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她们一走,夜云琅就过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她的妹妹夜云静。
“郡主姐姐,让您久等了。”
夜云琅今日穿了身鹅黄的衫子,身形婀娜,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而夜云静则看上去更像是大家小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薄衫,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颜如白玉,面若朝华,服饰打扮也不见如何华贵,只在项颈上挂了一串乳白色的珍珠,衬着她的冰肌雪颈,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一时间,让她看上去更显得粉装玉琢。
“我也才到,你们呢?要先进去拜拜么?”
夜云琅俏皮一笑,道:“其实我们已经拜过了,方才人多,就没过来,特意等几位夫人走了才过来找郡主姐姐玩的。”
原来是不想和她那几个嫂嫂打交道,华青弦表示理解,也笑道:“是啊!人是挺多的,不过,你说找我玩?”
“是啊!这七娘妈庙后面有片茉莉花林,是可以让香客们采些回去插瓶用的,郡主姐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夜云琅是个率性的姑娘,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虽然华青弦听得出来她说的这些茉莉花有点什么别的意味,可她却始终想不明白夜云琅这么‘看重’自己的用意。偏生,她又是个好奇心重的,也就真的有心去看看,看看她们这将军府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反正都出来了,去看看也好。”
说着,华青弦就想去拉小羿和小颜的手,岂料,还不等她有所动作,夜云静突然抢在她之前伸手拉了两个孩子的手,蹲下来笑眯眯地问华羿:“你应该是不会喜欢花花草草的吧?我也不太喜欢,那边有锦锂看,还有吃铜钱的石龟,我带你们去那边玩好不好?”
华羿听完没有回答,只是礼貌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夜云静似是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一时有些悻悻然。扭头瞅了自家姐姐一眼,见她正拼命地对自己使着眼色,这才又鼓起勇气又问他身边的小颜:“我带了好吃的窝丝糖,你要不要吃?”一听说有吃的,小吃货华颜立马哈巴狗一般凑到了夜云静的跟前:“好哇好哇!我要吃我要吃。”
说着,还不忘扭头来看华青弦,且一脸‘正色’道:“娘亲,我也不喜欢花花草草,所以我要跟这位姐姐走,她有好玩的还有好吃的。”好似担心华青弦不同意,华颜小朋友说完这话也不等华青弦回答,便先斩后奏地牵着夜云静的手走了。华羿本不想去的,可看到妹妹已经傻乎乎的让人用糖拐走了,只能轻轻一叹,也启步跟了上去。华羿和华颜都跟去了,云妈妈和泌梅也自然也得去,泌兰和香妈妈没有动留在华青弦的身边。
看着孩子们远去的背影,华青弦突然道:“孩子太皮了,也不知道会不会闹到三小姐,香妈妈,您跟过去帮着照顾一下吧!要不然,这花我可是赏不下去了。”
香妈妈似有些犹豫,但看华青弦一脸坦然的模样,她终还是点了点头,也跟了过去。
“二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避开了她的几个嫂嫂,又哄走了她的两个孩子,华青弦要是还看不出来这位夜二小姐‘别有用心’的话,那她也就真的白活两世了。
“啊?”未料到华青弦这么直接,夜云琅愣了一下,有些心虚道:“郡主姐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二小姐还是这么不坦白,那漂亮的茉莉花林,我可是无心欣赏了。”说罢,华青弦便要转身去寻小颜和小羿,夜二小姐一急,赶紧拉住了她的手:“郡主姐姐别走…其实…”
第七十八章:霸王硬上弓
夜二小姐为难地看了她身边的泌兰一眼,终还是咬牙道:“其实,是我娘要见你。”
“将军夫人要见我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么?”早就觉得夜云琅会找她有些奇怪,本也是带着探秘的心情而来,可如今,夜云琅居然是为了将军夫人而来,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人这么掂记?甚至连将军夫人也要来‘请’她?还是用这么特别的方式来邀请。
“有些话,娘想单独和郡主姐姐说。”夜云琅会答应母亲下这个贴子,其实也有一半的好奇心理在作祟,她一直觉得华青弦和传闻中差别很大,甚至,在她看来她比许多大家闺秀都要上得了台面。如果真的要她在华青弦和长公主府上的三位郡主中选一个来当大嫂,情感上她是偏向华青弦的,可理智上,她也想要试探试探。所以,才有了今日这场碰面,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面还没见着,华青弦便识破了一切,让她也觉得非常尴尬。
华青弦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夜云琅一眼:“二小姐,我能信你么?”
怎么样她都是算计了华青弦,被人家怀疑也无可厚非,可是,信与不信并不仅仅只是字面上这么简单,夜云琅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只犹豫道:“总之…云琅不会害郡主姐姐…”
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虽然性格直率,但说起谎来毕竟不算老道,眼神有些闪。所以,几乎在夜云琅说出这话的同时,华青弦便做出了最后的判断,在茉莉花林里等着自己的可能不仅仅只是将军夫人这么简单。不过,人有时候也是需要一点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的魄力的,虽然,她不知道即将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可是,既然来了也断没有无功而返的道理,而且,经过夜云琅扭扭捏捏一说,她倒真的很想知道这将军府盯上她到底所为何事了。
微微一笑,她道:“带路吧!我跟你去。”
闻声,夜云琅似是一愣,很快又开心地笑了,只是,看到她身边的泌兰,又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这位姐姐可不可以也留下,我娘说,只希望郡主姐姐一人前往。”
一听这话,泌兰不干了,当时便怒气冲冲地嚷了起来:“那怎么行,万一要见我们家郡主的不是将军夫人?万一呆会儿郡主遇到什么事呢?总之,奴婢是不会离开郡主的。”与华青弦的想法不同,泌兰只知道自家主子给人耍了,而且,很有可能会被人算计。以她看来,华青弦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掉头离开,可既然主子都答应前往了,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能跟在主子的身边以防万一,可现在夜云琅居然让她也不要一起去,这怎么行?说什么泌兰也是不肯答应的。
“泌兰,你就留下吧!我去去就回。”
“郡主,万万不可…”
摇头,她制止了泌兰:“没事的,我就信夜二小姐一次。”
听到这话,夜云琅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脸。
她也知道,这件事要换了别人怎么着也是不会答应的,也只有华青弦这么有胆识。只是,她越是这样,夜云琅反而越觉羞愧,她甚至在想,假如母亲直来直去地问她,说不定也能问到想要的,只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了解华青弦的为人,也不是每个人都如她这般相信她,所以,母亲让她怎么做,她也只能暂且依了。毕竟,自己将来的大嫂,是要主掌未来的将军府的,母亲想要慎重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好说歹说才将泌兰哄了走,华青弦独自一人跟在夜云琅的身后去了后山,很快,她便闻到了满山的花香。
茉莉花其实是一种很平凡很常见的植物,它的花色纯白,枝叶并没有什么特色,习性并不娇贵,好种好养。人们之所以会注意到它,大约是因为它的花香,不浓郁,但很芬芳,特别是制出来的茶,还带着淡淡的微甜,华青弦就一直很喜欢。这种植物喜欢在夜里静悄悄的绽放,从不引人注目。深夜,繁星闪烁在天际,它便悄悄舒展着身子,慢慢地,轻轻地,直到早晨的太阳露出地平线,它便以最美丽的姿态迎接朝阳的升起,并且释放出全身的馥郁清香,给予人们一个清新的早晨,令人精神抖擞,心旷神怡。
此刻,华青弦看着漫山遍野的茉莉花,那小小的白白的花蕊,在暖阳上微微颤动着,它虽然没有玫瑰花的美,没有牡丹花的高贵,没有杜鹃的艳姿,但它却泌人心脾的香,那小小的雪白的花瓣儿,在空气中弥漫起一阵淡淡的滋味,让人忍不住便在心头生痒。
见她突然停了下来,夜云琅奇怪道:“郡主姐姐怎么不走了?”
“好香啊!让人闻了都想要纵声歌唱。”来到这里近半年了,华青弦已经许久没有想要唱歌的感觉了,直到今天,直到现在,看着那满园花香,脑子里便不由自主地响起了那首享誉全球的民歌了。
夜云琅一笑,双目也瞬间染上了几分期待:“想唱就唱啊!云琅也好饱饱耳福。”
“多失礼啊!让人听了不好。”她倒是真的想唱的,只是,毕竟是在古代啊!她还是收敛点吧!
“也没有别人。”
回头,她笑着看了夜云琅一眼:“没有?”
被看得低下了头,夜云琅尴尬道:“我是说,没有外人。”
是啊!在夜云琅的眼中,将军夫人自是算不得外人的,可是,等在前方的真的只是将军夫人?那么,如果不是将军夫人,却还能被夜云琅称之为不是外人的人,又有谁呢?
这么想着,华青弦突然真的哼唱起来,起初只是淡淡的哼着小调,渐渐的,她似来了兴致,竟是真的一展歌喉,轻唱出声:“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草,香也香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儿要将我骂。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茉莉花开,雪也白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旁人来笑话。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开,比也比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华青弦的声音似银铃般清脆,又如同溪水潺潺,静谥中带着让人安宁的温婉。如甘露般倾洒在刚随风摇摆的的茉莉花枝上,给那些似被赋予了生命的花儿平添了几分生气。霎那间,某人的心,亦随着那歌声一齐起伏,那婉转动听的曲调似乎与他的内心相撞产生了共振,让他头一次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
那情感激荡着,催着他朝她越推越近,终于,华青弦停了歌声,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总算是来了。”
随性的口吻,仿佛是面见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夜云朝静静地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她倾身摘了一朵茉莉在手,每一次见她,她总是很能给带来他新的惊喜,这一次,也同样不例外。心随意动,他不及细想便说了一句:“想戴就戴吧!不会有人骂,也不会有人笑,来年也不会不发芽。”
回身,一洒如金的暖阳铺在华青弦的身上,似为她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她半眯起眼,远远地打量着来人,玄纹云袖,锦袍铁椅,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缓缓推着轮椅而来。在他修长而优美的长指间,是一柄光洁如雪的长剑,剑光逆阳而来,折再出大片的白亮,照在他那张金色的面具上,形成了一种惑人心神的阴影。华青弦的脑子空转了许久,也始终找不到适合形容眼前男子感觉的词汇。他身上有一种残缺而颓废的美,不同与以往她看到的那种阳光与俊逸,他给她的感觉是一种阴沉沉的邪气,但,那种邪气又出乎意料地让她觉得和谐。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她说不上来,只是又觉得很熟悉,似乎是见过他,又似乎是从来没见过。他的气质太复杂,让她一眼看不明,但就是这种看不明的感觉,让她给他下了一个定义,这是个坏男人,至少绝不如传说中的骁云将军那么刚正不阿,阳光正派。他如传说中一般戴着一张面具,不过不是那张据说可以在大白天吓死人的鬼面具,而是一张纯金色的面具,只遮去了他上半张脸,露出他的刀锋般的下巴和嘴唇。面具上没有一丝的花纹,干净得令人发指,但,正是这样一张太过干净的面具,却掩下了他所有的表情。她看着来人,本只是看着他的脸,不多时便渐渐移向了他的眼,他那双深邃的双眸间某种东西一闪而逝,快到让人抓不住,却让人更想一窥究竟。还未窥见其中,人却已是不知不觉地被深深地吸引,四目相交,一眼万年。
许久,她笑了,口气中略带着几分揶揄:“将军好兴致,除了舞刀弄剑之外,居然也喜欢赏花。”
她今日穿着一件素青色的宫式长锦衣,用淡粉色的丝线在裙裾上绣着一朵朵绽放的玉兰花。一根素粉色的宽腰带勒紧她的细腰,身段窈窕,落落大方,给人一种清雅而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淡粉色的敞口纱衣,纱衣上用银丝线绣着银色的玉兰,在阳光的照耀下,惹隐若现,让那看上去原本有些普通的纱衣波光流动,耀目生辉。一头如瀑般的长发,用粉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头发上抹了些香精,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随意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清新脱俗,却又仪态万方。脸上未施粉脂,却更显得皮肤白皙细腻,特别是那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流转之间光华尽显…
“你认识我?”
这个还用认识么?不良于行,脸上有面具,还是人家夜二小姐口中那个不是外人的人,除了是骁云将军夜云朝以外,她还能想到谁?
华青弦撇了撇嘴:“认识你妹妹。”
只看她的表情他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开口解释:“云琅她…不是故意要骗郡主的。”
这还不叫故意?那是叫刻意喽?不过,她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些,毕竟,她对夜云琅印象再好,也还没好到可以交心的地步,所以,对于夜云琅这种她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并不多,可意料之外的人却是越来越多了。这个骁云将军她的记忆里似乎也是没什么交情的,可他怎么会专门到这里等自己?还用了这么拙劣的手段?
“早料到将军夫人不会在这里,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里的会是将军。”
“不想看到我么?”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华青弦,确是他提议让云琅给她下贴子,也确是让母亲趁机见一见她,只是,母亲自己不见却将她引来了自己身边,是想试试她和自己之间究竟清白不清白么?当然是不清白的,只是,在原来那种不清白的基础上,他还想再加一把力,让这门亲事,铁板钉钉。
“不是不想,只是很奇怪将军为什么要见我?”
他迎上她的双眼,一本正经地道:“我没想要见你,只是听到你的歌声,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来。”
闻声,华青弦一愣,虽然她对自己的歌声挺有信心,可是,突然从夜云朝的嘴里听到这句话,她还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尼玛,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阿十那种登徒子说的呀!怎么连夜云朝这种铁血冷面的将军也学会了?难不成,今古男人都一般,甜言蜜言都是不用学就能无师自通的?
斜睨着他,华青弦的眼光略有些鄙夷:“没想到,将军也会说这样的话。”
“不然呢!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
她倒也没客气,一五一十道:“据说,将军大人视物不清,据说,将军大人不良于行,据说,将军大人容颜尽毁,综上种种,我认为将军大人应该是个难以亲近之人,不该这么温和。”
“你觉得我温和?”
“比想象中温和。”说完这话,华青弦自己又觉得不对劲,其实,他怎么看也谈不上温和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总有一种莫句的熟悉感,因为不惧所以才觉得温和。斜眼,又看了看眼前‘温和’的少年将军,她突然挑起嘴角问道:“将军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意外?偶然?还是…”
“陪我母亲过来的,她让我在这里等她,然后…我没等到她的人,却等到了郡主…”
华青弦又撇了撇嘴,一脸不信:“不应该啊!这么做对将军夫人有什么好处?一般人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将军夫人却反其道而行,这不正常吧!”
“很正常。”
“为何?”
“因为,我母亲想知道你是否真的与我有私情。”
“咳!咳咳!”愕然听到这句话,华青弦一时不防,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了好半天才涨红了脸问道:“私情?这,这误会有点大吧?”
“不算是误会,起因是我让母亲替我向你下聘。”
“噗!”方才的私情已足以让华青弦震惊了,可现在这个下聘又算是怎么回事儿,华青弦忍无可忍,终还是喷了:“你,你没事吧我?”
见她气得浑身直哆嗦,他不禁有些想笑:“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没事吧?”
“你怎么会看上我?我有什么地方好?”
不对啊!这货看自己的眼光怎么那么奇怪?她与他难道真的有私情?可是,为什么笙华郡主的记忆里又没有?买嘎!这位笙华郡主真乃神人也,怎么该记得的一点记不得,不该记得的却记得那么清楚呢?怎么回事?
“那你又有什么地方不好?”
闻声,华青弦一噎,这话好像也对啊!哪有人自己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的,她虽然不清楚当年的笙华郡主是什么人,但,本质上来说,除了名声太差,她也确实算得上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不过,就算是大家闺秀好了,五年前她毕竟也出了那样的丑事,威北侯府家想要她,那也是因为他们家的儿子是个傻子。可这位也不傻啊!
“你不都听说了么?还我要自揭伤疤?”
“如果是因为那两个孩子,我想,我就更加应该娶你了。”
这话…她怎么越听越糊涂?
“那两个孩子不是明相的。”这话一出,华青弦下意识地拿眼去看夜云朝,他不曾避开她的目光,只是很坦然地迎了上去:“是我的。”
虽然,她已做好了接受孩子们的父亲是任何角色的心理准备,可是,突然听到牛叉的当事人亲口对自己坦白的感觉,就仿佛是销声匿迹了多年的杀人凶手,突然去局里头自首了一般,依然让她狠狠地震动了一下:“什么?你,你真的是小羿和小颜他爹?”
“没错,我是。”
“如果真的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说骁云将军声名显赫,可是,五年前的他配笙华郡主到底还是高攀了,如果他真的是孩子们的父亲,为什么知道笙华郡主出事后没有主动站出来,还让她含冤赴死?他要真是这种无情无义,没心没肝的男人,就算是现在回来认孩子们了,她是不是也应该替原来的笙华郡主甩他几巴掌?而不是声泪俱下的接受他?
“我受伤了,昏迷了几个月。”
这个解释…尼玛好像也可以解释得通。
“可是后来…”也只是昏迷了几个月啊!又不是昏迷了五年,这五年干嘛去了?怎么早不认晚不认,现在才回来认老婆孩子?不嫌太晚了么?
“后来我以为你死了…”
尼玛…这个解释,好像又可以解释得通,所以,这算是笙华郡主太悲催,还是眼前这货太冤枉?
孽缘啊!苦命鸳鸯啊有木有?
“如果你真的是孩子们的爹,那你告诉我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这一点就最让人奇怪了,笙华郡主身上真的太多迷团了,若说她真的与眼前这个人有私情的话,一定有迹可寻的,可她的记忆里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几乎是零,一个零存在的人,突然让她怀了孕,不是太奇怪了么?
“你当然不记得了,因为,你当时中了迷香,以为一切都是梦境一场。”
噗!一口老血啊!敢再狗血一点不?真的以为是八点档的肥皂剧时间么?‘剧情’发展怎么就不能正常一点?居然是被人下药了,这,这,这…
“你,你下的?”
“如果是我下的,也就不会有那两个孩子什么事了。”说罢,夜云朝略显暧昧地看了她一眼,道:“其实,我才是下面的那个,所以,我也是受害者…”
噗!华青弦又喷了,受害者…
啊啊啊啊啊!他的意思是,当年,其实是她淫心大发,把他给强上了?
扶额,华青弦感觉自己苍老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事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可是,特么的到底是谁这么缺德,给笙华郡主一个黄花大闺女下药?这么想着,她突然脑中一亮,刚想问他知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身后的某处花丛中突然便猛地冲出来一个人,撞开自己后,便死死扯住了夜云朝的衣袖:“儿子,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两个孩子是我的亲孙子?”
这个刺激太大了,将军夫人明显有些‘消化不良’,脸上的表情也不停地变幻着,有震惊,有喜悦,有欣慰,还有失望,更多的却是期待与紧张。
“母亲,您怎么在这儿?”
夜云朝问得太直接,这让一直躲在一边偷听的将军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她红着脸剜了他一眼:“别管娘是怎么在这儿的,你快告诉娘,那两个孩子,真的是娘的孙子?亲的?”
“亲的。”
笃定地开口,夜云朝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华青弦扫去,见她一幅被雷劈过后终于醒神的表情时,他不由也在心底里咧开了嘴。如果他不这么说,那么,在自己没有坦诚自己的真实身份前,华青弦是绝对不会答应嫁给自己的,而母亲也绝对不会答应去摄政王府求亲,既然只要一个‘谎言’就可以解决掉所有麻烦,那么,他不介意撒这一次谎,只是,希望这个真相永远不要大白,就算让他真的做小羿和小颜一辈子的亲爹,他也愿意。
“你,你怎么能瞒着娘这么久?娘还以为你…不能…”一时激动,将军夫人差一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所幸最后关头急时住了嘴,只是一双妙目恨恨地瞅着自己的儿子,那一脸埋怨的模样,好不凄楚。
知道母亲一时难以接爱,夜云朝长长一叹:“母亲,此事说来话长,容儿子回去慢慢跟您讲。”
“娘等不了,现在就说…”
闻声,夜云朝又下意识地看了华青弦一眼,见她也一幅‘冼耳恭听’的模样,他终于点了点头,将一切‘往事’娓娓道来…
原来,故事是这样的,五年前的某一日,华青弦出门赴宴(又是长公主府上的荷花宴),然后,在宴会上一举博得了头筹,于是引来了某些‘心术不正’之人的不满,于是,她们决定和她开个‘玩笑’。然后,笙华郡主便中招了,中招后,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就独自一人出了公主府,被刚刚打完胜仗从关外回来的夜云朝给撞了个正着。夜云朝当时一身便服,而华青弦当时则是‘衣衫不整’,所以,华青弦不知道来人是骁云将军,而夜云朝也不知道这个‘**’是当朝郡主。然后,他好心把她带走了,后来的后来,她就把他给‘霸王硬上弓’了。
尼玛,这不科学好不好?
如果她被下药了,那他也没被下啊?堂堂一个将军,肿么可能被她这种弱质女流给强上了?所以,综上种种,这货根本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享受得不得了,还要故做委屈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自己。以为吃干抹净后就可以拍拍屁股不认帐,没想到她好巧不巧偏是摄政王的亲闺女,也没想到她的身体素质那么强,能一炮两响一举得了两个娃。
无耻啊!真是太无耻了,这货简直比阿十那厮还阴险。
正心底质疑着夜云朝的人品问题,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她下意识地寻着声音看去,却见夜云琅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还叫着自己:“郡主,郡主姐姐不好了,小小姐和小少爷被人欺负了。”
尼玛,光天化日之下又有极品出现了?谁特么这么找死,专挑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么想着,华青弦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便拉着夜云琅会极品去了。丫的,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喵,她就‘喵’给那些极品看看,让她们知道,就算是病喵也有三挠挠,她挠死他们去。
七娘妈庙外,一群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推揉着某个脸色惶然的弱公子,为首的一人正是兵部侍郎楼大人的长孙楼子高,他本是陪着母亲和妹妹来奉果的,却突然发现了在庙门口转悠着的薛仲清,一时起意,便上前戏弄道:“唉哟!这是谁呀这是?”
“别,别动我。”
被推得肩膀很疼,薛仲清一步步后退着,眼睛里已有泪珠儿在打转,只是不敢反抗。
另一个声音也嘻笑着走近,一开口,满是戏谑:“小清子,可不就是小清子喽,小清子,听你说你成亲了,开不开心呀?”这一次说话的人是大司马裴大人的三公子裴景阳,他素来和楼子高要好,知他要来这里,也就主动请求陪自家母亲和姐姐一起过来了,正在庙外等得无聊时,便遇上了薛仲清这小倒霉蛋,自然也要来欺负欺负了。
“不许叫我小清子。”
只有宫里的太监才这么叫的,他又不是太监,他才不要叫小清子,薛仲清觉得委屈极了,可母亲不在身边,他也斗不过这一群人,本想逃走,又怕母亲到时候寻不到他的人,只能苦哈哈地蹲在那里,抱着头大叫:“不许叫,不许叫。”
“不叫你小清子叫你什么啊?小靴子?小种子?”说罢,又引得那一群公子哥儿狂声出声,笑罢,裴景阳又逼近了薛仲清,不怀好意地说道:“小种子,我可听说你娘给你订了门好亲事,还没过门就带了两个娃,这下子你可是省事儿了,什么都不用做,就后继有人了。”
听到这里,薛仲清再傻也听出来个中侮辱的意味了,忙涨红了脸道:“你,你们是坏人。”
“我们怎么坏了?我们可是特意来恭喜你的。”说着,那裴景阳又欺近了他,还摧残似地捏了捏他脸上的肉。薛仲清吓得直躲,眼泪也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你们,你们欺负我。”
“谁敢欺负你啊!你可是威北侯府的二公子,谁敢呐?哈哈,哈哈哈!”
那裴景阳年岁与那薛仲清相当,儿时薛仲清还未生病时俩人也曾干过几次架,不过,次次都是裴景阳输,以至于后来他一直当薛仲清是死对头。他原想好好练武,以后一定要打败这个老对手,没想到,他的武才练了一半,薛仲清却病傻了,对付一个傻子,又岂需要武功?自此后,裴景阳是遇到他一次欺负他一次,而且每次也不动手,只用语言激得他哇哇大叫,泪流满面,出尽了洋相才罢手。这一次本是没打算整他的,可偏巧又遇上了,裴景阳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了,所以,他极尽侮辱地在薛仲清的耳边说着话,直气得他又是跳脚,又是吼哭的却还是不肯罢手。
“你们够了,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
终于,有人看不过去出来阻止,那裴景阳抬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打扮得粉妆玉琢的小姑娘。他们素来喜欢在大家闺秀面前扮斯文,所以,一看到有千金小姐过来,他也立刻扮起了翩翩佳公子,一边摇着羽扇,一边强辩道:“这位姑娘,饭可以瞎吃,话可不能瞎说,谁说我们欺负他了?”
“敢做不敢当,以多欺少,真不要脸。”
裴景阳未料到夜云静一个小小丫头,说话竟是如此不留情面,当下也黑了脸,道:“姑娘,出口伤人可不好。”
自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夜云静反辱相讥道:“总比你们恃强凌弱的好。”
“他可不比我们大,我们怎么凌得了他的弱?”他们这一拨人里,除了楼子高虚长薛仲清一岁以外,就算是裴景阳比起薛仲清也还要小上两个月,其它的几位更是还不及束发之龄,所以,他此时说薛仲清大过他们,倒也不是说不过去。
“他是比你们大,可他脑子…”
话到这里,夜云静自知失言,连忙收了声,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还在一边掉眼泪的薛仲清。结果却发现,人家哭得太认真,似乎压根就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似是抓到了夜云静的把柄,裴景阳笑得更加得意了:“姑娘是想说他是个傻子么?姑娘,这可就是你不对了,你怎么能说薛二公子是傻子呢?人家明明好得很,是不是,二公子?你不傻吧?”
“我,我不傻,我不傻…”这些人都是坏人,又骂他是傻子,他最不喜欢人家叫他傻子了,他好难过,早知道就不偷偷跑出来玩了,呜呜…娘,他好想要娘,娘在哪里?
“对嘛!他不傻。”
“你们…”
见这些败类如此强辩解,夜云静气得娇躯微抖,正要狠狠骂他们几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华羿突然开了口:“好姐姐,这种人,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说完,华羿又很形象地打了个比喻:“比如有疯狗咬了你一口,你难道还要回咬他一下么?那岂不是自己也变成疯狗了?”
一听这话,夜云静忍不住卟哧一声便笑了,斜眼又横了那裴景阳一眼,她也意有所指地附和道:“也是,姐姐听你的,不跟疯狗一般见识。”
那裴景阳自然也听得出来华羿在骂他,当下便拉了脸:“小子,夫子没教过你们尊师敬长么?这么没有教养?”
小羿冷冷地看着他,笑道:“夫子只教过我见人说人话,至于见到畜生么,也就自然不用说人话了。”
“你敢骂我?”
这话一出,裴景阳暴怒,若不是看对方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娃娃,他早就动手了。
“有吗?我哪一句是在骂你?”搔了搔头,小羿一脸懵懂地看向夜云静:“姐姐,你听得出来我在骂他吗?”
夜云静摇了摇头:“没有,姐姐听不出来。”
那裴景阳气得嘴皮子直哆嗦,可知道这话她若接下去了必然是找骂,正咬牙切齿间,他那个不怎么长脑子的弟弟突然冲了上来,指着华羿便不忿道:“臭小子,你刚才说见到畜生不用说人话,不是在骂我哥哥是什么?你还想否认?”
挑了挑眉,华羿看笑话般地看了裴景轩一眼,问:“所以,你是承认你哥哥是畜生不是人吗?”
话到这里,裴景轩自知上当,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你,你小子找打。”说着,他便要冲上前来动手,泌梅和云妈妈一见,二话不说便挡在了华羿的身前:“谁敢动我家小主子。”
“就动他了,闪开。”
那裴景轩本来就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跟着他这个哥哥在一起混得久了,也是个道道地地的纨绔子弟,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如今却让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给骂成了疯狗,哪里又咽得下这口气。于是非要上前去打人,泌梅和云妈妈几个拦他不住,眼看着就要吃亏,华羿突然又瞅着那显然是他们领头人的楼子高说了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
一听这话,裴景轩又跳了起来:“就你也敢称君子?”
华羿不理他,只笑着又看向了他哥哥裴景阳,两只如海波一般蔚蓝的大眼睛,此刻燃烧着荡动的火焰,发出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魅力:“我是在说你们,难道你想说你们不是君子?”
不知道为何,被华羿那么一看裴景阳心头也毛毛的。他们怎么都算是‘大人’了,可面前的这个孩子还不及他们一半的身高,就算是真的动起手来,也只会落得个以大欺小的名声。更何况,端看那孩子的衣着,和几个奴仆随侍的架式,似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万一真的起了冲突,不论是输赢都可能会惹上祸事。这么想着,裴景阳脑中一动,连忙伸手拦下了自己那冲动的弟弟:“既然他说动口不动手,那好,咱们就来比比文采好了,我倒想看看,这小子哪来的这般狂性。”
“和你们比文,胜之不武。”
教华羿的那位西席,出自绍兴黄家,是当世大儒守明先生座下的首席弟子,精通儒家、道家、佛家。是以,他完全可以对面前这几位纨绔子弟说这种胜之不武的话,但,他毕竟只有四五岁,所以,这样的话在他们听来根本就是一种侮辱,那个裴景轩更是指着他的鼻子,气得头顶都开始冒起了烟:“你好大的口气…”
“别冲动,让我来。”见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三句话没说完便让人家气成了那样,裴景阳又一次将他扯了回来。抬眸,她迎上华羿晶晶亮的双眼,挑衅道:“我这里有个题,你若答得上来我们就服了你,你若答不上来,就跪下来跟我们道歉,叫我们每人三声爷。”
华羿神容未变,只淡然问道:“那,我若是答上来了呢?”
“你也可以出题让我们答。”
“若你们答不上来呢?”
裴景阳阴阴一笑:“不可能,我们绝会都能答得上来。”
他没有说我,是说的我们,也就是说他们一行好几个人,只要有一个人答出了华羿的问题,都算是过关。华羿哪里会听不懂他话里的玄机,只是,他对自己有信心所以根本就没将他们所有放在眼里罢了。似是不经意,他的目光一顺儿的滑过面前的那些公子哥儿,华羿用清脆的童音,软软又说了一句:“若你们都答不上来的话,你们也跪下来,不过,不用叫我三声爷,叫他就好。”
说着,小羿小手一伸,直接指向了还傻呆呆站在他们中间的薛仲清。
第七十九章:你图样图破森了
突然被大家的视线包围,薛仲清下意识地抖了好几下,只是还没搞明白出了什么事,华羿已是亮眸晶晶,挑衅般看向了裴景阳:“怎么了?不敢吗?”
“谁说我们不敢了,比就比。”
小羿没有再说话,只是小手一扬,做了个请的姿势:“出题吧!”
“却说秋闱的时候,有三个秀才去投店,每人需交十两银子,结果这个店老板说给他们仨打折一共只要二十五两银子就够了,老板吩咐小二把多出来的五两银子退给这三个人,但是这个小二只退给了这三个人一共三两银子,还有二两银子自己藏起来了,请问三个人投店一共只付了二十七两,还有小二藏了二两,总数加在一起二十九两,那,还有一两去了哪里?”
这个题一出来,众人皆开始交头接耳,就连夜云静也开始在心底里不停地盘算着,只是,越算她脸上的汗就越多,直到最后,已是紧张地握紧了小拳头。很担心,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华羿,却见他神态安宁,面容平静,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与焦急,夜云静正在想他是不是已有了答案,却听小羿笑着说了一句:“题都出错了,还好意思用来考人?”
闻声,裴景阳大笑出声,一脸鄙夷道:“答不出来就算了,还要说题出错了?”
小羿也不生气,只不紧不慢地道:“三十两退还三两后,老板和小二手*有二十七两,这二十七两里面服务员自己留下了二两,老板手中有二十五两,银子一点也没少。所以,我才说这题出错了,题中的错误在于,把小二手中的二两算成二十七两以外的,实际是包含在这二十七两里面的。所以,不可以问总数加在一起是二十九两,请问还有一块去哪里了。因为三个人住宿费一共只付了二十七两,而二十七两和小二手里的二两相加只是偷换概念,看大家能不能理解,而不是真的少了银子。”
这,这,这不可能。
这个题可是国子监中最有威望的周夫子出的题,当时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一个人能答出来,这个小娃娃明明只有四五岁,怎么能这么精准地算出来这些?
裴景阳虽没有肯定华羿的答案,但他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是以,一直就看小羿不顺的裴景轩又跳了出来,大声道:“哥,他肯定以前就听过这个题了,毕竟是夫子们出的,别的夫子也会问到也不一定。”
小羿早就知道这些家伙不会守信,倒也没有太意外,只用一种‘我瞧不起你’的眼神瞅了一眼裴景轩后,道:“既然这么不服气,就再试一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