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跟前,你就是小孩子。”他递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摆在枕头底下,长命百岁!”
手里多了个红包,她很尴尬的笑了起来,想了想,道:“那看来我还得再回送一样礼才好。”
赵衍笑,眼中露出无奈之色。
她在他面前,始终裹着铠甲,不露真容。
“我走了。”苏婉如拿了针和压岁钱,“你不用送我,我和二狗子散步回去,离宵禁还有一刻,来得及。”
赵衍从来不强迫她,颔首道:“夜里安静,走走也觉得不错。”又道:“不用怕,我派人暗中送你,你只当不知道好了。”
苏婉如没法拒绝,道了谢喊了二狗子,一人一狗往外走,赵衍就站在院子外看着她,披着纯白的斗篷,整个人如同挂在墙上的壁画。
她叹了口气,后悔自己心软又来了。
“以后不准狗仗人势。”苏婉如警告二狗子,“就算有你主子护着,我也能把你炖了吃了。”
二狗子呜呜咽咽的跟着她,一脸的委屈。
侧门打开,苏婉如拢了拢衣服,心头一下子轻省下来,她“呼”出一口气,道:“行了,伤春悲秋的,你也得有资格才行。”说着出了走出了巷子,然后
就看到幽暗的宽阔的寂静的街道中间,亮着一盏灯,灯光很亮跳动着,倒映着一个人,那人架着腿坐在一张扶手椅上,大刀阔斧的样子,让人心生惧意。
苏婉如噗嗤一笑,低声和二狗子,道:“跑!”
说着,一人一狗滋溜一下,从那人眼前蹿了出去,那人愣了一下,坐直了身体,看着一人一狗跑远。
怒道:“这蠢狗!”居然也跟着跑。
100 新年
苏婉如跑的气喘吁吁,忍不住回头去看,沈湛并没有跟来,她跑了一通笑了一通,觉得神清气爽。
“二狗子。”她蹲下来道:“刚才表现不错,明天给你吃带肉的骨头。”
二狗子:“汪汪!”
苏婉如大笑,一人一狗接着往前走,暗中跟着她的宁王府侍卫看的愣愣的,等她进了绣坊关了门,那些人回去将事情回禀给赵衍,“一出门就看到镇南侯端个椅子坐在路中间,姑娘一瞧见她就拍了狗头,一人一狗撒腿就跑,镇南侯骂了句蠢狗后,就坐着没有动。”
“没有追去?”赵衍坐在桌前裱画,纤长的手指压着纸,细致又好看,“她是吓着了吗。”
侍卫回道:“镇南侯没有追去,不过属下回来的时候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又道:“姑娘应该没有被吓着,跑了一会儿停下来,不停的笑,看样子很高兴。”
赵衍的手一动,裁的纸就歪了一分,他顿了顿将纸揉着丢进纸篓里,轻轻嗯了一声,道:“去吧。”
侍卫退出去。
他又重新裁纸,在灯下静静的,查荣生伺候在一边,心头叹了口气,道:“王爷,要不您和圣上请旨,带姑娘去封地吧。”
去了,两个人相处着,没有镇南侯捣乱,以王爷的样貌学识和涵养,相信用不了多久,姑娘就能喜欢他。
“要能请,你以为沈湛不请?他不敢”赵衍摇了摇头,“我也不敢。”
苏婉如表面看上去好相处,实际性子烈的很。若真强迫她了,或许,跟着他去封地的就不是她的人,而是抬着棺材去了。
就算娶不到,他也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走完这一生。
“您为她想,她不定会为您想啊。”查荣生想劝,感情这事儿吧,不是感动,不是贴心就能得到的,可他毕竟是奴婢,有的话点到为止,说多了就是僭越了。
“画的很不错。”赵衍将裱好的小相拿起来给查荣生看,“鲜少见过有人炭笔能画这般好,可见她功底很不一般。”
查荣生也觉得,就将心理的感觉告诉了赵衍,“总觉得不像小户人家出来的,举手投足的气质,也非一般庶民能养得出来的。”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赵衍扬眉,眼底含笑,“当日在夫子庙初见时,我便就有这样的感觉,只道她娇气并未多想,现在相处下来,这样的感觉越发的深。”
寻常女子入王府,总有一些惶恐不安,可她来来往往从未见瑟缩。还有他书房以及暖阁的摆设,虽不算奢华可也有父皇赏赐的珍品,但她连多看一眼都不会。
这样的,不是心高气傲故意装作视而未见,就是见都了看多了,不觉为奇。
“可查过她家底,确实是平江府普通人家。奴婢还让人打听了街坊四邻,都说认识他们一对兄妹,以前还住过一个表妹,后来回去了,就没有再查。”查荣生有些疑惑,“您看,要不要再查一查?”
“查的是有些太顺了。”赵衍披了斗篷出了门,往外院的书房而去,查荣生就跟在后面,赵衍接着又道:“那就再查查,用点手段。”
他们当时就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什么法子都没用,现在要细细的查,应该收获会不同,查荣生点头应是。
赵衍走着步子顿了顿,下意识的不想去查,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是他不想知道的,可是有的事若真的存在,他一直回避也不是办法,更何况,沈湛知道的,定然比他多。
“查吧。”他自嘲的笑了笑,至多,她是后宋某位朝臣的家眷,从平江府出来的,是后宋的人也不奇怪。
怕只怕,她和他有仇怨,还是解不开的仇。
这或许,是他一直不曾认真去查的原因吧,他的心在指引他。
“我记得,沈湛早年早平江府。”他心头一动,“若查不到苏瑾的,就查沈湛,他的过往瞒不住,你确认一下,当时他到底在哪个府邸做过小厮,为的是哪位小姐,又是为什么离开平江府投奔父皇的。”
这些事明面上都有说法,可实际到底怎么样,不去细细的排查,根本不知道。
流言只是流言而已。
赵衍进了书房,在房里转了一圈,含笑道:“挂在哪里好?”
“挂书桌这边吧。”查荣生笑着道:“一抬头就能看得到。”
赵衍忍俊不已,“倒像是我自恋了。”可还是将画挂在了书桌上面,他立在对面抬头看着,轻笑,“下回,也帮她画一幅。”
“王爷,早些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要去宫里呢。”查荣生叹气,一群皇子,看着明面上风平浪静,可谁知道谁心里在想什么,尤其是他们王爷后来回宫的,与那些个兄弟姐妹还不如陌生人。
至少,陌生人之间没有利益纠葛,而他们有。
“嗯。”赵衍颔首,转身出了门。
一人一狗回了宝应绣坊,苏婉如站在门口问道:“周姐姐回来了吗。”
“刚回来。”春娘指了指后面,“居然开了药,在后院厨房熬药呢。”
苏婉如忍俊不已,点头道:“梅大夫说她身体不好,要细细的调养。她爱惜身体,是好事呢。”她说着,又道:“我回去给二狗子洗澡,姐姐们也早些回去,就要宵禁了。”
“这就走。”大家笑着道:“再不走就要被兵马司抓去吃牢饭了。”
大家说说笑笑的走了,照顾霍姑姑的刘婆子背着霍姑姑回后院,苏婉如跟着一路说话回去,在小径上道了别,她一边走一边和二狗子道:“你先进房里去,我去烧桶热水来,明儿要过年了,我们要洗的干干净净的迎新年。”
她说着推开门哼着歌去了厨房,周娴在里面煎药,香味弥漫着,苏婉如闻了闻,道:“还有人参呢,这得花不少银子吧,你贴己钱都买药了?”
“是有点贵,这点药花了我三两银子。”周娴咕哝着,“不过梅大夫是打算给我开便宜的,我非要的这些。他才来医馆,多点客人赚点钱东家也会高兴对吧。”
“真是善良啊。”苏婉如生了火,将水倒锅里烧着,托腮看着周娴,“不过,就开点药你就逗留了近两个时辰,还做什么了。”
周娴脸一红,啐道:“你都没说你去王府做什么了,凭什么来问我去医馆做什么了,就不告诉你。”
“我给王爷画了一副画像,还得了一套针和压岁钱。”就挑衅的看着周娴,“嗯,你呢。”
周娴咕哝了一句,“还说不喜欢王爷,画像都给人画了。”说着又道:“没什么,我就说我认字少,请梅大夫教我认药名来着。”
“认药名。”苏婉如噗嗤笑了起来,看着周娴,道:“亏你想的出来。完了,我们梅大夫,被一个女流氓盯上了。”
周娴跺脚,道:“苏瑾,你给我等着。”说着,就扑了过来挠她,两个人笑倒在地上,好一会儿苏婉如道:“我输了,好姐姐你饶了我吧。”
周娴才罢手,啐道:“我要是女流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都是流氓。”
“怎么我认识这么多流氓。”苏婉如叹气,起来将水舀进桶里,“我去给二狗子洗澡,你慢慢煎吧,这药可要炖够一个半时辰的啊,记得看着火,别熬干了,三两银子呢。”
周娴哼了一声,坐在炉子前,眼睛发亮,满眼的笑意。
苏婉如哼着歌儿进了院子,喊道:“二狗子,今天洗澡给我乖点啊,要敢将水弄在地上,你给我抹干净。”
她说着推开门,一愣,就看到沈湛黑着脸坐在房里,二狗子窝窝囊囊的趴在他脚边,满脸委屈的看着沈湛,嘴巴里呜呜咽咽的哼着气。
一看就是刚才被人骂了,这会儿在认怂。
“你骂它了?”苏婉如皱眉,将水放下来,怒道:“他做错什么,让你骂它。”说着蹲下来摸了摸狗头,“别怕,他要再骂你,你就吼他,有我在呢,他欺负不了你。”
二狗子呜呜咽咽的蹭着苏婉如的手,眼睛还盯着沈湛不敢动。
“爷怎么交代你的。”沈湛看着它,“你忘记自己责任了?”
二狗子垂着头小声的汪汪着,样子极其的可怜,苏婉如听不下去就瞪着沈湛,道:“你到我这里来作威作福的,你既然让它跟着我了,那就是我的狗,你没权利骂他。”
沈湛怒气还没出呢,一人一狗都不省心。
大晚上跑人府里待了那么久,见着他还心虚的跑,狗呢,蠢死了,见着他就该拦着苏婉如不给她跑才对,它居然跟着一起跑。
他不敢拿苏婉如出气,所以看二狗子不顺眼。
“过来。”沈湛指着二狗子,“跟爷认了错,爷就放了你,否则今晚就炖了你。”
苏婉如恨道:“你敢。”又摸了摸二狗子的头,“别去,不用怕他。”
沈湛瞪二狗子。
苏婉如瞪沈湛。
房间里安静下来,二狗子看看沈湛,又看看二狗子,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往沈湛那边走了几步,苏婉如就看到沈湛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她哼了一声,咳嗽道:“二狗子,你想清楚了!”
二狗子又回头看看她,苏婉如冲着它一笑,他顿时尾巴一扫,滋溜一下蹿她怀里来,蹭啊蹭的,一副狗腿的样子。
沈湛瞪眼,指着狗气的不得了,一看二狗子的德行,更气,“快滚开,这我媳妇儿。”
说着,就跑去揪出狗尾巴一扯,将苏婉如拉过来自己抱着,二狗子就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
“我都没抱。”沈湛很不高兴,开始后悔将二狗子送来给苏婉如,“它倒是享福了。”
苏婉如白了他一眼,推着他道:“你太无聊了啊。我要帮它洗澡,你将门锁好,正好帮我忙。”又道:“你小声点,杜舟和周娴都住的近呢。”
沈湛没说话,就瞧见苏婉如将水到木桶里,抱着二狗子进去,拿胰子给他细细的洗澡,还刷着毛,他看着嘴角抖了抖,道:“给它洗几回了?”
“它来的时候都成灰狗了,不洗能有这么干净吗。”苏婉如回道:“它还蹭我床上睡,一身的灰脏死了。”
沈湛大怒,以前骂二狗子,说要炖了,只是过过嘴瘾吓唬它。
现在,是真想把它炖了。
抱着他媳妇蹭,让他媳妇儿洗澡,还蹭他媳妇的床睡!
他都没有这些待遇,他在苏婉如眼中,连二狗子都不如。
“帮忙给它擦擦。”苏婉如将帕子丢给沈湛,他接过来胡乱的给二狗子擦了几下,指着一边,“去,碍眼的东西。”
二狗子极小声的,“汪汪。”靠在苏婉如手边,苏婉如就瞪沈湛,“你不准欺负它。”
二狗子立刻就冲着他,很大声的,“汪汪!”
沈湛大怒,苏婉如就笑了起来,抱着二狗子亲了亲,给他擦着毛,又将狗窝拖到炉子边上,“去站着烘干了再睡。”
二狗子就摇头摆尾的走过去。
沈湛咬牙切齿的,这只蠢狗,见色忘义!而且,这色还是他媳妇。
“帮我将水拖到边上去。”她指挥沈湛,“炭也没了,你帮我添点在炉子里。”她自己就累的坐在桌子上喝茶,又将赵衍送的针拿出来,在灯下看,高兴的分了线,穿了最细的针,在绣绷子上试了试,效果特别好,针眼完全看不见。
“哪里来的。”他一脸不高兴的做完了事,看着苏婉如,她头也不抬的道:“宁王爷送的,说摆在他那边是浪费,就送给我了。”
沈湛沉着脸,没跟以前那样闹腾。
苏婉如就在灯下绣扇子,好一会儿她要喝水,一抬头发现沈湛还在,就惊讶的道:“你还没走?”
沈湛磨牙,忍了。
“我要睡了。”她放了团扇起来,去倒了水洗脸,他就过来看着她,苏婉如伸出手来,“那帕子拿给我。”
沈湛四处找,“在哪里。”
“就在手边上啊,笨死了。”她说着自己去摸,沈湛找到捧着她的脸,给她擦,乱七八糟的抹一通,苏婉如疼的皱眉,“哎呀我自己来,你手劲使不完似的。”
沈湛就走开,坐在狗窝边的椅子上,二狗子也被惊醒,睁着眼睛咕噜噜转着。
苏婉如擦好脸一回头,就看到一人一狗都看着他,皆是一脸的委屈。
她愣了一下,惊觉沈湛何时变了个样子。
脾气好了,还能和二狗子一样,露出这样的眼神看她,好像她做了什么恶事情,他只能无声控诉,而没有胆子来讨伐似的。
这还是沈湛吗。
她蹙眉,很不适应,不由走了过去看着他,“你是被鬼附身了吗,一脸幽怨的,跟千年的女鬼似的。”
沈湛的嘴角抖了抖,回道:“会不会说话,什么女鬼,要是鬼也得是男鬼。”
“你为什么这副样子?”苏婉如奇怪道:“发病了?”
沈湛本来就忍的很辛苦,被她一激顿时怒了,一转头呵斥道:“蠢狗,睡觉,看什么看。”
二狗子一愣,满脸无辜。
苏婉如一愣,满脸惊讶。
“我走了。”他起身往外走,苏婉如反应过来跟着他,“你你把话说清楚了,阴阳怪气的。”
沈湛往外走,她就怒道:“你要是敢走,你就别再来。”
他停下来回头看着她,道:“我这不是忍着吗,怕你又说我强势,欺负你,不理我。”
“这话我说过很多遍,怎么没见你以前变成这样。”苏婉如觉得稀奇的不得了,“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子。”
沈湛没说话,这些日子他认真反思过,有的事他不能开诚布公的去和苏婉如谈,有的情绪就不能露,所以他尽管很努力可还是吓着她,让她害怕以至于宁愿找赵仲元帮她,都不愿意来找他。
赵仲元说的不对,他不是不懂,而是不能表现出懂。
所以,他尝试用另外一种方式和她相处不过,这方式太累人了。
憋的他头疼。
“没什么,我走了,你睡觉吧。”他摆了摆手,转身要走,二狗子一下子蹿起来跟着他汪汪了两声,他回头一瞪,怒道:“叫你做的事不做,蠢!”
二狗子看了看他又缩了回去。
“行了。”苏婉如见他这样就瞧不顺眼,不和她发火了,就拿二狗子出气,就是捡软柿子捏,“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管不着你,你也别管着我就行了。”
说着就回椅子上坐着,沈湛一回头看着她,一嘴呀白晶晶的,道:“你说的?”就走了过来,“不会翻脸,不会不理我?”
“我不理你,你就不来了吗。”她一脸的讥诮,沈湛摆手,言简意赅,“不可能。”
“媳妇儿。”他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道:“天地作证,要是你食言了,哼哼,我就弄死二狗子。”
苏婉如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用手糊住他的脸推的远远的,“走,走,赶紧走。”
“走什么走!”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过去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压在床上,一通绵长的吻,苏婉如头晕脑胀的没了力气,抵着他道:“你你神经病吧。”
他在她脖子边闻了闻,柔声道:“我是有病,病入膏肓,就等姑娘救我一命。”
苏婉如拍他的手臂,“要我救你,我就给你塞一包砒霜。”
“你就是砒霜。”沈湛心情好了,又恢复以前的样子,“毒死我得了。”说着又是一通吻。
苏婉如喘着气,“你快起来,重死了。”
“不起来。”他道:“明晚去我那边过年好不好,我一个人多冷清。”
苏婉如摇头,“我不去。再说,你不用进宫的吗,宁王爷说他要进宫的。”
“他没家眷,我有啊。”沈湛嬉皮笑脸的道:“就我们两个人,过年。过今年,明年,后年,今生今世所有的年。”
苏婉如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撇过视线,道:“你想的美!”又道:“我不去,我就在这里和姑姑她们一起过。”
“那我也留在这里。”他就半靠在她身上,赖着,“要不去我家,要不我留下,你自己看着办。”
苏婉如很想啐他,可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蹙眉道:“我一个都不选。”
“你不选我选。”他说着一笑,“留在这里也不错,人多热闹。”
苏婉如就掐他的胳膊,掐不动就使劲掐,“流氓!”说着,气呼呼的道:“我先在这里吃饭,晚点我直接去你家。”
“一言为定。”沈湛大功告成,“初一早上我们去庙里烧头柱香,我和法华寺的方丈说好了。”
烧香吗?苏婉如眼睛一亮,道:“真的可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要是法华寺不够,周边的几个寺一起烧了。”沈湛将她抱起来,坐在腿上亲了又亲,“上元节的时候,我陪你去放莲花灯,法华寺里有个许愿池,据说很灵验。”
苏婉如很心动,她想给父皇和母后还有大哥点长明灯,还想买许多许多的纸钱回来烧,他们在人间受了苦,去了那边绝不能再受苦。
“就这么说好了。”他摸了摸她的头,一句未提苏季的事。
苏婉如就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来,看着沈湛,“记得给我准备压岁钱,要大红包装着的。”
“要多大的?最近缺钱花吗?”沈湛说着,从衣服里摸了摸,掏了个压的扁扁的荷包递给她,苏婉如撇了他一眼,怒道:“我要压岁钱。”
“这个给你花用,没有了再和我拿。”沈湛丢在桌子上,目光一转看见她针线篓子里好几个靛蓝色的荷包,抓了过来翻来复过去的看着,“给我做的?不错。”
说着就塞自己衣袖去了。
“我这是给”苏婉如想说,我这是给杜舟的,可话没出来,就被一眼给瞪了回去,“现在归我了。”
苏婉如无语,白了他一眼,将桌子上的荷包塞还给他,“我有钱花。”又道:“不知道什么人给我在通天票号开了个户头,里面的银子取之不尽,我哪会缺银子。”
“你知道了啊,真聪明。”他眼睛一亮,凑着她亲了一下,道:“没有急用那些先存着,存多点可以做点大事。你要是手里没有就找我拿。”
“给我存银子做什么,我用不着它。我也不办大事。”苏婉如哼了一声,“你自己留着升官发财吧。”
沈湛就捏了她的鼻子,低声在她耳边道:“当嫁妆用,不然嫁的寒碜了多委屈。”
苏婉如就睨着他不说话。
“我是怕我哪日要是不在了,你也不至于没银子。”他亲了亲她,低声道:“圣上一心想收复塞外,等国库有点储备,他必然要出兵。曹恩清不顶用,势必还是我去,达日阿赤也不是怂包,我走一趟保不齐就没命回来,你留着傍身,记住没有。”
苏婉如顿时皱眉,怒道:“你有病吧,要死就去死好了,我不用你银子傍身。”说着将他推开坐桌边去了,“赵之昂不是有几个能干的儿子吗,这种立功的大事,怎么就不派儿子去。”
“对!”沈湛立刻附和,跟着过来,“应该派赵仲元去!”
苏婉如一愣,怒道:“你!”说着,隔着桌子踢他一脚,道:“谁去都不关我的事,你少拿话噎我。”
沈湛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死不了,一定回来娶你!”
“不要脸。”苏婉如撇了撇嘴,“达日阿赤你交过手吗,没交手你就涨他日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不是顶厉害的吗。”
沈湛扬眉,笑着道:“没交过手,我得做最坏的打算。刀剑无眼,想好了再去做事。”
此事,要看时机再定。
“你做事都是想好再做?”苏婉如睨着他,他挑眉眯了眯眼睛,“阴阳怪气的,把话说清楚。”
苏婉如怒,他拿她刚才说的话回来堵她,就气的撇过头去不理他。
“我不媳妇不阴阳怪气。”沈湛贴过来,“我,我阴阳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