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死者真身

送走了戴爸爸和戴妈妈之后,方圆和戴煦当然也不会沉默的什么也不说,方圆迫切的想要知道戴煦这些天在公安局被隔离的时候过得怎么样,所以连珠炮似的一口气丢出了一大串的问题来,差一点把戴煦问的有些招架不住了。

戴煦虽然回答了她提出来的那些问题,不过也是说的比较轻描淡写,从他的表述来看,似乎整件事都没有什么让人担忧或者放心不下了似的,但是以方圆对他的了解,还是很清楚他这阵子那种不怎么好过的处境的,只不过是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喜欢纠结在已经过去的事情上放不开的人,所以既然危机解除了,自然是不会拿之前的那些事情出来倒苦水,让方圆觉得放心不下的。

方圆也给戴煦讲了这期间大伙儿为了帮他洗脱嫌疑所做出来的努力,当然也包括了马凯替戴煦打抱不平的那件事,戴煦对此就只是笑了笑,不太在意似的。

“这样不是挺好的么,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他笑呵呵的对方圆说,“要不然的话,她一直那么对我大献殷勤,我也是挺吃不消的,借这个机会,她为了撇清,有多远躲开了多远,回头事情结束了,估计也不好意思再回来套关系了。”

“我之前还以为她忽然动了心思,对你有意思了呢,结果没曾想林飞歌这个人居然这么现实,你这边才稍稍有点不顺利,她就立刻躲开了!”方圆撇了撇嘴,虽然说如果能够像戴煦希望的那样,那当然也是最好不过的,可是这不代表在甩脱了林飞歌之余。方圆就不会对林飞歌那种有利的时候就贴上来,不利的时候就远远躲开还极力撇清的做法感到打从心里的深深不爽。

戴煦点点头,笑着说:“你还真说对了,林飞歌不管是凑上来,还是躲开去,出发点都是因为现实。她这个人消息比较灵通,这件事你是很清楚的。对吧?”

方圆点点头。林飞歌一向喜欢四处打听,收集信息,这不是什么秘密。

“你记不记得她经常说你有心机之类的?”戴煦又问。

方圆赶忙又点了点头。这句话她可是记忆犹新,每次听到林飞歌夹枪带刺、冷嘲热讽的对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都觉得特别的莫名其妙。

戴煦有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方圆的脸颊。对她说:“其实她说错了,你别看工作上挺细心。这方面还真的是又粗心又单纯,她才是那个有心机的人呢。我原本也没有多想,今天我爸妈过来,下午在家里没有什么事。就什么都聊了聊,这一聊才知道,林飞歌的父亲和我爸间接也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交集。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彼此也算是知道一点对方的底细。这恐怕才是林飞歌起初对我不理不睬,从来没有觉得我这个师傅有什么用处,但是后来却在态度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忽然对我殷勤起来的真正原因,因为发现有利可图了。”

方圆的确不是一个特别在意这些事情的人,但是不代表她对言语和措辞的理解能力不够,戴煦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她也就一瞬间明白过来了,与此同时心里面对林飞歌的鄙夷就更加深了许多。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儿,方圆也不会假清高到说什么有情饮水饱,在双方彼此喜欢,有感情的前提下,对方的客观条件好一点自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像林飞歌这样,明明原本对戴煦这个人根本就不感兴趣,结果一听说有利可图,立刻就苍蝇见血了一样的黏上来,也真是够难看的。

“还有你爸爸,他为什么忽然之间转变了态度,我也大概弄清楚了,”戴煦说完了林飞歌,话锋一转,忽然把话题转移到了方父的身上,“今天下午,等你回来的这段时间,跟我爸妈聊聊天,还真没有白聊。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原本你爸爸为了不得罪你妈妈,明明就是想要跟咱们两个这件事杠到底的,为什么忽然之间又阵前倒戈,改变了主意要支持你呢?”

“我当然想知道了,你就别跟我卖关子,赶快告诉我吧,不瞒你说,你刚被杨大队叫走那会儿,我还以为又是我爸搞了什么鬼呢,所以紧张是紧张,但也没有想太多,结果后来知道事实居然这么严重,整个人简直就好像被雷劈过了一样!”方圆想要知道方父态度转变的原因,同时也不忘把自己原本的怀疑,以及知道事实之后的感受顺便告诉戴煦,当初她只是感觉到了担忧和难过,以及更多的紧张,直到现在,危机基本上解除了大半,她才有一种如释重负一般的感觉,而由于之前的紧张和紧绷带来的那种疲劳感也随之而来,席卷了全身。

“说起来也挺讽刺的,这个世界有的时候确实是不太大,”戴煦有些哭笑不得的摊了摊手,“你爸爸那会儿其实是真的想要打听清楚我的底细,然后狠狠的整一整我来着,只不过他打听清楚之后就放弃了,因为他发现他的生意,虽然不算是直接的,但也算是间接的跟我爸那边居然还有点往来,所以就…你明白?”

方圆哑口无言,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居然这件事的背后的原因是这样的,虽然这样的一个原因放在方父的身上,可以说是非常合理,没有任何让人惊讶的地方,但是却又因为这其中的巧合而让方圆有些许的诧异,当然,更多的则是对人性现实的一面感到无言以对,基于这种原因而表现出来的赞同或者说不阻挠,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办法让人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只有浓浓的无奈。

“算了,不管因为什么愿意吧,我都不太在乎了,最重要的就是没有人捣乱,等这件事彻底过去了。让咱们安安生生的过几天踏实的安静的日子。”方圆最后只能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顺便把话题转移到了正经事上面,不想再去讨论那令人不大愉快的话题了,“这几天你可能还得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休息休息,等着我们抓紧时间调查清楚幕后黑手到底是不是我以为的向文彦。如果真的是他。就想办法把他尽快抓捕归案,到时候就彻底的真相大白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像你一样到处乱跑的。”戴煦故意打趣似的对方圆说,见她有点要恼了,赶忙又正色表态,“我保证。不乱来,好好的在家里面蹲禁闭。借此机会磨练厨艺,做好你的后勤保障工作,让你每天下班回家就能吃到可口的热饭热菜,以报答你替我洗脱冤情的大恩大德。”

方圆被他贫的虚握了拳头。轻轻的捶了他一记。

心里面踏实了,这一晚方圆睡得也格外的香,格外的沉。一夜无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手机上的闹表还没有响,一阵阵香喷喷的气味从门缝里面直钻进来,一直钻进方圆的鼻孔里。方圆一骨碌爬起来,换好了衣服收拾好房间,走出卧室,戴煦正在厨房里面,一手煎锅一手锅铲,利落的把刚刚煎好的鸡蛋和火腿盛到旁边的盘子里面,而另一旁的吐司机也吧嗒一声,弹出了两片刚刚烤好的吐司面包,戴煦顺手拿出来,也一并放在了盘子里面,端出来放在餐桌上,那上面已经摆放着一杯果汁。戴煦看到方圆已经起来了,便示意她坐下来吃早餐,他自己则回到厨房里面去,继续做自己的那一份。

火腿煎蛋配面包,这种搭配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过去戴煦只要有时间,就经常会做这样的早餐,可是在经历了之前的一场无妄之灾之后,方圆忽然觉得这原本平平淡淡的普通早餐,不仅闻起来特别的香,也让人心里面格外的踏实。

两个人吃过了早餐,方圆就急急忙忙的告别了戴煦去上班了,踏踏实实的休息了一夜,现在她可以说是神清气爽,准备要投入到新一天的工作当中去了,虽然说戴煦已经回到了家里面,这是成功的第一步,但是第二步也是至关重要的,除非把那个栽赃嫁祸戴煦的幕后黑手绳之以法,否则戴煦就得一直见不得光似的藏在家里面不能露面,这种滋味虽然说比隔离在公安局要好过一些,但毕竟不是正常人的生活,时间久了估计也不好受,所以还需要更加努力调查才行。

方圆把记下来的调查视线落在了向文彦那个堂弟向毅的银行账户上面,因为戴煦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贺宁自告奋勇的和方圆作伴一起调查,她们两个确认了向毅在几家银行里面的账户和账户余额之后,又追查了一下这几个账户的使用情况,发现其中的一张银行卡在向文彦堂叔的别墅发生了火灾之后,仍然有过提现的记录,提现的途径是通过银行的atm机自助取款,并且最为重要的是,取款地址就在a市本地,并且不是别墅所在的那片区域,距离相对比较远,在火灾发生之后,这张银行卡被分别通过几天,分为几次,共计取走了将近十万元。

方圆和贺宁选择了最后一次取款的那家支行,到那里要求提取取款当日的atm机监控录像,录像很快就被提取到了,经过确认,取款人是一个中等身高的男性,在取款的时候,穿着一件大衣,头戴鸭舌帽,脸上还带着口罩,把半张脸都遮了个严严实实,没有办法看到一个清楚的全貌,不过从画面当中,在某一个瞬间,这个取款人忽然抬起头来,似乎还扫了一眼监控器的位置,就是这样的一个镜头,让方圆敏锐的捕捉到了此人双眼的特征,她根据自己的观察力,认为这个取款人的眼睛长得和案发现场房主提供的租客身份证复印件上面那个“李家伟”十分相似,都是双眼皮,眼部轮廓吻合度极高,贺宁也赞同她的判断。

随后,根据火灾现场找到的为数不多的一点点骨骸,法医部门还真的想方设法提取到了没有被完全焚烧,还可以提取到的有效dna信息,在与向文彦之前被收集过的dna样本进行比对之后,结果也很快就出来了,死者的dna与向文彦并没有达到百分百相符,但是却又有很高的相似度,经过严谨的比较和判断,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死者并非向文彦本人,但是却与向文彦之间存在着亲缘关系。

这个结论方圆可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她原本就不相信向文彦真的被烧死在了那个房子里,毕竟这几件事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是实际上细细想来,却又有一种奇妙的关系藏在里面。先是向文彦通过装疯卖傻这种手段,获得了本来不应该被允许的保外就医资格,并且还借机外逃,之后他藏匿在亲戚的别墅当中,别墅却又突然之间起火,付之一炬,更是把“他本人”几乎都烧成了灰,只有个别房间里残留了他大量的指纹和一些血迹来供人推测死者身份,如果不是这一次涉及到了戴煦的清白与否,恐怕还不会有人想要从那仅存的一点点骨骸下手,试图从中提取到有效的dna信息呢。再之后,当向文彦被认定了死亡的一段时间之后,一个“李家伟”用假身份租了一间偏僻的民居,杨志远把戴煦约到了案发现场附近,还被人拍摄了视频录像作为证据,之后,杨志远更是死在了“李家伟”租的那间民房当中,现场甚至还奇异的出现了半枚戴煦的指纹。

这一切串联在一起,再加上眼前的dna比对结果,让方圆有理由相信,那个在火灾当中被烧得只剩下骨头渣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向文彦的堂弟向毅,而在火灾之前假冒向毅开着黑色跑车离开别墅的那个人,才有可能是向文彦本人,至于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去而复返的招数对于向文彦而言,应该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三十八章 相貌

现在比较大的疑问就是这样的两个,一个是如何验证那个租房子的“李家伟”就是改头换面的向文彦,另外一个则是疑似向文彦的“李家伟”是如何与杨志远建立起联系的。除此之外,方圆还想起来,自己之前光顾着因为戴煦可以初步的洗脱嫌疑,被允许回家而感到高兴,都忘了问一问戴煦,为什么他会和杨志远约见在案发现场附近,还被人拍摄下来了录像作为栽赃的“证据”。

这个问题在下班回家之后,方圆就第一时间在饭桌旁问了刚刚准备好一桌子丰盛饭菜的戴煦,戴煦被她问起这件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他略微有点小心翼翼的问方圆。

方圆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昨天光顾着高兴,把这件事给忽略了,不然的话我才懒得给你好脸色!你不觉得你这次太离谱了么?这么大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给我透露过,结果因为这个搞得自己惹上一身嫌疑,结果我因为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傻眼之外,什么事都不了解,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知道我有多无助么!”

戴煦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方圆的脸颊:“我也不是故意想要瞒着你的,确实是大意了,没有考虑过那件事居然是被人谋划的,不然我也不可能不告诉你。当时没有透露出来,主要是怕你听了之后会生气,原本是想着等什么时候这件事过去了,到时候再看情况决定有没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件事。”

“是他约的你吧?”方圆有些生戴煦的气,但是想一想他之前的遭遇,又有点不忍心态度太过于冷硬。“反正我觉得你不至于那么无聊主动去约他。当时你有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要把见面的地点选在那样的一个地方?”

戴煦摇摇头:“我没问过他这个问题,因为当时觉得没有什么意义。当初确实是他主动联系的我,说想要约我见面,我觉得没有这种必要,就拒绝了,但是拒绝了他之后。他又不依不饶的找了我几次。还跟我说,他有话要跟我谈,如果我一直躲着他。不给他正面交流的机会,他只好不找我,继续找你了,如果找你。你也不理他,他就去找你妈妈。让你妈妈给他想办法。我觉得他那个人不算是太理智太懂得克制的人,所以就答应了,反正本来也是不太情愿的见面,他说哪里就哪里。他说几点就几点吧,我也没想太浪费精力在这上面。”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得面?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呢?是不是我睡了之后?”方圆之前推测过戴煦有可能和杨志远见面的时间。

戴煦没有否认,点了点头:“时间也是杨志远定的。但是这件事上面我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因为我当时觉得你之前因为杨志远的事情已经很烦恼了。也怕你知道了之后会不淡定,反正只是见个面而已,觉得不会有什么。”

“嗯,结果偏偏就有什么了。”方圆没好气的说,想一想她还会觉得有些后怕呢,“那去了之后杨志远表现的反常么?你有没有觉得他在故意表现什么?或者说,他说话做事会不会给人一种在做戏给什么人看的那种感觉?”

戴煦想了想,摇了摇头:“那倒是真没有,我现在回头想一想,觉得杨志远恐怕也不知道有人在暗中拍摄下了我们两个人之间谈话的整个过程吧,至少给我的感觉是杨志远表现的很自然,不像是刻意做出来给谁看的样子,当然了,也不排除他的演技真的是非常过硬。当时我们两个人见了面,把车停在路边,他也算是比较开门见山吧,没有太和我绕弯子,跟我说让我退出,因为我的条件根本没有办法跟他比,如果不是我在中间碍事的话,你不可能完全不考虑他。他觉得你最初答应跟他见面,就说明对他还是有好感,有意思的,后来一遍一遍的拒绝,肯定是因为背后有人在捣鬼,当然了,那个人就是我。”

方圆有些无奈,如果不是杨志远已经被确定是这个案子的被害人,被人残忍的杀害了,她恐怕现在就不止是一脸无奈而已,白眼估计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把话说都很清楚,自己只不过是因为答应了方母,所以才不得不过来见面,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打算真的相亲,可是杨志远就是执拗的不肯接受她的说法,一直自以为是的去撰写他自己的“剧本”。

“之后我就告诉他,我不可能因为他那种幼稚的威胁就选择退出或者放弃,并且我也不会任由他那么一直骚【河蟹】扰你,拿你妈妈来给你施压。杨志远听了这话有点不太高兴,所以就做出了几个有点攻击性的动作,我没想理他,告诉他死缠烂打从来都不是表达对一个人感情的正确方式,他再怎么挑衅我,我也不会接受他的挑衅,不是因为不敢,是因为不屑,但是如果他挑战了我的底线,那我也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可以一直保持理智和克制,这样对谁都不好。”

“那你的底线是什么呢?”方圆随口问了一句。

戴煦眨了眨眼睛,认真的看着方圆:“我的底线就是你。”

方圆脸上又是一股热浪涌上来,觉得有一点点小小的羞涩,不过眼下可不是羞涩的时候,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问:“那之后你们还说了什么?”

“哦,之后就没有什么了,你也知道,杨志远在我面前,体格还是有点小,再加上这件事本身他也是没有什么立场的,所以就没敢再继续挑衅我的态度,说了几句给自己壮胆的话就一个人走了,我也没理他,看他走了,就赶紧开车回来,怕你万一夜里起来发现我不在家什么的。那可就露馅儿了。”戴煦说,“不过事后想一想,杨志远虽然说对你有些狗皮膏药一样的死缠烂打,但是严格说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具有攻击性的人。我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本能的觉得有些反感,想要尽快打发掉他就算了。现在仔细一琢磨。他亲自把我约出去,挑衅我,试图让我退出等等这些举动。确实有一些受人教唆的味道,不像是自己产生的念头。”

“就是可惜了,当时谁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先见之明,否则的话。早一点察觉,说不定可以趁着杨志远活着的时候就把藏在他背后的幕后黑手给揪出来!”方圆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是不切实际的。但是现在对于疑似向文彦的“李家伟”和杨志远到底是如何产生交集的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是一筹莫展,毫无头绪,唯一的两个知情人。一个躲在暗处,一个已经惨死,根本无从问起。这也让人会忍不住觉得有些恼火,“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杨志远怎么会绞进这件事来的。”

“估计打从那个人想要栽赃陷害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开始选拔棋子了吧,想要栽赃嫁祸,就必须得有一个被害人不是么?”戴煦叹了一口气,“那个被害人还得必须要能够和我扯上关联,让我有足够的动机去杀死对方,这么想来想去,在咱们周围能够满足这一点的,恐怕也就只剩下杨志远了。杨志远这个人,执拗归执拗,但是他也并不是那种个性非常独立,有自己思想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和你的这件事上头,很多时候都受了你妈妈的蛊惑和影响。所以我觉得只要对方有心,想要接近杨志远,切中要害的获取杨志远的信任,并不是特别的难。”

方圆点点头,她承认戴煦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杨志远对自己的执拗多半源自于一种不甘心失败的自尊心作怪,还有一少半也离不开方母为了自身利益,不停的在一旁煽风点火,误导杨志远,让他觉得被拒绝只是暂时的。所以从这一个层面上来说,杨志远也的的确确不是一个耳根硬的人。

方圆又问了问戴煦,当天晚上有没有发现旁边的居民楼窗口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戴煦也表示自己的确是没有留意,毕竟对附近不熟,只知道当时周围车很少,没有行人,旁边的居民楼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虽然也纳闷为什么杨志远会选择了那么一个见面地点,也没有多去考虑,一直到去碎脸男尸案出现场的时候,他才隐隐觉得这周围看起来有点眼熟,只是当时被案子压着,又是当着方圆的面,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罢了,但是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一点隐隐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可能不太对劲。

方圆对于这样的一个答案,真不知道是该叹气还是该生气,生气的是戴煦的隐瞒让自己在他被隔离之后一度犹如晴天霹雳,也根本摸不到头脑;无奈的是假如把两个人的角色对调一下,自己恐怕也会做出和戴煦一样的选择。

知道了戴煦和杨志远见面的来龙去脉,却并没有对调查本身带来什么实质的帮助,这个结果不算是太令人失望,因为完全是在意料之中。

第二天,刑警队里的人照例开碰头会,方圆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她认为向文彦很有可能是通过了一系列的整容小手术对自己的容貌进行了改变,手术未必是比较大型的,损伤也比较大的那种,因为那种需要到比较正规的大型整形医院去完成,以向文彦的身份和处境,那么做对他是很不利的,所以最有可能的是通过一些并不会造成太大损伤,并且小美容院甚至就能够进行的小手术,对自己的相貌进行细微的调整,毕竟想要彻底的改头换面虽然不容易,但是想要通过对一些细节特征的改变,达到与之前的相貌发生明显变化,还不是什么难事。

她提出来的这一点也得到了其他人的响应,于是他们立刻就开始着手行动起来,把向文彦的照片与“李家伟”的那张身份证复印件进行比对和分析,去试图寻找两者相貌之间的变化,在电脑上进行效果模拟,看看结果是什么样的。

单纯的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比较,看起来效果还并不算特别明显,而当他们把向文彦的照片扫描入电脑,利用软件去修改他的相貌,把他与“李家伟”有明显不同的五官进行一系列的改变,等到改过之后,再把两者进行比较。

这不比较还好说,一比较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在对向文彦的照片通过软件进行了双眼皮、脸颊填充、眉形改变,丰唇和人工酒窝等等一些细小的改变之后,电脑屏幕上面的向文彦,竟然就那么一点一点的变成了“李家伟”的模样。

当“李家伟”的脸一点一点的在电脑屏幕上显现出来的时候,方圆简直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原本她也只是猜测,这个“李家伟”是否会和向文彦有着某种关联,但是并不敢肯定对方就一定是向文彦伪装而成的,也不排除真的有一个“李家伟”,是受向文彦的唆使和雇佣,去对戴煦进行栽赃,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想要找到向文彦恐怕就会变的更麻烦一点,在那之前还得先找到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家伟”,之后再通过“李家伟”来寻找向文彦。

现在可就好了,向文彦通过面部特征的调整,立刻就变成了“李家伟”,虽然这还需要日后通过dna手段去进一步的确认,但至少目前来讲他们都有理由相信,“李家伟”就是整容后的向文彦,二者的身高也比较相符,而身材方面,“李家伟”要比向文彦更加消瘦许多,但这与向文彦潜逃在外,食宿都得不到保障,并且还需要时时警惕,一点不能放松也不无关系。

第三十九章 跑车

想要印证这件事也并不难,毕竟向文彦在设计外逃之前,也被关押了一段时间,他的一些变化,只需要询问关押期间负责的民警就不难得知了。

这个任务也落在了方圆和贺宁的身上,她们跑了一趟就得到了非常确切的消息,包括向文彦关押期间的一些监控画面都可以作为佐证。

向文彦原本是中等身高,中等身材,不算胖也不算瘦,和“李家伟”之间差距比较明显,不过根据相关负责民警的反馈,他被关押期间不知道是因为精神压力比较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迅速的消瘦下去,并且消瘦的十分厉害,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儿,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家里人后来能够疏通关系,要求做精神鉴定和保外就医,并且还能够成功的原因。

根据向文彦在被保外就医之前的监控录像画面,他整个人的确是消瘦的十分厉害,身材看起来与“李家伟”也更为接近了,再加上相貌上面的那些改变,即便没有进行dna比对,两者身份的重合度也是越来越高。

既然向文彦疑似改头换面,假扮成“李家伟”流窜出来,还有可能让自己的堂弟向毅当了倒霉的替死鬼,代替他被烧死在自家的别墅当中,那么开着向毅那辆黑色跑车离开的人,自然就是向文彦本人,那辆车子去了哪里,与向文彦之后的行踪也不无关系,所以找到那辆黑色跑车在哪里也是很重要的。

另外一件也需要花一些心思去调查的,自然就是向文彦改头换面的问题,就像方圆之前分析的那样,向文彦毕竟是外逃中,不能够以自己的真实身份示人,他那个“李家伟”的********也是在改头换面之后才重新办的,所以在那之前恐怕他不一定敢于冒险到大型的整形医院去做手术,最有可能的还是去一些比较小型的美容院或者小诊所之类的地方,那里对顾客的身份不会核实的特别严格。

在分配工作的时候。汤力当然主动选择了去找那辆黑色跑车,跑美容院、整形医院这种地方很显然并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他当然是能躲则躲,方圆对于查哪一边没有所谓。而贺宁倒是对整形医院那种地方充满了好奇,很想去见识见识。

于是这样的分工可以说是一拍即合的,明确了工作任务之后,大家就各自分头行动,汤力带着一组人到a市的各个大小停车场之类的地方。寻找那辆黑色跑车的下落,贺宁和方圆则先花了一些时间在网上整理和收集了一下大大小小整容医院和美容院的信息,汇总起来,归纳出了一条路线,然后才出发,带着向文彦的照片,以及“李家伟”那张假证件的复印件,开始了挨家走访的工作。

起初贺宁倒是兴趣十足的,一边询问关于向文彦是否曾经来过那几家美容院、整形医院做整容,一边还不忘充满了好奇的东张西望。目光在墙壁上一些术前、术后的效果对比图上面停留的时间比较久一点,这种好奇一直保持了整整一上午,等到下午和第二天之后,就消退了很多,没有了最初的那种新鲜感。

方圆倒是还好,她对于美容、整形这些东西原本也不是特别的感兴趣,尤其对于她而言,戴煦的嫌疑也只是解除了一半,毕竟现在他还不可以随便的抛头露面,只能一个人躲在家里面。假装自己已经被关押着,即便心里面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因由,那种见不得光的滋味毕竟也是不好受的,所以方圆内心里面迫切想要把这个案子赶快了结掉的愿望仍旧是很强烈的。强烈到了让她很难对一些旁的事情牵扯精力,一心就只想要赶紧有所进展。

还好,她和贺宁的走访总体上来说还算是比较顺利的,虽然说a市大大小小的整形医院和美容院多如牛毛,有一些有做整形手术的资格,有一些并没有。却也为了盈利偷偷的也从事这样的经营,只是被方圆和贺宁问到的时候,很多这种偷偷摸摸给人做小整容手术的美容院都会因为她们的警察身份而选择遮掩,不愿意对她们说实话,还需要她们花时间去分辨和做工作,但是即便如此,她们还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成功的从一家规模不算大的美容院那里得到了一些信息。

首先是有一个负责接待客户的美容院工作人员认出了向文彦的照片,表示自己对这个男人还是有一定的印象的,的的确确是他们这里的客户,但是究竟做了几项手术,她也不记得,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美容院的主要客户群体毕竟还是女性,平日里陪着来他们这里的男人都不算太多,更别说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来的了,所以向文彦登门咨询做整容手术的事情,这个工作人员就把他记住了。

方圆和贺宁一看有收获,也觉得十分振奋,连忙请求这名工作人员帮忙查一下是否有向文彦在这里消费和做手术的记录,查一查做过哪几项,如果能找到术后存档用来和术前做对比和宣传的照片,那就是更好不过的了。

面对这样的请求,这名工作人员有些为难,毕竟这家美容院因为规模不够大,并且经营项目也有约束,明面上是不可以从事整形方面业务的,只不过是私下里和有资格做这一类小手术的医生有一些关系,等同于私底下做一些私活儿,从事一些风险比较小的整容手术,对外是绝对不敢公开做宣传的,因此除非是熟客之类的,否则也不愿意轻易的透露出去,怕招惹麻烦,现在方圆和贺宁很显然都不是他们这里的消费者,并且还要打听这么多的细节,这名工作人员也做不了主,很是为难,不敢自己自作主张,生怕回头老板会追求她的责任。

方圆和贺宁对这名工作人员劝说了好半天,最后她也终于架不住她们的劝说,同意帮她们去和美容院的老板商量这件事,毕竟是涉及到了一条人命,也是比较严重的大事了。就算美容院这边没有什么责无旁贷的理由,能够提供一点帮助也算是积德行善的好事,估计她们老板应该不会拒绝的。

事实证明,要不然就是方圆和贺宁的运气实在是不错。要不然就是那个工作人员的游说能力也实在是比较强,方圆和贺宁在前台旁边的沙发上枯坐了十几分钟之后,那名工作人员就回来了,说老板同意给她们提供线索,可以带着她们去看客户资料。然后把她们两个给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那里估计是专门跟顾客签订协议的地方,有一个柜子里面摆放了很多文件夹,那名带方圆和贺宁过来的工作人员把情况和这间办公室里的人说了一声,两个人就开始翻找起向文彦当初的协议底单来了,她们并不知道向文彦当时签约的时候留了什么名字,只能凭借对向文彦的印象,大概的回忆他应该是在哪一个时间段到美容院来的,开始对照着方圆提供的照片,翻找起那个时间段里面顾客的签约存底。

好在这家美容院的规模并不算很大。来这里的顾客,尤其是来做小型整形手术就更不会特别多了,大概翻找了十来分钟,就有了收获,两个美容院的员工终于找到了向文彦的客户签约档案,上面还附了一张打印的不算太清晰的照片。

“对,就是这个人,钱强。”美容院的人把那张表格抽出来,递给方圆。

“钱强”是向文彦到这里来做手术的时候使用的假名字,虽然说名字是完全不相关的假名字。但是照片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的确确是向文彦,很显然,这家美容院当时可能并没有核实过他的身份证件。就非常轻易的接受了这名客户。

“你们当时都没有要求过他出示身份证么?”贺宁问美容院的人。

对方摇了摇头:“没有,他不愿意,就连照片,这都是我们一再要求,他才答应的,原本连照片都不许我们拍。说怕人知道他来做整容,会笑话他,我们老板说那不行,我们好歹得留个底,可别回头本来哪里有什么不理想的,非得说是我们这边手术失败给造成的,回来讹我们,那我们不就说不清了么,所以不拍照就不能答应给他做手术。他这才勉勉强强的同意了,反正也不太高兴。”

方圆拿过那张署名是“钱强”的申请表,看到上面罗列着向文彦接受的几项小型整容手术,果然和他们之前用电脑模拟的一样,分别是割双眼皮,脸颊填充,通过文眉来改变了眉形,丰唇手术以及人造酒窝。

“术后没有照相留底么?”她看完之后抬起头来问美容院的人。

美容院的人摇摇头:“那个就没有了,我们有跟他询问过愿意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一个协议,你们也知道的,整形手术就算是再小,术后也是有创伤,所以不会立刻就效果很好,我们问他愿不愿意恢复好了之后来我们这里拍个照片,到时候我们可以返还给他一部分的手术费用,就当是替我们宣传的酬劳了,并且我们也不会大肆的外传,只不过是作为之前的成功范例,给之后的顾客看一看。这个男的不接受,说他不缺钱,但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整容过的,所以不许我们拍术后效果。反正我是觉得这个人也是有点奇奇怪怪的,就他那个整容要求,整出来也没觉得有多好看,真不知道他图什么。我说一句我们老板可能不一定爱听的话,真要是想做整形还真的不缺钱的人,谁会跑来我们这种小地方啊。”

“你也别那么说,你就在这屋呆着,所以见到他的时候就是来签合同那会儿,你没见着他是怎么来的,这男的肯定还是有点儿钱,为啥跑来咱们这儿整容,估计是怕去大医院被人发现吧。”在前台负责接待咨询的那个人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我倒是还有点印象,那个男的那天是开着一辆据说能值一百多万的车来的,我不认识车,也不懂多少钱,就觉得那辆车看着还挺好看的,就多看了车标几眼,晚上回去跟我男朋友一说,他告诉我说那可是好车,一百多万,我还吓一跳呢。”

“是什么颜色的车,还能记得么?”贺宁问。

“好像是黑色的,颜色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挺低调的。”那人回答说。

方圆拿出手机,从里面调出之前存进去的向毅的那辆黑色跑车的照片,递到这名前台接待的面前:“你看一下,你说的那辆黑色跑车是不是这个?”

那个前台接待把手机接过去看了看,点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一模一样,我记不住车牌号是不是这个了,但是那个车的标志,还有车的前脸就是这样的,这个我可以肯定。”

方圆和贺宁对视一眼,什么也不用说,彼此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紧接着,汤力他们那一边也有了重要的收获——他们在a市某地下停车场里面找到了那辆向毅名下的名牌黑色跑车,那个停车场并不是对外营业的那种公共停车场,而是a市某封闭式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这个小区的停车场只是面对业主开放,并不允许外界的车辆入内,所以汤力他们找到了小区物业,询问车主的情况,结果物业根本不认识这台车,再追问下去,终于从小区的保安负责人那里问出了一点端倪,原来是这里的保安负责人收了车主的钱,把这辆车放行的。

因为这个小区的车位并没有悉数售出,还有许多待售的空车位,当时驾驶这辆黑色跑车的人找到了保安负责人,表示自己愿意临时租用这里的车位,把自己的车子暂时停在这里,因为他要出远门,车子比较名贵,停在外面不大稳妥,因此希望能沟通融一下,并且额外给了保安负责人一笔酬劳,于是保安负责人就同意了他的请求,把这辆车放行,并且安排在了一个没有售出的空车位上。

第四十章 计划

物业方面一听这件事居然是这样的一个过程,也感觉到事情可能不好,那辆车看起来就是价格不菲的品牌和类型,照理来说能开得起这样车子的人经济实力一般都还是比较优渥的,不可能没有自己的车库,还需要到别的小区去花钱疏通来暂时找一个停车的地方,再加上现在来查车主信息的人是警察,这就更加的加剧了物业工作人员心头不祥的预感,基于职业本能,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可能有人偷了一辆高级的豪车,藏在了这个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里,打算等风头过了之后再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那他们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所以对于汤力的调查要求,该小区的物业可以说是配合程度极高,有一种想要借此机会表明立场的意思,或者说也算是对他们之前工作疏忽的一种弥补。这对于汤力来说倒是一件好事,让他可以省了许多的口舌。

通过调取地下停车场里面当日的监控录像记录,找到了那辆黑色跑车进入停车场的画面,这辆车按照保安负责人提供的空车位的大致位置,在停车场里面转了几圈,就找到了那个地点,把车停了进去,停车之后,车上的人半天都没有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开车的人终于从车上下来了,此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脸上还架着一副太阳镜,下车之后,他绕到车后面,从后备箱里面拿出来了一只行李箱,拿出行李箱之后,他锁了车,就急匆匆的拉着行李箱走了。

地下停车场里面的的灯光虽然足够用了。但是和地面上的光线仍旧是没有办法比的,这个人的鼻梁上又架了一副太阳镜,把一张脸遮住了差不多一半的样子,一下子还真是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长相。汤力问了保安负责人,保安负责人也觉得自己当时贪了一点点的好处费,这回真的遇到事情了,有些慌乱。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有能够准确的把对方的相貌形容出来,汤力只好让他好好的冷静冷静,等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之后。再继续回忆那个人的相貌特征,也是因为保安负责人都已经表现的很慌乱了,汤力出于谨慎的考虑,没有给他看向文彦或者说“李家伟”的照片。怕他因为心里面没有底,所以把照片当成是救命稻草。一口咬定就是照片当中的人,胡乱指认,那这个证据的可信性可就下降了。

最后,折腾了半天。保安负责人总算是支支吾吾的回忆了一下对方的相貌特征,汤力把这些都记录下来,并且和保安负责人说。如果有这方面的需要,可能还得让他跟自己到公安局里面去配合工作人员进行模拟画像。或者进行指认,保安负责人主观上当然是十分不情愿的,不过他也没敢拒绝汤力的要求。

汤力把停车场里面的监控录像存下来带回了公安局,公安局方面利用电脑处理图像的技术,提高了画面的亮度,让图像当中的人面部特征变得比之前更清晰了许多,虽然说墨镜挡住了对方的眼睛,但是至少可以看到对方面部的其他相貌特征,再与“李家伟”的照片进行比较,发现两者之间相似度极高。

在通过美容院提供的证据,证明了“李家伟”就是向文彦进行了几项整容手术之后的样子,也就是说“李家伟”和向文彦基本上可以被推测为同一个人,现在又加上他架势着属于向毅的那辆高档黑色跑车,所以基于这些个事实,可以推测出这样的一个过程:向文彦在外逃的过程中,联系上了自己的堂弟向毅,向毅答应把他藏在自家很少使用的别墅当中,向文彦藏匿在别墅期间,向毅和他有过往来,并且多次从银行卡里提现很有可能都是把钱给了向文彦,至于为什么他会几次三番提那么多钱给向文彦,这个疑问暂时还没有办法得到解答,只能以后再去确认了。总之在得到了相对比较充足的金钱支持之后,向文彦便伺机对向毅下手,将其杀死,或者至少也是使其失去了反抗能力和行动能力,之后自己乔装驾车离开,造成向毅在火灾发生之前已经平安离开的假象,之后再潜回到别墅里,放火烧了别墅,并且还有可能通过其他手段来确保向毅的尸体被充分燃烧,不留下完整的尸体供人辨认。在做完了这些事情之后,他假死的事实造成之后,向文彦就开始了自己改头换面的计划,进行了几次小型的整容之后,他便以“李家伟”的假身份,租了房子,想办法接近杨志远,开始实施嫁祸戴煦的计划。

到了这个地步,事情的脉络就算是比较清楚了,剩下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把藏在暗处的向文彦给引出来,毕竟他和杨志远之间的往来十分隐秘,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在确定了死者就是杨志远之后,参与办案的人也花了不少的精力和时间去查杨志远和向文彦之间的交集,但是并没有什么收获,杨志远的父母并不了解儿子的社交情况,而杨志远平日里也不算是那种非常外向,或者说是偏内向的,交往的朋友原本就不多,更加不张扬,所以从他身边的其他人那里也问不出什么关于杨志远结交过哪些人的信息。

这可就让人犯难了,杨志远本人与向文彦有往来,并且一直被向文彦算计着,成为了这个用来栽赃嫁祸戴煦的邪恶计划当中可悲的牺牲品。这件事虽然参与调查的明眼人都能够推出其中的关联,但是却又找不到直接证据去证明,在案发之后更是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向文彦,或者说“李家伟”的行踪,尽管凭借着别墅当中找到的死者骨骸当中所提取的dna样本,可以证明死者并不是之前认为的向文彦,并且根据这一结论对向文彦进行通缉,但是这么做也有一定的风险,那就是打草惊蛇,就算是发起通缉,眼下的情况也依旧是敌在暗,我在明,想要立刻就把人给抓到,也不一定能够实现得了,万一被向文彦侥幸跑了,到其他地方更深的躲藏起来,再加上他手头有足够支撑一段时间的钱,再去做一做微型整容也不是不可能,到时候想要抓他就更难了,那杨志远这个案子就还要继续成为悬案,这个案子一天不彻底的结案,戴煦的嫌疑就总还是不等于百分百的被清除掉,会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影响有多大,这个都是不太好预测的。

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被戴煦亲自缉拿归案的犯罪分子,向文彦不仅仅是利用装疯卖傻等等的一系列手段逃避了法律的惩罚,甚至还在外逃之后用心险恶的策划了这样的一个栽赃嫁祸的行动,用来打击报复抓过他的刑警,也就是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而感到过任何的忏悔,所以才会心怀怨念。这样的一个人,只要是个刑警听说了,都会觉得十分可恶,更不要说这些与戴煦朝夕相处,一起处理过许多案子的战友了,一个个都觉得恨得牙根发痒,所以无论如何也不想给向文彦能够逃脱的机会,恨不得立刻将他绳之以法。

别人都尚且感觉到了这种迫切的情绪,方圆自然就不必多说了,她比起其他人来,对向文彦更多了一层的憎恶,打从当初跟着戴煦一起处理向文彦那个案子的时候,她就深深的感觉到了这个男人源自灵魂深处的那种恶念,一直到证据确凿、供认不讳的时候,他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甚至仍旧认为一切悲剧的根源都是来自于被害人的“为富不仁”,原本方圆还以为等他面对了法律惩罚的时候,当他自己也同样面对着死亡的恐惧时,可能就会吃到教训,有所醒悟,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带给别人的是多么大的恐惧和痛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向文彦非但没有如她预期的那样受到教训,反而还绞尽脑汁的逃脱出来,伺机报复。

事到如今,只能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人性,有的人可能不仅仅人性已经完全的泯灭,甚至从骨子里就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可怕的魔鬼,向文彦就是个例子。

现在方圆只想要把这个魔鬼给消灭掉,为了之前枉死的栾尚志,为了这一次死得更加莫名其妙的杨志远,也是为了差一点点就蒙受不白之冤的戴煦。

只是,愿望再怎么强烈,实施起来也还是被无奈的现实束缚了手脚,一方面向文彦在暗,他们在明,不能够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另外一方面,想要抓住这个狡猾的家伙,还需要有一个足够有效的计划去引蛇出洞。

又要不打草惊蛇,还要引蛇出洞,这样的计划并不是那么容易制定的。

就在大家伙儿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戴煦忽然跑到公安局来了,虽然说这么做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违背了杨成的安排,但是他却带来了一个消息。

关于如何解决引蛇出洞的问题,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第四十章 尘埃落定【正文完】

戴煦来到刑警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临近下班的时间,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暗了下来,戴煦走进来的时候,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硬是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来人就是那个应该在家里面“关禁闭”的戴煦。

可能是因为穿着打扮差异比较明显吧,不同于平日里的休闲和随意,今天戴煦身上穿了一件灰黑色的商务风衣,衣襟敞开着,露出里面的暗条纹衬衫,衬衫的领口没有全部扣上,显得比较随意,下身的西裤和油亮的皮鞋,再加上他脸上的墨镜还有肩上的背包,乍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刚刚结束了工作的商务人士模样,和平日里看起来风格迥异,如果不是像他那么高大魁梧的人也并不是满大街到处可见,换成普通身材的话,恐怕谁也不大可能第一眼看过去就把眼前这幅打扮的这个男人,和平日里穿着宽松多兜裤和休闲外套,胡子拉碴的戴煦联想在一起。

所以当办公室里的人意识到来人是戴煦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感到十分惊讶,不过到底是惊讶于他突然之间跑过来,还是惊讶于他的这一身与平日里风格迥异的打扮,这就不得而知了,也或者两者兼有之。

戴煦走进办公室,摘下眼镜,对大家摆摆手,笑着打招呼:“都忙着呐?”

方圆几乎是从椅子上一下子蹦了起来,几步跑到戴煦面前,有些担忧的拉了拉他的胳膊。问:“你怎么跑来了?杨队知道你跑来的事儿么?”

“原来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了,”戴煦笑着对她说,顺便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看,我今天这身打扮,你们看到了都觉得眼生。外面又是这个时间段了。我特意没有开车,坐出租车过来的,估计没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容易被人发现方圆也不知道。不过既然戴煦来都来了,看样子在过来之前还特意先去找过了杨成,杨成没有打发他回家去,还让他过来办公室这边。估计是两个人已经沟通过了,戴煦是有什么事情特意跑来的。

“怎么回事儿啊老戴!”唐弘业这个时候也迎了过来。他刚刚结束了自己的培训任务,返回到公安局来,一回来就听说了这么大的一个爆炸新闻,得知戴煦差一点点就蒙受了不白之冤。也是惊讶的不得了,现在一见戴煦,赶忙过来询问情况。表示一下关心,“这怎么我就不在家这么几天。还出来这么大的事儿呢!我才刚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个向文彦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简直就是魔鬼!”

戴煦看唐弘业比自己还要更激动,拍了拍他的肩膀,倒好像是对方比自己更需要人安慰似的,然后对他说:“我也是在家里琢磨了好几天,终于琢磨出了一点点门道,所以就干脆自己跑过来,打算跟你们商量一下具体的办法。”

一听说戴煦已经有了想法,大家也都很好奇,这件事到了眼下的这个地步,戴煦的清白其实所有人心里面都是有了共识的,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戴煦不管是参与还是不参与到调查行动当中来,似乎都说得过去,眼下关于要怎么样引蛇出洞的问题又恰好卡住了,戴煦本人要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倒也不错。

“眼下的进展,我大致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戴煦走到桌边坐下来,不急不忙的对其他人说,“我觉得想要引向文彦出来,你们需要一个最有效的诱饵落神之征。”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微笑着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

几乎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一愣,之后才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变化,一种是一脸的怀疑,认为戴煦的这个想法不太合适或者不太可行,还有一种则是持观望态度,比较期待戴煦把他具体的打算给说出来,然后再做决定。

“你什么意思?”方圆有些警惕的看着戴煦,生怕他想出什么冒险的主意。

“向文彦是逃狱出来报仇的,肯定是特别的小心提防,不会那么容易就上钩的,如果被他发现咱们试图把他引出来,搞不好反而要功亏一篑,风险比较大,所以要么按兵不动,要么就得一击制胜,没有第二次的机会。”戴煦收起方才笑眯眯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对包括方圆在内的其他人说,“这就意味着,用什么样的诱饵,什么样的做法来引他出现,至关重要,不能有一点马虎。这几天我在家里面也考虑了很多,这件事除了要考虑这一次杨志远案件的情况之外,还得综合考虑向文彦的性格和心里面最迫切的愿望是什么。”

“他心里面最迫切的愿望不就是想要嫁祸你么?”唐弘业说。

戴煦点点头:“所以说,我才是那个用来做诱饵的最佳选择。向文彦如果只是单纯的想要逃避法律的惩罚,费了那么大的气力外逃之后携带着几十万的钱款,完全可以改头换面,一走了之,想要抓住他也未必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必要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继续逗留在a市,更不要说还要指定这样的一个计划,想方设法的暗中接近杨志远,获取我的指纹信息,鼓动杨志远跟我见面,拍摄视频作为日后栽赃的重要证据,最后还得动手把杨志远给杀害掉。他做这些的时候,每一项都是在给自己增加暴露的风险,但是他还是一步一步的完成了,这就说明对于他来说,比起顺利的逃狱,他更希望看到我一头栽进他挖好的这个坑,看到他的计划顺利的实施,我被当做是杀人真凶,绳之以法,面对审判。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设计栽赃我。说明他对我的恨意是非常深的,所以我们可以利用这点。”

方圆听他这么说,心里面有点不太踏实,开口问:“怎么利用?”

“他最希望的就是看到我蒙受这种不白之冤不是么,所以如果看不到,他就会特别的不甘心,甚至比原本更加的仇恨我。他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就是为了报复我抓他入狱的那件事,假如他的报复没有达成自己想要的效果,他一定不会甘心。但是短时间之内再制定一个新的计划恐怕也不太现实,那么想要报复我,就必然需要自己亲自来处理,一时半刻也找不到新的替死鬼了。”戴煦说。“所以我觉得,原本让我假装还没有被洗脱嫌疑。按兵不动的办法恐怕行不通,咱们按兵不动,他也按兵不动,但是咱们跟他耗不起。也没有掌握住他的行踪,所以还不如干脆化被动为主动,转低调为高调。这样比较容易激怒向文彦,因他现身。”

“我不同意。”方圆一听戴煦说完,第一件事就是表示反对,“太冒险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我倒是觉得可行。”汤力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唐弘业想了想,也点点头:“是啊,老戴这体格,这身手,只要多加点小心,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注意一些就行了,用老戴做诱饵,确实事半功倍。”

“这件事杨队也是支持的,具体要怎么做,咱们当然也还得好好的考虑考虑,”戴煦说完,看了看方圆,又补充了一句,“这件事,要成功,不要成仁。”

方圆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反对的话,其实她心里面很清楚,戴煦说的是对的,从向文彦的角度出发,没有比戴煦本人更好的诱饵了,只有让他觉得自己苦心策划的栽赃阴谋全盘落空,戴煦毫发无损,才有可能让他恼羞成怒,甚至萌生出想要最后一搏的那种念头。只是这件事如果是事不关己的状态,她可以很客观的表示支持,但现在涉及到了戴煦,自己的男朋友,感觉就不太一样了,会觉得特别的不踏实,却又无能为力。

接下来自然就是一番部署,出于安全考虑,方圆在戴煦的要求下,不得不暂时搬到贺宁租的那个房子里面去,和贺宁住在一起,不仅如此,除了在公安局内部有什么工作两个人还照常在一起处理之外,只要涉及到外出,戴煦就必然会丢下方圆,一个人单独行动,不管方圆怎么反对都无济于事,包括其他人也都支持戴煦这样的做法,他们的理由是谁也不知道向文彦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狗急跳墙的现身出来,谁也不知道他到时候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多一个方圆在旁边,就多一份风险,甚至有可能给了向文彦以方圆为筹码来威胁戴煦的可能性王爷步步逼嫁。

方圆不得不承认这些考虑也是具有一定道理的,所以尽管心里面特别不踏实,她也还是非常配合的住到了贺宁那边,平时结束工作之后也跟贺宁一起同出同入,甚至时常还会需要汤力或者唐弘业来充当一下护花使者,在下班晚了的时候送她们两个人回家,确保她们两个人的安全。

而另一方面,戴煦自从计划制定好了之后,就一反常态,不仅不再继续躲躲藏藏的窝在家里面“关禁闭”,重新回到了公安局上班,并且还表现的比较高调,一副沉冤得雪,所以神清气爽,心情大好的模样,在最初的一周内,光是呼朋唤友在下班之后到附近去聚餐庆祝就有两三次,最近除了杨志远的那个案子之外,刑警队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重要案子需要戴煦负责,所以戴煦也显得很清闲,只需要做一些辅助工作,这里走走,那里跑跑,帮忙收集信息,很多时候都俨然变成了刑警队里的第二个汤力,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独行侠。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快两周,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方圆的心里面开始有些七上八下的,别人也有些心里没底起来,不过不同的是,其他人似乎更加担心的是向文彦会不会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悄悄的远走高飞了,而方圆却并不觉得向文彦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否则他可能就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设计陷害戴煦了,她更加担心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的警惕感都在慢慢的下降,原本紧绷的神经也会慢慢的松弛下来,到那个时候,真的有什么突发事件,风险可就大了。

她也把自己的担忧对戴煦说过,戴煦对此也只是笑了笑,揉揉她的脑袋。轻轻的抱了抱她。毕竟最近因为这件事,他们私下里在一起的时间也并不算很多,而在单位里面行为举止终究还是要适度的。

“没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时时刻刻都很小心的。”戴煦对方圆说,一半是安慰她,一半也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都已经等了这么久,我估计向文彦肯定也快要按捺不住了。他那种人,不会放弃报复我,但是也一定不会想要鱼死网破,两败俱伤。我估计他短时间之内没有找到一个能够置我于死地的同时,还可以保证自己全身而退的方法,所以才耽误了这么久。等他找到了退而求其次的办法就会出手了。”

事实证明,戴煦对向文彦这个老对手的了解还是比较充分的。就在他对方圆说完这一番话之后还不到三天的一个晚上,终于有事情发生了。

方圆照例是住在贺宁家的,突然接到电话通知她回局里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午夜时分,她和贺宁都已经准备休息了,电话是唐弘业打过来的,说向文彦已经抓到了,方圆一听这个消息,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戴煦呢?”

“你放心吧,戴煦好得很,就是…啊,也没什么,我估计你会不放心,肯定也想第一时间知道怎么回事儿,毕竟这次有涉及到你的那个追求者,有涉及到戴煦,所以就给你打了个电话,戴煦都不知道这事儿呢,你看看是我过去接你,还是怎么样?”唐弘业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