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上呈后,皆是留中不发。

朝内百官也只以为这位琴三爷大约是皇帝或者太后放在江南这天下最富裕之地监视的亲信耳目,但信任若此,实在非同寻常,甚至连琴三爷是皇帝的私生子流言都出来了。

而这位琴三爷似乎极少上京,距离上次上京都过去好些年了,但只要他一上京,却必定出入宫廷如自家后花园,甚得皇帝和太后爱重,常常宣召陪伴左右。

圣宠之下,令百官眼热。

然而

只有他们这些贴身侍从亲信才知道,这位琴三爷从来都是只偶尔在皇帝那里出现,至于太后这里,他从来都是进来在偏殿一坐,一刻钟后也不管有没有宣召就自行离去,淡然自若,亦从不要求见太后。

这么些年太后似都会宣召但从未见过琴三爷一面。

林尚宫便以为此回南太后不想见琴三爷,自然也不会想要看见琴三爷的夫人了。

“不不必了,宣她进来罢。”南太后垂下了眸子,淡淡地叹了一声,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那中年大太监一愣,忍不住道:“那等出身下贱的平民女子,有甚好见的?”

南太后扫了他一眼:“老冬,莫要忘了你也是出身下贱的平民。”

那老冬闻言,干瘦的老脸一僵,随后立刻躬身,若无其事地笑道:“太后说的是,老冬只是为您担心。”

“宣罢。”南太后挥挥手,有些倦怠的示意。

“臣女参见太后。”楚瑜恭恭敬敬,礼仪完美地行了个礼,任由太后微凉的目光在自己头顶扫过。

片刻后,她听见林尚宫唤她起:“起。”

楚瑜方才起身,慧目微垂,下颌微收,并不上视,礼仪毫无可挑剔处,一身从容气度竟丝毫不输京城里的贵女。

林尚宫见太后脸色微好了些,便对着楚瑜道:“赐座。”

楚瑜再次谢恩后坐了下来,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她已经透过自己的睫毛看过太后的模样了,说实话,她是很惊讶于太后的年轻的。

她见过太后的画像,当初还为此捣腾了一副华丽的绣像,只是当初以为是廉亲王记忆里太后的模样,没有想到竟是如今太后的模样,看起来竟似个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中年美妇的样子,通身的气度也不像她想象的咄咄逼人,珠光宝气,但是那种气质明明看起来温和的贵夫人,却真真却让人不敢直视,只觉多看都是冒犯。

不愧是曾经摄政将大元挽救于危局的南太后。

“你就是吾儿要册封的玉安县主了?”太后忽然淡淡地开口了。

楚瑜微笑,不卑不亢:“是,太后。”

南太后点点头,微笑:“年纪轻轻,小姑娘笼络人心的手段不差。”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

答得好只显示你果然是个‘心机婊’和答得不好,说不定就要遭罪了。

这位南太后可不是之前那些宫女那么好糊弄,她威望比皇帝还重,掌控着生杀大权。

楚瑜心中转过千百个来回,随后垂眸谦卑地一笑:“太后,臣女一贯愚钝,素闻太后是宫中第一聪明人,臣女实在仰慕,能否请教您一个问题?”

不想回答,不能回答的问题就用下一个问题去回答好了。

南太后一愣,倒是没有想到面前的小姑娘这马屁拍得那么直率,她也和皇帝一样许久没有听见这等‘鲁直’的马屁精了。

她顿了顿,眯起眸子莫测地打量了下看着面前的人:“呵,是有些小聪明。”

楚瑜垂眸不答,南太后翘起唇角:“行,你问罢,哀家准了。”

“多谢太后,臣女想问什么是笼络人心的手段呢?”楚瑜抬起脸,大眼弯弯,明丽而一派天真的样子。

若是太后能答什么是笼络人心的手段,那么只说明太后很懂这点,既然太后懂的事儿就必定是好事,所以她这臣女也懂,不过也是效仿仰慕太后而已,萤火不敢掠明阳之光。

在座都是人精,哪里能不知道这里头的机锋和意思。

“放肆!”老冬蹙眉叱道。

楚瑜垂下眸子,很是无辜:“臣女愚钝。”

南太后眯起眸子睨着她,轻嗤一声,正要说话。

门外却忽然传来宫人的声音:“皇后娘娘求见。”

------题外话------

好久木有二更啦~话说大家猜的关于小鱼的身世好有意思。

嗯,南太后肯定不是上一本太后那种没脑子的女人,就酱。

第六十章 闷气儿

那通报的声音刚落,楚瑜便见一个头戴九尾点翠大凤钗,身着暗自绣牡丹的贵妇快步走了进来。

但那贵妇容貌温柔秀丽,笑容爽惬,行走间步子虽急,却偏偏裙摆几不见摆动,恣仪悦目端庄得让楚瑜忍不住暗自赞叹。

那贵妇一见太后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罢,皇后今儿来得这般早,可是有什么事儿么?”南太后看着她温和地一笑,但眼里的光却有些莫测。

萧皇后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只起了身,含笑着道:“儿臣这不是听说母后身边来个新鲜人儿,咱们这宫里人丁稀少的,难得有些热闹,儿臣便带着些御膳房新学做的海外点心过来了,也让老祖宗尝个新鲜。”

说着她便笑了起来,抬手示意身边的女官领着宫婢们将几个漂亮的红漆盒子端了上来。

那食盒下头一层是烧得通红却没有烟的火炭,上面温热着暖暖的各种精美之极点心和让人一看就忍不住食指大动的香浓羹汤。

楚瑜本也是个吃货,但此刻心神却全不在那些难见的点心上和羹汤上,只都暗中落在了这位皇后娘娘身上,心中有些暗自称奇——

看这位中宫娘娘通身的气派和优雅之极的一举一动,就知她出身一定不低,但是却并没有她前生看的那些剧里那些皇后那种气势凌人或者老成持重之感。

倒是萧皇后那总是笑盈盈的样子和那张银盘似的圆润秀丽的脸,看着让人心生亲切之感,何况她说话间并不端着架子,甚至带着点趣味,听着极为亲切近人,与看似温和但实际上高冷深沉的南太后完全是两个不同类型的人。

就算是对宫中人都没有什么好感的楚瑜也觉得看着这位亲切的皇后娘娘,是一件颇为舒服的事情。

只是楚瑜并不知道,当初的二皇子体弱多病,根本不是被作为帝王培养的,帝后都只盼着他治学之余能将身子养好。

二皇子本是一个几乎注定登不上皇位的闲散皇子,太后对二儿臣的要求自然不会太苛刻,只求个出身相对好点,最主要是为人乐观,性子又好的姑娘来照顾自己多病的儿子,让他心情愉快即可,谁知道阴差阳错,竟是最不太可能登上皇位的人登上了皇位。

这位整日里只需要打理府邸和伺候夫君很少在人前出现的二皇子妃也就赶鸭子上架成了萧皇后,自然和那原本就冲着后位去的贵女妃嫔们性情不一样,可萧皇后这种简单性情却比大部分妃子贵女都得南太后的青睐。

这一切也是后来红袖告诉她的。

楚瑜后来想了想,只道:“能在宫里活下去,又能得到太后的亲眼的女子,怎么会简单呢?”

红袖听到这句话,看了她一眼,露出个有点古怪感叹的表情嘀咕:“能在主上身边睡着你的更不简单呢。”

而此刻,南太后看着那些做工精致的点心,淡淡地点头,也很给萧皇后面子地试了一个:“嗯,御膳房里那些食古不化的老东西们终于肯接纳西洋来的师傅了,是有口福的好事儿。”

“味道可好,老祖宗?”萧皇后一脸期待地含笑问。

“不错,倒是难为你有孝心跑这一趟。”南太后目光从楚瑜的脸上掠到了萧皇后的脸上,微微弯起唇角:“不然,哀家还以为你是来为人求情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声音却有些莫测到让人心发凉。

楚瑜看着南太后的样子,却有些怔然,南太后身上那种气息竟与琴笙有那么一分相似,是因为掌权操控人心的上位者都是如此,又或者说是因为明烈太女的血脉传承?

皇后脸上的笑容不变,笑盈盈地在南太后身边坐下来:“母后这话说得,儿臣就不能既来孝顺您,又来为人求情么?”

楚瑜一愣,倒是没有想到皇后说话这般直率。

可是很明显,南太后是吃自己儿臣这套的,太后深邃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后淡冷地看向楚瑜:“怎么,怕哀家为难她么?”

她身上冰冷的气息让皇后暗惊,随后立刻在太后面前俯下身子:“母后自然不会为难这么一个小辈不是,儿臣也就是说笑罢勒,母后息怒。”

在场众人心头一紧,也皆跟着跪下身去,楚瑜这个当事人自然也跟着俯下身子去。

这是要开始收拾她的节奏了?她暗自嘀咕。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南太后不过片刻之后,便摆了摆手,冷道:“都起来罢。”

众人谢恩之后起身,太后淡淡地扫了楚瑜一眼,有些倦怠地:“行了,你这小辈在哀家这个老婆子这里也不自在,下去罢。”

楚瑜立刻又俯下身去拜了拜:“臣女不敢,臣女告退。”

随后,她又对皇后行了礼:“多谢皇后娘娘,臣女告退。”

虽然这位皇后这种硬生生把她摘出去的方式只会让太后更不喜欢她,但也能看出来是皇帝陛下遣了她过来的,也算是好心,但她也看出来了帝后本身对她的存在也都是心存疑虑的,大约是觉得她来历可疑,又配不上琴笙罢?

但楚瑜本来就也没有打算让皇室中人喜欢自己,她又不是银子,人人都钟情,何况她原本也不喜皇室中人,对于这些人,最好是保持距离,他们要真对她青眼有加,她还得担心他们打算利用她对琴笙不利呢。

皇后见楚瑜礼仪规矩,挑不出毛病,眼底倒闪过一丝异色,毕竟她是听了陛下说玉安县主出身平民,整日里混迹市井的,她原以为会见到一个俗不可耐、心机深沉的艳俗女子,如今看来却像是个贵族出身的小姑娘,教养不错的样子。

就算是临时训练了礼仪,这姑娘身上的灵慧气质却着实做不得假。

皇后含笑扶了一把她的手腕:“起来罢。”

只是这一触之下,萧皇后就愣了愣,竟低头在看了眼楚瑜手腕上露出的小片肌肤,她指尖又在上面滑动了一下。

楚瑜一愣,有点不明白这皇后是做什么,但她是知道自己的这身皮肉滑娇软滑柔腻到吸手的程度的,但凡摸了她一把的人,多半都会忍不住一直摸好几把。

所幸知道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在嫁给琴笙之后,他更是严禁她让人摸到肌肤。

但是面前这位是皇后,这么摸她感觉实在是有点古怪。

楚瑜欠了身,不动声色收回了手腕,皇后似也没有再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来。

楚瑜便退了出去。

待着楚瑜离开之后,太后看了眼皇后,悠然问:“怎么了,哀家见你神色有异,那丫头有什么不对么?”

皇后闻言一惊,她素来知道自己这位婆母的厉害,只是没有想到这么细微之处也被太后看在眼里,她便也没有隐瞒,只是想了想后有些迟疑地道:“儿臣只是觉得她好像有些眼熟。”

或者说是楚瑜手腕肌肤上那种奇异的触感,让她忽然心中一动,似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

太后闻言,只淡淡地笑了笑,随意地品了一口茶:“那就在你宫里慢慢想罢,想明白了再来给哀家请安。”

皇后暗自苦笑,这是太后给的惩戒了,禁足中宫么,也没有说个期限

可一头是自己的夫君,一头是婆母,她也只福了福身:“是,儿臣知错。”

林尚宫在一边看着,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她看了看楚瑜离开的背影,随后垂下眸子。

这时一个小宫女忽然恭恭敬敬地在殿门门外道:“回禀太后,苏家的千城小姐递了牌子要进宫给您请安。”

太后一顿,唇角弯起一点淡淡的慈和笑意:“哦,是么,苏苏那丫头回来了,宣罢。”

那老冬闻言,便是对着太后谄媚一笑:“老祖宗,不知这次千城小姐会带什么东西回来孝敬您,去年可是三张她亲手猎杀的漂亮雪狼皮子和亲手临摹的宫大家当年的传世名画呢。”

太后这辈子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最难得的是这份心意,否则廉亲王当初也不会选了楚瑜的那一幅太后肖像作为太后寿辰贺礼了。

这位苏家小姐能得到太后少见温和眷顾,除了她是苏家女儿的身份,更有一份心思人品。

皇后闻言,心中却忽然一动,恍惚间却记起楚瑜那双明媚灵动的眼眸,似和记忆里的某张熟悉人影竟然有瞬间的重合。

**

楚瑜这头出了太后的慈宁宫没有多久,宫里便飞快地传遍了慈宁宫里发生的事儿。

玉安县主离了慈宁宫,皇后后脚就被太后禁足了,据说是为了给玉安县主求情的事儿。

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太后虽然看重琴三爷,但是并不喜欢玉安县主,却顾忌着三爷,动了皇后,没有动玉安县主。

宫里的妃嫔们自然都是高兴看见皇后被禁足的消息,而太后如此不喜玉安县主这件事看似不要紧,但是落在许多有心人眼里,自有另一番说法,暗流涌动。

在京城里楚瑜这玉安县主也跟着被看轻了许多,琴笙又不可能一直跟在她身边,果然种种麻烦添堵,冷嘲热讽都也是轻的。

打上琴笙身边夫人或者妾侍之位主意的人,更不知凡几了,虽然知道琴笙不可能看上这些人,但走哪里都看见这种觊觎你男人的女人扑过来,踩你还光明正大地**你男人,不是不能骂回去,但楚瑜看得那叫一个心塞。

这也是过后楚瑜呆在京城这段时日才明白的。

她算是知道南太后的手段高明了,太后没动她一根寒毛,甚至几乎没做任何事儿,连琴笙也无法为她出头。

可太后一句话,非但狠狠敲打了放在她眼里皇帝和皇后,也轻描淡写地顺手收拾了不被放在她眼里的自己一把,若是她楚瑜是那种爱闹腾的女人,估计还得跟琴笙之间闹出点事儿来,那才真叫得不偿失。

可楚瑜一时间气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琴笙却似有点看笑话似地看着她恼火的样儿,竟觉得她吃醋恼火与他抱怨的样子有趣,没事儿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就往床上带,道是化悲愤为‘食欲’有助健康。

这让楚瑜很怀疑琴笙不是不能收拾这局面,而是就想看着她吃瘪有趣,这也让楚瑜暗自盘算着,或许她该自己出手了。

男人脑子里只有下半身。

如此几日下来之后,楚瑜自己也没啥气力去抱怨自己遇见的种种心塞恼火事儿了,因为她总觉得琴笙的状态有点不大对镜。

“唔”楚瑜颤抖地咬着身下的被子,一头汗,脸颊绯红,眼里水汪汪的都是水雾气,看着琴笙侧了脸从自己背上翻身下来,闭了眼轻喘着休息。

一场狂风骤雨似的情事消停,她眼神虽有些模糊,脑子却没有不好使。

她总觉得琴笙最近在情事上‘狠’了,这种‘狠’,让她总觉得琴笙像是有点在恼她,可是为什么呢?

问了这位爷,这位爷却一脸你多想了的温柔表情和宽慰。

可这温柔的劲上了床榻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楚瑜忍不住暗自瞪着身边躺着的人,这货分明就在暗戳戳地生闷气,阴晴不定的!

她还没恼呢,他生个屁闷气呢?

第六十一章 家暴 (二更)

大爷,你到底怎么了?

每月大姨妈来了?

楚瑜很想揪住他的脸大力摇晃着问,但也只是想想,毕竟自家夫君漂亮精致过分的脸,总会有一种脆弱华丽艺术品的感觉,让人不敢随便碰。

虽然她也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但轻易就是不太舍得去碰琴笙的脸。

平时她也就是亲亲眼睛和他精致的唇瓣。

可是此刻她心里有一团略暴躁的火焰——内忧外患的感觉。

自从那个她不被太后待见的传闻出去之后,不管她出现在任何场合,都会有人对她明嘲暗讽,甚至表现出对琴笙自荐枕席的*——

虽然琴三爷只是那么一介商人的身份,但是他的地位在那里,任意出入宫禁,上达天听,天子亲信。

就算是堂堂一品大员,也没有这等待遇、自然引得不少豪门大族们暗动了心思,若是平日琴笙不出现在京城倒是也不会起这种心思,但是他出现在了京城,姿容又这般非同寻常。

不要说男人们动了心思用美色贿赂,就是不少贵族女子见过琴笙的都忍不住,虽然琴笙依然一身疏冷出尘,让人看着也不敢随便起亵渎的念头。

可是他有了妻子了,这妻子还不被太后待见,那就说明神仙也不是不可以靠近的,不是么?

狂蜂浪蝶一*的让楚瑜打发不尽的心烦之中,琴笙又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她瞅着就更烦躁了。

楚瑜看着琴笙纾解之后神色似又恢复了温淡的样子,仿佛刚才使劲折腾她的妖兽又变回了大仙,她心里就有气,看着他起身下了床,随后优雅地扯了衣衫准备披上去沐浴。

楚瑜心头邪火起,一时间恶向胆边生,抬起脚丫子就对着琴笙还未遮住的那形状优美,挺翘的臀上就是狠狠一脚丫子踢了过去。

男人在纾解了*之后,多半是情绪松懈的,琴笙也不例外,等他感觉后腰有风声的时候也晚了,又或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可等到那只脚丫子贴到自己臀上时,他才发觉不对劲,就算是*也似大力过度了。

他身体本能地做出了闪避的动作,但依然感觉臀后一股巨大的力道爆发开来,然后——

楚瑜就看见自己愤怒之下,用了极大内力的一脚将自家大"qing ren"踹到了墙壁上的衣柜里。

“砰!”

紫檀雕花的大衣柜的门瞬间破了,里头的衣服全部都被撞了下来,盖了琴笙一身一脸,冬日里的衣衫多偏厚重,所以几乎将他埋了起来。

我艹!

楚瑜自己也目瞪口呆了,她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得手,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脚会落空或者被琴笙一把扣住脚踝。

楚瑜呆了片刻,却发现琴笙伏在那些衣衫里,却似没有怎么动弹,她也顾不得自己没有穿衣衫了,赶紧跳下床去,慢慢地靠近琴笙,试探着问:“琴笙,你还好罢?”

房间里也是有地龙的,所以温暖如春,她也不怕着凉。

但被埋在衣服里的人没怎么搭理她,楚瑜也看不见他的脸,琴笙的长发遮了他大半的脸,只露出一小截精致的下巴和紧紧抿着的薄唇,竟让她看出了点委屈的味道。

楚瑜:“三爷?!”

她有些心惊,怎么感觉琴笙这个反应不太对劲,他不是该把她打一顿屁股么,坐在衣服堆里自怨自艾是几个意思?

如此娇弱的表现,这是只有他脑子不好是仙仙的时候才会有的反应啊?!

楚瑜围着琴笙转了半圈,随后想了想,还是很担心地伸手去扒拉那些衣服。

但扒拉了一会,在看清楚琴笙的动作之后,楚瑜身形就有点发僵,她偷偷摸摸地就要收回手,下一刻一只大手忽然就从衣衫下狠狠地抓向楚瑜的手腕。

可因为琴笙的手有些发颤,竟一下子没有抓稳,楚瑜瞬间向后一溜,避开了琴笙的手。

“楚瑜”一握落空,长发覆面下的男人从唇角缓慢地吐出了两个字,幽柔发颤、咬牙切齿~!

楚瑜抖了下,干笑一声:“乖笙儿,小姑姑我不是故意的,那什么我给你叫个大夫来。”

她扒开了衣衫才知道琴笙为什么不动了——

因为他正用一种男人致命处受到重击,双手抱着自己下半身姿势,正僵在衣衫堆里。

他抿着嘴唇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他在忍耐杀人的*罢?

或者说把她这条鱼扒皮去鳞的*。

察觉到事实的真相之后,楚瑜立刻就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衫,然后就迅速地溜之大吉。

当然,她跑出去之后,还是第一时间去霍二娘的房间把正在和霍二娘玩老爷和强抢民女的情趣小游戏的水曜给硬生生拖了出来。

‘民女’水曜本是半光着身子尖叫着被从‘老爷’霍二娘的身下拖出来,嘤嘤嘤地哭泣扭动着水蛇腰的样子让楚瑜看得辣眼睛,但好在听得楚瑜一说琴笙病了,他就恢复了正常,赶紧提了医药箱去替琴笙诊治。

打发了水曜去看琴笙,楚瑜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的医术毒术都很出色,平日里也是兼任着大夫的身份,去照顾和替琴笙检查是最合适不过的。

她原本是打算跟着水曜进去的,然而想起琴笙那一声——“楚瑜”,她就瞬间什么勇气都浮云掉了,于是躲在门口听到房间里水曜那一惊一乍大抽气和小抽气的声,但最终确定琴笙没啥大碍之后,她磨蹭了一会,就偷偷摸摸地走了。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去一趟唐瑟瑟的房间,让瑟瑟帮忙再次确认一下琴笙的状况。

看着唐瑟瑟也背了药箱往自己房间去了以后,楚瑜看了看黑漆漆的天色半晌,转身去了红袖的房间。

红袖这个时辰还没睡,她上京之后特别忙,这个时辰才折腾完一应账本让底下的账房们领着小厮抬了出去。

“红袖。”楚瑜招呼了一声。

红袖陡然看见她不禁一愣:“小鱼?”

她们彼此间关系极好,红袖也多只在琴笙和外头人面前唤小鱼一声小夫人,私下还是以名字相称。

随后,她赶紧上前几步将楚瑜迎了进来,又吩咐小丫鬟去取暖炉和热燕窝来。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三爷那边可是有什么事?”红袖见楚瑜喝了一口燕窝,便含笑问道。

楚瑜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干的事儿说了,一边说,她就看见红袖的眼角一直在抽搐。

“小鱼,你是真猛士,你怎么敢?”红袖因为过度震惊一脸空白,半天才冒出一句话来。

这世上还有能让三爷遭此羞辱的重创之人,也大概只有面前这条鱼了。

楚瑜忍不住盗改了上辈子一个名人的台词,嘀咕道:“人如果不敢反抗暴政强权,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红袖一顿,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是,她都忘了面前这条鱼儿经常会干点出人意料之举,以前还是没牙没依仗的任人宰割的鱼时,反抗暴政强权都是她经常干的事儿了。

红袖有些无奈地看着楚瑜:“你和三爷到底怎么了,我们看着三爷最近这些日子没有什么不对呢。”

如果是和楚瑜感情不好,或者失踪的那些时日的主上情绪不对,他们都能明显察觉,可是最近这段时日主上的情绪并没有什么不对。

楚瑜轻叹了一声,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语意含糊地说了一番,待她说完,就见红袖怔了怔,神色里闪过一丝异样,虽然红袖很快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但是楚瑜还是察觉到了。

“红袖,你知道什么,对么。”楚瑜看着红袖,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