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眼神颤悠悠、猥琐地瞥了眼琴笙袍下笔直又漂亮的长腿——不知神仙在床上卖力扭小腰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仙气儿十足。
琴笙哪里知道她脑子里在意淫自己,只温温柔柔地道:“雪蛤木瓜已经炖好了,滋阴补肾,对小姑姑这样干瘪削瘦如鬼的丑陋身子最是合适。”
楚瑜看着他手里的碗,脸瞬间绿了:“我忽然想起我肚子疼,我要去拉屎!”
说罢,她转身就走。
果然,这大仙儿的艳福她是享不了的,嘴里不自觉地喷毒就算了,还一天到晚给她灌恶心的林蛙的卵子,她都觉得自己满肚子林蛙蛋,打个嗝就能冒出一只蝌蚪来,再过几天说不得就和他一样呱呱地跟着自己屁股后头叫娘了。
但她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揪住了领子,琴笙伸手将她优雅地提回来,把手里的碗递到她的嘴边,轻叹了一声:“娘,老金说了你身子弱,如果不经常进补,定会早夭。”
“呜呜是小姑姑!小姑姑!”楚瑜被灌了满嘴的雪蛤,一边挣扎一边欲哭无泪地吼道。
夭寿,他是那个找妈妈的小蝌蚪,可她真的不是那个青蛙妈啊!
还有金字辈那些家伙总是变着法儿整她,她不就是当了他们主子一回娘么,她又不是自愿的!
天气渐渐地凉了,楚瑜在琴家也呆了两个月有余。
这两个月,她从一开始的惊弓之鸟到后来也算能吃好、睡好,只是晚上有一点不太方便——她必须得睡在内间,琴笙睡在外间,他仿佛一定要守着她才睡得安稳。
虽然琴家家主的房间够大,内外间都有门,她却总躲不开被监视的感觉,做什么都不方便。
但也不是没有好处,琴笙日夜都黏在她身边,她至少能免去杀身之祸——她能感觉到乾坤院中众人的敌意——譬如金曜,若非他顾忌着琴笙的存在,只怕早已经将她剁吧剁吧扔进溪里喂鱼!
可就算是身为她护身符的琴笙,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只怕到那个时候她更是脱身不得,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死法。
脑海里瞬间闪过沈三夫人那一棵“人树”的画面,楚瑜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只怕,琴笙清醒那日,便是她死无葬身之地时。
楚瑜洗了洗手,看着青竹池里的流水,忽然心中生出一点惆怅来。
她怎么就落到了这般进退维谷的地步呢?
“到底,我还要在这里被困多久?”她喃喃自语。
琴家这般富贵,她的吃穿用度都是从未享受过的精致奢华,却身处敌意重重之地,心中只觉得艰难,竟越发思念那些在老胡家厨房偷肉吃,当捕快时自由自在的日子。
“楚姑娘竟然是被困在乾坤院么?”一道女子压低的声音忽然在楚瑜的身后响起。
楚瑜一愣,陡然转脸,便看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从隔壁的净手间里走出来。
她只觉得这个丫鬟腰肢柔媚,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脂粉气,那一摇一摆的行止不像丫鬟倒似个主子般,压低了声音也掩不住声音里的傲慢。
而且,以丫鬟的年纪来看,这人也未免老了些。
那丫鬟见楚瑜一直瞅自己却不说话,她未免有点着急,见左右无人便立刻凑上前对着楚瑜低声道:“楚姑娘,你不认识我了,我是”
“柳二夫人?!”楚瑜终于记起这张生了柳叶眉,吊梢眼的妖娆精明面容的丫鬟是谁了,不禁错愕。
“嘘!”柳二夫人立刻比了个噤声的姿势,有些紧张地探头出净手间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才立刻凑近楚瑜,笑道:“没错,楚姑娘终于认出我了。”
楚瑜看着柳二夫人这般亲热模样,却用身子挡住了她的去路,她心中瞬间警惕起来,她挑眉:“柳二夫人为何这副打扮,有什么事情么?”
柳二夫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却低声叹道:“楚姑娘不必担心,我并不想为难姑娘,我听说姑娘你是被琴笙的人掳到这里的,原本还不相信,但方才听姑娘言语,此事果然是属实。”
乾坤院虽然素来如铁桶一般,里面的任何一个婢女和家丁身份都不同于其他院子,皆是有武艺之人,来历更不为人知,往乾坤院安插人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不是这一次家主琴笙出了事,乾坤院有些疏漏,她也没法子打听到楚瑜的消息。
“我的事情与柳二夫人有什么关系?”楚瑜冷淡地道。
她可没有忘记这些琴家人看她的目光里浓浓的鄙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柳二夫人杏仁瞳里闪过一丝阴沉,低声道:“我是来与姑娘做交易的。”
“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皆不奉陪。”楚瑜说完,便要越过她离开。
她可不想被别人拿来做内斗的筏子,她在乾坤院处境本就艰难。
柳二夫人见状,心中有些着急,这楚瑜倒不是好糊弄的,她索性一咬牙,径自开门见山地道:“楚姑娘,你就不想离开琴家么,我有法子帮你离开乾坤院,你应该知道没有人帮忙,你永远也别想离开琴家。”
她筹谋这些日子,冒了如此大风险前来,岂能肯空手而归,虽然不知道楚瑜为什么被困在乾坤院,但是至少她知道楚瑜想要离开,这就是个很好的机会。
楚瑜闻言,停住了脚步,打量柳二夫人片刻,双手抱着胸道:“我有言在先,杀人下毒放火之事,我绝不会做。”
这女人说得没错,没有人帮忙,她确实没法子离开乾坤院,但她也不是任人利用的蠢货。
柳二夫人见状,心中一喜:“放心,绝对不是让你做伤天害理之事,这件事对楚姑娘而言并不难。”
说罢,她立刻上前在楚瑜耳边低声细语起来。
第十章 自作聪明
风月院是琴家最华丽招摇的院落,处处皆是白玉小桥雨花美石映流水,即使是深秋,精心从暖房里养出来的花鸟鱼蝶依旧繁茂如春夏。
只是平日人来人往的院子里,此刻却一个下人的人影都不见,只小亭里坐了两人。
琴二老爷充当着下人的角色,殷勤地给自家夫人倒茶,肥硕的圆脸上一片焦灼:“夫人哪,那楚瑜不答应咱们的要求,可怎么办。”
他筹谋了那么久才冒死把柳二夫人送进了乾坤院,但带回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这让琴二老爷怎么不着急。
柳二夫人还是之前那一身乾坤院丫鬟的装束,她享受这琴二老爷的伺候,轻品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道:“那丫头不是个蠢物,确实不好对付,但是咱们也不必着急,她虽然回绝了我的要求,可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哦?”琴二老爷细咪眼一亮,更加殷勤了,一边给自家夫人递上丝绸汗巾,一边道:“怎么说?”
柳二夫人吊稍眼里闪过诡冷的光,慢条斯理地轻擦了擦嘴唇:“且等着吧,会有人把她逼到咱们这头来的。”
那楚瑜一口回绝了她,她不是不恼的,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又怎么知道鹿死谁手?
琴二老爷有些茫然,但是看着自家夫人那般模样却也定下心来,他这个夫人虽然精明泼辣,管得他死死的,也经常在下人面前扫他面子,但是湘南柳家出来的女儿绝不是个好相与的。
他嘿嘿地笑了起来:“那咱们就等着。”
柳二夫人也看着院子里掠过的秋风,也慢悠悠地笑了,她和沈三那自命清高的女人不同,她是生意人家的女儿,在她眼里人只分能做生意和不能做生意的,并不分上下等。
她看出了楚瑜的价值,要和楚瑜做生意,而做生意是要讲时运的,时候到了,总有好风送她上青云。
**
净房内早已经只剩下楚瑜一个人,她看着那净手处潺潺流去的清水出神了好一会,忽然轻叹一声。
柳二夫人被她拒绝后,那羞恼却又压抑着平静地留下一句——“你若改了主意,便通知我”就匆匆离开了。
她放弃了一个机会——逃离的机会。
但是
她若应承了柳二夫人,就算能逃出乾坤院,逃出琴家,那么今后又当如何?
且不说琴笙如何,只金姑姑等人就不会善罢甘休,琴家在江南官大势大,说不定会因为她迁怒老胡一家。
而且
她眼前忽然闪过一双琥珀色的幽眸,那眸子里静静地盈着温柔清浅的笑容,凝视着她。
那个人,虽然初见时是大魔王一样的存在,可是这些日子里,她虽然看不出那人的深浅,依旧警惕和防备着他,但是那个人却从未再伤过她,他似乎也能感觉到乾坤院里的人对她的敌意,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那个不像傻子的傻子
真是烦!
“哗啦!”
楚瑜有些烦躁地捧着水胡乱地往脸上一泼,呢喃:“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罢,好歹这也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冰冷的水让她清醒冷静了下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向净房门外走去。
只是她才出净房,便忽然见一道寒光森森直逼上她颈项。
楚瑜到底捕快出身,身上有些老胡教的功夫,早早就看见有人持剑来袭,劲风来袭。
那人甚至像是刻意让她看见他手中的剑,而她也将那剑锋来势,但偏就是——躲不开!
她偏开了身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剑直接架上自己的脖子。
“你要做什么,小白脸!”楚瑜有些恼火地看着那持剑之人。
这家伙是故意羞辱她武艺差么!
金曜冷冷地看着她,而楚瑜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毫不掩饰的——森森杀意。
“我有没有说过,你若是胆敢对三爷或者乾坤院不利,便将你碎尸万段。”
楚瑜心中咯噔一下,莫非刚才她与柳二夫人在一起的时候被金曜看见了?
她一脸无辜地道:“我何曾对你的三爷不利了,我看是你处处看我不顺眼,要对我不利,你就不怕被你家三爷看见!”
有些事,就得睁眼说瞎话。
金曜看着她,并没有说话,他那双桃花眼里却慢慢地浮起笑意来,甚至忽然松开了架在她颈项上的剑。
但是楚瑜却被他桃花眼里那碎雪浮冰一般冰冷的笑意刺得浑身一颤,暗道了一声不妙。
她转身就要逃,但是下一刻肩胛骨忽然被人轻轻一捏,随后一阵尖利的剧痛瞬间穿透了她的全身。
“呜——!”
她惨叫出声,她以为自己惨叫出声——实际上她痛得瞬间就倒地蜷缩成团,那声惨叫她甚至都未及出声,在虚无之界里消散无形。
那种全身经脉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抽转的痛苦,让她痛得根本叫不出声,身上的冷汗即刻就下来了。
“让一个人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却痛不欲生,不过是曜司里最下层的手段之一。”
金曜冷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冷汗淋漓间,她模糊看去,隐约看见他身边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人手上正取出一根极为细长的针。
那泛着蓝光的牛毛长针让楚瑜瞳孔一缩。
金曜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的楚瑜讥诮地道:“楚瑜,人的忍耐是有限的,不要以为有三爷在,我们就拿你无可奈何,这个世上最容易的事不过一死,最难的却是生不如死,你若是不想尝试曜司里的其他手段,最好告诉我们,你和柳二夫人谋划着什么。”
楚瑜忍耐着巨大的痛楚,蜷缩着,颤抖着道:“她要我利用琴笙让琴笙交出掌家权。”
金曜眼底寒意更深:“呵”
“可是我没有答应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楚瑜忽然伸手一把死死地抓住金曜的裤腿,低低地嘶吼,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好痛,真的他娘的好痛啊!
金曜冷冷地看着地上痛苦挣扎的人好一会,眼看着就要晕厥过去,才轻嗤了一声:“你最好没有。”
随后,他才看向一边的人,冷淡地道:“水曜,可以了。”
水曜点点头,蹲下身子,又伸出手在她肩膀上轻轻一捏。
下一刻,楚瑜便感觉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瞬间如潮水一般从身上退了去,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但是浑身掩不住的疲倦,还有浑身如同被水淋过一般的大汗淋漓,都明白地昭示着那非人的痛苦是真实存在过的。
“我相信楚瑜你这样圆滑的人,一定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金曜低头看着地上狼狈至极的人影,淡淡地道。
“主上被你迷惑,却也不可能分分刻刻随着你。”
楚瑜闭着眼,虚弱地点点头。
金曜眼里闪过冷笑,转身离开。
水曜等人立刻跟了上去,没有人理会躺在地上的少女。
渐渐行远,木曜才在金曜身后迟疑低道:“首领,我们方才不是听见了楚瑜和柳二夫人的谈话么,为何还要再演这一出?”
乾坤院是什么地方,琴爷时常因公务远游,若是主上不在就守不住,怎么能成为曜司大本营。
若不是金姑姑想要看看柳二夫人打算做什么,也不会让她混进来。
果然如他们所料,柳二夫人直奔了楚瑜而去。
“那丫头对主上的影响力超乎了我们的想象,不过她还不算蠢到头,但乾坤院容不下一颗砂子,有些蠢货,还是要敲打,否则哪日便真以为自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金曜轻蔑地勾起唇角。
“但万一她向琴爷告状”水曜微微蹙眉,还是有些担心。
金曜冷淡地道:“尝试过曜司的雷霆手段后,你真以为楚瑜那种自作聪明,见风使舵的小人有这种胆量么,她若是敢做那蠢事,曜司也有的是让她悔不当初的手段。”
“是。”水曜和木曜两人想想平日楚瑜那行径,便也都齐齐点头。
“呵老子操你大爷。”少女躺在地上,狼狈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眼前秋日阳光刺眼,仿佛半条命都消融在这冰冷阳光里。
没有人看见她缓缓睁开的疲惫眼底,满满的、冰冷的寒意。
是啊,她这样的小人,怎么有胆量去告状呢?
她,当然不会去告状。
只不过,她只会当个——自作聪明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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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公布人选:
白天鹅公主奥吉塔:琴笙。入选理由:身直腿长又貌美,仙气飘飘,穿芭蕾舞裙就是最美的仙气白天鹅公主。
黑天鹅奥吉莉娅:九爷:入选理由:骚包,妖艳,腿长,穿黑天鹅舞裙就是最勾王子又惑人的黑天鹅。
王子:小白。入选理由:身高腿长,男装帅得不要不要的小鲜肉。
初泽:老子不干!那老不死还想勾引老子的小鲜肉,休想!
悠导:来人,叉出去!
恶魔:初泽——入选理由,双面人格,恶的很恶,只有恶魔才吃人嘛,又不是女角!
茉莉:国王——入选理由:心怀壮志的白花面孔的心机女,原本就想当女帝,只是遇见个更坏的,没当成。
茉莉:我没意见。
王后:空缺
路人甲——天鹅旁边的青蛙;楚瑜。理由:林蛙卵子吃多了。
楚瑜:呱呱呱呱呱。
第十一章 狼狈为奸 上
虽然云州地处南方,还靠着海,但北风携着秋寒霜冻自北国翻山越岭而来,几场秋雨之后云州也冷了起来。
天色黯淡,不见暖阳,只一片片的幽云漂浮在苍青色的天空中。
而乾坤院里明丽的山水也仿佛随着天冷日照少了,换了一种冷色调,倒是别有一番孤冷风情。
楚瑜坐在窗边,静静地看院子里落叶飘零,看下人们来来去去,行迹谨慎而小心。
她看得出这院子里的阵势又变了,下人们来去的路也不是昨天的路,昨天没有路的地方却又多了一条路。
“小姑姑。”她的身后忽然响起温雅清淡的声音,如秋寒里的一抹微暖清风拂面而来。
她回过头,习惯性地从来人手里接过一只碗,低头看了眼里面浓稠的汤汁,散发着暖暖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楚瑜低头品了一口,唇齿生香,她有些好奇:“这又是什么汤?”
在她强烈的要求下,琴笙已经渐渐习惯叫她小姑姑,这让她舒坦多了。
而天凉了以后,琴笙终于没有再给她灌林蛙卵子之类的糖水,却换了滋补的药膳,倒是颇合她的胃口,所以不用逼,她自己就能吃个精光。
琴笙温然一笑:“乌鸡当归党参,炖了一个时辰,最合适小姑姑这样丑陋干瘪的身体。”
楚瑜唇角抽了抽,她索性低头一股脑将碗里的汤全部喝完,免得自己把汤碗塞进某人的嘴里。
“慢点,饿死鬼投胎也没小姑姑喝得这般形容狰狞。”看着面前的人乖巧地喝着汤,琴笙取了帕子替她轻擦唇角,温言细语。
他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唇角,带来奇异的触感。
楚瑜僵了僵,有些不自在地想要偏开头,但他的指尖却如影随形地搁在她的脸颊上。
琴笙的手本就日日精心保养,除了常用各种罕见的香膏润脂滋养,花草汁液浸泡,平日里也多戴着薄如蝉翼一般不知什么丝线做的手套,避免生茧。
他的这一双手,骨节精致,修长匀称,甲如美贝,在天光下几乎泛着淡淡的光泽——润、透、白,似价值连城的羊脂玉雕,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琴家家主的手本就价值连城。
此刻,那如玉一般微凉滑润的指尖轻轻触着她敏感嘴唇肌肤,亲昵而温柔,淡淡的冷香仿佛从他的肌骨之间散出,缭绕在她鼻尖,让她忍不住深嗅。
有的人只凭这一双手就能撩了人的眼,勾了人的心。
但,她是见过这玉一般的手怎样握着吞噬人血的魔剑斩杀出一片尸山血湖,见过那美丽的手怎样将树枝轻巧优雅地穿透人的身体,将人钉成一株诡异的树。
这双的手极其美丽,却也极其危险,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也许,在它主人彻底苏醒过来那一天,它就会成为将她轻巧撕碎的凶器。
唇间温凉触感瞬间让楚瑜心一颤,手里的汤勺哐当一声撞在碗上,竟生生断裂成两段。
她一惊,下意识地轻去摸那汤勺,却不想下一刻,手上一疼,一点猩红便从指间冒了出来。
“嘶。”楚瑜忍不住颦眉。
破损瓷勺的尖利处划破了她的手指,甚至有细小的碎瓷嵌进了她的手指的伤口里。
“别动。”一道温润清雅的声音制止了她想要拨自己伤口的动作,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人握住。
琴笙将她的手举起看了看,眉心微凝,竟隐约有担忧之色,他忽然反手从自己头上取了玉簪下来,将尖的那一头轻轻地抵在她的指尖伤口处。
她一愣:“琴笙”
“不疼的。”他低头看着她,温柔地一笑,似在安抚她,这次,他没有再使用诡异到恶毒的形容词。
琴笙本就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如今离她又那么近,取下发簪的瞬间,他的满头如缎青丝瞬间散落下来,映衬着他精致绝伦的眉目,除了越发显得肤光如玉,欺霜赛雪外,却少了一分超脱人间的澄澈疏冷,多了一份奇异的蛊人魅色。
他的发丝又极长,如瀑一般落下,竟似将她笼在其间,将她和他与外界隔开一个奇异的私密的空间。
柔软的发丝随着他专注的动作轻轻地抚过她的身子。
这般亲密的距离,近得让她几乎能闻见他肌肤间那特殊的冷香,而他的呼吸更似蹁跹的蝶,有一下没一下轻掠过她额上的肌肤。
楚瑜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然后便慢慢地紧缩了起来,只觉得随着他潮润的呼吸一下下地轻抚过自己的脸,那奇异的男子香气勾动着女子天生的情愫,她浑身竟然莫名其妙地热了起来。
她忍不住想要缩回手:“我自己可以”
“好了。”琴笙却忽然含笑退开了一些,也收回了在她指间伤口轻挑的发簪。
“嗯。”楚瑜瞬间松了一口气,正要赶紧收回手,却忽然感觉指尖一暖,有湿润柔腻的触感传来。
她瞬间僵住,微微睁大了黑白分明的大眼,微颤抖着嗓音:“你你干嘛!”
他他居然把她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那种口腔里传来他腥红舌尖微微粗粝又滑腻的触感,亲密又诡异,几乎让楚瑜腿软得站不住,她想要收回手,却觉得完全动弹不得。
琴笙却似浑然不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琥珀一般幽深妙目看着她:“小姑姑说过,这样含一含伤口好得快,你忘了么?”
他的笑容清清浅浅的,却有一种惑人的明丽与温柔,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深处甚至隐着一点几不可见的奇异期盼。
楚瑜瞬间褪去了所有的绮思,她看着面前的人,那一刻她似乎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个十余岁的少年。
“含一含伤口,好得快。”
这样哄孩子的话,她从来没有说过。
那么,就是琴笙的母亲曾经说过了?
她想,那个持着嗜血魔剑含笑要送她下黄泉的琴三爷是绝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说出这样听着温情却无比愚蠢的话。
楚瑜忽然转脸看向窗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时候,正是监视她的人换班之时。
她侧回脸看着捧住自己手腕的琴笙,忽然靠近他耳边极轻地道:“阿笙。”
面前的女子很少这般温柔的唤他做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