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因坦看着她,想说索锁你不是“可能”生病了,你这是要我和你都在姥姥面前睁着眼说瞎话呢…你是已经生病了。

他抿着嘴唇没言语,就是看着索锁的眼睛。

索锁定定地瞅着他。她眼神里有一丝的怯弱。如果这怯弱是因为她生病,而不是因为担心家里那位老人知道,他的心情会稍微好一点。但可惜不是…他清了清喉咙,才说:“虽然不知道你病情究竟如何,但毫无疑问你现在比任何时候健康都受到严重威胁。我只能答应你暂时保密。确切结果出来之前,确实也没有必要让老人家早早地就跟着担惊受怕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不会骗姥姥的。”索锁说着,转开眼,开始收拾她的东西。“就是想瞒,恐怕也瞒不了多久…你就暂时帮我保密。有必要的话,帮我掩饰掩饰。最近可能要常去医院,不然怎么跟姥姥解释?”

四周围的乘客在火车停下之后,开始收拾行李架窒。

他们俩坐到乘客们都走出了车厢,彭因坦才站起来,去下行李箱,这时候索锁已经利利落落地站在他面前,把他的外套递了过来。

“行吗?”她又问戛。

彭因坦穿好外套,看看她那担忧的神色,闷闷地“嗯”了一声。索锁如释重负般地推着他走出车厢。

她边走边露出微笑来,这让她的表情瞬间变得俏皮。

彭因坦看她这样,有点想笑。索锁的乐观让他觉得欣慰,可是再想到她身体的状况,尤其又很有可能是她自己延误治疗时间的结果,又很想跟她吼一顿…真要吼,也不能在这人群摩肩接踵的站台上。于是他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对他的担心和不快心知肚明的、很想逗他轻松一点儿的索锁,从站台出去,换乘开往Q市的下一趟火车。

两趟车间隔的时间并不长,他们从这个站台赶往下一个站台,彭因坦一直牢牢地抓住索锁的手。等车的工夫,彭因坦将索锁搂在怀里,好让她大部分的体重都由自己来承担。

索锁确实也有些疲惫,彭因坦这样的举动,却让她觉得分外难过些。

她静静地望着面前的铁轨,亮晶晶的铁轨似乎隔着很远也能映出她的脸来…但是她还是微笑着,过一会儿,揉揉肚皮,说:“想吃东西了。”

他们计划的应该是在上一趟车上吃午饭的。突发情况闹的两人都没有胃口。这会儿她提起来,彭因坦停了停,才说:“嗯…等会儿上车再吃。晚上到家先好好吃饭。我来给你做。”

索锁听了,差点儿大笑。

想一想,手肘碰了碰彭因坦,说:“你不用现在就开始这么小心的对待我。”

“哪有。”彭因坦眉一抬,当然不承认。

索锁说:“就有。”

“好吧,你说有就有。动不动就晕过去,我不小心也得行啊。”彭因坦说。

索锁嘟了下嘴,说:“彭因坦,咱俩得说好了,不然我不让你陪我去医院见医生。”

列车进站了,彭因坦把索锁揽的紧一点儿,像是要把她装进自己口袋里带上车似的,看着她,说:“你说。”

“你别拿我当病号看。就算是万一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也不要哭唧唧的…我不哭唧唧的,别人也不准。”索锁说。

火车停在轨道上,等候上车的乘客列队已久,车门一开,排着队往前走。

彭因坦却揽着索锁站下了。

人·流从他们两人身边经过,留下他们,像海水退去,落在沙滩上的一对洁白的贝壳,漂亮、触目…彭因坦看着索锁的眼睛,要过了一会儿才说:“别开玩笑,不会有什么治不好的病的。”

索锁嘴角一牵,像是在嘲笑他不敢做最坏的打算。

她眨眨眼,扯着他的手赶紧往车上去,边走边说:“当然没有啊,我只是打个比方…比方说,如果那么着,我才不要哭唧唧的。太难看了…最讨厌一脸苦相。”

她和彭因坦刚上了火车,就听到嘟嘟响了,她就吐了吐舌尖。

彭因坦被她的样子逗笑,刮了下她的鼻梁,说:“上了站台还差点儿误火车,也只有跟你一起能干出来。”

“这么难忘的经历,你要感激我才对。”索锁说着往车厢里走。他们俩的座位却在车厢的后半截,要通过大半个车厢才能过去。

彭因坦见乘客不多,走道又宽敞,走了没两步,上前揽了索锁的腰,拎着她快步往他们的座位走去。直到找到座位,他才将她放下。

索锁在众目睽睽之下整理着头发,瞪着彭因坦。

“嗯,就是这两个座位了。”彭因坦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核对了座位号码,将行李箱放到架子上。回头见索锁还面红耳赤的站在身边,他略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下、趁着她呆头呆脑的,忙把她按在座位上,说:“开车了,还不赶紧坐下…开吃?”

“吃什么吃!不吃了!”索锁被他当众又抱又亲弄的又是羞又是恼,早忘了自己刚才还因为

tang担心他没吃东西、提议吃饭的事儿了。她气哼哼的抓过彭因坦的手来,把他的袖子一撸上去,对着他的小手臂就下口咬了一口。

彭因坦结实的手臂在她齿间纹丝不动,但肌肉却很有弹性。

她瞬间怔忡,竟有种真的想把他健康、结实、又充满着生命力的身体狠狠咬一通的冲动…她越这么想,越下力气咬他。火车快速前进,耳边出现细细的嗡嗡声响,还有他低声在说:“我看我们不如多找两家医院诊断一下。我陪你在这边检查,之后你跟我回北京。替你找几个权威的大夫看看,还是能办到的。”

他语气并不轻松,但也并不沉重。到这会儿他仿佛已经完全消化掉了她生病的消息。

索锁松了口。

彭因坦也不管手臂上的牙印,反而将两只袖子都撸上去,从包里把之前预备好的简单午餐拿出来摆好,拉过索锁的手,抽了消毒纸巾给她擦手…索锁见他这样细心,想笑又忍住了。她也确实有点儿饿了,于是就跟彭因坦边吃边聊,也就把刚刚那个话题混过去了…

彭因坦待收拾好餐盒、扔掉垃圾回到座位上、看到索锁闭目养神,缓了缓才回了几个电话。他怕影响索锁休息,把手机调到了静音。就他们刚刚换乘的这段时间,单单康一山就打了三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边给索锁掩了掩身上盖的外套,边跟康一山说着此行的经过。他捡着重要的讲,尽量简洁,想着反正回事务所还是要重新解释首尾的,康一山听着听着,突然贼兮兮地低声问他,是不是跟索锁一起出差啊。

彭因坦看了眼已经睡着了的索锁,大方承认。

康一山哈哈一笑,说那我晚上来接你们。你把车扔机场了吧,火车站回来不好打车,那边拒载严重。

彭因坦本来不想麻烦他的,但想想还是一山了解情况。况且他实在不想让索锁在冷风里多耗一分钟的,于是他就把火车到站的时间告诉了一山。听着一山仍是贼兮兮地跟他笑着说到时候见,他就没有什么想跟一山逗乐的心情。一山大概只顾得好笑,也没觉察到他的情绪有什么变化。收了线他又另外回了几个电话,都简短捷说,声音低低的,既不影响索锁,也不至于影响到邻座…他不时要看一下索锁——她的椅背向后倾斜,这让她睡的也比较舒服,看气色也暂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可他看着单薄的小小的她,这么乖巧地动也不动地睡着,总觉得自己还是得盯紧了她。

她好像随时会消失似的。

可他也有点累了。

他握着索锁的手,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虽然睡不沉,每到一站或每隔一会儿他就要被惊动,但每每睁开眼,索锁还安稳而眠,他也就不动。直到广播里通知终点站就要到了,他一睁眼,还有点睡眼惺忪,就看到索锁那漂亮的眼睛,正望着他呢。

他是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早就醒了。

“早。”鬼使神差的,他说。

索锁大笑出声,使劲儿攥着他的手。

他坐起来,看着她这么畅快地笑着,也不禁嘴角上翘。

他默默地穿好外套,也给她收拾一下。等她笑的没那么厉害了,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微笑着说:“我是很想从明天开始,一睁眼都可以跟你说这句话。”

索锁愣了下,抿了抿唇,没出声。

彭因坦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终于能了解,她所以不愿意答应他什么、或者承诺些什么,除了她那些不得不背负的过去,还有这样隐秘的原因…

“一山来接我们。”他走出车厢时,回头跟索锁说。“你等着他开咱们的玩笑吧。”

索锁嘴唇翘了翘,藏在手套里的尾指,蹭了蹭无名指上那细细的戒指。

“怕他呢。”她轻轻哼了一声,挽起彭因坦的手臂,顺着人·流向车站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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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

通知下明天是晚上更新。大概七点左右。

第十八章 旋转的木马 (十二)

彭因坦个子高,从人群上方往外看看,一眼就看到了身形庞大的康一山,正站在出口处的玻璃门后朝里看呢——他目光左右转着,没那么容易看到他们,但是优哉游哉的,也并不着急…彭因坦抬手晃了晃,康一山也看到了他。

彭因坦让索锁走在身前。左右的人往出口挤,他要小心看着不要让人蹭着索锁。

“坦坦!”康一山招手叫道。

索锁抬眼看他。

康一山这样子,很像一尊招财猫。

她忍不住笑起来。彭因坦看她笑了,低头在她耳后轻声提醒:“你少对他笑。”

“你够了啊,彭因坦。”索锁斜眼瞪他。

康一山过来,接了彭因坦手中的行李箱,却歪着头先看索锁,眨眨眼,说:“辛苦你照顾坦坦了啊。”

“不辛苦。”索锁微笑。彭因坦手贴在她背上,轻轻一拍。她微笑道:“不好意思,还让你来接我们。”

“这有什么呀,应该的。我车停在外面,走吧…饿不饿?没好好吃东西吧?咱们先吃饭去。”康一山边走边说,看彭因坦不经意似的将索锁的手拉起来,莞尔。

彭因坦看到他的表情,眉一挑。

康一山笑着,指了指自己车停的方向戛。

出了站风就很大,索锁拉了拉围巾。彭因坦抬手给她把帽子扶上来,和康一山说他们就不在外面吃饭了,“这几天跑来跑去的,累的要命,再多在外面多呆一会儿我都要受不了了。”

“知道你们累才在外面吃完了再回的。要不然你们回去怎么吃饭?难道要索锁做给你吃?”一山笑着问。

彭因坦不假思索地说:“我可以做。”

康一山足足看了他三秒钟,才爆出大笑来,说:“你?你做的饭能吃,我都能减肥了…索锁,你给坦坦洗过脑吗?他这么个只会吃的人…怎么就这么两天,给你治成了这样?有什么妙招儿也传授我点儿,省得他三天两头迟到早退旷工什么的,我干瞪眼,就是治不了他!”

索锁早被彭因坦打过预防针,康一山怎么开他们玩笑,她都有心理准备。康一山说笑的不过分,她一向也对一山印象良好,这时候被问,瞅瞅彭因坦,笑道:“嗯,说的也是。他要是这么积极做饭,我还真有点儿怕。”

彭因坦闻言,晃了下她的手,眉一抬,问:“那在外面吃了再回去?”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

康一山笑的厉害,说:“那要不先送你回去,我跟索锁一起吃了晚饭吧。”

索锁笑着,要说什么,忽然觉得有人在看她。她脚步慢下来,目光闲闲一扫,就看到一旁停着的一辆商务车上下来的几个人陆续走过。那几个人都也像是无意的扫他们一眼,又很快移开目光走了。康一山不在意,彭因坦看了他们一眼,想把索锁拉到自己左侧来,以避开这些人的目光,但索锁已经认出来,这些人中走在最后面的那位是林海涛——他应该早就看见了她,这会儿两人目光一对上,他就一笑,站了下来。

“索小姐,好久不见。”林海涛特地跟索锁打招呼。他原本戴着墨镜,这会儿也摘下来。看看索锁和她身边的彭因坦,但没跟彭因坦打招呼。

索锁也点头,说:“是的,好久不见。”

她推了下彭因坦,想让他先走。

她不愿让他跟林海涛有正面的接触。但是彭因坦也抱着同样的想法,所以他就站在索锁身边,纹丝不动。

林海涛打量下索锁,这才又悄然打量一眼彭因坦。索锁对身边这男人的态度可很特别。

他对彭因坦的印象很深刻。这么一看两人的情形,再没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他认识到这一点,未免心情很有点微妙…他的脸色眼神都表露出来,索锁是多敏感的人,但只能当没有看到。

“这是出门刚回来?”林海涛微笑着问。

“是刚回来。你这是?”她问。彭因坦攥了攥她的手,意思是提醒她早点离开了。“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我来接站。我们老板从上海回来。”林海涛笑着说。

“那你忙吧,我们就不耽误你了。”索锁说。

索锁推推彭因坦,要他先走。

彭因坦点头,但只挪了挪脚步,并没有走开。

林海涛也并不介意彭因坦在场。他看着索锁,问:“你着急走不?我们老板已经到了,不如见个面?他前儿还问起过你。”

索锁心里一动,笑笑。

虽然她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惦记她的人还真不少呢。

她转转脸,看了彭因坦一眼。

彭因坦看到这么明显的暗示,也不能不给她留一点私人空间了,就说:“车上等你。太冷了,小心身体。”

最后这句话补的威胁意味十足,康一山听了差点儿笑出来。林海涛就看看索锁,索锁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康一山见状,自己往前走了几步

tang,先把行李箱放到车里,在那边等着他们——索锁和那个看上去壮硕英武的男青年也不过是聊了几句,彭因坦那脸板的…啧啧。

他等彭因坦过来一起上了车,忍不住笑问:“坦坦,刚那人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彭因坦坐到副驾位子上,边系安全带,边问。“没怎么了啊。就是索锁认得的一熟人。”

他转头看了眼外头,索锁背对着这边,林海涛跟她说着话,眼睛是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的脸…他微微皱下眉。

“哦,没怎么了。没怎么了你跟要吃了人家似的?你饿啊?饿了也别吃人…”康一山发动车子,热热车等着索锁。

他肩头就挨了一记。

“你真下手啊!”他叫起来。

彭因坦说:“这两天收集的现场资料我晚点儿发给你。今天晚上我加加班,应该明天就差不多的。然后下面几天我就不去事务所了,有什么事儿,你打电话给我。我有点事情要处理,顾不上…不去现场也不知道他们前期准备工作做的有多糙,工期虽然可以按时开始,不过有些工作还是得加紧督促。原先我想,需要一个常驻的建筑师,现在看一个人恐怕不够。另外再加派一个。我至少每周得过去一趟看看现场…”

“快过年了,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好吗。过了年咱们再细细计较…怎么了?”康一山见彭因坦捶了捶额头,“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事儿?”

“还好。我得跟你说,近期除了手头上正在跟进的工程,我不接任何工作。”彭因坦说。

康一山怔了怔,这才觉察事情的严重性。他不得不正经起来,又问了问到底什么事,“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你可一般不舍得放下工作。有什么事,我知道了,帮得上帮不上的,至少能跟你说说话,减轻点儿负担。”

彭因坦嘴角一牵,说:“你帮我负担点儿工作压力就是帮我了。暂时不方便告诉你。等能说了,我从头到尾告诉你。”

他说着看看表。

索锁跟林海涛还在说话。她羽绒服上厚厚的狐狸毛在风中飞舞着…

“是你跟索锁的事儿,有麻烦?”康一山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他也只能看到索锁的背影,但他再看彭因坦,却不禁愣了下——彭因坦的目光里,有种什么东西,他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很动人…他吸了口凉气,小声说:“我就说,这个女孩子,你轻易不要招惹…你看看,你都影响到工作了。”

彭因坦没出声,就是收回目光来,瞅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谁想得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呢…我不会影响工作的。”

康一山笑了笑,说:“看这样子,我是得开始攒钱封红包了啊。”

他虽然是开玩笑的,但也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是许久以来,两人说的许多不着边际的笑话里,最可能实现的一次。

彭因坦哦了一声,说:“说到这个…挑钻石你可是挺在行的啊。”

“为什么我就是挑钻石在行?”康一山警惕地问。他直觉彭因坦这小子下面没好话了。

彭因坦慢悠悠的说:“因为你每逢某人生日,必去朝觐兼带钻戒去求婚嘛。”

这回轮到康一山捶彭因坦了,而且他还连捶了好几拳,还没等他捶够,车门一开,索锁带着一股冷气上了车。

她看到这两人打作一团,睁大眼。

“一山欺负我!”彭因坦叫起来。

康一山马上揉了揉他的肩膀,说:“又不疼,你嚷嚷什么…真没欺负他。”

索锁一笑。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一山坐正了,发动车子,“送你们回去…去哪儿?”

“麻烦你顺路先送我回去好吗?然后再送他。”索锁微笑着说。看彭因坦要说话,她就说:“你先回去看看黑子。”

康一山听了,笑的都歪了。

彭因坦斜他一眼,把收音机的音量调的稍稍大了一点儿。广播里正在放一首歌,索锁听了,说:“明天可能有好运气啊…”

一山不解,彭因坦指了指耳朵。

他仔细听了听,说:“哦,喜欢这首歌吗?什么歌?”

“《旋转的木马》。”索锁轻声说。

每次听到这首歌,总会有好事发生。

这一次,不知道会是什么?

【第十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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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如果明天 (一)

【第十九章·如果明天】

“索锁!”彭因坦推开厨房的窗子,对着外面院子里正在捡松果的索锁大声喊。索锁抱着怀里的松果,回头看他。他说:“回来吃饭!”

索锁点点头,把松果放进一旁那个小筐子里去。拎着走开,不见人了。

彭因坦关好窗子,也跟着走出厨房,穿过走廊,去客厅那落地窗边,正好看到索锁拎着小筐子走过去,把松果一股脑全倒进花房门口那个大筐子里去戛。

清早起来,她就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儿,收拾了好多东西,还不用他帮忙…他看着索锁透过玻璃窗往花房里看看,并没有走进去。

他敲了敲窗,索锁回头,对他一笑,对他又出现在这边,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似的窒。

他笑笑,见索锁往回走了,去开门等着她进来。

索锁上台阶时,问他:“黑子呢?”

“还睡着呢。”彭因坦笑着说。

“昨晚累坏了。”索锁大笑。

昨天晚上,康一山果然先送她回家,又把彭因坦送回去的。她进门没多久,刚刚换了衣服准备洗澡,就听见门铃响了。康一山和彭因坦站在大门口。她开门让他们进来,就见一人拎着食盒,一人拎着宠物包——宠物包里是小黑子,放出来就在屋子里开始乱窜;食盒里是一山特意带过来给他们做晚餐的食物。看在食物的份儿上,彭因坦额外“开恩”允许一山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吃晚饭…她笑的不行。趁彭因坦去洗手的工夫,她跟一山边准备晚餐边聊天。一山笑着说坦坦怎么把猫都带来了。他说完这话顿了顿,目光在她手指上停了停,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让他吃惊的事。但他识趣的并没有开口问,她也没说什么…彭因坦正好进餐厅来,说了句带猫来给她逮耗子。一山当时还说这小黑子也不过就是俩耗子大小,还抓耗子呢…他们三个想想黑子那样子,都笑的不行。谁知道今天早起她下楼,走到半截儿就听彭因坦在下面喊她快点儿下来,快来看奇景儿。

她跑下来看时,就见楼梯下面、地下室门口,小黑子蹲在地上,面前一溜儿七只大耗子,摆的整整齐齐的。她顿时头皮都发麻,差点儿从楼梯上崴下去。幸亏彭因坦知道她怕耗子,早拉住她——黑子看着大耗子,跟守城门的将军似的,哪只耗子一动换,它就“嗖”的一爪子上去了…彭因坦让她一边儿呆着去,也不知道他怎么办的,总之从此以后大概只要有黑子在,地下室的鼠患的治理算是有盼头了。

“黑子睡觉去了,我看累的够呛。给它两条鱼,吃饱了就趴下了。”彭因坦笑着说。

索锁进门,果然黑子在姥姥做的那个大蒲团上窝成一小团绒球状,正呼呼大睡呢。她喊了它一声,都只是耳朵微微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