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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离,对不起,利用了你。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魏留淡淡言道:“你在意他,我在意你,很公平。”

华采幽抬眼:“常离,我是真的希望,你可以不要什么都知道,不要什么都看得明白,不要那么了解我。也许这样,你会轻松一些。”

魏留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稍顿,又道:“阿采,你在意的人太多了。”月光清冷,落在他的眼中,模糊了瞳孔的颜色:“可是如果有一天,你所在意的人彼此伤害,你该怎么办呢?”

华采幽闻言一惊,尚没来得发问,古意便牵着两匹马匆匆跑了过来,‘捉奸’般的眼神让所有的疑惑不安通通化为了深深的无力感。

于是华采幽只好团得圆润的爬上马背,然后马不停蹄地滚了…

转过街角时,恰与一骑迎头擦肩而过,马上之人娇美贵气,正是魏留的表妹,安阳郡主。

第二十七章

萧家有钱,所以随便买个庄子也很气派。.

华采幽跟古意抵达的时候已是深夜,山庄内一片静谧。

古意将马交给前来迎候的人,又低低问了几句情况之后,领着华采幽来到一座庭院门前,告知此处即为她与萧莫豫日后起居的‘寄墨轩’,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此间下人即可,说罢便告退了。

华采幽独自望着黑漆漆静悄悄连鬼影子也没半个的院子挠了挠头,决定还是自力更生比较靠谱。

萧莫豫理应住在正房,借着月色辨别了一番后,华采幽蹑手蹑脚掩了过去。结果手还没碰到门板,便觉一阵阴风呼啸着自左侧狂劈而来,顿时汗毛直竖腾身后翻,险些连滚带爬方才堪堪避过。

惊魂甫定擦把冷汗,华采幽哀叹:“高粱地,你怎么没去睡觉呀?”

银衫少年冷冷地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冷冷地一言不发,那冷冷的小模样准确无误地传达着一个冷冷的信息你丫敢过来,我就拍飞你!…

华采幽无奈,只好试图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凡事过一不过三,你已经攻击了我三次,差不多该够了吧?”

高粱地冷哼。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可是萧莫豫受伤其实也不能完全怪我对不对?”

高粱地继续冷哼。

“那他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你总不能拿暗器在我身上戳几个洞来泄愤是不是?”

高粱地的眼睛猛然一亮,似乎开始认真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

“…刚才那句当我没说,你千万不要冲动!”

高粱地面无表情别过脸,貌似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华采幽叹了口气:“你是在怪自己没能救得了他,还是在怪他为什么非要让你救我?”

高粱地咬了咬牙,没作声。.

“如果让你选,一定救他不救我吧?”

高粱地握紧了拳,还是没作声。

华采幽轻轻笑了笑:“如果让我选的话,我也宁愿你救他。”

高粱地豁然转头,硬邦邦说了句:“可是我只能选救你!”

“只能是什么意思?”

“就是只能的意思!”

“……”

华采幽一头雾水,又实在摸不透这个冰山美少年诡异的大脑思维方式,一通抓耳挠腮抓心挠肝后冒出了一句:“但你今天一开始明明不是要救我的啊!”

不料一提到这个,冰山立马就变成了火山,高粱地‘嗖’的一下飘到她面前,漆黑的眸子里是两坨熊熊燃烧的小宇宙:“下次,一定不会!”

一定不会开始的时候不救她,还是一定不会中途变卦转而救她?

这个问题华采幽暂时没工夫去琢磨,因为此时此刻的高粱地已经赫然变身成了林子里那尊砍人像砍西瓜般的杀神。

想起那些飞来飞去的残肢断臂五脏六腑,华采幽忍不住开始大腿哆嗦小腿转筋:“好好好,不会不会,总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你说太阳一定不会从东边升起,乱来一定不会不守清规戒律我也举双手双脚赞成…”

话音刚落,华采幽就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阿弥陀佛,多谢女流氓施主对贫僧的信任。”

“…能不能把流氓两个字去掉?”

白袍飘飘的峦来站在房顶,面带着慈悲的微笑俯瞰众生:“贫僧来的时候在附近发现了一块风景独好的高粱地,高施主随贫僧一起去那里共赴地狱可好?”

高粱地大怒:“臭和尚你去死!”

“有高施主陪着,贫僧乐意之至。.”

于是,银衫白袍再度上演那出你追我逃两只蝴蝶飞呀飞的戏码…

待到身影消失后,传来了雄浑的声音:“院里诸人已全部被贫僧点倒,再也不会有人前来打扰女流氓施主和男流氓施主。然则,所有的流氓之举却只能长存于心而无法付诸行动,实在是可悲啊可叹。还请二位节哀顺变,养精蓄锐他日再战。善哉善哉!”

“…怪不得闹腾了半天都没有人出来…死秃驴哪壶不开提哪壶,诅咒你被杀神爆菊花一百遍啊一百遍!”

华采幽嘀咕着推门而入,然后认命地把外间两个人事不省的小丫头扶到矮塌上睡好,拿起干净的湿毛巾还有沏好的热茶掀帘悄步走进卧房。

室内的琉璃盏散发着柔和的暗光,照映着床上男子惨淡的面容。

华采幽将手中的东西搁下,坐在床边看着他发呆。

萧莫豫是不会死,但伤得委实不轻。

古意说已经请最好的大夫来诊治过,暂无**命之忧,需卧床静养观察。

华采幽觉得自己的神经反射弧的确很长,从萧莫豫受伤到现在差不多都快有三个时辰了,她好像才反应过来,开始害怕。

是啊,害怕。

他推开她,他断喝‘小高’,他血染白衣,他勉力强撑,他不支昏迷…

一幕幕在眼前闪过,心惊胆颤。让原本被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燥热不已的她,骤然冷得忍不住手脚发抖。

拼命深呼吸命令自己镇定,用毛巾轻轻为他拭去冷汗。

紧皱的眉,雪色的唇,滚烫的额头。

抽抽鼻子,视线有些模糊。

“油菜花,你在扮蒙面土匪么?”虚弱的气息嘶哑的声音,却含着笑。

“一点想象力都没有,我明明是在扮粽子!”站起来转过身,三下五除二将那些衣服脱去,只留下他的长袍。顺便,揉揉眼睛恢复清明。

重新坐下,华采幽笑得很得意:“怎么样,我就说了你不会死的吧?”

萧莫豫缓缓坐起一些:“嗯,承你吉言。”

细心为他垫上枕头,又倒了半杯水给他,华采幽犹豫片刻:“你,怪不怪我?”

“怪你什么?怪你没有被我感动得痛哭流涕,还是怪你没有当时就跟着我回来跑前跑后的帮倒忙?”萧莫豫浅啜几口,然后将她的手包在掌心:“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我才会怪你婆婆妈妈的好生麻烦。”

华采幽撇嘴:“口是心非了吧?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女人这样吗?”

萧莫豫叹息:“可谁让我喜欢的是一个女流氓呢?”

“…你听到乱来说的话啦?”

“不止。”

华采幽一呆,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我和高粱地…”

萧莫豫缓缓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小高与我早就熟识,所以发生这种事在感情上难免有些过不去。不过睡一觉就会好了,毕竟是孩子心**,况且我也没有大碍。”

“我明白,他对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完全可以不让你受伤。”

“谢谢你不与他计较,但是油菜花你要记住,他的选择,有他的道理,你无需因此而自责。倘若有下次…”

华采幽愠怒:“去你的乌鸦嘴!”

萧莫豫失笑:“但愿没有下次。”

“肯定没有!”

“好,肯定。”

华采幽瞪。

萧莫豫便笑嘻嘻让她瞪。

华采幽深感挫败:“算了算了,摆明了是在敷衍我。现在不跟你讨论这些,以后再说。快点休息了!”

萧莫豫的手揽住她的脖子,稍一用力:“不许再存有宁愿让小高救我的念头,听见没有?”

华采幽想要挣扎,却又怕牵动他的伤口,只好就势小心趴在他的颈窝处,嗅着浅浅的药草香,心中的柔软似被拨动,连带着声音也隐隐发颤:“小墨鱼,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真的不能再有下次了好不好?我再也不想看到谁受伤,更加不想看到谁永远的离开。没错,我在意的人确实很多,可最在意那个,是你。我没有别的亲人了,就只有你…”

“傻瓜,我也只有你啊…”萧莫豫轻轻揉了揉她的发心:“油菜花我只能答应你,就算有人受伤,也会很快好起来。就算有人离开,也只是暂时的。等一切过去风平浪静,我们所有人都会在江南看花听雨,饮酒书茗。”

“所有人?”

“嗯。你信不信我?”

“嗯。”

你不会伤害我所在意的人,我也不会让他们伤害你。所以常离说的那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永远…

照顾萧莫豫睡下,华采幽一出来便看到对面的屋顶上并排坐着两个人正在抱坛痛饮。

“原来地狱里也有酒卖啊?”

“不仅有酒,还有绝色,女流氓施主要不要去瞧一瞧?以免在男流氓施主不能行流氓之事时,**求不满憋坏了身子。”

“…不满你大爷憋坏你妹啊…”华采幽骂了一句,又‘嘿嘿’一笑:“何必舍近求远呢?眼前不就有一个大大的绝色吗?”

高粱地连打酒嗝的模样都是冷冷酷酷的,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心肝拔凉:“我对年纪大的女人没兴趣。”

华采幽还没来得及肝肠寸断,就被斜拉里飞过来的大披风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忠心耿耿的古意恭恭敬敬地对她说:“夫人,别跟年轻人一般见识。”

于是老干豆角华采幽,满面沧桑地去洗洗睡了…

第二十八章

华采幽一脚踹开‘寄墨轩’正房的大门:“我要抗议!”

萧莫豫手执书卷斜倚床榻头也不抬:“抗议无效。.”

“天天让我穿黄衫黄裙黄鞋黄袜也就算了,这回居然连肚兜也是黄色的,你瞧瞧我现在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除了脑袋上插着的那支‘血玉簪’之外,黄得那叫一个纯粹那叫一个彻底简直就像是地里的油菜花…”噼里啪啦嚷嚷了一串,华采幽恍然大悟:“小墨鱼!你就是照着油菜花来整我的对吧?!”

“人如其名不好么?瞧瞧,多喜庆呀!”萧莫豫侧了身子以手支腮看着她,表情甚是无辜:“而且你本来不就是喜欢黄色的吗?”

“…谁喜欢黄色了?谁黄了?本老鸨是很纯洁的!”

“对对对,你出淤泥而不染。”

“可不是,成天介跟你这滩淤泥混在一起,我却依然还是那样的冷**高贵神圣而不可侵犯!”

“不可侵犯…”萧莫豫探手将金灿灿黄唧唧的华采幽拉到床边坐下,含笑的声音里添了一层毫不遮掩的**:“是迫不及待被我侵犯吧?快给我看看,肚兜够不够黄。”

“肯定没你黄…”华采幽将他不安分乱摸的手拍开,淡定的表情里满是令人蛋疼的鄙视:“我倒的确是迫不及待呢!只可惜某人有心无力光说不练光瞧不做。别怪我没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再这样调戏下去,万一勾搭起了我的冲动,可别怪我随便找个人来解决需求。反正我看这庄子里的男人们基本上长得还算过得去,用来春风一度甚至二三四五度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一席话顿时让蠢蠢**动的萧莫豫成了霜打的叶子深秋的蚂蚱蔫得透透的。收回手,打开书,遮住脸,半死不活地哼哼:“离我远点儿…”

偏偏华采幽不依不饶,手伸进被子,指头隔着他薄薄的中衣在小腹上慢慢打圈:“他们?*担丶笨瘫淮蚨系幕笆呛苋菀茁湎潞笠胖⒌摹D闳绻嬗惺裁床煌卓汕蛞辖羲党隼矗2黄牖褂械闹巍1鸬绞焙虺俪俨徽窕蛘咴缭缡展ど踔粮纱嗖?举,那该多扫兴呀!”

萧莫豫额角的青筋跳了几跳,放下书,捏住她的下巴:“他们是谁们?”

“就是来看你的那些人呗!”华采幽扑闪扑闪大眼睛显得既天真又纯良:“你也知道夏先生的本事,他一见到我就长吁短叹扼腕不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弄得好像我很没用似的。.为了洗刷耻辱以示清白,我当然要把实情相告啦!”

萧莫豫的后牙床又开始痒了:“那么,实情是?”

“就是你被我**得情难自禁恶狼扑食***火焚身,奈何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将射未射之际,被黑衣人的一个咳嗽给生生憋了回去。”华采幽歪着脑袋活像一只最小白的小白兔:“怎么样,我说的没有半句虚言吧?”

萧莫豫磨了磨牙。

华采幽于是很善解人意地将打圈的手指一路上移到他的双唇:“你不用担心,乱来跟我拍胸脯保证过了,只要你不是个太监,他就有办法让你一柱擎天金枪不倒!裘先生也说,刑妈妈那里有专门治这类疑难杂症的秘方,可以帮助像你这样的男人找到床底间的自信和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你看,大家多关心你呀,感不感动?”

什么叫做像他这样的男人,他很正常的甚至比正常还要威猛一百倍好不好?他只是暂时客观条件不允许马上办事好不好?!

萧莫豫无语泪双行。

自那晚受伤到现在已经十天了,虽然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辅以最好的修养环境,可萧莫豫的伤还是恢复得不尽如人意。因那几枚暗器所造成的创面委实阴毒,即便没有伤到经脉却甚难愈合,再加上又是在胸口的要害处,绝不敢掉以轻心。

故而这段日子他只能老老实实卧床静养,昨天方能勉强下地可是才走了几步便痛得冷汗淋漓,自然不要提滚床单这种长时间高强度的运动方式了。

每当看着如同一朵盛开的油菜花般的华采幽在周围袅袅娜娜的出没,萧莫豫的小心肝那真是像足了有九只发情的小野猫在齐齐拼命狂挠,难以忍耐,难以忍耐呀!…

更要命的是,‘销金楼’的诸位大管事还有峦来这个疯和尚轮班的往庄子里跑,借探病之名行挑拨之实。今儿个带两颗药丸明儿个送几张图片倒是回回不空手,然而这些东西全部跟他的伤势半分关系也没有。

弄得华采幽一天到晚神神叨叨,那副好奇心大盛恨不能立马就地取材找个人来试验的模样,实在是让他十二个时辰都活在心惊胆战里,生恐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己想吃了那么多年却每次一到嘴边就扑楞楞飞走的美味,一觉醒来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这个血淋淋的悲剧再一次说明了一个千古不灭的真理有吃堪吃直须吃呀直须吃!…

如此在煎熬中又过了几日,由于萧莫豫的积极配合以及无比强大的精神意念,他终于可以缓步行走,偶尔离开房间到院子里吹吹小风晒晒太阳了。

北方一旦入秋,温度降得就跟脱了缰的野狗似的撒丫子一路狂奔。

如今的萧莫豫气虚体弱乃是重点保护对象,穿着贴身薄袄盖着大麾窝在软椅里,裹得比忆儿还严实,也怨不得小家伙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带着男人对男人的鄙视…

义父受伤,义子自然要来看望。不过鉴于该义子一见到义父不是哭就是闹实在有些添堵不吉利,故而义子的母亲也只好先独自来了两趟聊表心意,待到义父确定暂时不会翘辫子之后才终于敢让儿子出现。

不知是不是因为萧莫豫这会儿看上去着实孱弱了点儿,忆儿居然只是对他皱了皱小眉毛哼了哼小鼻子而没有发飙。

华采幽十来天没见到粉团子早已想得要死要活,一把抱到怀里便再也舍不得放下。

云舒见状笑道:“花老板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就让忆儿在这里陪陪你好了。”

华采幽大喜:“你舍得?”

“交给你这个干娘有何舍不得的?况且我最近活计多,也没什么工夫照顾他。”

“太好了!我正闷得发慌,有忆儿在,可算不用总是对着病歪歪的某人了!”华采幽冲着无奈苦笑的萧莫豫做了个鬼脸:“一岁不到的小男孩,应该不在古意的防备范围之内了吧?”

萧莫豫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一个恭恭敬敬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几角旮旯里飘了过来:“回夫人的话,凡是三岁以下八十岁以上的男子,均属范围之外。”

“……”

云舒莞尔:“花老板,萧公子可真是对你上心得紧呢!”

华采幽冷哼:“照我说做得还不够,就该把所有出现在我方圆五百米以内的雄**生物通通变成太监才对!”

这次,是一个冰碴子味儿十足的声音接的话:“我认为应该排除掉那些比她年轻的。”

另一个庄严万分的男低音反驳:“高施主此言差矣,即便比她年长,也不是没有要求的。”

最后,一个融合着美声发音的学术腔做了总结陈词:“古往今来普天之下,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无论用的是外来工具还是自己携带,想进入她体内或者被她反进入的就只有一个疑似非太监的男**人类。”

萧莫豫咬碎了一口钢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勉强压下了想要当众证明自己的能力摘掉这个‘疑似’帽子的冲动…

华采幽恼羞成怒:“不想被我就地圈叉直接灭口的就速度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