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它了,让它睡。”彭因坦笑着说。

索锁就走开了,彭因坦跟在她身后进来。

“可惜黑子不能老在这儿,不然地下室里的东西就安全了。”索锁坐下来时,说。

彭因坦倒了杯水给她,说:“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事儿呢。”

“嗯?”索锁的目光从面前这碟蛋包饭上移开。

“今年让黑子在这儿过年好不好?我就不带着它飞来飞去了。老搁在我那儿,也就只有阿姨每天过来喂它,一整天见不着人,怕它抑郁。在这里,有姥姥和你。就是你不在家,姥姥在家,也有个伴儿。”彭因坦说。

索锁拿起勺子来,看他一眼。

彭因坦也坐下来,看着她说:“得征求姥姥同意。”

索锁慢条斯理的说:“彭因坦,你算盘打的够精的。”

彭因坦眨眨眼,故意当听不懂索锁说什么。

索锁也拿他没办法,说:“姥姥应该不会不同意的…吃饭吧。”

吃完饭她得去医院。

彭因坦心细,昨晚就给她上网预约了专家号,好像生怕她改主意。

她哪儿会改主意呢…

彭因坦见她吃那蛋包饭也慢条斯理的,就是不评价,忍不住问:“怎么样,还能吃吗?”

索锁点点头,说:“当然能吃。”

其实蛋皮煎的一面有点焦,另一面又过于嫩,米饭也味道有点古怪,不知道他放了什么开创性的调味品组合进去…但是呢,并不是不好吃。

“很久没动手了,手艺都生了。”彭因坦笑笑,说。他也知道索锁不批评这蛋包饭,并不是因为真的好吃。她就是有点心不在焉…他轻声说:“以后常练习就好了。”

索锁笑笑,点头。

她把这一碟蛋包饭都吃了。

“彭因坦,你陪我去医院,但是不要进去好不好?”索锁问。

彭因坦抬头看她,“为什么?”

“我去看妇科。你进去不方便。”索锁说着,脸有点儿泛红。

“那妇科医生还有男的呢,有什么不方便。”彭因坦说。他顿了顿,又说

tang:“你不是怕禁忌,你是怕我听了受不了吧?”

索锁沉默片刻,说:“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可是最主要的还是觉得不方便。而且…你昨天晚上睡的那么晚,今天又早起,你还要开车,也太辛苦。”

彭因坦昨晚就在楼下客厅里加班。到凌晨三四点钟,他还上去看她。那时候他才刚把整理好的资料全部发出去…怕吵的她睡不好了,他就在她床边的沙发上躺了一会儿。总共不过三个小时而已。

“我不困。这样吧,我在候诊区等你。有什么事,你找我也方便。”彭因坦让了步。

他看看索锁。

索锁大概对她自己的病情是心知肚明的,但她还不肯跟他透底…这让他很焦虑,又不能逼她太紧。

“好。”索锁也答应了。

她看着彭因坦继续吃饭。

他今天吃饭吃的有点儿慢,也许是胃口也不好的缘故…她先起身说我上去换件出门的衣服,就离开了下。

她一走,彭因坦就把勺子放下了。

他根本也没什么胃口吃饭。

而且自己开始吃,就知道自己这蛋包饭做的实在是水平够差的,难为索锁吃得下一整碟…他边收拾碗碟边不时看表。索锁上去有一会儿了。以她通常出门的速度来说,这可有点儿慢。只能说明,她不想这么快就去医院。

他出来在走廊上坐了下来,黑子从蒲团上伸了个懒腰,转了个圈儿又继续睡。

他的手机响,看看是晓芃的电话,就接了起来。

晓芃人在外出差,电话跟他报备,说之前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才走的…大概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听着就是懒于应对的意思,晓芃似也有些讪讪的,但她还是在挂断电话前提醒了他一句,说好像听说姥姥强烈反对他跟索锁来往。不知道是从哪儿听了什么话,觉得索锁这姑娘有点儿不检点的地方…“到底她人怎么样,我是不好评价。不过要告诉你,这些话绝对不是我去说的。你心里有数,真想要跟她在一起,得想办法解释解释。如果真是什么误会的话。总之我跟你说,这不是我搞的鬼。”晓芃说。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索锁更是跟谁也犯不上解释。你专心工作,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再见。”彭因坦这回声音才真冷淡下来。

他把手机随意地放进口袋里,一转脸,就看到索锁刚刚下了楼梯。

他愣了下,随即说:“吓我一跳,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索锁走过来换鞋,瞟了一眼呼呼大睡的黑子,说:“就让它好好儿睡吧…我刚给姥姥打电话了。问她是不是按时回来…再不回来可要过大年了。后天是小年,怎么着也该回来一家人一起过呢。”

“姥姥怎么说?”彭因坦和索锁出了门,问。

“说是回来。”索锁回答。

“要不要请姥姥在庵里多住两天?你跟我一起回趟北京。”彭因坦提议。

索锁踏在台阶上,问:“姥姥要是问,怎么说?莫名其妙跟你去北京干嘛?”

彭因坦握着她的手抬起来,说:“这个。把这个换成钻戒戴回来。跟姥姥说,我带你回家见家长了…要是姥姥不放心,就告诉姥姥,年后咱们俩就登记。”

“这倒是个好主意。”索锁平静地说。

彭因坦拉着她的手一起穿过庭院,说:“也不算骗姥姥。我是想带你见爷爷奶奶了。只有这么说,你一离开几天,姥姥才不会起疑心,是不是?”

索锁说:“不过你让我想一想。”

她说着,歪头看看彭因坦。

彭因坦也看看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的眸子,说:“你在琢磨什么?”

“我琢磨着…别是你小子没安好心,回头趁我人生地不熟的,再把我给卖了。”索锁坐上车,忽然笑了。

彭因坦看她的笑模样,气的牙痒。这一牙痒,可毁了他平时的伶牙俐齿,也不知该怎么修理索锁好了…索锁看他,小声说:“其实也不用担心啊,一个病秧子,谁得着不得砸手里,赔大了。”

她说着,不等彭因坦再说话,过来发狠劲儿亲了他两下,说:“赶紧开车吧,这会儿还不怎么堵车,趁早儿过去。那边一旦堵上,咱今天预约的时间搞不好就泡汤了。”

彭因坦被她说的本来心里七上八下的,但她这么一提醒,还是赶时间更重要。于是他暂且放下这头,先载索锁去医院就诊。这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医院还顺利找到停车位。索锁来这里已经轻车熟路,彭因坦也不消说。两人从停车场向门诊大楼走去时,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索锁微笑道:“要不年初一咱们也学人家,去湛山寺上香吧,让佛祖保佑咱俩明年都不用进医院了…就是进了医院,也能很快出来。”

她这最后一句加的让彭因坦本来脸上浮起的笑意僵了下,过一会儿才笑笑道:“也是。”

“哦,我忘了…年初一你怎么会在这里。初一我跟姥姥去吧

。也替你求着。”索锁轻声说。

彭因坦不说话,拉着她一起进了门诊大楼。

索锁今天的话又有点多,这就只能说明她有点紧张。

彭因坦就陪着她一路走着,听她说两句闲话,希望他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她没那么害怕。等到了妇科中心外头,索锁去办手续等待排好就诊,他就站在她身后,看她从容而有熟稔地跟值班护士说着话。那护士等索锁把病历和表格都填好,眼皮都没抬就说:“索锁,304,孟主任坐诊,进去吧。”

索锁没想到自己排在第一个进去。原本打算在外头等一些时候,以便消除些紧张情绪的,这下完全被打乱了。她转头看看彭因坦。彭因坦也吃了一惊,不过他不假思索地上来抓住索锁的上臂,半拉半扶的就往里头走去。索锁也忘了他们说好了,让彭因坦在外面等着的话,走到304门口了,她才想起来,彭因坦哪儿会让她再赶自己走呢?

他低声说:“今天和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不是一个人。来,我们进去。”

“索锁!进来!”里头有人大声叫道。

是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一时之间都听不出是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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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加一更。七点左右。

第十九章 如果明天 (二)

彭因坦陪着索锁往办公室里一走,就看到这间独立办公室里坐着的一个胖胖的老太太,看样子已经有六十岁了。她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手中的鼠标点的飞快,像是忙的也顾不上搭理索锁和彭因坦。

索锁就往前挪了挪脚步窒。

“孟医生好。”索锁轻声说。

孟医生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凳子,说:“坐。”

索锁坐了下来,也不出声。彭因坦拍拍她,让她往后撤一撤,坐稳些。

索锁抬手按了下他的手。

孟医生将面前的病例拿到面前来,呼呼呼的翻到最后有字的那一页上,再看一会儿,才把她的病例合上,说:“看见你的病例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你要拖到没救了才来。”

彭因坦脸上像呼的一下被点起一片火来,按在索锁肩膀上的手,骤然间沉了沉。

索锁却平平静静的,小声说:“这阵子太忙了。”

“忙就是个特别好用的借口。把自己身体搞坏了、拖到没得救的人,都说‘忙’。就是不知道这‘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知道,一旦身体垮了,以前忙出来的那些成果,不管多辉煌多诱人,都没法享用了。”孟医生显然是很生气。她见索锁沉默不语,这时候才瞥了彭因坦一眼,问:“这位是?戛”

“他是…”索锁开口,还没说完,彭因坦的手按在她肩膀上,接口说:“未婚夫。”

孟医生一时没有说话,目光在彭因坦脸上停了一会儿,才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位未婚夫同志,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听一听,你这个未婚妻同志的情况,可是不太乐观。”

“请孟主任您多费心。不管多不乐观,我们都好好配合医生治疗。这您尽管放心。”彭因坦说。

孟医生用腹部吸了吸气,这才又仔细看了看彭因坦,不过没说话。她的脸上始终很严肃,不见一丝松动。

彭因坦见她要跟索锁说什么,先说:“孟主任,拜托您件事…您能别这么严肃吗,吓坏索锁了。”

孟医生又用腹部吸了吸气,说:“吓坏她?她吓坏我好么!你也坐下,一起听着。”

彭因坦就坐了下来。

索锁脸色有点儿发白,等着孟医生问她问题。孟医生却没有问太多也没有说太多,只是手中握着的那支笔,在病历上飞快地写着。然后她就让索锁去做几样检查,在彭因坦接过单据之前,索锁抢先一步接了,她指指门口,说:“去做检查,结果出来我们再细谈。”

“好的。”索锁答应。

孟医生看着索锁,说:“等等,听我说几句话再走——你也是年轻人,现在别说是像你这样年纪的年轻人,就是五六十岁、七八十岁的,也经常是手指一动,上来点开从网络上搜集来的信息逐句逐字问我,整的跟比我这行医四十年了的医生还明白似的。你也不傻,该查的可能都查过了,到这个时候,我也不废话了。索锁,你这个不能再拖了。我是医生,也见过拖到后来,手术都没有意义的。”

索锁点了点头,说:“我明白,孟主任。谢谢。”

彭因坦也说了声谢谢,搀着索锁的胳膊起来。

孟医生看看彭因坦,从桌子上拿起漏掉的一张单子递给彭因坦,说:“你陪着她去。这孩子每次来检查,都是一个人,从来没见她有人陪的。”

彭因坦对孟医生微微一笑,说:“那我们去检查。您先忙。”

“好。”孟医生说完,转头开始在电脑中录入信息。“等你们回来再说。

彭因坦拉着索锁走出诊室,看索锁这一脸的汗,掏出手帕来给她擦擦脸,把手帕塞到她手中,说:“走吧。”

索锁擦着汗,点头说好。

彭因坦跟她走了几步,问她能不能坚持,“我去跟护士借个轮椅吧,坐电梯上下,方便…这医院的功能分区也太费劲了,你看,这儿缴费、那儿检查,既折腾病人又麻烦医生的…谁设计的呀,太没人性了。”

索锁被他逗的笑起来,说:“什么啊,我才不需要…你是职业病么?”

“还真是有点儿犯职业病。”彭因坦边走,边仰头看看医院的自动扶梯和天棚,说:“这医院也是当年德国人建的,可惜改造的时候,就保留了个底座,从上到下全毁了个干净,功能分区也乱七八糟的…很多地方纯属设计上的浪费资源。其实原来的建筑和设施用好了,可以省很多事的。你看这里…”

彭因坦攥着索锁的手走出妇产科诊疗区,看看自动扶梯只有上没有下,他们还得先去二楼缴费,检查项目却又有两样重要的在地下一层,他眉头皱的紧紧的,拉着索锁去走楼梯。

索锁脸色还是不好,彭因坦直觉她可不是因为怕。

“不舒服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他是听到医生问她的情况,她说的那些,平时从来没有听她提到过。总是看她胃口不好,还以为她的情绪不佳,影响了肠胃吸收。

tang突然有点儿肚子疼。”索锁说。

“疼的厉害吗?”彭因坦问。

楼梯上人来人往,特别嘈杂,他把她拉到一边的角落里。如果不是觉得当众做出摸她肚子的举动不雅,他真就做出来了。

“还可以。就是持续的时间有点儿长。我今天可能紧张。”索锁对他笑笑,“不要紧。症状都出来了,医生才好诊断。我们下去吧,排队就要很久…哎,你别背我。回去你想怎么背就怎么背,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再影响大家。”

彭因坦嘴角都抽搐了,说:“这可是你说的,回去我想怎么背就怎么背,你可不能反悔…”

索锁斜他一眼,甩开他快步下楼。

彭因坦忙追上来…

排队的人很多,交款都等了一段时间。等到去做检查时,索锁脸上已经露出疲色。彭因坦担心她不耐烦,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过一会儿,就跟她说说话。在等着她进去做MRI的时候,他站在外面。走廊上仍然是有很多的病人和家属,还有穿白大褂的护士和医生往来穿梭,说话的声音高高低低,偶尔有谁爆发出一两句短促的高声话语,很快被嗡嗡嗡的低声吞没了,这种气氛和此处空气流通不畅的浑浊掺在一处,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彭因坦看到对面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手中不停地盘弄着他的打火机,脸色甚为阴郁。

他也有种如果能抽一支烟就好了的想法。

或者在以前的很多很多时候,特别难熬和孤寂,索锁就是沉默地点燃一根香烟,来抵抗看上去毫无希望的生活给她的巨大压力…

“你是陪谁来的?”对面那个阴郁的中年男人忽然问。

彭因坦抬起头来,明确他是在问自己,就说:“我未婚妻。”

“哦。”那中年男人点点头,见彭因坦看着他,就说:“我陪我老婆来的。你们家什么病?”

“子宫肌瘤。一点小毛病。不要紧的。”彭因坦不想说。但他看出来对方是想找人说两句话的,于是就看着他。

“肝癌。晚期了…晚期了…”他重复了两遍这三个字,突然间手中的打火机就掉在了地上。

彭因坦见打火机落在他脚边,弯身去捡的工夫,就见一片阴影掠过,等他直起身来,那男人已经快步走开了。

他想喊他一声,到底没喊。手里这打火机还有余温,他看了看,是很普通的那种金属制的,上面还印着某酒店的标记…他眉动了动,看到对面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孱弱的中年女子,四顾茫然的立了片刻,似乎是没有找到她想找的人,但她看到了椅子上放的包,于是她叹口气,坐了下来。

彭因坦转开了脸。

他回身敲了敲门,听到医生在里面说“进来”,他就走了进去。医生看看他,说:“等急了啊,马上就好的。你坐吧。”

彭因坦没坐,往后退了退,站在医生背后不远处。他看着里面的索锁。索锁看起来太小了,仪器被她衬的过于庞大…他喉咙有点儿发紧。也许是他呼吸稍稍重了些,医生这个时候又回头看看他,说:“别紧张。病人除了自己本身的意志力,家人的支持也非常重要。我今天就这一早上,已经遇到两起病人还没绝望,家属先崩溃了的…这倒好,回头病人还需要人照顾呢,这倒是谁先照顾谁呢,你说?”

彭因坦点点头,见医生说完,对着麦克风小声说了句好了。他拿着索锁的衣服走到门边去,等她出来,给她披上。

“我差点儿睡着了。”索锁的脸色还是挺轻松的。

她跟医生道了谢,问过没有别的事,就跟彭因坦走了出来。

她眼尖,看到彭因坦手中拿着东西,问:“这是什么?”

彭因坦张开手掌,是个打火机。

“哪儿来的?”她问。

“捡的。”彭因坦说着,看看那边长椅上坐着的中年女子。她的呆坐着一动不动,像个在琥珀中的蛾子…他清了清喉咙,说:“走吧,咱们换个地方等。我问过大夫了,说这个结果还是比较快的…那今天上午应该就会看完。不用再折腾到下午了。”

“嗯。”索锁应声。

他们俩走了没多远,彭因坦就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回来了。他分过人群,抬眼看到彭因坦,点点头。

彭因坦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个小袋子,袋子里装着两只甜玉米,看得出来时热气腾腾的。他叫住他,把打火机还给他,然后点了点头。

“谢谢。”中年男人拿好了打火机,看看索锁,对彭因坦点点头,说:“我老婆在等我…再见。”

“再见。”彭因坦回头看了看他,呼了口气。

“认识?”索锁好奇地问。彭因坦并不是个喜欢跟陌生人搭讪的人呢…“不认识?”

“不认识。”彭因坦揽过她,想带她早点儿从这里走出去。这白乎乎的雪洞似的一条长廊里,挤满了面色阴晴不定的人,实在是太让人压抑了,兼职一秒钟都不想多呆…

…“我们上去,我也给你买甜玉米吃。”

“我想吃糖葫芦。”索锁说。

“好。给你买糖葫芦。”彭因坦答应着。

索锁笑出来,歪着头仰脸看看他,翘脚要亲他一下,被彭因坦躲开了。

“干嘛?”索锁淡的都没有几分血色的嘴唇嘟起来。

彭因坦说:“公众场合,别影响大家。”

索锁抬脚跺了下他的脚,可也被他机敏的躲开了,“彭因坦!”

彭因坦笑笑,正要说什么,就看她的目光往自己身后移了移。他回身,就看到几位医生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位年轻的男医生,他也正看过来。

“李医生。”索锁跟李亚鑫打招呼。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熟人,而且李亚鑫看上去一贯的冷漠。除了他的目光投过来时,稍微凝滞了下,让她知道他也认出了她。

她以为李亚鑫也就只会点点头便过去了,没想到李亚鑫跟同行的医生说了句你们先过去,就站下来,说:“你好。”

“您好,李医生。”索锁又说。李亚鑫打量的目光让她有点儿发窘,她就说:“您忙着是吧?”

“不忙。下来有点事。你这是过来做检查,还是怎么?”李亚鑫问。

他看都没看彭因坦,只看着索锁。

索锁的脸色不好看,他直觉是她自己生病了。

“嗯,我来做个检查。”索锁轻声说。

“严重吗?”李亚鑫问。他并没有问她究竟是什么病情,这让索锁很感激。

“不严重…一点小问题。李医生,那我们不耽误你,先走了。”索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