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太不正常了,苏婉如简直不适应。
上了菜,难得的一桌子,她惊愕的道:“我们两人吃不完。”
“菜少了你吃不好。”他给她夹菜,寻常一起吃,她挑嘴的很,一个菜吃几口就不动了,今天多做些,每样几口也管饱了,“多吃点,太瘦了,丑!”
苏婉如瞪他,问道:“你说谁丑?”
“我丑。”他指了指,“丑的不像话。”
她笑了起来,咕哝了一句,两个人慢悠悠的吃着东西,苏婉如努力多吃点,七个菜一个汤居然也吃完了,他又摁着她的筷子,呼啦啦将剩菜都倒自己碗里,三两口都吃完了,蹙眉道:“也没数,回头又吃撑了和我闹腾。”
“谁跟你闹腾过,是你自己找事的。”她不理他,放了筷子,靠在椅子上动不了,又觉得可笑,不禁笑了起来。
两个人漫无目的的说了一会儿话,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沈湛起身道:“走,逛宗人府。”
说着,拉着她起来,下楼上了马车,卢成就送了一套小厮的衣服过来,沈湛站在车外,“换了衣服,行事方便。”
苏婉如没说话,在马车里换了衣服,还发现卢成给她弄了戏台上用的颜料,就顺手抹了一些,沈湛进来一看摇着头,“还是太好看了,再抹些。”
说着亲自上手,将她的脸抹的黑漆漆的,显得人矮瘦黑丑的,一点都不起眼。
苏婉如随他折腾,她是无所谓自己到底什么样子。
两个人的马车一到宗人府的侧门,里面就有人开了门,恭敬的站在门口,行礼道:“侯爷,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来看看兄弟们。”沈湛从车上下来,没回头看苏婉如,搭了前面侍卫的肩膀,“怎么样,在宗人府当差轻省吧。”
那人摇着头,无奈的道:“不瞒您说,这里就是混吃等死的地儿,兄弟们骨头都松了。”
“松了就练啊。”沈湛哈哈一笑,“爷今儿正好有空,叫兄弟们过来,走几招。”
那人眼睛一亮,激动不已,“爷我这就去喊兄弟们过来。”说着,就朝如意门里面跑,站在门口吆喝,“爷来了,不当差的都出来。”
苏婉如跟在沈湛后面,就听到里面一片欢呼声,有人喊道:“你换我一下,我去给爷磕个头就出来,一会儿,就一会儿。”
“废话,你去我就不要去了。”
嘈杂之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来人跑着出来,一看到沈湛便单膝跪地,喊道:“属下叩见侯爷!”
“行了,行了。”沈湛摆手,道:“这又不是战场,都随意些。”
大家就都笑着起来,一脸的兴奋,“爷,您回京好些日子了,兄弟们想去看您,又怕打扰您,您今天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正好路过。”沈湛负手,四周看看,“宗人造的不错啊,比你们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好。”
大家就都摇着头,“爷,说了怕您觉得我们多事,可不得不说一句。窝在这里虽是舒服,又不用别着脑袋,可就是不如当初跟着您时的洒脱,兄弟们都快憋死了。”
沈湛哈哈大笑,挑着眉梢道:“等爷闲了,带你们去关外溜溜,找达日阿赤会会去。”
“爷,兄弟们随时等您,只要您一声令下,兄弟们没有不响应的。”
苏婉如看着眼前的画面,不由感叹,有的人就算不在战场了,可那些念着他的人,依旧念着,信服的人依旧信服。
“走!”沈湛指了指内院,根本不问赵骏在不在,也不问宗人府当差的那些人,“练练去。”
大家就簇拥着沈湛往里面走。
苏婉如和卢成跟在后面,来到她上次走过停留的地方,关着苏季的那个院子不过几十步的距离,沈湛忽然脚步一转道:“找个空院子,外头闹腾,影响不好。”
“那就去院子里。”有人指着就近的院子,“里面什么都有,兄弟们闲了就在里头练几手。”
沈湛颔首,大步走在前头进了院子,苏婉如就停在了院子外面,就看到院子里,大家一色的脱了外衣,大冬天的光着膀子,吆喝着,沈湛一对四,你来我往,打的热火朝天。
隔壁院子当差的听的心痒难耐,苏婉如目光左右看了看,见卢成也进了院子里,她冒着腰往后退,走了几步一拐弯就看到了两个守卫,那两个人看到她也不奇怪,问道:“爷是不是动手了?”
“打着呢。”苏婉如咳嗽着,粗声粗气的道:“你们不去看看?”
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抓着苏婉如就道:“你帮我当一盏茶的差,我们去去就来。”
就算这时候有人来,也不能做什么,大家都在不说,沈湛也在呢。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跑宗人府里劫人。
两人一走,苏婉如忙跑去围墙边,墙太高她根本翻不过去,左右看了看,居然在墙角找到了一架木梯,她愣了一下只觉得这里放梯子奇怪,却没有多想,上去拖着梯子搭在了围墙上。
手心里都是汗,她心头砰砰的跳,时不时的回头去看人来了没有,连踩在梯子上的腿都在不停的打颤。
二哥,二哥你还好吗。
她爬上去,脚一滑摔了下来,硌在地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又顾不得许多,一咕噜爬起来抓着梯子三两步的爬上去,站在最顶端她的身子过了半个围墙。
院子不大,一排三间房,院门上挖了个洞,应该是平日来往送饭的。
院子里没有人,但是门是开着的,屋檐下晾着一件墨黑的夹棉道袍,平平整整的挂着,风一吹袍子动了动,她看着眼泪瞬间就不受控制的滑落的下来。
“咕咕。”她不敢喊苏季,学着苏季曾经教她的鸟叫声,她一直学不好,还被苏季嘲讽来着,“咕咕”她又轻叫了两声。
院子里安静着,外面沸反盈天的,她怕苏季听不到,就抠墙上的泥往院子里丢去。
“二哥。”她急着的捂着嘴,眼泪簌簌的落着,“二哥。”
她泪眼朦胧,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却又害怕,她不知道她怕什么,心在嗓子眼里跳
就在这时,忽然正厅里人影一动,她就看到有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步履蹒跚的跨过门槛,她看着眼前发黑,死死的扣住梯子,喃喃的喊道:“二哥。”
苏季胖了,正如赵骏所言,他不但胖而且胖了不少,以前的他浓眉大眼,五官俊朗,清瘦,纤长,气质舒朗不像个武夫,倒像个饱读诗书的进士,现在的苏季她不敢相认,面容撑开来,眼睛没了神采,胖胖的身体裹在并不合身的衣袍里,立在门口,让她觉得有些陌生。
“二哥!”苏婉如轻喊了一声,苏季快走了几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随即顿住,一瞬间红了眼睛。
相隔一年,兄妹两人对望,无声。
“婉婉。”苏季挥了挥,声音沙哑,“快回去,这里不好玩,听话。”
苏婉如捂着嘴点着头,“我走”她说着,“你等我,等我来救你,带你一起走。”
苏季盯着她的脸,眼泪也落着,抿着唇,道:“二哥生死无妨,你要好好活着,记住没有!”又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不要任性,菜难吃也得吃,床太硬也得歇,记住没有。”
他什么都不提,什么都不问,只叮嘱她照顾自己。
“我知道。”苏婉如抹着眼泪,“我只说一句,二哥你要记住了你等我,我一定能救你出去,你信我。”
苏季怔住,心头不忍,她的妹妹是天之骄女,是他兄弟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现在居然受这样的苦,他摇了摇头,道:“二哥生死无妨,你好好活着。”
“你记住。”苏婉如知道她时间不多,“明年祭天,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你保重好自己。”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艰难的收回目光快速的下了梯子,就听到隔着围墙,苏季道:“好,二哥等婉婉。”
苏婉如点着头,不管苏季能不能看得到,拖着梯子放回去,她擦着眼泪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隔壁院子依旧在闹腾,她能听到沈湛的吆喝声,她抿着唇没有说话,那两个当差的侍卫回来,朝她拱手,道:“有劳有劳。”
“无妨。”苏婉如回礼,回了门口继续垂着头守着。
沈湛打着,一身的汗,余光看见苏婉如已经回来了,他哈哈一笑,道“再换四个,你们这身手不行!”
苏婉如有些冷,搓着手靠在墙上,脚趾头都没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湛披着衣服出来,和大家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苏婉如在马车边等着,待他上车就跟坐在车辕上也不说话。
宗人府中,大家聚在一起猜测着,“爷来这里不会是无缘无故来的,会不会是跟五军都督府有关。他要广布营卫。”
“会带我们去吗。”有人问到:“如果去卫所,肯定比这里好,天高海阔,比这劳什子地方好多了。”
大家窃窃私语的说着话,赵骏得了消息赶到,才知道沈湛已经走了,他招了人问了一通才知道,沈湛就是来找众人打架练拳的,除了这事儿,连话都没多说几句。
他就觉得奇怪,难道是想从宗人府里挑人去五军都督府当差?
可他不缺人手,没有必要来这里挑人。
说不过去啊。
赵骏想不通,正关上书房的门,就听到外面有人回道:“殿下,朱世子来了。”
“请他进来。”赵骏在房里等朱珣,他一进来就嚷着道:“侯爷走了?”
赵骏颔首,奇怪的问道:“你可听侯爷说过卫所到底如何布置,人手上他是如何安排打算的。”这是块肥肉,哪怕分一点在手上,也不可小觑。
“不知道啊。”朱珣道:“我还是上次在锦绣坊见他的,后来还没捞着空见面。殿下要是知道,我帮你去问问?不过他不一定告诉我就是了,要是我爹去问还差不多。”
“不用。”赵骏回道:“他有动静早晚都要上奏,到时候我们也能知道。”
朱珣救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马车在宝应绣坊的巷子里停下来,沈湛掀开帘子看着她,笑着道:“怎么样,爷打的如何。”
又露了本性,她还以为他会一直不自称“爷”了呢。
“英明神武,以一敌十,大杀四方。”她敷衍了事,白了他一眼,“把衣服穿好,等生病了有你苦头吃。”
沈湛就笑了起来,捏着她的脸,道:“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改天再带你去逛宗人府。”又低声道:“今儿这一遭,明天大家定然会猜测爷为什么要去,那明天去提设置闲职的事就更顺利了。怎么样,爷聪明吧。”
“对,你最聪明。”苏婉如失笑,跳下了车,道:“回去吧,一会儿被人看见了。”
沈湛颔首,摸了摸她的头,“早点睡,爷要过几天来找你,这些日子有事。”
苏婉如没说好却也没有拒绝,转身往里头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就见沈湛就笑盈盈的望着她,她愣了一下摆了摆手,快步敲门进去。
“没人发现?”她一走,沈湛就收了笑容,卢成回道:“是,梯子拿走了,没有人发现。”
沈湛微微颔首,想了想,道:“爷是不是也该去见见苏季。”
卢成咳嗽了一声没说话。
他带着这个心思回去,将这事儿丢给了周奉,“准备点年节礼。”周奉点头,“属下都准备好了,您这是准备给谁家添的?要准备什么?”
沈湛坐在桌后,翻了堆了一桌子的书信,凝眉拆开,抬头郑重看着周奉,回道:“就给我弄把像样的匕首,再弄个青铜鼎回来,要重些的。”
周奉正在喝茶,听着又喷了出来,“送这个当年节礼,爷,您打算送谁?”
“爷准备找个由头去一趟宗人,陪苏季喝一盅,再送点年节礼给他。”沈湛也不看他,漫不经心的吩咐了。
他是该去一趟,苏季不待见他是苏季的事,他得把礼做全乎。
周奉惊骇的道:“侯爷,您您要送苏季节礼?”他心里转了转,在想里面的关节,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到。
她不知道苏婉如具体的身份,无论是沈湛还是卢成几个人都没有提过,倒不是不信他,只是觉得他事多话多,知道了难免一顿废话。
就瞒了下来。
沈湛耐着性子,道:“嗯,我和他早年相识,此事你也知道。如今年节将至,去看望老朋友也再正常不过。”
人虽在宗人府关着,可他去看一眼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好。”周奉不再问,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沈湛想说什么,又顿了顿快快步出去。
沈湛就丢了笔,将脚架在桌子上想着事儿,卢成在外面回道:“爷,裘绒来了。”
“请他进来吧。”沈湛说完,过了一会儿门口进来一位身高马大的男子,左眼蒙着一块布,一条刀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耳际,将原本清秀的五官扭曲的有些渗人,凶神恶煞的样子。
“八哥。”裘绒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声音和他的样子天差地别,不但清润还特别的柔和,“我将几个院子都修葺了一遍,年前估计没什么事。过年怎么过,在这里还是出去?”
“你有去处?没有去处就在京城。”沈湛收了腿,道:“正好带你见见嫂子。”
裘绒听着就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八哥,您别说我还真想见见,听你念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长成什么仙女模样。”又道:“那我要给嫂子准备点礼吗,嫂子喜欢什么。”
沈湛想了想,苏婉如还真没有特别表露过她喜欢什么,以前她什么都不缺谈不上喜好,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就更谈不上喜好了,“给她弄两坛甜些的果子酒吧,她喜欢喝。”
“成。”裘绒也不讲究,起身道:“我去找找去,这果子酒酿的能入口的还真不多。”
沈湛颔首,目送他出去。
苏婉如站在夹道里,眼前就浮现出苏季的样子来,胖墩墩的,满身的锐气被磋磨的只剩下沉寂,她泪如雨下,想念那个飒爽英姿的二哥,更心疼这个如入暮年的二哥。
她很清楚,苏季能坚强的活着,已经是最大的毅力,他战败了,家国没有了,他忍辱偷生已是艰难,她不能再要求更多。
要做的,就是尽快将他救出来,让他变成以前的苏季。
“公主。”段震,刘长文和胡十三娘都在,“您您真的见到二殿下了?”
苏婉如点了点头,“是镇南侯帮忙的。我见到他了,人胖了,精神不大好,可身体应该无恙,能走能说话”
“那就好,那就好。”他们要求不高,只要人是好好的,人还在,那就是希望,三个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开了年我们紧锣密鼓,早点将镖局筹办好,公主,您还有什么打算,尽管吩咐我们,我们这就去做。”
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事情准备妥当,将苏季营救出来。
“先将宗人府落到吴忠君手里再说。”苏婉如抿唇道:“我们要想办法安插人去他身边,不论是谁,能有个监视。而且,不单是吴忠君身边,京中各个府都要安排人,你们着手选一选合适的,最好是女子,办事行走都要方便一些。”
“我们也想过,只是这事不好办。”刘长文犹豫着,安插人去别的府里,看着很轻松,盯着人牙子卖进去就好了,其实不然,人牙子挑人卖人也有讲究的,对方买人也讲究更多。
而且新人进府,多是在外院做事,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如果这样还不如不放人,徒添了负累。
“我来想办法,一个府一个府的来。”苏婉如看着胡十三娘,“到时候这些人就请姑姑训一训,教她们如何在大府里走动。”
胡十三娘在宁王府做的很好,不但做到了管事的妈妈,还很得查荣生的信任。
安插眼线是长远的打算,就算苏季救出来了,这些人也还是能用。
“好,那我们去选人。”刘长文不再问,他们现在对苏婉如的能力,丝毫不怀疑,“锦绣坊那边您要小心一点,我看她们连着在您手里吃了两次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就怕她们不动。”苏婉如道:“这事我心里有数,有需要你们帮忙的我一定会提。还有,让杜舟早些来,有他跟着我,我也有个商量的。”
“已经在路上了。”段震道:“他和梅大夫就在这两日能到。”
苏婉如点头,又交代了几句,大家就散了。
她回了房里躺着,一夜未睡,翻来覆去的脑子乱哄哄的,一会儿是穿着灰白长褂的苏季,一会儿是光着膀子的沈湛,交叠着让她头疼欲裂。
她索性坐起来,拿了扇子接着绣,心反而渐渐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天亮,她洗漱去了前面。
沈湛没有在再来,她和大家一起准备过年的事,二十三那天,大家忙忙碌碌的除尘打扫,苏婉如做完事和周娴两人互相帮着洗头,太阳暖烘烘的,她披着头发在擦,门口婆子笑盈盈的进来,道:“苏姐姐,你家里的兄长到了。”
“来了?”苏婉如蹭的一下站起来,放了梳子就跑了出去,周娴一脸的好奇也跟着跑出去看。
苏婉如一路跑到前院,就看到杜舟正和梅予一起进门,她一愣笑了起来,喊道:“杜舟!”
“哎呀,我的”他想说公主,可话到嘴边打住,“我的妹妹”扑了过来。
苏婉如嘴角一抖,忍俊不已的接住了杜舟,低声道:“怎么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以后在这里不准这副德行。”
“公主,人家几岁就净身了。”杜舟幽怨,苏婉如点着头,“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
杜舟就笑了起来。
苏婉如和梅予见礼,道:“梅大夫,路上可还顺利,辛苦了。”
“无妨,无妨的。”梅予脸一红不敢去看苏婉如,杜舟看着顿时皱眉头才发现苏婉如披着头发出来的,就压着道:“我的小祖宗,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要是风寒了怎么办,头疼了怎么办,你怎么都不会照顾自己的。”又道:“你这披着头发不像话啊,人梅子青是外男。”
苏婉如尴尬的拢了龙头发,她以为就杜舟一个人,就笑着道:“一会儿就干了,你们随我去见姑姑吧。”
“好。”杜舟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回头看着门口,苏婉如以为还有别人,也朝门口看去,就瞧见一条土黄色的狗,鬼鬼祟祟的从门外探个脑袋进来,眼睛盯着她,很小声的讨好似的汪汪了两声。
“狗?”苏婉如愣住,杜舟就怒道:“您别提了,也不知道谁家的狗,半道就跟着我们,甩都甩不掉。”还抢他东西吃。
苏婉如愕然,走过去招了招手,那狗就脚步轻盈的自来熟的跑了进来。
“二狗子!”苏婉如满脸惊讶。
居然是沈湛的那条狗。
099 见面
“您您认识这狗?”杜舟吓了一跳,和梅予对视一眼,觉得这事儿不简单,“这狗谁的?”
苏婉如没接他的话,蹲下来摸了摸二狗子的脑袋,“你怎么跟着杜舟,你主人呢,怎么不跟着他。”
“汪汪。”二狗子讨好的在她手心蹭了蹭,一副乖巧的样子,和当时在盐井时爱答不理的样子不同,“汪汪”
苏婉如愕然,嘴角抖了抖,她觉得二狗子在说,“我是主人派来监视你的。”她咳嗽了一声,抬头看着杜舟,回道:“我在济宁时见过它的。”
说着,起身在杜舟低声说了几句,杜舟听着瞪大了眼睛,指着二狗子,“你居然太狡诈了。”
“走,走,走!”杜舟将苏婉如拉着护在身后,瞪着二狗子,“我警告你啊,快点走,否则我今晚就把你宰了炖狗肉吃。”
二狗子看着杜舟,又看看苏婉如,呜呜咽咽的趴在地上,一副被人欺负的委屈样儿。
“少装可怜,我你抢我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可怜。”杜舟大怒,觉得这只狗太有心机了,“阿瑾,你可千万别信它,这狗太坏了,简直是只狗精。”
苏婉如哈哈笑了起来,将杜舟推开,过去摸着二狗子的狗头,“我送你回你主人那边好不好啊。”
二狗子就蹭着她的手,趴在地上不动,期期艾艾的看着她。
苏婉如忍俊不已,笑着无奈的道:“不过今天没空了,过两天再送你走好了,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好不好啊。”
“汪汪。”二狗子蹭的一下站起来,摇头摆尾的高兴着,冲着杜舟汪汪叫了两声,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
杜舟气怒不已,指着二狗子,“呸!”
“汪汪!”二狗子也呸他。
杜舟哼了一声,“呸呸!”
“汪汪!”二狗子冲着他叫。
一人一狗对峙,杜舟咬牙切齿的道:“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狗,欺人太甚。”
“汪汪汪!”二狗子道。
苏婉如和梅予都笑了起来,她笑的肚子疼,抱着二狗子道:“看你一身脏的,一会儿我帮你洗澡。现在跟着我去见姑姑好吧,你要乖巧点,若是姑姑和别的姐姐不喜欢或者怕你,我可不敢留着你的。”
二狗子汪汪的叫着乖巧的贴着她的腿站着,眼角看着杜舟,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杜舟气的眉心直跳,看到二狗子就有一种看到沈湛的样子,“早晚炖了你。”
苏婉如和梅予说话,“我们去见我姑姑,年前你也住在这里吧,出去住一来房子不好找,二来你要临时找医馆,恐怕也要费点功夫。”
梅予含笑道:“我已经找到医馆了,就在西街上面,方才来前和杜舟去看过,也见过了东家。他在后院给我匀出一间房出来,我稍后直接过去就好了。”
“都找好了,你想的真周到。”苏婉如对梅予刮目相看,以前只当他跟着他师父是个未出师的少年,梅予面颊微红,低声道:“公主见过二殿下了?”
“嗯。”苏婉如点了点头,“改日和你细细说。”
梅予有些激动,应了是,和苏婉如以及杜舟外加二狗子去见霍姑姑,周娴就躲在一棵树后面看着前面发呆,苏婉如发现了她,笑着道:“周姐姐,在想什么呢。”
“苏瑾。”周娴满脸通红的出来,余光扫着梅予,“你兄长来了啊。”
苏婉如颔首,将她介绍给梅予以及杜舟,“这是周秀娘。”又和周娴道:“这是我兄长,你喊他杜舟就好了。这是梅子青梅大夫。”
周娴一愣,她以为梅予是她兄长,毕竟杜舟的样子和兄长联系不到一起去,她尴尬的冲杜舟点了点头,道:“大哥好。”说完,又惊讶道:“你哥不和你一个姓啊。”
“哦,他小时候被我爹捡回家的。一直没改姓。”苏婉如随口胡诌,听的杜舟嘴角直抖,想了想又觉得是这个道理,他确实是被后来去的,“对,我是被捡回去的。”
梅予轻笑,和周娴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