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原本还在想些严常山的事,一朵粉白的荷花递到眼前,她忽然想起上个世界,那个在夜色里递给她荷花的羞涩年轻人。

好像她记忆里的人,都是与花结缘。

接过那朵荷花,水银稍稍放松了些,暂时不去考虑那些事,将目光专注于面前的景色和身边的三个人。

她们一家人在湖上乘船看景的时候,一辆车驶进千鸟湖景区,车门打开,戴着帽子的严常山从车上下来。

他的脸色苍白难看,双眼充血。

这些时日以来,他备受身体和精神的折磨,尤其听瑶悦说要去千鸟湖的那一刻,他在心中疯魔一般认定了,这就是他回来复仇的女儿。

他恐惧后怕的同时,心中也忍不住生起一个疯狂的念头——既然她回来了,那他就再把她送回她应该去的地方,只要女儿附身的这个小女孩死了,女儿也会乖乖回到湖里,不会再来吓唬他了。

于是,他一路跟着唐家的车,再次来到了这个令他难以忘怀的地方。

三妹九

她们游完了那个面积最大的湖, 水银又拉着瑶欣往右边一条路走, 周围有竖着指路牌, 她看似随意, 其实目标明确地把人带到了另一个面积更小的湖泽,这边也生长着荷花荷叶, 湖边还有大团的水草和芦苇,一座竹制的小亭子延伸往湖中心。

瑶欣果然没辜负瑶悦的引导, 远远看见了就指着亭子说:“我们去那个亭子上看看吧。”

然而走近了才发现, 亭子那边被拦住了, 不许游客过去。水银在周围徘徊, 仔细地看这附近的环境。

有个工作人员开着船在湖里捞东西, 唐爸爸问他:“请问一下,这个亭子怎么不能过去, 是有开放时间的吗?”

那个工作人员不太想理人, 朝他们摆摆手, 看了眼瑶欣和瑶悦两个孩子,才开口说:“不许过去, 带着小孩别来这边, 赶紧走赶紧走。”

唐爸爸唐妈妈摸不着头脑, 见人不太想搭理他们, 只好拉着两个孩子走远了,瑶欣不太高兴地皱着鼻子和家人抱怨, “他太没有礼貌了,说话好凶。”

这边路边也有工作人员经过, 水银拦住一个面相看着很和善的女工作人员,“姐姐,那边的竹亭子可不可以上去啊?”

女员工看看他们,露出抱歉的神色,“不好意思啊,那边现在是不能过去的,没有护栏不太安全,而且那边没什么游客过去,景色也不太好,我建议你们几位呢去那边的几座小湖看看,那边是水鸟栖息地。”

水银把话题拉回去,脸上露出点委屈的神色:“可是我想去那边的竹亭子。”

瑶欣也在一边猛点头,妹妹喜欢的,她当然也要喜欢支持!

女员工无奈,只好跟两位家长说:“其实那边之前是有出了一点意外事故,一位家长没看好孩子,在那边落水了…”

唐爸爸唐妈妈立刻严肃了表情,很快谢过人家,把两个孩子拉远,显然对这话心有余悸,再三叮嘱两个女儿,“可不能自己偷偷跑去那边,很危险的知道吗?”

“好了,亭子肯定还有,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瑶欣很快被爸妈转移了注意力,水银看似听话,乖乖跟着他们去找其他亭子,心里还在分析着刚才那个环境,在脑海里推测严珊的死亡情况。

哪怕她并不是单纯来度假玩闹,而是想看看严珊的死亡现场,但作为小孩子和家人出门旅行,也确实能得到乐趣和放松,特别是身边有个闹腾活泼精力旺盛但并不惹人讨厌的小孩子的时候。

到下午一家人找餐厅吃饭,水银累的都不想说话。她这身体实在是虚弱,因为是“设定”上的虚弱,甚至不能依靠锻炼身体和药物来加强。

她默默坐在那吃一份果冻一样的甜品,一边休息一边听另外三人说话。

距离她们不远处,严常山坐在一根柱子后面的位置,柱子恰好掩藏他的身形,只要身体稍稍前倾,他就能看清楚那一家四口的表情动作。

他看见那一家人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那个令他害怕的小女孩文静地坐着,偶尔随着其他人说的话微微笑一笑,旁边的另一个小女孩更活泼些,慢慢的,她们的身影合二为一,变成了他的女儿严珊。

严常山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先生?这是您的餐点,已经全部上齐了。”送餐的服务员过来,奇怪地喊了一声,严常山立即回神,低下头咳嗽了一声,掩住自己的脸。

“好,谢谢。”他哑声说。

那边水银若有所觉,抬头环视了一下不少人吃饭的餐厅。

“瑶悦!”瑶欣拉拉她,“听说晚上公园有人跳舞,还请了歌星来唱歌的,我们过去看吧!”

唐妈妈:“你们上午坐车那么久,现在还不困啊?”

瑶欣:“不困不困,我们去看完了再回来睡觉!”

唐妈妈又问小女儿:“那瑶悦想不想去?”

水银:“我不去,我自己在房间休息。”

瑶欣有些遗憾:“啊?你累啦,那我也不去了。”

水银:“我累了不能去,但我想看。你去看了,回来讲给我听,还要拍照片。”

瑶欣就被这一句话给搞定了,水银本来想让唐爸爸和唐妈妈一起带着瑶欣过去玩,但两人不同意,最后商量着让唐妈妈留在旅馆陪小女儿。

对于这对夫妻的照顾,水银虽然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但也很感谢。她留在屋里休息了一阵,原本确实是没准备出去,可是无意中看见下午那个在湖边捞东西的工作人员正在楼下,水银觉得他应该知道一些东西,便拉拉唐妈妈的手,“妈妈,我们下楼去散步吧?”

唐妈妈就带她下去了。

那个在湖里打捞东西的男人坐在那抽烟,水银特地坐到附近。如果是成年人想和人搭话或许会比较唐突,但小孩子是有特权的,她们随时随地的好奇心一般不会引人怀疑。

所以水银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对那人说:“叔叔,我下午看到你在湖里捞东西,你在捞什么啊?”

男人年纪有些大了,瞧着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可看她一眼,出乎意料地很快就回答了她:“什么都捞,游客丢进去的垃圾,落进去的手机之类。”

水银凑近了点,小声说:“有个姐姐说那里有小孩子掉进湖里了,是小女孩吗?”

男人脸上的法令纹有点严肃,“是…还是我捞起来的,就在那片水草底下。”

水银吃惊地瞪着眼睛,双手捂住嘴,看上去像是被吓到了,唐妈妈在后面拉了拉她,好像是让她别和人说这些,水银扭头看唐妈妈一眼,语气很难过地说:“那她的爸爸妈妈是不是很伤心啊。”

男人弹了弹烟灰,“她爸爸先赶来的,整个人抖个不停,身上都汗湿了,她妈妈也哭晕了过去,孩子尸体捞上来,她爸爸就一直抱着哭,不让人靠近,难过地要命。所以小孩子不要乱到水边去玩。”

再没问出来什么,水银这才结束了谈话,拉着唐妈妈准备回楼上去。

忽然,她的目光一凝,前面有一个人的背影,太像是严常山了。

“妈妈,把手机给我,我给爸爸打个电话。”水银当机立断,眼睛看着那个背影,从唐妈妈那里拿到了手机。

她拨打的并不是唐爸爸的电话,而是严常山的。

那个背影在往前走,水银听到耳边的电话铃声响起同时,那个人也快速从口袋里拿出了发光的手机,隐约的铃声是一样的。

是他!

他竟然也跟到这里来了!

水银放下电话,听到唐妈妈在旁边问:“怎么了,没人接吗?”

“不是,我打错了人。”水银甜甜的语气毫无变化,看着严常山的背影匆匆消失在黑暗里,重新找到唐爸爸的电话。电话被接通,那边吵吵嚷嚷显得很热闹,唐爸爸不得不大声问:“怎么了?”

水银牵着唐妈妈的手,目光还盯着严常山消失的黑暗处:“爸爸,你早点带瑶欣回来。”

唐爸爸在那边笑:“是瑶悦啊,怎么了,和妈妈在那里很无聊吗?”

水银:“不是,是我害怕。”

唐妈妈好笑地摇摇头,接过电话:“这孩子刚才和人说话,听人说湖边淹死了一个小女孩,可能被吓到了,好了,你们也别玩太晚,早点回来算了,明天咱们一家人再一起去。”

水银踮脚去接电话,唐妈妈配合地把电话交给她,水银又慎重地说:“爸爸,你回来的时候看紧瑶欣,别让她一个人走,注意黑暗的地方,不要走湖边。”

那边唐爸爸一一答应了她。

过了半个小时,唐爸爸和瑶欣平安回来,瑶欣拿着相机过来给她分享照片,“可惜你没去,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拍到,你看…”

水银问她:“你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戴帽子遮住脸的?”

瑶欣茫然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啊。”

水银一晚上没睡着,她很肯定那个匆匆离开的背影就是严常山,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肯定没什么好事。按照他这段时间的表现,说不定他现在精神有些不正常,这种状态下,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不一定。

她要密切注意。

第二天依旧是一家人在景区里逛,水银一直在注意周围有没有严常山的踪迹,可惜完全没有任何发现,简直要令人怀疑昨天晚上是不是她看错了。

又快到晚上,一家人在餐厅吃饭,唐妈妈去前台点餐,瑶欣站起来要去厕所。为了以防万一,水银也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餐厅的厕所是隔间的,四个厕所,有一个从里面锁住了,瑶欣随便挑了一个进去,还推开旁边一个,“瑶悦,你上这个。”

水银:“嗯,你快点。”

瑶欣刚走进最边上一个关上门,厕所里那个锁住的隔间就被人打开了,水银一眼就看见穿着大衣的严常山,她瞳孔一缩,立刻张口喊:“救——”

严常山已经迅速扑了上来,手里拿着毛巾捂住她的口鼻。水银立即屏息挣扎,还毫不客气用手狠狠抓向严常山的眼睛,但她这个小孩的身体实在太弱了,面对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她毫无反抗之力。

瑶欣听见妹妹的声音,敲了敲厕所门,“瑶悦,你说什么?”

她没听见回应,提起裤子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妹妹不在了。

“瑶悦?”

“三妹?”

黄昏,天色慢慢黯淡,严常山紧紧抱着怀里安静的孩子,一手拍着她的背,往人迹稀少的竹亭湖边走去。

水银还有意识,只是没什么力气。她被严常山抱在怀里,认出这条路是去哪里的,心下就有些明悟了,严常山是要带她去严珊淹死的地方。

她心里异常冷静,努力发出细弱的声音,并且尽量贴近严珊的语气,“爸爸,你要再把姗姗淹死一次吗。”

严常山蓦然浑身发抖,水银看见他的面容在黯淡的光芒里狰狞起来,每一条纹路都写满了恐惧和狠戾。

三妹十

水银是个事事都喜欢办得周到妥帖的人,认识她的同事和一些朋友都戏称她无所不能。可是她到底还是个人, 不是神, 怎么可能真的无所不能, 只不过是受到的教训多了, 就一次比一次更谨慎些。

她没想到, 在唐家父母一起出行的情况下,严常山还敢偷偷跟来, 并且敢在人来人往的景区餐厅里出手。可见,他现在已经完全疯狂了, 他的精神状态比水银预料的还要不好。

水银先前之所以透露千鸟湖这个地点,一来是想确定这就是严珊的死亡地点,二来也是想看看严家夫妻两个的反应,她想知道路宛有没有察觉自己女儿的死有内情, 同时她还想刺激严常山…现在看来, 是刺激过头了。

事到如今, 哪怕情况对她非常不利,水银也没有放弃。过去的就过去,她从不纠结于一时的失误,马上开始思考该如何去做,才能拜托目前的困境。

在没什么力气的情况下, 水银干脆不挣扎了,她选择用语言继续刺激严常山。既然已经疯狂,不如让他更加疯狂。

“爸爸,姗姗会乖乖的, 不要杀姗姗。”

严常山盯着她,努力扬起一个笑,他应该是想展现慈爱的,可是脸上的恐惧还没消失,所以混杂在一起,显得尤为奇怪。

“姗姗…爸爸也不想杀你的。”

“爸爸爱你啊。”

他一边喃喃说着,脚步没停,继续往竹亭小湖边走,这一条路上没人,连求救都做不到,水银只能听到严常山在耳边不停说:“姗姗不是答应过爸爸要一直听话的吗,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也不会告诉妈妈,不能告诉任何人的。”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么可爱,爸爸说什么你都会听,也不会反驳,我们是最亲近的人。”

“可是我的宝贝,你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了就不听话了,长大了就不愿意继续和爸爸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

严常山越说越愤怒,掐着水银胳膊的手越来越用力。

水银忽略手上的疼痛,观察着他的神情,细细思索他的话,做出了一个猜测。

路宛作为一个事业至上的女强人,又有一个非常支持她的“温柔”丈夫,应该是对家里的事一直很疏忽,也没有那么关注女儿。而严常山因为他的癖好,很有可能从小到大都在给严珊洗脑,并和她长期保持了一种畸形的亲密关系。

可是,小孩子不会一直懵懂,她总会长大,总会明白这样的关系是错的,明白自己最亲爱的爸爸其实是个可怕的怪物。

“姗姗,是你自己做错了,是你要和妈妈说,是你要离开爸爸,爸爸没办法了才会那样惩罚你的。”

“你不能怪爸爸。”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小湖边,湖边没有灯,水面在黑夜里沉寂浑浊,岸边的大团水草簇拥,黑黢黢一片。

严常山拇指用力擦了擦怀里孩子的脸颊,“你乖乖回你自己的地方去,不要再回来找爸爸了,你已经报了仇了,好不好?”

他蹲下来,试图把怀里孩子的脑袋按进水里,却忽然听到她幽幽地说:“爸爸,我想你陪我一起,只要你碰到水,姗姗就可以带你一起走了。”

严常山一个激灵,瞬间收回手。他感觉背后冷风拂过,仿佛有一双小手轻轻摸上了他的肩。耳边回响起的是无数次在夜里听过的音频,女儿笑着对他喊“爸爸陪我玩!”“爸爸和我一起!”

那些曾经让他得到快感的声音,现在都变了味道。

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怀里那个可怕的孩子忽然说道:“爸爸陪我一起,陪我一起。”

语气和姗姗是一样的,可是活泼的感觉变成了阴森。那没什么温度的小身体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头要吞吃他的猛兽。哪怕她温驯地躺在他怀里,严常山也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变成怪物。

他被烫到一般,几乎是下意识猛地把怀里的孩子丢出去,抛进了湖中。

水银积蓄力量,被抛下水前就做了准备,接触到水后,她没有挣扎,先顺着往下沉了沉。

她是会游泳的,这种情况下被扔下水,比在严常山手里被他钳制住更有利。唯一的问题只有她这具身体实在太弱,闭气不了太久,如果严常山一直不走,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利用心理战来拖延时间,然后想办法。

天色太暗,这给水银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也给了她很好的掩护,她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悄悄往一旁的芦苇丛那边游动。

水银看不清岸边的情况,但没过一会儿她就看到水面上有光,是严常山开了手机的灯在照,他应该是想确认她确实淹死了。水流动的波纹无法掩饰,水银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只好无奈露出水面。

光照到那个从水中悄然出现的小孩脑袋,严常山蓦然一抖。

正常的孩子不可能被突然扔进水里还毫不挣扎,而且他听说“瑶悦”根本没有去过游泳池之类的地方,她应该是不会游泳的,所以她现在真的就是个水鬼!

水银在水里打散了自己的头发,让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脸上,隔着一片湖水看着岸边的严常山。她距离岸边不远,如果严常山此刻能克服恐惧,非要她死在这里,只要下水游过来,她就绝没有力气反抗。

所以,要先发制人。

“爸爸,下来啊,下来陪姗姗。”湖水轻轻荡漾,小女孩细细地声音在湖水中一起荡漾。

果然,听到这话,严常山再不敢上前了,他后退两步,举着手机,根本无法动弹。

两人无声无息地僵持起来。水银感觉自己浸在水里的身体发冷,她大概最多还能坚持半个小时,这是她的极限。

正面对抗没丝毫胜算,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有人路过这里。

“瑶悦!瑶悦!你在哪?”远远的有熟悉的声音在喊。她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

水银心念电转,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缓缓沉入水中。这种时候如果她激烈挣扎喊叫,严常山反应过来,说不定会干脆跳下水趁人还没找来彻底弄死她。可如果她悄无声息沉进水里,严常山反而不敢乱动。

人对于一切反常的事物都会迟疑。

果然,严常山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再看了看没有动静的湖水,扭头按着帽子匆匆跑了。

水银再一次从水里冒出脑袋,她自己慢慢靠近另一处岸边,抓住一大团水草,等到能看见人影了,这才大喊。

唐爸爸和唐妈妈脸都是白的,把她从湖水里捞起来之后,水银立刻像个小孩子那样哆嗦着哭道:“我好害怕呜呜,严叔叔要杀我。”

正安慰她的唐家夫妻两一愣,摸着她的脑袋追问:“什么严叔叔?”

水银虚弱地靠在他们怀里,“我们隔壁的严叔叔,他好奇怪,他把我扔进水里,还喊我姗姗,我好怕。”

唐爸爸脸色变了,“瑶悦,你说的严叔叔是我们隔壁的严常山?是他把你带到这里来的?他现在人呢?”

“往那边走了,听到你们喊我他就走了。”

唐爸爸把人交给唐妈妈,拿起手机报警,又和一起来的工作人员商量,赶紧去找人。

水银回到暂住的酒店,洗了澡换了衣服,唐妈妈和瑶欣陪在她身边和她说话。瑶欣被吓坏了,看上去比她还惨,眼睛肿的像桃子,直到现在里面还含着一泡眼泪。

“妈妈,你们怎么会去那边找我啊。”水银对这一点感到很好奇。

唐妈妈心有余悸地抱着她,给她梳理头发,“是瑶欣一定要去那边找你。”

水银看向那个死死拉着自己手的小女孩,小女孩瘪瘪嘴,“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你在那里。”

“三妹,我也要保护你!”入睡前,小女孩还认认真真向她发誓。

这一晚上,唐爸爸都没睡,他们找到了躲起来的严常山,唐爸爸异常愤怒,要起诉他,让这个故意伤害自己孩子的凶手接受法律的惩罚。

然而这事并不顺利,严常山找回了一些理智,他见了赶来的妻子路宛,夫妻两谈了一次,很快路宛就来到唐家试图说服唐家夫妻。

“我丈夫是因为我们女儿的去世受到了太大的打击,他现在脑子有些不清楚,才会做出这种事,我会让他好好治病,看好他不让他再靠近瑶悦。好在孩子也没事,我们愿意给你们赔偿,作为邻居,我们之前相处也还算愉快,所以我在这里想求求你们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他真的只是因为病了。”

路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哪怕她和严常山夫妻感情出现问题,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去坐牢。

——可是,如果她知道了女儿死亡的真相呢?

水银喊住了准备离开的路宛。

“路阿姨,我想跟你谈一谈。”

路宛很诧异地看着她,一直以来,在她的印象里瑶悦都是个文静天真的小女孩,可现在,当她们两人独自坐在客厅的时候,路宛察觉到了面前这小女孩身上的违和感。

“瑶悦,阿姨要先替你严叔叔给你道歉,他让你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但是…”