅你问这个的。”她拍掉脑袋里的酸料废物,终于想起了正事,低头翻找着自己袖袋。
齐天笙当然知道她在找什么东西,不就是一根屁价值也没有的破木簪吗?可看到她竟把这破东西当宝贝贴身放着,顿时阴火往上窜,脸色黑了又黑,沉了再沉。
“齐公子师傅,你说梁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那根碍眼的破木簪还没递到他跟前就被他暴躁地挥手一拍,摔在地板上。
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意思,不就是一个蠢货书生没长眼睛彻底得看上了这块没盐豆腐!喜欢她,在乎她,想订下她来跟自己过一辈子!
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他会有这般没风度的举动,看着她满是不解的表情,他心虚地挪开视线,喉头上下滚动想要找些借口来解释,可两片唇像被缝合似得张不开。
“齐公子师傅,你……”
“不就是一根破木簪吗?不用拿到小爷面前显摆!”他生怕她的言语会戳破什么东西,大声地截断她,“你想知道那蠢书生为什么送这破东西?好!小爷告诉你!”
他说罢,反手将她拖到西陆书院书库门外,趁着梁幸书和白龙马边说话边撩袍跨过门槛之际,把她搂进怀里,流里流气地扣住她的脑袋,勾住她的脸颊就要压唇而下。
唐三好瞪大了虎瞳,那棱角分明的嘴唇就快要不合礼数地贴上她的嘴巴,她却想踮起脚助他一臂之力。
脚跟还没抬起,面前的温度就被人猛然拉开。
“齐公子,你好生无礼,身为圣贤门徒怎能在光天化日下调戏良家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准时来打卡...
我先跑下厕所,等下来抓错别字,改标题~~~马桶,我来了~
第十三章
能讲出这道貌岸然的鸟话,齐天笙不用看也知道是何人推他,他痞痞地擦了擦嘴角,吊尔郎当地拉了拉不整的衣衫,“姓梁的,少多管闲事,识相的就给本公子滚远点。”
梁幸书眸色一凌,扯过还在痴呆的唐三好护在身后,“齐公子,你身为读书人,就该知廉耻懂礼教,莫要与畜生为伍行禽兽之事,三小姐是好人家的女儿,你该知进退。”
“廉耻?礼教?那是什么东西?小爷有学没懂,小爷我只知道有钱有权就能有女人,而且要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随着我挑任着我拣。”
“如此衣衫不整,口没遮拦,与泼皮无异。三小姐,我们走。”
懒得再与无耻之徒废唇舌,梁幸书揽过唐三好就要走。
“等等!”
梁幸书回过头去,看向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模样的齐天笙。
“小爷有说你们可以走吗?敢在我面前玩什么英雄救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要滚你自己滚,女人给小爷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