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胥紧蹙了眉头,心头咚的一跳,问道:“可知道是如何死的?”
“中毒。”来人回道:“但奇怪的是,周大人晚上只吃了一碟子周夫人送去的饺子!”
谋杀亲夫?赵胥立刻否决了,周大人政绩卓著应该能调回京城,一家人的好日子正要来了,周夫人是脑子坏了才会杀自己的夫君。
“没有吃过别的吗?”赵胥问道。
来人摇头,“他身边的贴身管事说的,除了饺子外,什么都没有吃。”
赵胥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杀周大人,他顿了顿问道:“最近京中可有异动?”他自从给赵之昂回信后,还让人送了延平府的户籍册子后,京城就没有什么消息了。
也不知道镇南侯杀禁军的事处理的如何。
不过,就算有事,这么点时间还传不到他手中。
“还不知道。要不,属下去查查?”
赵胥点头,在温泉的庄子心神不宁的等了两日,终于等到了消息。
他听完常随的回话,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坑杀流民?”他顿时出了一头的汗。
常随应是,周大人看上去木讷老实,没有想到居然做这种事。
“不好!”赵胥想到什么,忽然站了起来,道:“备车,去延平府!”
159 是谁
“先生。”在马车上,赵胥心神不宁,“周大人我也见过,不觉得他会做出坑杀流民的事,您说,这其中会不会另有乾坤。”
老者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殿下稍安勿躁,等去过延平府看过以后,我们立刻回京。”
赵胥敷衍的点了点头。
周大人是不是坑杀了流民,是不是谎报了政绩,甚至他勾结京城的廖大人欺上瞒下,都和他没有关系。
不过,前提是,他没有受皇命来督办赈灾之事。
当初正赵之昂派人来询问证实的时候,他做了回应,肯定了周大人送去的户籍册子是真的。
他会不会被认为是周大人的同党,甚至以他的身份,很有可能别人会认为,是他只是周大人这么做的。
赵胥烦躁的将茶盅撩在炕几,闭着眼睛眉头紧蹙。
他就是再蠢,也不可能在赈灾的事情上做手脚,再说,朝廷给的赈灾银两就这么一点点,他犯不着。
更何况,难得拿这个立功的差事,他只想尽心尽力的办好,以消除因为赵栋而给他来的负面影响。
“殿下。”老者劝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此事就算有人说,也顶多说您一个督察不周的罪名,其他的事,都和您没有关系。”
赵胥睁开眼睛看着老者,“先生,朝廷已经派人来延平,快马加鞭六七日后就能到,我们是留在延平府,还是去别处。”
“周大人死了。这是大事,您若不在难免让人多想。不如先去,看看还有什么事能在朝廷人来前,事先处理一番。”老者道。
赵胥听懂了老者的意思。
他们要早点去,看看协助周大人办理户籍的人是哪些人,先将人控制起来,方便朝廷查验,等回京后回复赵之昂他心里也有底。
“先生说的是。我久不理政,脑子也荒废了。”赵胥揉了揉额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一时又不想出来。
老者笑了笑,道:“殿下这是关心则乱。毕竟涉及了那么多百姓的性命,您心里不安燥乱,在情理之中。”顿了顿又道:“这只能说明,殿下您宅心仁厚啊。”
听了老者的话,赵胥心里舒服多了,拱手道:“多谢先生,我确实是关心则乱了。”
走了两日的路到了延平府,没了知府的延平府,显得群龙无首乱糟糟的,一会儿同知来迎,一会儿推官来说话,好在赵胥记性好,但凡来的人,他都能记得住。
“前些日子,送去京城的户籍册子,是谁督办的?”周大人的遗体就停在家里,天气冷停放个十日没什么大碍,赵胥只到的那天去看了一眼,此后就一直住在衙门里。
回话的,是府衙的推官,他躬身回道:“是周大人亲自督办的,做事的是衙门里的几个书吏。人都关在牢里,殿下可要去看看。”
“走,去看看。”赵胥和老者一起去了牢里,牢里关着人多人,几个书吏在最里面,几个人没有审问都招认画押了,确实是周大人让他们办的。
“这是谁?”赵胥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穿着寻常的衣服,和几个瘦骨嶙峋的书吏有些不同,推官就回道:“这是周大人贴身的管事,事发那夜就是他一直陪在周大人身边,也是他发现周大人去世的。”
说着话,周府管事已经抬头朝这边看来,头发披散着,眯着眼睛看着牢房外的人,赵胥他认得,推官他也认得,只有跟着赵胥的一位老者他瞧着面生。
大概是幕僚吧,管事心里想过,又闭上了眼睛。
这件事到现在他都没有想通,夫人的饺子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只有那家驴肉火烧,但是火烧当时放在碟子里端过来,两个火烧他先取的一个递给周大人。
剩下一个是他吃的,为什么他没有事?
难道是酸辣汤,可酸辣汤他是亲眼看着对方盛出来的,且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去吃,和老板不算熟,但也都认识。
这几天他被关在这里,一直在想这件事。
百思不得其解。
“我问你。”赵胥看着管事,问道:“那天周大人只吃了饺子,那么,周府里可排查过,除了周夫人以外有没有接触过饺子?”
管事猛然睁开眼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喃喃的道:“那个小厮。”
说着,他爬站了起来,来回的走,显得很激动的抓住了木栅栏,“殿下,那个小厮啊。他奉我们妇人的命来送饺子,我没有见过他,他说他是在马厩里做事。”
“一个面生的小厮?你不是周府的管事吗,怎么会连府里的人都没有见过。”赵胥蹙眉问道。
管事摇头,回道:“周府里只有老爷和夫人住着,加上我也不过九个人。所以,我寻常不管家中的事,都是跟着老爷后面进出帮忙。”
说他是管事,其实他倒像是一个幕僚。
“查过吗。”赵胥问推官,推官摇头,回道:“此事他第一次说,微臣也是第一次听到。殿下放心,微臣这就去查。”
赵胥微微颔首,管事已经激动的道:“金大人,能不能让我见见我们家夫人。小厮的事我和夫人当面说一说,肯定就通了。”
推官看着赵胥,等他定夺。
“去请周夫人来。”赵胥颔首,推官应是派人去周府里请周夫人过来。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一身素衣孝服的周夫人,由几个婆子扶着进来,推官忙和她介绍赵胥,周夫人只略福了福,道:“严氏叩见殿下。”
赵胥摆了摆手,示意她免礼。
“夫人。”管事看着周夫人,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天晚上的饺子,您让谁送来的。”
周夫人回道:“饺子是我亲自做的,吩咐厨房的刘婶跑腿,但刘婶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已经派人去找!十有八九,凶多吉少。”事情一出她就查了,但找不到刘婶,而府衙这边来说的,则是一个小厮送的饺子。
不用想,就是刘婶在路上被人杀了,而对方扮作家里的小厮,送饺子来,并在饺子里下毒。
管事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面色煞白,“是我我对不起老爷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饺子里有毒呢。”
“不用对不起,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周夫人看着管事,咳嗽了两声,一副站不稳的样子,“你也不要强扛着,该说什么说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让管事主动招人。
“夫人。”管事看着周夫人,周夫人摆了摆手,转身出去,声音极低透着满腔的失望,“那么多流民也是有家有口,你们杀了他们,本就该拿命去抵,他这般死了,已是幸运,惜福吧。”
赵胥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周大人的夫人居然想的这么通透。
就如他一样,他也想要那个位置,可却不会像赵栋那样为了达到目的冒险激进。
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他是不会出手的。
赵胥出了牢房,其实也没什么可做的,就带着人去梨花坝走了一圈,昔日这里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是现在的梨花坝虽每家每户依旧住着人,但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因为这里不是他们的家啊。当时周大人为了将事情做的不露马脚,而从别处拨了几十户人过来,分散着,将几个绝户的村子又住满了。
赵胥冷笑了一下,转道回了城里。
京城来的人很快就到,乃是京中颇有名气的刑狱提点,提刑司柳大人,延平府推官将案件转交,协同他查办,不过两日就将刘婶找到。
人死了,尸首被丢在了河里,被打渔的渔民捞上来的。
仵作查验后,指着刘婶的脚,想了许久犹犹豫豫的道:“死者腿的似乎被捆绑过。”
赵胥上前去看,果然看到浮肿的腿上,有一些淤紫的尸斑,他问道:“这是生前还是死后的尸班?可能看出来?”
“是生前。”柳大人道:“但对方为何不杀人,而只是捆住双腿,就不得其解。”
杀人,要不然就直接杀,就算要捆着不让人逃走,那也不该只捆住脚而已,这太一点太古怪了。
“确实是。”仵作拱手,和众人道:“除此以外,死者脑后虽受了重击,这一击便是致命。”
也就是说,刘婶是被人打中后脑而死。
“不是淹死的?”赵胥一脸的奇怪。
仵作摇头,“人是死后丢到河里的。”
众人面面相觑,感觉死者身上的看到的有些奇怪,可又说不清哪里奇怪。
“排查吧。”柳大人道:“虽说案发时已经很晚,但四周都有人住,说不定有人看到,也未可知。”
延平府推官应是,想了想道:“河边要不要也盘问一下?渔民早出晚归,也不受宵禁限制,说不定能有收获。”
“好。”柳大人颔首,看向赵胥,“殿下,您是要留在延平府,还是回京?”
赵胥想了想,道:“再等等,周大人虽死有余辜,可到底是被杀,说不定还能查出什么人来,我再等等,也好回京回禀父皇。”
他如果现在回去,赵之昂问什么他都答不出来,最重要的,户籍的事他有失察之责,不将功赎罪,回京只有难堪。
柳大人应是而去。
赵胥又作了样子,去几个受灾严重的村子里走了几遍,着人写了他认真负责,一心为民,不辞辛劳亲力亲为的奏章回京,这才放心了许多。
“先生。”赵胥去了延平府衙,小吏迎着他进去,他问道:“柳大人呢,办案可回来了,有没有新的进展?”
书吏回道:“回来了,正在牢里审问罪犯呢。”
“审问?这么说杀周大人的凶手找到了?”赵胥愣了一下,柳大人居然没有派人去告诉他。
小吏点头应是,“昨天晚上抓到的,今天早上押回来,此人就躲在城外的庙里。”又道:“殿下您还不知道,柳大人办案真是细致入微啊,就是他找到了一个夜半睡不着起来如厕的老太太,老太太只是描述了一下那人走路的样子,柳大人就将这人抓到了。”
赵胥将心理的感觉抛开,问道:“怎么说。”
“老太太离的远又是黑灯瞎火的,借着河边的油灯,只看到那人背有些弓,走路时左肩膀高,右肩膀低。”小吏很崇拜柳大人的样子,“有了这个线索,加上周府管事描述的外貌,柳大人就将人找到了。”
这么厉害?赵胥颔首指了指,“走,带我去看看。”
两人往后院的牢房去,刚到门口,柳大人面色古怪的从里面出来,见到赵胥怔了一下,抱拳道:“殿下。”
“抓到人了吗?”赵胥问道:“可招人了,什么人指使的,带我去看看。”
柳大人目光动了动,站在院子门口没有动,模棱两可的道:“殿下,此人身受重伤,已然昏迷,微臣正要请大夫来给他看伤,殿下若要看,怕是不方便。”
赵胥眉头蹙紧,可并没有多言,道:“那就过两日再看。”
“殿下,”柳大人道:“微臣打算明日启程回京,殿下手中的事情若是没有办完,那微臣就先走了一步了。”
他说完,不等赵胥说话,就有人来喊他,“大人,周府的管事有话要说,请您过去。”
“殿下,微臣告退。”说着,左右吩咐两边,“守好牢房,若犯人有一点差池,本官定当不会轻饶。”
说着,和赵胥拱了拱手,走了。
赵胥站在远处朝院子里看了看,守着十几人,严防死守密不透风的样子。
防着守着没错,但他怎么觉得柳大人在防着他呢?
为什么?
难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赵胥思索着回到住的客栈,老者在大堂里喝茶,见他回来起身行了礼,给他倒茶问道:“殿下为何脸色极差,可是有事?”
“先生。”赵胥将自己的想法和老者说了一遍,老者想了想,道:“老朽倒是觉得,柳大人不是防着您。您看他这般急匆匆的就走,怕是认为,这延平府衙里不太平。”
赵胥愣了一下,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柳大人怀疑杀周大人的是府衙里的人?”
“有这个可能。”老者道:“若殿下不放心,明日可与柳大人一起回京,不管他有什么事,早晚您都会知道的。”
赵胥点头,“那先生也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苏婉如被罚闭门思过,反倒好好休息一回,在房里昏天黑地的睡了两天,就踏踏实实的在坊里做绣活,她手里拿着团扇,绣的是仕女图,绣了半幅,周娴笑嘻嘻的道:“你好久没有拿针线,是不是手特别生?”
“还真是有点。”苏婉如笑着道:“我还废了一块玻璃纱,就因为我将人脸绣歪了。”
周娴哈哈大笑。
“她一直都没空,手生是难免的。”霍掌事道:“这绣活是手上的功夫,看着是不会忘,可只要几天不动,再碰就要手生许多。”
周娴笑着正要说话,就看到吕毅出现在门口,她笑着道:“吕叔,您怎么回来了,又给掌事买好吃的了吗。”
霍掌事神色一僵,低头做事。
“没事。”吕毅看着苏婉如,“有人说要找你,我带人过来了。”
苏婉如放了针线,“谁找我?”她说着走了出来,就看到有四五个男人绕过影壁过来,她瞧着一愣,笑着道:“林大人,杨大人,马大人。”又道:“王大叔。”
四个人都是那天游行抗议的“战友”,后来她去翠仙楼,还一起喝了酒。
王屠户手里还提着一块猪腿肉。
“苏姑姑。”林大人个子和杨二通比起来不算高,人也不壮,但是听说他的武功很不错,曾经还跟着赵栋一起打过战,很有些能耐,“知道你在这里,兄弟几个就贸贸然过来找你喝酒了,这里方便不方便,我可是订了席面,一会儿就到。”
“方便啊。”苏婉如指了指影壁边的宴席室,“去那边,方便的很。”
吕毅陪着,几个人往宴席室走,杨二通就盯着苏婉如,道:“苏姑姑,那天你那脚踢的我可真够疼的,我这疤到现在都没收。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
“罪过罪过。”苏婉如哈哈一笑,道:“那天我也是急了,又怕你觉得腿不疼哭闹不出来,一着急就上脚了。”
杨二通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腿,那天的疼还记忆犹新,但苏婉如说的没有,这两天他升任了一级,王大海亲自保举的。
俸禄涨了,他媳妇特别高兴。
“那倒是,我们大老爷们不疼到那个份上,是不会喊的。”杨二通回道。
马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还用说,苏姑姑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踢的。”马大人是北城兵马司的统领,年纪略长了杨二通两三岁,和林大人差不多,都是在三十五六的样子,他是戈夫人妹婿,虽有戈大人提拔,但也真有点本事。
几个人进了宴席室,围城了一圈坐下来,林大人开口就道:“平日里那些文官对我们呼来喝去的,真觉得了不起了一样。那天真是出了一口恶气,老子到现在都觉得痛快的不得了。”
“那是。”杨二通道:“我当时扎自己的腿,虽是受了朱世子的指点,可心里却真的气的不得了啊,下了狠手。那些文官仗着口舌伶俐,欺人太甚。”
苏婉如含笑听着,王屠户将肉递给她,“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来的时候我媳妇给我割了几斤肉。”
“那我拿去厨房,一会儿烧了我们喝酒。”苏婉如说着起身,吕毅去接,她道:“吕叔你和他们说话,我在门口递给王妈妈就好了。”
吕毅就坐了回去,杨二通拍了拍吕毅的肩膀,道:“吕管事也是会武的?你这腿是跟人打架打的?”
“倒不是。”吕毅道:“我的腿是个意外,瘸了好些年了。”
杨二通哈哈一笑,道:“我家叔叔也是,不过是右腿瘸了,但他那样子,虚头巴脑的,瘸腿后就整天怨天尤人,好像这世上所有人都跟他有仇似的。”又道:“还是吕管事好,该做什么做什么,是真男人。”
吕毅腼腆一笑。
“我拿了几坛酒。”苏婉如道:“是吕叔平日喝的,也不是好酒,大家将就点啊。”
都是粗人,什么样的酒都喝过,马大人道:“喝酒喝的就是情意,具体好酒好是孬酒,没什么讲究。”
众人点头应是。
一会儿席面送来,几个人自动动手在宴席室摆了桌子,酒菜摆好,吕毅给苏婉如倒了一碗,几个人举杯喝了一碗,林大人道:“苏姑姑能吃多少?”
“两碗。”苏婉如哈哈一笑,“多了就失态了。”
林大人点头,又给她倒了一碗,“那就委屈苏姑姑看我们喝,你说话就成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苏婉如小口抿着酒,吕毅在一边也一口一口的喝,并不逞能。
酒过了几碗,马大人道:“我昨晚去戈大人家中,我姐夫告诉我,去延平查案的柳大人五天前已经带着杀延平知府周大人的凶手回京了。”
这件事苏婉如才知道,“可有消息,凶手是什么人。”周大人既然被人杀了,那就表示这一伙人并没有打尽,除了死去的几个人外,还有别人。
而这个别人,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幕后策划者。
他还有一个目的是什么呢?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却始终无解。
“凶手还不知道,柳大人没有往京中递折子,就自作主张带着人犯回来了。”马大人道:“我姐夫说,这件事恐怕内里还有乾坤,不然柳大人不会这么神神秘秘的。”
林统领道:“能有什么,这种事我最清楚了。”他顿了顿喝了一口酒,“这查案办案,如果查到了老百姓,那是拍了惊叹木管他半夜三更还是天明天亮的,说抓就抓,说杀就杀。”
“可要是碰到了硬钉子呢,那可不就像柳大人那样,遮遮掩掩,等着找人商量怎么应对呗。”
马大人点了点头,杨二通没有听明白,“你的意思是,柳大人查到了他惹不起的人,所以这才不声不响的赶回来了?”
“我把话放在这里,这事八九不离十。”林大人敲了敲桌子,道:“这种事,三个刑狱衙门里,每年都要遇到好几桩,就是我们禁军巡逻,还碰见过几次,瞧着得罪不起的,也就当没看见。”
这件事还会牵扯到柳大人得罪不起的?
难道是徐立人吗。
可是京中的事情已经了了,徐立人就是再蠢笨,也不可能派人去杀周大人吧,难道是觉得周大人回京后,会供出他来吗。
苏婉如觉得哪里对不上,而且,杀人凶手居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啊。
从案发到柳大人到延平,中间有八天的时间,那个凶手难道在那里等着被抓?否则天南地北的,怎么也逃的无影无踪了。
“是通过那位管事描述的容貌,抓到人的?”苏婉如忽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林大人顿了顿,点头道:“应该是没有错。然后顺着河道一路打听,最终在一个庙里找到了凶手。”
“我不太懂这些,这案子是柳大人办的高明呢,还是本身就不难?”苏婉如问道。
林大人和马大人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杨二通摆手,道:“柳大人呢是有点本事,但这案子还真是不难,认证物证,死尸都找到了,他就顺着线索打听人,废了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人了,换做我,我也能办到。”
“对方为什么不逃走?”吕毅看了一眼苏婉如,替她问了接下来的问题。
苏婉如看着他一笑。
“听说是摔断了腿和肋骨。”林大人道:“活该那人倒霉,要不然还能得一个替天行道的名声,绿林好汉说不定还能有人去帮他。”
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这话是开玩笑,因为知道何人不是替天行道。
而是杀人灭口。
至于替谁办事,为什么杀人灭口,那就只能等柳大人带犯人回来以后才能知道了。
“这事和咱们没关系了。”杨二通举杯,“喝酒,喝酒!”
众人在一起碰着被子,林大人道:“苏姑姑错生了女儿身,要是男子,我们今日乘兴就能结拜为兄弟了。”
“对啊。”杨二通道:“如果她是男子,我怎么也得踢她几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