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妍踱步走近,方坐下便听得他期待的话声传来,“阿妍,这几日你会在这陪我对不对?”
“嗯。”
苏瑾妍低首应声,此时的她完全不顾早前还堤防着苏瑾妤这几日会有所行动,只念着长公主不潜自己回府,自然就能在这儿照顾受伤的“这伤,可真是值。”
萧寒突然笑了起来,苏瑾妍瞧着如此的他,竟觉得有些憨。
“阿妍,那个,东平侯府不肯退亲。”
苏瑾妍先是一愣,紧跟着道:“是紫苑传回来的消息?”
萧寒点了点头,似又担心她着急,忙说道:“我会有法子的,等晚上我就让母亲上你府上提亲。”
“别!”
苏瑾妍出言制止,在对方迷茫的目光下解释道:“长公主已经去了东平侯府,你还是别急着让萧夫人提亲的事。”说到此处,脸颊绯“可是我不能让你嫁给别人!”
终于可以底气十足的说这样的话,不再是以朋友的立场,不再是因为表哥。想到旬好,萧寒脸色微讪,他一定会怪自己吧?
她若是也喜欢表哥,那他自不该夺人所爱。可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又怎么可能放手?
真真切切的情意话,苏瑾妍闻之展颜,“你别多想了,不会有事的。”
让她想想,为何正值中年的东平侯会突然逝世?
旬好说他有法子,他…`,,要制止红事,便是用白事想冲吗?
不、不对!
真是想多了,东平侯是朝中重臣,哪是谁轻易可以除去的?再且,不说她根本没有那样的分量,上辈子自己根本不认识旬好,所以这样的可能不存在。
“阿妍,这事不要表哥插手,咱们的事自己处理。”
“好。”
苏瑾妍盈盈一笑,想着便道:“你可有法子,让我再见他一面?”在他的注目下,复又添道:“我想和他说个明白,不要误了他。”
既然都已经确定了,那便得趁早跟旬好解释清楚,否则造成更深的误会就不好了。
“见他…”萧寒有些犹豫,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阿妍,其实你还不知晓表哥的性子,我担心他不会就此松手。”
“可将话说了开来,我心无愧。”
见她立场如此分明,萧寒认同地点头。
突闻此话,萧寒猛地抬头,怔怔地望向苏瑾妍,似彷且徨。
对上他略有呆愣的目光,苏瑾妍抿了抿唇,低语道:“萧寒,有些事彼此都心知肚明,我讨厌那种半猜半疑的感觉。若、若真是我会错了意,也请你明明白白告知我,省得…”扰的人心神不安。
目光炯炯地望着眼前苍白的少年,将他的震惊与诧然,还有那闪过的几分窘迫都收入眼底。苏瑾妍认真地等待他回答,诚如旬好一再强调的,她是不敢动情,但不代表她怯于面对感情。
曾经她喜欢俞恒,从来不会遮遮掩掩,故作腼腆地口是心非,喜欢上了便就是喜欢了。关键是,自己、真的打算今后和旬好在一起了吗?
在挽香居里那么久,她什么都没总觉得心中慌慌的。若说藏了什么心事又说不出来,可想静心却总似被什么绊着。与旬好的那番互动,事后她居然起了悔意、有了不安。
她真的不确定,那到底算不算男女间的感情。等到茉莉提到萧寒,不可否认,她的心似乎完全乱了。
那感觉,太磨人了!
她的意思是这样明显,没有扭捏没有含蓄,直接明了地问自己对她的感情?胳膊上的伤处已经麻木,萧寒亦看得出她眼中的迷茫,心里又岂是平静?
之前他不清楚自己对她到底是如何的感情,见到她有难处便想帮她,听到她议亲总也忍不住询问几声,得到她说并不如意那门亲事的答案时,面色不动心中却蓦然松了口气。
即使外人都以为自己喜欢苏家七姑娘,即使知晓俞恒便是故意伤自己,他却没有要解释这误会的想法,心中亦是不怨不悔。
等到方才,看到她和旬好相拥时,萧寒才发现,其实自己的心里,早就有了她的影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秋阳庵前的第一次相遇,自己集众人目光却独得她淡淡一瞥;或许是华光葡萄架下,她踮脚在石凳上略含惊讶的回眸;还是去年中秋盈月黑巷里,她从箩筐里钻出来满含警惕的瞬间?
他记不清了…
萧寒的目光越来越柔,却迟迟没有回答。苏瑾妍等了一会,提醒般地唤道:“萧寒?”
他眨了眨眼回神望她,“我…”
“我以为你能帮我到这个地步,是因为…喜欢我,原是我误会了。”苏瑾妍垂下了眼眸,心念道:他真的只是因为朋友之交。
苏瑾妍,你可真是自作多情了!
萧寒徒然生出一念,她如此追问,是不是渴望自己能肯定这份情愫?这么说…他眼眸晶亮,轻抬了下右臂却疼地皱眉。
苏瑾妍已然背过身,心头的失落是那般明显,她低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才跨出一步,身后就传来急切的唤声:“阿妍!”
苏瑾妍停下脚步。
“你不是…喜欢表哥的吗?”萧寒的语气格外小心。
苏瑾妍先是一滞,跟着转身至他的床前,见到他窘样的目光,盯得萧寒直红起了脸才笑道:“你怎么比我还多顾虑?我问你是否还喜欢岳姑娘,是试探下你对我有没有…省得我直言问了最后大家都尴尬。可我都说到这般地步了,你却还在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话中轻含责怪,又带了几分调侃。萧寒却听明白了她的深意,她既是问了,自然是考虑过旬好的。
“可你们方才…”萧寒出口即止,避开她的目光,竟有些不自在。
苏瑾妍似是明白了什么,凑前问道:“你看到了?”
“那红缨说你下午闷闷不乐,不是因为喝了药困倦?”苏瑾妍突然难以抑制地兴奋起来,嚷道:“萧寒,你能不能开口说个话啊!”
“是,我见着心里不舒服!”
似赌气的孩子般,萧寒说完迅速地别过脑袋,似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苏瑾妍脸上笑意更甚,在他的床沿坐下,拉了他的衣袖道:“喂,是不是我不提这事,你就永远不说了?”
萧寒往外一侧,突然伸手拉过了她,“你们拥抱了。”透着明显的恼意。
“因为他说了喜欢我。”
苏瑾妍的声音有些轻,低呐道:“你知道吗,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话。他说的那样认真,以至于我都心慌了…”没有挣脱他的手,目光有些朦胧。
她确实是头一回听到那样的告白。
便是今生俞恒执着于自己,可每回强调的总是亲事婚约,提醒自己的亦是即将成为他妻子的身份。
“他说了喜欢你,你就给他抱了?我以为你们两情相悦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两难
原以为会在长公主府住上几日,亦盘算着待见到旬好时该-开口。熟料次日清早,苏府便派人过来接他,称是老太太病了。长辈卧疾,身为孙女的她如何还能留在外府?
长公主没有理由留她,亦没有留她的想法,拉着她客气了几句便让人送她出府。
至门口还不及上车,就见红缨提了个鸟笼从斜对面的国公府小跑过来,走到苏瑾妍跟前福身道:“苏姑娘,这鹦哥是大爷吩咐让您带回府,给您解闷的。”
苏瑾妍莞尔,让身后的茉莉接过,跟着含蓄地说了几句让他好好养伤的言语。
车厢内,茉莉盯着那只七彩鹦哥直笑,时不时还小觑着苏瑾妍的神色。
后者察觉,忍不住说道:“你若是喜欢这鹦哥,回去就专门让你照顾。”
茉莉见她说得一本正经,掩手失笑道:“姑娘,奴婢早前还纳闷这鹦哥为何总回来,现在可算是明白了。”
“你这张快嘴,早晚得给我惹事!”
听到她的提醒,茉莉忙正色回道:“姑娘放心,奴婢懂得分寸,不会多话的。”
其实这鹦哥带回去,谁还能猜不出是个什么意思?
但此时苏瑾妍却顾不得思考这些,她很清楚老太太的想法,昨早上见到萧府的马车,那可是差点就拍手叫好了。此番称病唤自己回去,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至府邸,让茉莉将鹦哥带回院落好生照看,苏瑾妍独身去了老太太那。还没进院子,远远地就瞧见西北拐角处立着两个人影,稍稍接近才发现是阿菊同六姑娘。
饶是她脚步很轻,但依旧惊动了对方。二人回神同她见过,均有几分不自在。六姑娘殷切上前,握了她手道:“哟,七妹回来啦?”
她颔首轻语道:“姐姐是来瞧祖母的?”
六姑娘淡淡睨了眼阿菊,笑着回道:“可不是,昨晚上祖母突然头疼,我想着进去瞧瞧又担心打扰她歇息便招个婢子过来问问情况。”
阿菊再次福了福,一身碧荷色使得她如外面枝梢的柳叶般俏丽。
“哦,还是姐姐有心。”苏瑾妍瞟了眼阿菊,别有深意道:“听说祖母特别喜欢阿菊泡的茶,想来确实是清楚她老人家身子如何了。我记得之前三姐还问过阿菊泡茶的手法呢~”
“姑娘过誉了。”阿菊垂首,内心惶惶。
“是七姑娘回府啦,老太太正等着呢。”于妈妈出现在院门口见到苏瑾妍的时候大喜,等注意到另外二人时有些意外,“咦,六姑娘还在这?”
苏瑾妍目光射去,后者面露讪色,推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去。
于妈妈训斥了阿菊几声,便恭敬地请苏瑾妍进院。没有通传,直接打了帘子就进去嘴中还叨着:“七姑娘可回来了,老太太醒来就念着您呢。”
老太太闭目躺在床上,面容憔悴中透出几分虚弱听到声响后睁了睁眼,摆手让其他人下去。
苏瑾妍有些惊讶,本以为称病只是个借口,谁知还真不适了?
倾身上前,见她想坐起身便主动拿了银丝软枕垫在她身后,关切道:“祖母,您怎么了?”
“妍儿,你坐下。”老太太握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一双厉眼打量捉摸了半晌,开口问道:“在长公主府里如何?”
苏瑾妍乖巧答话说到自己被安排在萧寒隔壁院落时,察觉到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看不出喜怒。
“妍儿,你可知俞家世子待你的情意?”
怎么突然又扯到俞恒了?
苏瑾妍微阖眼帘,垂首低声地回道:“祖母,孙女不喜欢他的。”
“可你早前不还跟我说倾心于他吗?”老太太说出这话似也不等她回答接着问道:“萧家世子可有同你说些什么?”
苏瑾妍突地拿捏不准老太太的心思了,最后怯怯地答道:“早前是祖母想安排孙女嫁去俞府…”极为小心地觑她一眼,又咬唇道:“祖母是不是…改变主意了?”未有明言,脸上却尽是不愿。
“你可知昨儿我去东平侯府,俞家世子说了何话?”见到她抬头,老太太没好气地就道:“他说和你情浓似海,如何都不愿放开这门亲事。妍儿,你说这该怎样好?”
苏瑾妍抽出手站了起来,呼声道:“祖母…妍儿不要嫁给他。”
“那萧家世子可允了会娶你?”老太太问的明了,似是仍有所犹豫。
苏瑾妍想了想点头,懦声道:“他昨儿说,想让萧夫人上门提亲的。”
老太太原本复杂的双眼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可是当真?”
“孙女不敢欺瞒祖母。
老太太见她说的煞有其事,心中闪过欣喜,但转念又踌躇了起来。瞥向那旁惴惴的人儿,她摆手道:“刚回府,回院子里歇息去吧。”
苏瑾妍应是,离开慈云阁却去了罗氏的苑源楼。老太太不愿多说,母亲一定会愿意告知自己的。
罗氏恰也刚准备让人去请她,见到女儿拽着她就进了里屋,似乎还夹着抹急切。故而不等坐定,苏瑾妍就张口问道:“母亲,发生了何事?”
罗氏长长叹了口气,面色凝重道:“你可是私下里和俞家世子一道过?”
“母亲问的是…?”苏瑾妍心头隐隐闪过不安。
罗氏松开她的手,“昨儿我和你祖母去东平侯府退亲,俞家世子却说他得负责。妍儿,你可知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我与你说过,便是老太太属意,也不可任性妄为!”
她的口气有些凌厉,苏瑾妍还是鲜少见到,又闻得话中内容,连忙解释道:“母亲,不是女儿寻的他。”
“那就是真有其事了?”罗氏面色铁青。
苏瑾妍点了头。
“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早前那次出府,女儿没有在锦衣阁,三姐使人将我交给了他。”
“是你三姐?”
罗氏腾地立起身,“她真敢如此大胆?”
苏瑾妍焦急地眼中微润,她没有想到俞恒会将那事抖出来。毕竟真相如何旁人并不关注,在意的怕是自己同他孤男寡女在客栈房间里处了半天。
而这些,却是有理都说不清的。
思及此,对苏瑾妤的怨念也越发的深,重重点头道:“若非如此,那日女儿也不会气得当着众人的面打她巴掌。母亲,她实在是过分!”
罗氏哪能看不出女儿脸上的委屈,心疼她能隐瞒这么久,拉过她复又柔道:“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女儿觉得难以启齿。”
苏瑾妍清泪流淌,低泣道:“这事闹大了,女儿岂不是非嫁他不可?我宁愿忍着,也不要和他过日子!”
罗氏为她抹去眼泪,想安慰两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忧虑道:“俞世子已经将这事当面说了出来。不说是萧家,便是外界都可能听到这个消息。”
“萧寒他知道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又得了萧寒的肯定,苏瑾妍自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她既从未打算再嫁给俞恒,又何必向家人遮掩这段感情?
罗氏诧异,“他知道?”
思来想去,苏瑾妍回道:“我那日下午是和他在一起。”旬好行踪神秘,便是有个别人见到他也不知是谁。而萧寒,俞恒不是都说了有人证吗?
既是如此,便是闹开了,大不了认定私会的是萧寒,总也扯不到他的事吧?毕竟,百花楼春风楼里的姑娘可都在场,一个留流连风月的纨绔子弟,又能有多少可信?
指不准最后落了个抹黑人家闺女的名声。再说了,东平侯府是大户之家,苏瑾妍还真不信他们能如此不顾颜面!
“那萧世子心里就没有疙瘩?”罗氏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苏瑾妍便拖了调唤了声母亲,恼道:“莫不是您信外人而不信女儿?又没真发生什么事。”急得小脸通红。
“俞家世子太荒唐了!”罗氏愤愤难平,想到昨日情形,又低骂道:“你三姐也恁过分,平日仗着老太太的宠爱简直无法无天,觊觎姐夫、毒害胞姐,连自家妹子都算计。我倒是想知道俞世子给了她什么好处,简直是罪无可恕!”
苏瑾妍见她满目担心,心中骤暖,“女儿没说,便不想您和祖母担心。”
“亏得昨日你祖母还护她!这样的女儿,简直有辱我们苏家颜面。”罗氏说到此处,眸光一沉,颇有无奈的说道:“妍儿可知晓,俞家说若是咱们敢毁了这门亲,定要让我们家好看!”
苏家毕竟攀附过东平侯府,闻话怎能不惊?
“这是亲事必须得办的意思?”苏瑾妍的声音越来越轻。
罗氏苦涩回道:“从来只有他们侯府挑儿媳的份,哪有我们家拒绝的道理?不管俞世子他做了什么,人家身份地位摆在那,咱们总不能就此和他们撕破脸皮吧?”
便是苏府一早打算着萧家的亲事,亦不可能正面得罪东平侯府。
老太太早就后悔之前的行为,说不该放任孙女和俞家世子发展,如今便是想反悔,连说话的底气都没有。但早前对萧家的热情,定是又会让萧夫人生了想法。如此摇摆不定,不止会误了孙女一生,更是两头不讨好。
罗氏对她心中亦有怨气,但终究不可能当面指责,望着女儿的眼神越发轻柔和心疼。
“母亲,您方才说祖母昨日护着三姐?”
罗氏轻颔首,语气悠长道:“若是咱们打定了要毁掉这门亲事,俞夫人就提了说将你三姐送过去为妾!”
官宦之家的嫡女为妾,可是丢脸的大事。苏瑾妍面色微变,凝神道:“那祖母可有了决定?”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反击
从罗氏处离开,回到绛绫阁苏瑾妍就招了金铃进屋。金铃略有拘谨地站在屋里,语气恭敬地回道:“回姑娘话,之前老太太下了令,不许大家去探望三姑娘。”金铃没有干脆应是,迟疑道:“昨儿傍晚三姑娘头疼,老太太知晓后让阿菊去送了药。”亦让众人明白了三姑娘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苏瑾妤都到了如此地步,若非所害之人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可真就是见官的大事!苏瑾妍听后虽有懊恼,但终究没有太多意外。老太太亲自抚育苏瑾妤十余年,情分非比寻常,她从不认为一朝一夕就能让她改变对苏瑾妤的态度,从此后做到真正的漠不关心。忆起今日在慈云阁院前见到她和六姐姐,苏瑾妍眉头轻蹙,对金铃吩咐道:“从现在起,我屋里不需你伺候,替我注意着阿菊的动向。”金铃先是露出一抹慌色,紧跟着才低首称是。联系的。打听后才只知晓在出府前几日她去苏瑾媚的屋里呆了整整一个下午。瑾妤断联系不到妙-仁和姜大夫。思及此,苏瑾妍不禁露出一抹冷嘲。她还真是有本事,两年来在苏府笼络了不少人脉,连向来处事圆滑的六姐姐都帮着她。三房里独她同范姨娘,但说到底只有她一人是正经主子,往日看着范姨娘如何左右逢源,将老太太哄得高兴,可真正拿主意的绝对是六姐。本以为没个几日不会有消息,但下午就听闻慈云阁的阿菊肚子疼得厉害,故老太太特允了她半日休息。未正时分,金铃匆匆回了院子,同苏瑾妍禀道:“姑娘,阿菊悄悄去了六姑娘的院子。”苏瑾妍抿嘴轻笑,“知道了。”遣退她,坐下思索了半晌才起身往隔壁的小书房去。铃略有惊讶,她本是没有资格随侍在姑娘左右出入各院的,微有忐忑。但想起早前她那般信任的目光,不由又心生欢喜。以诚待人,不必明言,让对方感觉亦可。就行礼,“姑娘,阿菊去见的是俞世子。”“阿菊没说什么,就传了封信给俞世子。不过俞世子看了当场却是一番冷笑,丝毫没有避忌地就让阿菊给三姑娘回话,说她当时自认倾心于他,如今却又来埋怨为妾不为妾的事,如此是何道理?俞世子还称,外界传扬苏三姑娘倾慕亲姐夫,还对胞姐施以毒手,此事若是为实,那当初所诉的感情,是玩弄他?”“哦?俞世子还说了什么?”妾,就想法子让…让姑娘您嫁给他。”鄙小人!”仍旧美好如初。宁信自己配不上他,努力尝试着各种改变,期待他的回眸同赞赏。原不知,他竟是背后伤人、使奸弄计之徒!“我知晓了,今日辛苦你了。”茉莉娇笑着望向苏瑾妍,心中却在好奇为何姑娘能猜测阿菊会从东侧门出去,亦还会去找俞世子。若非早前主子叮嘱,自己惊讶时露马脚便会被人发现。
要说外面的人脉,能有多少?仁上回背叛她,苏瑾妤是绝对不可能再信任她的。外面所能联系的,无非也就是她曾“助过”的俞恒。至于内宅里,甘枝和桑葚因唆使主子行歹事的罪名早就被仗毙,所剩的自然就只有受过她恩惠的阿菊。阿菊是个婢子,没有多少本事,顶多帮她跑腿传信。无奈之下的举止,苏瑾妤不放心,肯定是博了一把,不会将内容告诉她,只让她传信。沟通。端起桌上的凉茶,入腹温润,她笑意生辉。大包天,偷了老太太的镶金碧玉戒指,于妈妈带人搜查她的屋子,人赃并获,当场就被打了个半死。面子让人将阿菊找牙婆子卖了出去。府中其他人便在私下议论,说阿菊长了那样的脸蛋,肯定得被卖到勾栏等地。的年了。八妹妹想来心善,她在场给说情,苏瑾妍丝毫没有在意。慈云阁内,众人都退到了外面,远远地站在院角做事,连走廊石阶上都不敢逗留。老太太风风火火地让人将三姑娘拽来,跟着就传来摔杯砸壶的声音,谁都不敢接近半分。命摇头道:“祖母,这真的不是孙女写的。”老太太本就身子不适,面色不佳的她怒目一瞪,冷哼道:“妤儿啊妤儿,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我本着想放你一条活路,对你是再三宽容。宁愿亲家夫人心里留些不舒服,将你送你庵堂里,熟知你竟是不知悔改,简直是无药可救!”“没有?”老太太冷面三分,“你当真以为,我眼花到连你的字都认不出来了?妤儿,若不是被人阿菊鬼鬼祟祟从外面溜进院子被人识破,谁能想到她屋子里会有这个?敢多说一句。我说呢,怎么最近频频积极,谁的事都帮着做,原来是为了你啊!你倒是好,插人都插到我跟前来了,是吧?!”苏瑾妤泣不成声,但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纸上的字迹怕是谁见都会称是自己的,但确确实实不是她亲手写的那封信啊。
原是在玉兰阁里等消息,还担心着阿菊会不会背叛自己,方才老太太派人来寻,心念还真是糟糕。府?还说白着几次替他夺得七妹而使的手段,有些确如其事,有些还真是子虚乌有!苏瑾妤猛然抬头,抓起那字迹都被茶渍晕得模糊的信纸递到老太太跟前,央央道:“祖母,这是七妹的字,不是孙女的。定是她栽赃嫁祸给的孙女,我怎么可能会想做俞世子的妾呢?”越说眼泪流得越欢。老太太却是丁点儿都不信了,“你不想给俞世子做妾,难道是想着给大姑爷为妾,好分你大姐的宠?婵儿在平阳侯府深受姑爷喜爱,曹夫人早前也疼爱地紧。若非你误了她身子,咱们家和曹家的关系何止如此?妤儿,我是给过你机会的,但你实在让我太失望,这一次,断不能再饶你。我瞧着也不必让你母亲寻思着庵病清修了,咱们苏家受不起你祈的福!”若是自己离开了苏家,今后老太太便会忘记自己,其余人谁又会替她出头?她不想离开,变只好使计编个理由,让苏家不得不留下她。熟料,俞家竟是谁说让自己当妾?就是当俞恒成了七妹如何都不愿意要的男人时,自己委身做妾跟他,算做苏府道歉的诚意?她苏瑾妤再不济,便是动不了苏瑾婵、得不到曹杰,也不至沦落至此吧?!俞家世子的床上去,我苏家也丢不起这个人!妤儿,不管你打算的是什么,这事祖母就最后如你一次愿,将你留在府里。”声音传来,“你母亲有个姊妹,嫁到了丘城做商夫人。家中有一独子,小时候来京的时候我也见过,本想着做商妇委屈了我家孙女。现在你如此声名,我且就将你许配过去。”就嘶声喊道:“祖母,孙女不要,谁不知道母亲在丘城有个傻子外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故计
听到老太太说要将苏瑾妤许给自己外甥当媳妇,罗氏惊诧许久,极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母亲,您是说真的?”
老太太身子后仰,懒懒道:“京中,她留不得了…”话中满是惆怅,不等罗氏接话,复又叹道:“你也不必再说那些安慰话,将她嫁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罗氏自是看得出老太太的不舍,只是这三姐儿实在糊涂,哪有说主动求着要去给人做妾的?忆起她还曾谋害过妍儿,心中怒火多过失望,“母亲也莫要念着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值。”
“唉,权当咱们苏家没有养了这孽障!”
罗氏为她锤肩,低音道:“那媳妇明日就回趟罗家,派人往丘城递个消息?”
老太太缓了缓心绪才颔首,“对了,那日你去曹府,婵姐儿可有说什么?”
罗氏面色微滞,闷闷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婵儿总有伤心,只是念着和三姐儿过去的情分没有深究。那日亲家夫人同儿媳谈了番话,婵儿那是妍儿陪着,儿媳进屋的时候她俩关系倒是亲切。”
说到此处,不由又试探性地问道:“这些,母亲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虽没有深究,但也不曾原谅。姐妹情分又如何能比得了夫妻情?府里现在如此不太平,大姐儿却都没有回来看一眼。”老太太的话中有丝失落,“若是从前,她即使不方便回来,也会让姑爷过府的。”
罗氏垂首,“亲家夫人早前就对咱们府颇有微词,若不是顾着婵儿,定不会善罢干休。三姐儿这回,真是给家里捅了大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