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立在屋中,叫道:“乔苑林?”

静候不到分毫回音,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傻逼,跑回来干什么,对方走不走又与他何干。

梁承转身欲走,蓦地,寂静的楼内响起咯嗒一声。

一两秒后,又响了一次,然后有节奏的咯嗒、咯嗒、咯嗒……

梁承分辨声源,一步步靠近走廊尽头的小仓库,声响愈发清晰,门锁着,他再次叫道:“乔苑林?”

像是回应,咯嗒声连响了两次。

乔苑林松开灯绳,手臂垂落,他浑身被汗水浸透,闷窒得喘不上气来,后脑勺在墙壁上焦灼地蹭了一片白灰。

他听见梁承回来,不知道梁承会不会救他第二次。

铜锁响了,梁承拨动一下试图打开。他没有钥匙,翻箱倒柜找出一柄大号扳手,对着锁头狠狠地砸下去。

敲击的巨响震动了门板,乔苑林畸形的心脏随之一颤。

嘭,嘭,梁承力道不减地猛砸了七八下,铜锁破裂,他立刻踢开了门。

乔苑林瘫软在地,垂着脑袋,头发湿成一绺一绺的搭在额前,他没有力气抬首,身子一歪要倒下去。

梁承怔了两秒,急忙蹲下身,一只手掌托住乔苑林的侧脸,面颊冰凉,他来不及犹豫,立即绕过耳鬓撑住乔苑林的后颈。

另一只手托住乔苑林的膝弯,试图把人抱出去放平,他低声道:“乔苑林,别睡。”

倏地,乔苑林微弱地应了一声,抬手攀住他的肩膀。

乔苑林睁开眼,大口大口让氧气灌入肺部,一边喘一边说:“我快闷死了……幸好你回来了。”

耳畔的呼吸艰难粗重,梁承却松口气,刚一放开手,乔苑林撑不住栽在他身上,环紧了他的脖子。

要推开的手移到背后,梁承给乔苑林一下下顺气。

锁在里面的时候,乔苑林思考了许多,整件事他是否做错了?他是不是和乔文渊一样,根本不顾对方的意愿?

他伏在梁承的肩头,看不到对方的脸能轻松些,说:“我以后不会自作主张了,这一次你别计较了好不好?”

梁承麻木的神经仿佛被拧了一下,他想再次推开乔苑林,可那两只手臂汗水滑腻,犹如海洋生物一般吸附在身上,难以剥离开。

乔苑林说:“我以为你会喜欢的,结果弄巧成拙。其实我没那么多心眼儿,只是不想你哪一天遇到危险……”

“可我没想到你那么不能接受。”

“就一点考虑的余地都没有吗?”

梁承无法回答。

僵持中,乔苑林痛苦地哼了一声,音调微颤:“梁承……你到底是抗拒那份工作,还是抗拒我啊。”

他仰起脸,正对梁承低下的目光,呼吸平复,那颗脆弱的心脏却未停止颤动。

乔苑林半疑半怕,像是求助:“哥,我心跳得好快。”

梁承掩饰住刹那的无措,而后在在乔苑林天真得一触即溃的目光里败下阵来。

他妥协道:“助教,我答应了。”

☆、第29章 第 29 章

乔苑林坐在床头吃药, 跟吃别的不同,一小把拢在手心,多苦多大的药片全一口吞,鼓了下腮帮就搞定了。

他洗过澡换了衣服, 脸色仍有些苍白, 眼神却一并水洗过似的, 清澈舒爽, 眶中盛着两片绵绵不绝的笑意。

梁承叫他盯得烦, 说:“别看我。”

乔苑林扭头看窗台,余光关注着梁承的一举一动, 等解开档案册,他扑到书桌一旁看梁承填表。

“你真的答应了?”他问。

梁承把乔苑林拖出小仓库到现在, 已经被问了三十多遍, 说:“你再问, 我把这张纸折成飞机从窗户扔下去。”

乔苑林抿住嘴, 不说了, 只笑。

梁承填写基础信息, 姓名、年龄、籍贯什么的, 填到学历,悬着笔尖空了几秒,写上“高中”二字。

乔苑林又开始说:“虽然基本上只招本科生,但我翻了历年的资料, 曾经招过一名高中生。原则是择优录取,后面考试得第一名的话就没问题。”

梁承问:“你知道我能考第一?”

“当然了。”乔苑林下意识道。

梁承自己却没多大信心, 他太久没考试了,昨天还在跟客户验货和讨价还价。鉴于乔苑林喜欢自作主张,他说:“如果我没考上, 不许找段思存走后门。”

乔苑林可不敢了,这一次就搞得差点恩断义绝。他从笔筒里拿出一只胶棒,卖乖地说:“我帮你贴照片。”

梁承翻出一张免冠照,照片中他是短寸头,衬得五官凌厉毕现,他的表情严肃而紧绷,盯着镜头的目光有一些阴郁。

乔苑林端详许久,好奇道:“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当时心情不好啊?”

梁承说:“忘了。”

已经是递交表格的最后一天,时间截止到下午,梁承骑摩托载乔苑林前往德心中学。周日休息,学校仅剩几间办公室留人值班。

作为高价私立中学,德心的占地面积相当庞大,每条小路设指示牌,校内有学生设计的手绘地图免费自取。

乔苑林给梁承拿了一张,途径实验楼,迫不及待地说:“实验课就在这儿上,负一层全是生物标本。”

教学楼,图书馆,礼堂,他每个地方都介绍到了,唯独不提体育中心,因为他至今没进去过。

办公楼照常开着冷气,梁承落后两步跟着乔苑林走。他搞不清楚为什么答应了这件事,短暂的冲动,抑或心软,反正找不到十足的理由。

乔苑林回头冲他笑,精致机灵的一张脸,竟透着傻傻的憨气。

就那么高兴吗?梁承面无表情地想,伸出手掌罩住乔苑林的脑袋,拧回去,让他看路。

乔苑林又一次回首,说:“到了。”

他们停在一间办公室外,门虚掩着,梁承扫过铭牌上镀的“段思存”三个字,压在裤逢上手轻握成拳。

乔苑林敲敲门:“段老师?”

里面说:“进来。”

段思存静坐在单人沙发上,冲着门口,手表摘下来放在茶几一垂眼就能看到的位置。门推开,他越过乔苑林的肩头望过去,不加矜持地起身。

乔苑林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高兴,说:“段老师,我们来交表格,没有截止吧?”

“没有,没有。”从不多一句废话的段思存重复了两遍,“先坐……怎么过来的?”

这话问得像在亲戚家做客,乔苑林耳聪目明地闪到一边,回答:“梁承哥骑摩托拉我来的。”

梁承走进来,在段思存的注视下将档案册撂茶几上,直起腰,毫无预兆地问乔苑林:“你们学校有小超市么?”

乔苑林说:“有,怎么了?”

“我渴了。”梁承说,“帮我跑腿买瓶矿泉水。”

一路都没说渴,而且办公室里就有饮水机,乔苑林沉默须臾,答应道:“好,我也想喝瓶果汁。”

办公室剩下昔日的师生二人,段思存摘掉眼镜望着梁承,靠近抬起手,力道十足地按住梁承的肩膀。

梁承终于直视他,久违地说:“段老师。”

段思存点点头,揽住梁承后背简短地拥抱了一下,说:“上一次见跟我差不多高,现在比我高半头了。”

他们坐下来,段思存问:“这一年多,过得怎么样?”

梁承的双臂搭在膝头,十指交握,微弓着背,说:“无所谓好不好。”

段思存惋惜地低叹,道:“咱们不谈过去了。不过真巧,你当年救的小孩儿是乔苑林?”

梁承:“嗯。”

“后来怎么碰见的?”

梁承说:“我租住在他家。”

“原来是这样。”段思存抚上档案册,“上次在车站没机会说话,我一直惦记你,看见招聘助教的信息就想让你来。”

梁承用陈述的口气问:“你认为我合适么。”

“当然。”段思存不假思索道,“但这份工作是阶段性的,你做个一年半载,重新适应一下校园,以后总要继续读书才是正道。我在几所大学有些关系,你——”

梁承打断他,了无波澜地说:“我的事不用别人插手。”

段思存便没有再往下说,去办公桌上拿来一份助教考核的资料,同时记起一些遥远的东西,问:“我给你的那些课程资料,还留着么?”

“留着。”翻来覆去已经背过了,梁承接住文件没有打开,“你早知道我跟乔苑林认识?”

段思存刚来德心不久,乔苑林拍下资料的照片请教他,虽然梁承的笔迹被避开了,但他隐隐觉得是他亲自影印送给梁承的资料。

那之后,段思存佯装无意地在乔苑林面前提及梁承,但他很小心,每次都是点到为止。

段思存克制地笑,说:“我早上就过来了,一直坐在办公室等你。”

梁承问:“你确定我会来?”

“不。”段思存道,“我在赌。”

梁承把资料卷成一个筒,卡在虎口牢牢地攥着:“我来不是因为你的推荐。”

段思存并不意外,说:“我知道。”

档案册皱巴巴的,曾被乔苑林兴奋地护在胸膛上带回家、粗鲁地丢开、静置在床头反复拿起又放下。

梁承将目光从折痕上移开,看着段思存,说:“段老师,我有一个条件。”

段思存道:“我会尽量满足你。”

梁承说:“我觉得利用十几岁的小孩儿没什么意思。”

段思存的笑容消退,他浏览过内推的页面,却深知梁承不会答应他的推荐。正好乔苑林求他,便赌一把,让乔苑林付出的努力和情感去动摇梁承。

而梁承一早就明白了,所以吵架时骂了乔苑林“白痴”。

他的条件就是下不为例。

但“白痴”有时候很聪明,梁承从办公室出来,沿着天井的玻璃围栏绕了半圈,找到在休息凳上喝果汁的乔苑林。

“我的矿泉水?”他问。

“你真要喝?”乔苑林笑道,“你不是为了把我支开么,我没买。”

梁承无语地说:“算了,走吧。”

离开学校,梁承跨上摩托车没立刻发动,手机收到七八条长语音,都是老四发的,他挑了一条最短的点开。

乔苑林凑到梁承的肩后,偷着听,殊不知头发蹭到梁承的后颈早已暴露。

老四说:“你来吧,这咖喱火锅不错,涮着香菜太他妈**了!”

梁承听着就没食欲,准备回家,突然想到乔苑林本来要“走”的,行李箱也收拾了,现在事情也办完了。

他回头问:“你去哪?”

乔苑林“啊”了一声,误以为梁承要去找朋友,想撇下他,说:“我现在特别饿,想去吃火锅。”

梁承一副“又开始耍心眼儿了是吧”。

乔苑林装傻道:“你吃过咖喱的么,听说还挺香的。”

梁承:“听谁说的?”

乔苑林答:“老四,刚听。”

半小时后,梁承重返商业中心那家火锅店,摩托车一摆尾,正刹停在卡座落地窗外的空地上。

应小琼和老四同时瞪着眼瞧,老四喊道:“服务员,再加一套餐具!”

这时,乔苑林从梁承背后探出半个头。应小琼说:“你瞎啊,再加两套。”

继被警车带走之后,这是四个人第二次坐在一起。乔苑林有些拘谨,尤其对面坐着老四,他还没忘对方跳窗擒住他的凶猛。

锅里滚着黄色的咖喱浓汤,梁承问:“有别的锅么?”

“没有。”应小琼说,“但凡有个麻辣锅,这店不至于转让。”

乔苑林已经下筷子了,夹了块鸡腿肉,把各样小料混了个蘸碟,自顾自地吃起来。

老四说:“真决定盘这店?”

应小琼喝了口啤酒,说:“想盘。”

“虽然大排档的条件差了点,但吹着小夜风还挺爽的。”老四不舍道,“而且咱价格实惠啊,这儿租金那么高,能行么?”

梁承说:“开在这儿就不叫大排档了。”

“没错。”应小琼说,“大排档照样干下去,这儿要走高级路子,弄个海鲜汇!”

老四来了兴趣:“那进货可要把好关,没我可不行。”

“就你牛逼。”应小琼白他一眼,“你先把刚接的那笔债讨回来,够你再买路易威登的。”

老四说:“就我自己,没劲,梁承咱俩合伙呗。”

乔苑林自觉融不进梁承的“朋友圈”,沉默隐形,此时从碗里抬起头,唇上描着油光,却不敌眼珠子明亮,他突兀又铿锵地插嘴说:“梁承不去。”

老四:“为啥?”

乔苑林:“没有为啥。”

老四:“为啥没有为啥?”

“你好烦。”乔苑林用箸尖指着锅,“调料用的香菜,为啥涮锅里?夹都夹不起来,当然**了。”

老四叫他问傻了,结巴道:“有、有味儿呗,我们哥几个聊天,你这小屁孩子少掺和。”

乔苑林小声道:“反正他不去。”

“你是他代言人啊?”老四乐了,又问一遍,“梁承,你干不干?”

餐具干干净净,梁承只喝了半杯茶,眼锋扫到旁边,乔苑林的坚定在慢慢消失,那模样,和大喊“为什么就我不行”时逐渐重合。

梁承回答:“我没空。”

乔苑林无法言说地踏实下来,他多担心梁承会将助教的事就此作废,所幸没有。那是不是等同于,在他和朋友之间,梁承选择了他?

他们算不算是一路人了?

整顿火锅只有乔苑林肉足饭饱,吃完出来,他站在道牙子上。金杯面包率先发动,老四没喝酒负责开车。

车窗落下来,应小琼在副驾里勾了勾手指,说:“小乔同学,来一下。”

乔苑林走过去,被应小琼搂住脖子说了几句话,酒气呼在耳畔,久久不散,他压着气息目送汽车开走。

梁承推着摩托过来,打了声响指。

乔苑林回神,踩过树下细碎的光斑,停在另一侧,将车钥匙拨动出声。

他拿出平安结,说:“你绑个死扣吧,我再也不解了。” w ,请牢记:,

☆、第30章 第 30 章

梁承通过了实验助教的考核。

谈不上高兴, 也不算期待,不过上班第一天早起了十分钟。他动作麻利,十分钟足以收拾妥当下楼了。

王芮之在厨房煎荷包蛋, 探出头问:“小梁, 蛋黄吃全熟还是溏心的?”

梁承说:“不用做我的。”

“都磕锅里了, 庆祝上班必须吃。”王芮之笑道, “头一回见你这么穿,真帅,大高个跟衣架子似的,我们苑林还得再窜一窜。”

梁承没搭腔, 穿惯了t恤,偶一换上衬衫不太自在, 他立在餐桌角,落座前把袖口挽起三折,并解开了第二枚纽扣。

乔苑林从楼梯走下来, 望见这一幕止步在台阶上, 他恍惚记起三年前, 身穿七中校服衬衫的梁承依稀便是这样的轮廓。

王芮之端着金黄的煎蛋出来, 说:“大早晨发什么愣?”

梁承闻言回头,乔苑林冲他咧嘴,捞着一根书包带子叮铃咣当地走下来,目光流连在他的黑衬衫上。

王芮之又催促道:“宝儿啊, 快吃饭吧。”

乔苑林稳如泰山地坐下, 说:“不着急, 坐摩托车赶得上。”

王芮之说:“小梁去你们学校工作, 你可是能名正言顺地蹭车了。”

“姥姥, 你说得我像占便宜。”乔苑林用薄饼卷住鸡蛋和火腿肠, 冲梁承说,“如果你嫌载我麻烦,我可以打车。”

安全帽都私自买好了,在玄关挂了两天,梁承没拆穿他得便宜卖乖的本质,说:“给我酱。”

乔苑林拿起他刚放的番茄酱,一想有点酸,又换成沙拉酱,在梁承的饼上挤了一个“牛”字。

梁承:“……”

助教考核那一天,梁承揣着身份证去了,先笔试后面试,外加随机的实验操作。

考官只计分不点评,考核结束后,梁承准备离开,其中一位考官叫住他,希望他多笑一笑,因为这项工作需要和学生沟通。

梁承认为这是一种委婉的拒绝,回家后面对乔苑林的三推六问,他便神情肯定地说,这事黄了。

乔苑林不死心,每天上课一筹莫展地盯着段思存,仿佛段大教授欠了他一个博士学位。课下频繁地看手机,不停刷新校内官网的公告。

公布结果的当天,乔苑林正在浴室洗澡。

梁承收到德心中学发来的邮件,通知他被正式录用。考核成绩那一栏,“亲和力”是唯一的低分项,其他各项全部高分,综合分数第一。

有多久没收到过考试成绩了?梁承已经记不清楚。他截了图保存到相册,回复邮件,而后走到浴室门口。

自从换了新热水器,乔苑林洗澡愈发磨蹭,还会哼歌,最近担心助教的事没心情,里面仅有水声。

梁承敲了敲门。

乔苑林喊:“我打完浴盐就好了,你先憋五分钟!”

梁承说:“结果出来了。”

不过一秒,水声戛然而止,人字拖啪嗒啪嗒冲过来,乔苑林猛地打开门,大片白皙的皮肤覆盖着一层细小的盐粒,水淋淋地闪烁着晶光。

他一手压着围在腰间的浴巾,一手给自己撸了个背头,胸膛紧张地起伏,问:“怎么样?”

梁承没有废话,说:“被录用了。”

乔苑林迟钝了一瞬,双眼睁大,甩着水珠往外冲:“我就知道!”

梁承眼疾手快地伸出一根食指,抵在乔苑林的两条锁骨之间,把这个湿漉漉的拥抱半路塞了回去,带上门,说:“洗你的澡。”

乔苑林在门后叫唤:“哥,你最牛了!”

早晨的校门口学生如云,查风纪的老师站在一边,不少吊儿郎当的男生堵着路系领带。

摩托车轰鸣而至,惹得学生们纷纷回头——梁承减速驶到门口,在一众注目下熄火下车。

乔苑林也下来,摘掉和校服搭配的白色安全帽,模仿赛车手的姿势夹在手臂和肋骨之间,大摇大摆地跟着梁承进入校门。

教职工有专用车库,乔苑林陪梁承停好车,说:“哥,那辆奥迪是段老师的车。东边那辆大越野,是教育总监的车,别克呢,可能校长还没来……”

梁承薅住他胸前的领带,遛着他往外走,说:“这不是4s店,不用你解说。”

乔苑林道:“那你想了解任何事的话,随时问我吧。”

他们在实验楼前分开,乔苑林目送梁承进去,第一次希望快点上实验课。

不到半天,学校来了个帅哥助教的消息不胫而走。课间,田宇去别的班逛了一圈,回来问:“苑神,听说你和新助教一起来的,你们认识?”

乔苑林在读一本《时政触觉》,市图书馆借的,快到期要尽快读完,说:“嗯,我姥姥是他的房东。”

田宇道:“那你翘实验课岂不是更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