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着嗓子眼,试探性地问了句,“舟哥,陶陶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现在,是住在你这儿吗?”
姜瑶话音刚落,梁语陶就猛地翻了个身,“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呕吐物交杂着酒精的刺鼻气味,弥漫在整个客厅里。
曾亦舟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此时,梁语陶的毛衣上还沾了点痕迹,但他丝毫不嫌弃她脏,反倒动作轻柔地将她扶起来,低声问她:“没事吧,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梁语陶朦朦胧胧吐了个字:“水…”
闻言,曾亦舟下意识地准备去倒水,结果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有另一双手将水杯送到了梁语陶的手上。姜瑶凑过身去,替代曾亦舟的位置扶住梁语陶:“陶陶,喝水吧。”
片刻后,她又不落痕迹地拿起一旁的纸巾,垫在梁语陶领口的污秽处,理所当然地朝曾亦舟笑笑:“舟哥,陶陶身上都脏了,我带她去换身衣服吧。你一个男人照顾她总归不方便的,我在医院上班,虽然做的是心理医生,但对照顾病人也是有一套的。”
“那就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呢,陶陶她还是你的青梅竹马,我照顾她也是应该的。”姜瑶说完后,表情忽然停顿半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况且,我们三个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
曾亦舟没再说话,姜瑶也很识相地,扶着梁语陶往二楼的卧室里走。
睡了约莫三个小时,梁语陶才混沌地睁开了眼。宿醉的感觉,令她头疼欲裂,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以致于一觉醒来之后,她记忆的断点还停留在枫园的饭桌上,结果她一睁眼,就已经回到了公寓里。
她揉着太阳穴正准备起床给自己倒杯水,却意外地发现了卧室沙发上的人影。那人背对着她,一头纯黑色的漂亮长发垂到腰际,梁语陶一时难以分辨出此人是谁,下意识地问了句。
“你是…”
听见身后的动静,那人才缓缓转过身来,扬起一双漂亮的眸子,对着梁语陶笑:“陶陶,怎么五年不见,连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不认得了。”
梁语陶愣了半秒,才惊喜似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姜瑶,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舟哥的公寓,我难得来久江市的时候,总会顺路过来看看他。时间长了,也就养成习惯了。今天正好出差,就顺道来看看他了,没想到就碰见了你。”
姜瑶的话,令梁语陶无意识地开始尴尬。那种感觉,就好比姜瑶是这里的女主人,而她梁语陶只是个外来客而已。
姜瑶腾了个沙发上的空位,示意梁语陶坐下。待梁语陶坐下后,她才拨弄了一下长发,静悄悄地问她:“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语陶绞弄着手指,说:“半个月前回来的。国外的学业都告一段落了,正好久江大学音乐学院招聘教授,顺道就回来了。一直说我,还没说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我啊…大学读了心理学,毕业之后,曾叔就安排我在远江市的医院工作了。我不比你,人生想要什么精彩,就能有什么精彩。对我这么一个孤女来说,找个稳定的工作,结个婚,生个孩子,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梁语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姜瑶的背景她都是知道的,父母早亡,还有个姐姐也因为被拐卖而不知去向。她十三岁的那年,孤身一人从遥远的山区跑到远江市,投奔小时候定下姻亲的曾兆一家。曾亦舟的父亲向来懂得报恩,当年姜瑶的父母帮衬着他一路白手起家,这份情谊他说什么也不会忘。于是,他大义凛然地接受了姜瑶,将她收作养女,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地照顾着。
梁语陶弯了弯唇角,朝她笑着:“姜瑶,你还比我小了半年,实打实地算,我们都才二十四岁,怎么能整天想着结婚生子这么悲观的事呢。”
“我可比不得你,家人不催,也没什么压力。曾叔虽然把我当女儿养,但总有天我是要嫁出去的,除非…”姜瑶没再说下去,而接下来的话,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梁语陶知道她的心思,就顺理成章地接下去:“除非曾亦舟娶你是吧?不过我觉得这主意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况且你们小时候也是定下了娃娃亲的。那时候我们一起读书的时候,不是老有人说,你是曾亦舟的童养媳嘛。”
“那时候是大家开玩笑的,这年头,哪还有什么童养媳。”姜瑶扶着沙发刚准备站起来,结果脚下一不留神,就直接摔回了沙发里,疼得呲牙咧嘴。
梁语陶急忙迎了上去:“没事吧。”
“没事。”姜瑶扶着膝盖,强忍着疼痛笑笑。
“是不是哪里摔着了,要不要我叫曾亦舟进来。”
听见梁语陶要去叫曾亦舟,姜瑶赶忙拉住了她,说:“不要叫他,千万不要。”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他?”从姜瑶慌乱的表情里,梁语陶看出了端倪。
“你误会了,我没有事情瞒着他。”姜瑶温和地笑着,拍了拍左脚,对梁语陶解释道:“五年前我出过一场车祸,这只脚差点给撞断了,现在左脚里还盯着钢板呢。我之所以不让你叫舟哥,只是怕他担心罢了。当年我出事的时候,他为这件事情不知道操了多少的心,小疼小痛的就不告诉他了,省得让他担心。”
听完姜瑶的话,梁语陶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底发沉。许久之后,才慢悠悠地说:“他…也是在乎你。”
一瞬间,姜瑶竟是有些羞赧。她故意调转话题,问道:“对了陶陶,你现在是住在舟哥家吗?”
“嗯。”梁语陶窘迫地点了点头:“我刚回国,连我爸妈也都还不知道。最近想过点舒心的日子,就一直偷偷摸摸地没敢被他们发现。你也知道的,我的□□都被我爸妈二十四小时监控着,我生怕暴露了取款地点,就一直没敢取钱。于是,穷得叮当响,只好依山傍水地靠着曾亦舟这个朋友过活了。毕竟不是有那么一句古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除了你,好像也就只剩下曾亦舟这个大款朋友了。不过,过几天我也打算搬走了,毕竟一直靠着曾亦舟也不是件事儿。”
“你爸妈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回国了?”姜瑶皱眉。
梁语陶笑得理所当然:“是啊,要是他们知道我回国了,保不齐就直接连人带行李一起把我打包回远江市了呢。”
“说的也是。你肺不好,你爸妈从小就恨不得成天把你安在眼皮子底下,生怕出了事情。这样想起来,你倒是委屈。”
梁语陶委屈地扁着唇:“谁说不是呢。”
姜瑶回以一笑,心里却有了另外的主意。
梁语陶与姜瑶少女时期一起长大,五年不见,自然也有许多话想说。但介于梁语陶昨晚宿醉的缘故,两人只好忍痛将聊天之事作罢,转而约了第二天下午,一起回高中的学校逛逛,美其名曰回忆青春。
从音乐学院下课以后,梁语陶就打车径直去了久江市中。
市中还是老样子,大树参天分立在校园两侧,恰逢夕阳西下,昏黄的日头透过树叶罅隙扫射而下,像是电影放映的投影。百年的学堂,假如你不仔细瞧瞧,还以为是旅游景点呢。
梁语陶刚一下车,就看见姜瑶正站在树荫底下等她。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眼眶就红了。那一瞬间,就好像是时光倒退回了高中时代,那时候姜瑶下课早,总会待在校门口左侧正数第三棵树下等她…还有曾亦舟。
梁语陶原以为,他们三个会一直惺惺相惜地走下去。然而,她却从未曾想过,当三个人的惺惺相惜里,掺杂了另外的情感之后,就变成了——三个人的分崩离析。
抛开脑子里的杂念,梁语陶扬起笑脸,兴高采烈地迎了过去:“姜瑶,怎么来这么早?”
“医院例行学术交流会,总没什么大事的。再说心理医生也就是个闲职,于是趁着没事做,我就提早过来了。”
梁语陶揶揄她:“你这是逃班。”
“谁说不是呢。”姜瑶一致地和她开着玩笑。
梁语陶总觉得五年后的市中不同于以前,只是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她嘟囔了一句:“姜瑶,你觉不觉得,现在的市中有些变样了。怎么说呢?好像…就是没以前热闹了。”
姜瑶了然地拍了拍梁语陶的肩,主动解惑:“那是因为市中门口的小吃一条街都没了。”
“对对对。”梁语陶立刻苟同。
“去年市中改造的时候,为方便接送学生的家长,所以将校门口的道路拓宽了。至于那条小吃一条街,也在扩建的时候被一并拆除了。”
“那倒是可惜了。”多年前最爱的回忆被扼杀,梁语陶不禁有些惋惜。
“不过没关系,那条小吃一条街并没有彻底消失,只是换了一个地儿开着。现在都搬迁到了学校的后门口,店都是我们以前经常去的老店,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姜瑶牵住梁语陶的手臂,招呼道:“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瞧瞧。”
“好。”
两人达成共同意志,朝市中的后门口走去。
偏偏两人刚走了几步,意外地电话铃声,就将两人协调一致的步伐给打断了。梁语陶在包里翻了许久,才终于找到手机,顺手划开屏幕。
她低头一看,竟是周丽的来电。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梁语陶捂住躁动的手机铃音,抱歉地笑笑:“姜瑶,我先接个电话,你等我会。”
“嗯。”姜瑶点头。
于是,梁语陶十分顺畅地划开了绿色的通话键,说了句:“喂…”
“哎哟喂,听你现在的声音可算是醒了,害得老娘还担心了一晚上。”电话另一头周丽拍着胸口,长吁短叹地抱怨着。
这下子,反倒是梁语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我这是怎么了?”
“昨天晚上你喝了个烂醉,我差点被吓坏了。你本身就身体有毛病,我很害怕因为我的一时失言,导致你醉酒不省人事闹出人命啊。不过幸好,你现在还活着。”周丽回答道。
闻言,梁语陶皱了皱眉,不解道:“我还没问你呢,昨晚我喝醉了之后你把我送哪儿去了,我都不记得了。”
听筒那端的周丽“啊”了一阵,才回答道:“你真是酒后失忆了啊?你醉了之后,我扶着你遇到了曾亦舟,然后我就把你塞给他,让他送你回家了。话说回来,你昨晚安全到家了没?”无线电波透过细微的电流,传来周丽贼兮兮的音调:“该不会是…和你的小竹马曾亦舟酒后乱性了吧。”
“你胡说什么。”梁语陶驳斥。
她这才大约估摸出来昨晚的轨迹,大约是周丽碰上了曾亦舟,就顺势把烂醉如泥的她塞给了曾亦舟,结果很凑巧地,曾亦舟就把她带回了家。而那时候姜瑶又恰好在曾亦舟家,于是帮助曾亦舟照顾了她。
梁语陶如是想着,只是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像她那样的酒品,不见得在酒后会撒什么疯。
最早之前,梁语陶也自认为自己的酒品极佳。直到一年前在国外的某次酒会,她不小心喝高了之后,才知道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简单。甚至于,后来的事情她都是听由她的外国同伴转述的,只因为她全都忘了,记忆还停留在喝醉的那一秒。对方说,她起先还算安静,喝醉了之后,就一个人安静地躲在角落里睡觉。这原本是极正常的事,然而,好戏还在后头。她睡醒没多久,就开始胡言乱语地唱歌,边唱边哭,最后还跳上了餐桌,把酒杯酒瓶都掀翻了。幸好宴会的主人足够大方,没跟梁语陶多计较,只是陪了酒杯酒瓶的钱,就让她走人了。
思及至此,梁语陶就开始心有戚戚。
她问电话那头的周丽:“周丽,话说晚上我喝醉的时候,我没出什么洋相吧。”
“没有啊,你一直都很安静地在睡觉啊。”
“那就好。”梁语陶终于舒了一口气。
周丽的嗓音轻飘飘的:“你该不会真的是酒后乱性了吧?跟曾亦舟?还是跟路人甲?”
“没有的事,我只是担心我撒酒疯在乐团成员的面前丢了脸。”
“你是担心在谢绍康面前吧。”周丽忽然飘来一句。
梁语陶的目光黯了黯,说:“你误会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闹你了。”听筒那端传来沙沙地声响,像是硬挺的纸张在被来回翻阅。周丽清了清嗓子,说:“对了,我刚刚看到一家很棒的海鲜餐厅。周末我请客,我们一起去。”
“好啊。”梁语陶下意识地答应了,片刻后,她才察觉出了不对劲,赶忙推拒道:“不行不行,海鲜餐厅就算了,我对海鲜过敏。我本身因为肺病的原因呼吸道就不太好,海鲜是过敏源之一,医生说吃多了会影响呼吸道,说不定会出人命的。我很惜命的,还是算了。”
“这倒也是,那算了,改天我想到再打电话给你。”
“嗯,也好。”
梁语陶和周丽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说了些乐团里的事,很久以后,才终于挂掉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梁语陶很抱歉地朝姜瑶莞尔一笑,顺理成章地挽过她的手,一起在街边的路上走着。
“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啊?”姜瑶问。
“哦,是我高中音乐班的同班同学周丽,你应该认得的。”
“是她啊。”姜瑶将目光投注到别的地方,不经意地吐了一句:“她怎么跟你同学三年,都不知道你海鲜过敏?我还记得你十几岁的时候,差点因为海鲜过敏丢了性命,后来似乎住了三个月的医院才痊愈的吧。”
梁语陶恨恨地说:“是啊,那时候连住了三个月的无菌病房,导致我现在看见医院都害怕。”
“是吗?”
“当然了。”梁语陶耸了耸肩膀,一笑置之。
就如姜瑶所说,市中的老街确实没变样。除了换了条街开着,秩序变得井井有条了,其他都一切照旧,甚至连以前那家所谓百年老店的包子铺,还一如既往地挂着传说中从清朝时期传下来的匾额,只是换了个地儿。
梁语陶指着街尾的一家面馆,兴冲冲地说:“姜瑶,我们去吃那家的焖肉面吧,我记得以前我们每天早上都会去那家吃面的。”她挽住姜瑶的手,就将她往那边带:“走,我带你去重温一下。”
“好啊。”
姜瑶和梁语陶有说有笑地往街尾的方向走,途中路过一个炸年糕的铺子,姜瑶临时起意说要买一根。炸年糕的生意极好,前面排了一长条对,姜瑶怕她等不及,就劝她先去面馆把焖肉面点好,等她买好年糕过去,正好面也上来。
梁语陶一听,倒觉得这也是个甚好的主意,于是就一个人往面馆的方向去了。
炸年糕铺子前的队列颇长,姜瑶拍了十分钟才终于轮到。乳白色的年糕粘连在一起,老板废了好大的劲才把年糕一根根扯开,一次放入滚烫的油锅中。
老板一边给年糕翻身,一边跟姜瑶寒暄:“哟,这姑娘一看就面熟的很,看着摸样估计不是附近市中的老师,就是以前在市中读过书的校友吧。”
“您说的没错,我是以前在这里读过书的学生。”姜瑶粲然一笑。
“那今天你可是有口福了,我们家新出了一款酱料,附近的学生吃了都说好。”老板推销起自家的东西来,永远是不遗余力的:“你看这身后老长的队伍,都是回头客呢。”
“是什么酱料啊?”
“蒜蓉海鲜味的。”
姜瑶笑着推拒:“不用了,还是来一根甜面酱口味的吧。我有朋友对海鲜过敏,不能吃。”
“那你的朋友可真是没口福了。”老板吆喝着,将炸得金黄色的年糕捞出炉,拎起油腻腻的刷子,再次问姜瑶:“是要甜面酱口味的吗?”
一瞬间,姜瑶脑子里的思绪千变万化,最终停留在昨晚的那一个画面上,画面里曾亦舟和梁语陶以暧昧的姿势躺倒在沙发上,引人遐想。
刚才梁语陶和周丽的电话,姜瑶在一旁都不疏不落地听见了,酒后乱性四个字,如同尖锐的钢针,刺激着姜瑶的神经,令她有些许动摇。她开始犹豫,开始踌躇。她忽然生了个大胆的假设,如果梁语陶生病了,那样的话,她的父母是不是就会把他接回远江市,带离曾亦舟的身边。
她忽然伸出手,也不顾面前滚烫的油锅,直直伸到老板的面前:“老板,不好意思,我改变主意了,我要蒜蓉海鲜味的。”
姜瑶忽然伸过来的手,令老板吓得一愣,他不由地说:“小姑娘,不过是换个口味而已,别那么激动,小心给油溅伤了我可不赔钱。我们这个酱料可是远近闻名的,你反悔也不奇怪。是要蒜蓉海鲜味的对吧?”
“嗯。”姜瑶点头。
浓稠的酱料被刷上年糕,姜瑶站在一旁,盯着那条年糕,鬼使神差地补充了一句:“老板,要多加海鲜酱,要多一点。”
“好嘞。”
老板拎起深黑色的毛刷,重新在炸的金黄色的年糕上刷了一遍,直到乳白的颜色再也看不见,只变成褐色的一团。
姜瑶接过老板手里的年糕,静默地笑了。
她想,年糕铺子里的酱料大多偷工减料,所谓海鲜酱的海鲜成分也应该是不多的。吃一口的话,梁语陶也应该不会有多大事儿的。
她只需要,只需要梁语陶的父母远远地把她接走,把她带出曾亦舟的世界就好了。
姜瑶走到面馆的时候,梁语陶已经一个人坐在八仙桌旁等了很久了。面食容易发涨,原本小半碗的面,现如今也发胀成了一团。
“姜瑶,你终于来啦。”梁语陶热情地挥手,招呼她过去。
姜瑶颔首一笑,走到她旁边坐下。这时,她才发觉,面都快胀干了,连汤水的影子都块见不着了。姜瑶诧异:“你怎么都不吃啊?”
“我在等你啊。”梁语陶说的顺理成章:“以前我和你还有曾亦舟不都说好的吗,三个人不到齐,谁都不准动筷子。”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半生不熟的面吗?现在都胀干成这样了,你还吃得下吗?”姜瑶问。
“我记得你喜欢吃胀干的面,我陪你一起吃也没关系啊。”说罢,梁语陶就抽出筷子,准备动手。
姜瑶也同样地从筷筒里抽出筷子,拨了几口,就停下不吃了。
“怎么了?不好吃?”梁语陶嘴里塞着面,声音都糊里糊涂的。
姜瑶唇角微弯,从身旁取出刚买过来的炸年糕,咬了一口送进嘴里:“我还有根年糕没吃,我先把它吃了再说。”末了,她还不忘轻巧地笑着,问梁语陶:“你要不要尝尝?老板说新出的口味,好吃着呢。”
“好啊。”梁语陶二话没说就直接凑了过去,接过姜瑶送来的年糕,咬了一口。
梁语陶一边咀嚼着,一边还不忘热闹地朝姜瑶笑:“这年糕的酱料我还是第一次尝,真好吃,再给我吃一口啊。”
“你拿去好了,我把面吃完就饱了。”
姜瑶眼睁睁地看着梁语陶将酱汁浓稠的年糕塞入口中,喉际滚动,食物滑入食道、腹腔,最终起效。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时值午夜,梁语陶居然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烫,像是快要被烧焦了。嘴唇干得慌,整个人都趋于口干舌燥的临界点。她开灯起床,想给自己倒杯水喝,却发觉房间里的水壶早就被她喝空了。
脑袋开始发晕,梁语陶摇摇晃晃地摸索着,从卧室里摸索着下楼,最终摸到了厨房里。
梁语陶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动静。那时候恰好曾亦舟还在熬夜与公司的合伙人开视频会议,刚一结束,梁语陶的脚步声就莫名地响了起来。于是,他很自然地打开了房门,走到二楼的扶梯口,凭着微弱的走廊灯光,安静地打量着她。
砰——
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曾亦舟赶忙收敛了所有旁观的兴致,忙不迭地往楼下跑。等跑到厨房的时候,他就看见梁语陶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脚下还多了一个摔碎的玻璃杯。
“没事吧。”他低声询问。
梁语陶愣了半晌,才迷迷糊糊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把主人家的被子给摔了。”
“又不要你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